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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范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盯着赵素宁看了半天,冷冷的道:“那你就跪在这里吧。”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院的堂屋。
赵素宁的脸一下子通红,忙从地上起身,飞快地追了出去,在客院的院子里头追上了顾范氏,哀求道:“表舅母,素宁真的有事相求”
顾范氏停住了脚步,没有说话。
顾范氏的大丫鬟绿茶上前一步,将赵素宁和顾范氏隔开,对赵素宁正色道:“赵大小姐,你跪在那里威胁夫人,不答应你的要求就不起来。——有这样求人的吗?”绿茶也是憋了肚子的火。别说顾范氏是公主之尊,就算是一般人家的长辈,也容不得小辈这样威胁。
再说,她连什么要求都没有说,就敢要挟“不答应,就不起来”。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赵素宁如恍然大悟一样,忙对顾范氏急着道:“表舅母,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跟远东说的——我不是那种搬弄是非的人”
顾范氏听了,反倒笑了。这姑娘的想法,真是与众不同。
“赵大小姐到底是出外洋留过学的人。您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了。”顾范氏回转身,终于开口道。
赵素宁脸上一片绯红,嘴唇嗫嚅了半天,很是扭捏。
顾范氏笑着又问了一句:“赵大小姐何不解释一下,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就不懂了,怎么把东儿扯进来了?”
赵素宁低下头,像是为难了半天,才小声道:“表舅母,我真的不会跟远东说的。这件事远东永远不会知道。——不管表舅母对我怎样,我都不会说一个字,绝对不会让远东和表舅母生分的”
绿茶在旁边这才明白赵素宁的意思。原来赵素宁认为,若是顾远东知道顾范氏给她脸色看,一定会生顾范氏的气,从而让母子之间生嫌隙所以赵素宁很大度的表示,她不会去顾远东那里搬弄是非,更不会让顾远东因为她赵素宁吃了顾范氏的冷脸,就影响了对顾范氏的孺慕之情这赵大小姐,脑子真是怎么长的?她怎么就能这样笃定,二少已经对她情有独钟,非她不可了呢?
绿茶又好气,又好笑,正要提点一下赵素宁,顾范氏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淡淡地道:“东儿是我儿子,我和他之间,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外人生嫌隙。——赵大小姐有话快说,我还有事。”
赵素宁觉得自己是触到了顾范氏的痛脚,心里更是过意不去。遂暗暗发誓,等自己嫁了过来,一定要督促远东跟顾范氏好好修复关系,别因为自己,让顾范氏和她唯一的儿子之间水火不容。——将心比心,以后自己有了儿子,也不想这个儿子为了他未过门的媳妇,就跟自己生分了。
赵素宁便诚心诚意地道:“表舅母,素宁今日过来,是想求得表舅母和表舅父的允许,给远东抬一房妾室进来。”
顾范氏正啼笑皆非,突然就听见赵素宁说要给顾远东纳妾,不由呆住了,抬手指着赵素宁,有些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
赵素宁看见顾范氏难得这幅晕头转向的样子,心头更是大定,知道自己今日是歪打正着,对了顾范氏的心思了,忙笑着上前,将绿茶挤到一旁,扶了顾范氏的胳膊,有些羞涩地道:“表舅母,我是真心的。我知道这么些年,远东为了我,不近女色,让表舅母担心了。别人像他这样大的年岁,都已经儿女成群了,可他还是孤零零一个人。——表舅母放心,若是远东不愿意,我去跟他说,下个月就让楚小姐进门。”
顾范氏好不容易才收了脸上的异色,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有些怜悯地上下打量赵素宁,问道:“赵大小姐,你身子可好?最近看了大夫没有?今天出门的时候,吃药了吗?”
赵素宁听得莫名其妙,陪着笑,甜甜地道:“多谢表舅母关心。素宁身子很好,不用看大夫,也不用吃药。”
绿茶在旁边嘀咕道:“脑子有病也是病,得看大夫吃药……”
顾范氏斜了绿茶一眼,绿茶赶紧闭了嘴,往后退了一步,跟几个忍笑忍得很辛苦的婆子站在一起。
顾范氏叹了口气。她本来不想管这档子事,可是这个赵素宁看起来,实在是病得不轻,不把她一棍子敲醒了,她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看着她不明就里的在这里丢人现眼,顾范氏觉得自己不厚道。
“赵大小姐,跟我到屋里来,我有话跟你说。”顾范氏和蔼地拍了拍她的手,带她回了客院的堂屋里面。
赵素宁心里更是高兴,扶着顾范氏走了进去,又跟着顾范氏,往里面的隔间里走了进去。
绿茶便带着丫鬟婆子守在外面的堂屋里,让顾范氏和赵素宁单独待在隔间里面。
“赵大小姐,请坐。”顾范氏坐到了隔间的罗汉床上,示意赵素宁坐到她对面去。
罗汉床上摆着一个小小的四足方桌,桌上还有两幅围棋子,摆开了一副残局。
赵素宁便坐到四足方桌的另一边,和顾范氏隔桌相望。
顾范氏又叹了口气,看着赵素宁道:“赵大小姐,我们都知道,你为了逃避这桩婚事,支身去了外洋,一去就是八年。”
赵素宁如遭雷击,被顾范氏的话打得面上一片惨白,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低叫道:“不不——我不是……不是逃婚我是去外洋留学”说完了话,脑袋转来转去,就是不敢看着顾范氏的眼睛。
赵素宁怎么也没有想到,顾家居然都知道她逃婚了她一直以为,顾家只是知道她不想那么早成亲而已“夫人,是不是我妹妹说的?——她说的都是假的夫人请千万不要相信她”赵素宁一着急,给顾范氏跪了下来。
顾范氏摇摇头,道:“不是,不是你妹妹说的。我只能告诉你,我们顾家,还是有自己的人手的。既然让你和我的东儿订了婚,你觉得,我们会放任你不管吗?”
赵素宁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哀求道:“夫人,我那时候还小,不懂远东对我的好。现在我全明白了,全明白了,我以后再不会辜负他夫人,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他的”
顾范氏再厚道,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忙低头从自己的腰间抽出帕子,递给赵素宁,道:“你擦擦眼泪。看,把脸上的妆都弄花了。”
赵素宁没有接顾范氏的帕子,只是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也顾不得袖子是被自己脸上的妆弄得黑了一块,只是继续哀求道:“夫人,远东等了我八年。若是我不嫁,我不知道远东还能不能支撑下去……夫人就算不看在我们赵家的面子,不看在顾老夫人的面子上,就算看在远东份上,也该帮我们一把”
顾范氏见赵素宁颇有些油盐不进的样子,也很有些头疼。这闺女,看上去不是个坏人,也不傻,更不像是生了臆病,怎么就那么笃定,远东是为了她,才单身了八年呢?
赵素宁听了顾范氏的问话,只是嘤嘤咛咛地哭。她总不能跟顾范氏说,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我重生回来,就是要跟远东再续前缘的……
顾范氏等了半天,就听见赵素宁哭泣的声音,并不答话,有些失望,很是诚恳地对赵素宁道:“你不说也由得你。实话跟你说,远东这些年,不是没有想过退婚的。只是觉得你既然逃婚走了,他也就顺水推舟,暂时不提此事,免得又被一堆媒人追着不得安生。等到了时候,他有了心上人,自然就会成亲了。——实不是为了你。”
赵素宁听了顾范氏的话,当然是不信的。当年顾远东在外洋看见她的时候,眼里那惊愕痛苦的神情,赵素宁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她死前最清晰的记忆,也是最甜蜜的回忆。——能死在一个深爱自己的人的枪下,赵素宁觉得上一辈子,也不算一无是处。
看见赵素宁止了泪,脸上居然露出一股羞涩的神情,顾范氏暗暗心惊,忍不住摸了摸赵素宁的额头。——呃,没有发烧啊。
“赵大小姐,我没有说笑。这些都是真的。还有一件事,大概晚些时候你也会知道,不如我现在就告诉你。——远东拿了你们订婚的信物和文书,已经去赵家庄,要跟你退婚了。”顾范氏觉得赵素宁的病,大概要用猛药才能治得好,索性将此事全盘托出。
赵素宁一双哭得红红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似乎没有明白顾范氏刚才说了什么,忍不住轻嗔薄怒起来:“夫人,这种事可不能拿来说笑的”
顾范氏终于用尽了耐心,从罗汉床上站了起来,正色道:“赵大小姐,我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吗?——我拿我儿子的婚事开玩笑,亏你说得出口”说着,顾范氏快步走了出去。
赵素宁只觉得全身一阵虚脱,连坐都坐不住了,整个人趴在了地上,脑子里一片茫然。
顾范氏刚才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赵素宁趴在地上想了半天,总觉得顾远东不会那样对她。——退婚,绝对不可能。就算顾范氏想给她儿子退婚,顾远东也不会答应的她绝对不信,一个等了她八年的男人,会突然放弃跟她在一起的机会对,她要见一见远东
无论以后有什么困难,她都要站在远东身边,和他一起面对她不能让远东一个人孤军奋战
他们两个人的未来,要一起去争取
可是赵素宁的脑海深处,也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不断提醒她:也许,顾范氏真的没有说笑;也许,顾远东真的是别有怀抱,不过是拿他们的婚约当个幌子……
不,不可能
赵素宁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力甩了甩头,企图将这种可能性甩到九霄云外。她是菩萨保佑,拥有一次重生机会的人。她知道未来八年,会发生什么事情。顾远东只要跟她在一起,顾家的地盘,会进一步壮大。而且顾远东只能跟她在一起,因为她记得,顾远东注定,要娶赵家的女儿。
上一世,她被人挑唆,自动放弃了这个机会。
这一世,只要远东心里有她,她就不会放手从客院的隔间里走出来,赵素宁看见外面只有绿茶一个人守在那里,便问道:“夫人去哪里了?”
绿茶福了一福,道:“夫人请您去正院。我们二少回来了。”
第87章痴人梦醒
听说是顾远东回来了,赵素宁精神一振。——远东来得这样及时,一定是赶过来见她一面的只是如果待会儿她见了远东,稍微露出点委屈的神情,远东会不会对着夫人大发脾气呢?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了委屈,哪个男人都不会忍得住吧?就算是自己的亲娘,也比不上自己心上人的重要啊……
赵素宁笑着摇摇头。不行,她一定不能这样做。她要忍住,半点也不能在远东面前露出受了委屈的样子。
顾夫人不仁,她不能不义。
“请绿茶姐姐带路吧。”赵素宁看着绿茶甜甜地笑。
绿茶暗暗忍住去抚摸自己身上鸡皮疙瘩的冲动,对赵素宁行了礼,道:“赵大小姐比奴婢大得多了,这声姐姐担当不起。”说着,转身便出去了。
赵素宁收了笑容,双唇抿成一条薄线,跟在绿茶身后,闷声不响地出了客院的大门,往顾范氏的正院浮光院那边去了。
顾远东坐在顾范氏身边,手里还拿着那个装着订婚文书、信物的包袱,低垂着头,盯着顾范氏上房屋里地面上棕红色的地板,一动不动地听着顾范氏跟他说话。
“东儿,等会儿赵大小姐来了,你跟她说清楚。别拖泥带水的,让人家姑娘误会就不好了。”顾为康还在一墙之隔的里面隔间里坐着,不打算出面。顾范氏也没法子说得很清楚,毕竟有些话,实在是有无中生有之嫌。
顾远东点点头,把那包袱又抓紧了几分,道:“知道了。”
赵素宁跟在绿茶后头走了进来。虽然没有抬头,赵素宁也能感觉到顾远东的气势,她微微瑟缩了一下,恭恭敬敬地束着手走到顾范氏身前,屈膝行了一礼,道:“见过表舅母。”又走到顾远东跟前,不敢抬头,低声叫了一声“表哥”。
顾远东的眼睛都没有转动一下,依然坐在那里,一只手拎着包袱,另一只手端着顾范氏的一只杏花色云龙纹的小骨瓷杯子,眼望着屋子外面的天空。
赵素宁赶紧后退几步,站到了顾范氏身边。
顾范氏咳嗽一声,对赵素宁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会儿,赵大小姐可不可以在这里稍等片刻?”
赵素宁脸上一红,低垂着脑袋微不可见的点了点,算是应允了。
顾范氏看着赵素宁的样子,摇了摇头,带着丫鬟婆子出去,到东厢房去见管事媳妇回话去了。
浮光院的上房里,便只有顾远东和赵素宁两个人,一坐一站,隔得有些远。
顾远东便将手上的包袱放到桌子上,对低着头的赵素宁道:“赵大小姐,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实话实说了。”
赵素宁飞快地抬起头,睃了顾远东一眼。那个人坐在那里,明明气宇轩昂,渊停岳峙,生得更是比自己都要好三分,可是那人骨子里,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自己害怕。——自己这一生,就算不能把心给他,自己这个人,还是要陪在他身边的,也算是对得起他的一片深情了。
想到这里,赵素宁心里又多了几分内疚,对着顾远东福了一福,轻言细语地道:“远东,你不必多说。我都明白。”
顾远东倒是有些意外,仰起头,看了赵素宁半晌,有些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声:“你真的明白?”
赵素宁脸上的红晕更盛,头垂得更低:“我当然明白你的心意。——你放心,今生我定不负你”
顾远东手里正把玩着顾范氏的那只骨瓷杯子,闻言手上一滑,那骨瓷杯子咣当一声,掉在地板上,砸得粉碎。
顾为康在里面本来听得直乐,待听见顾远东失手砸了杯子,心里一阵哆嗦。那可是顾范氏最心爱的一套骨瓷杯子。砸了一个,只剩下三个了……
那骨瓷杯子的碎片四下纷飞,有几片都砸到了赵素宁身上。
赵素宁低低地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抬起头对着顾远东嗔道:“远东,你伤着我了”
顾远东额头上的筋都暴起来了,拼命忍着想拔枪狂射的冲动,将身边桌子上的包袱推过去,对着赵素宁道:“我看你是误会了。我对你没有什么心意。你逃婚的时候,我还高看你几分。可是你居然又跑回来了,这就对不住了。我实在没法跟你成亲,所以我要退婚。以后咱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赵素宁的脑子又有些糊涂起来。
顾远东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在耳朵里,可是组合起来,她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远东,别说气话了。生气的时候说这种话,很伤人的。”赵素宁有些不悦。自己都已经回来了,他还想怎样?难道还要自己低声下气地去哄着他?他可是男人顾远东只觉得头疼。
“赵大小姐,我再说一遍。我以前、现在、未来,都对你没有心思,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成亲。如今你回来了,我们正好了结此事。——这是你的庚贴,还有订婚的文书和信物,都还给你,请你把我的东西也还给我。另外,让你爹在退亲文书上签字画押。”顾远东站了起来,已经不想再跟赵素宁罗嗦下去。
赵素宁心里的慌乱越来越大。
怎么回事?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不仅不一样,而且好像还越偏越远了……
“远东,你还是在怨恨我不该抛下你么?——我不会了我以后真的不会了”赵素宁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顾远东身前。虽然她还是有些怕他,可是她更怕他不要她了如果他真的不要她,那她重生一次,到底有什么意义?
顾远东看见赵素宁的样子,很是不耐烦,见她不断往前凑,眼看就要凑到自己身边来了,忙后退一步,拔了腰间的勃朗宁小手枪出来,指着赵素宁道:“你再过来,我开枪了啊”
那一瞬间,赵素宁有种错觉,她又回到了她死前的那一刻。依然是顾远东站在她面前,她的额头上,还是那支一模一样的勃朗宁小手枪。八年的时光在她面前如倒影一样,重新浮现,而这支手枪,似乎比八年后,更加银白蹭亮……
赵素宁的脑袋剧烈疼痛起来,就跟上一世,她扑上去,扳动了顾远东手上的扳机,亲手把自己打死一样的痛顾远东看见赵素宁的脸色剧变,白得跟纸一样,整个人都在他面前摇摇欲坠起来,便赶紧又往后退了几步,依然右臂平举,拿枪指着赵素宁,有些紧张地道:“你别过来我警告你,别想装死,赖在我身上”
顾远东的声音,如醍醐灌顶一样,将赵素宁从上一世解脱不掉的纠葛里解脱了出来。
赵素宁记得很清楚,上一世,顾远东没有说过这句话。她只记得他的眼神,是那么的伤痛和愧疚……
可是这一世,顾远东的眼里只有戒备、警惕、厌恶,还有几分无奈。
就是没有伤痛,更没有愧疚。
赵素宁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顾远东松了一口气。能哭就好,若是憋在心里,一口气上不来,可就玩大发了。
赵素宁起初只是站在那里,捂着脸小声呜咽,过了一会儿,声音逐渐变得大了起来,泪水更是如决堤一样大颗大颗往下淌,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那种撕心裂肺,连顾远东这样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有一丝不忍。
顾远东端着枪的胳膊有些无力地垂了下来,默默地走到离赵素宁更远的地方,靠墙站着。他也不明白,赵素宁明明逃婚八年,显见得对自己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怎么听见自己想退婚,要哭得这样伤心?——伤心得就跟自己要了她的命一样顾为康在里屋听见赵素宁的哭声,也吓了一跳,忍不住偷偷掀了帘子往外看。却看见自己的儿子靠着自己这边的粉墙站着,生怕跟赵素宁有任何牵连的样子。
而赵素宁一个人站在屋子中央,哭得泣不成声。估计再哭下去,连这屋子都要被哭塌了。
顾远东瞥见旁边的帘子被掀开一条细缝,便唰地一下伸手过去,将帘子掀开。
顾为康赶紧站直了身子,对着外头的两个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赵素宁泪眼朦胧地看过来,见是大都督站在里面的屋里,赶紧行了一个福礼,哽咽着叫了一声“表舅父”。
顾为康“嗯”了一声,从里屋走出来,看了赵素宁半晌,死活说不出一句话。
顾远东扯了扯嘴角,走过来将桌子上的包袱收拾好了,递给顾为康,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爹,还是您来说吧。”
顾为康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臭小子”,面上却只能含笑道:“素宁啊,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没事了。——来,回去跟你爹说,就说我有事要见他,让他明天到城里来一趟,行不行?”
赵素宁整个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