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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美妾-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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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平一听欣喜若狂,烧死的不是美娘!

狂喜过后他又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想美娘既然没死,那又去了哪里?他首先想到的是被匪徒绑票,但半年过去既没人上门索要赎金,也不见美娘被撕票的尸首,于是他排除了这个可能性。而剩下的另一种可能,便是她自己要走。

谢安平首先去找俞如眉,发现早已人去楼空,甚至连宅子也早就转手卖了。然后他又去了王家,却是一无所获,尤思仁说早就跟母女俩断绝了关系,再无来往。还有尤文扬,远去漠北杳无音讯,更是不可能从他身上知晓什么。最后,谢安平又回到侯府开始追查,终于查出在失火当晚还没了一个丫鬟,正是谢琼院子里新买来的樱桃。

想金吾卫里的都是何等人物,谢安平一说要查樱桃来历,不出三日姜参事就把她的老底摸得清清楚楚,呈上文书给谢安平。谢安平看到记录,气得一把撕碎了文书。

樱桃在入侯府前是杨家的丫鬟,而在进杨家之前却又是王家的婢女!她分明是尤美娘的人!

他被那狠心的女人耍了!

谢安平忽然又活过来了,五脏六腑都像燃起了大火。他摩拳擦掌,赌咒发誓要把美娘抓回来好好折磨!

苦苦追查一年有余,金吾卫的人终于在庆州寻到了樱桃的下落,并且还有两名疑似美娘和黄莺的女子。谢安平知晓后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不过他没有贸然打草惊蛇,而是先躲起来偷偷观察。

他笃定就凭美娘一个人没这么大能耐瞒天过海,她一定还有同谋。哼,看他怎么把她们一网打尽……

“帮里还有事,我先过去看看。晚上再过来跟你们吃饭。”

霍青城从食肆里跨出来,谢安平一见赶紧躲回树干后面,依旧偷偷把头探出来地看。

只见美娘抱着谦谦出来,挥舞他胖胖的小手:“快给爹爹说慢走。”

谦谦嘴里吚吚呜呜地叫,霍青城见了哈哈大笑,凑上去拿胡子蹭了蹭他手心:“乖儿子!”他还亲昵地摸了摸美娘头顶,“你也别太辛苦了。”

美娘虽然不怎么喜欢他触摸,却也没抗拒,只是努了努嘴。

谢安平看见这一幕,刚刚生出来的重逢欣喜瞬间烟消云散,站在原地都傻了眼,心脏就像碎成了琉璃渣子,稀里哗啦的。

他的美娘,他的娇娇,竟然跟了个大胡子老头子,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咚——咚咚——

谢安平握拳挥向槐树干,直到把树干打出一个大洞,双手也鲜血淋漓才气喘吁吁地停下。他抬起通红的双眼看向食肆,见美娘抱着那小娃儿巧笑倩兮,高兴地跟其他男子寒暄讲话,心里更加难过失落。

他几乎是按捺不住就要冲上去,揪住她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可是才一迈脚他又停住了,说不清是胆怯还是害怕,他终是没有上前。

等到美娘转身进了屋,谢安平还愣愣站在原地,手背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浑然不觉。

良久,他吸了吸鼻子,憋回就快掉下来的眼泪,倏然转身,大步走了。

59

59、春雨夜后门救人

半个月后,临近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庆州被雨雾晕染得朦胧湿润,是文人墨客诗中最爱的江南风情,但美娘却讨厌极了这种天气。

“烦死了!谦谦的尿布洗了老是晾不干,小家伙屁股上都长湿疹了。”

食肆又早早关了门,美娘在阁楼上,把谦谦剥得光溜溜放上床,给他身上擦一些干茉莉花磨成的粉末,祛除湿气。

谦谦挥着胖乎乎像藕节般的手臂在她眼前晃,咯咯地笑,逗得美娘忍不住挠他痒痒:“谦谦,谦谦,我是谁呀?叫姐姐,姐——姐——”

一岁多的孩子已经会说几个简单的词了,便跟着美娘的口型说:“鸡……鸡鸡……”

美娘乐得不行,俯下去亲吻谦谦:“小谦谦真能干!”

黄莺“蹬蹬蹬”上楼,进门道:“姑娘,我裁了您一条旧裙子当尿布,喏。”

美娘接过来摸了摸,还算满意布的柔软度,拿给谦谦垫在屁股底下,抱起他放在学步的小木车里面,说道:“我看这雨恐怕还要下好几天,你再去看看有没有旧的床单被面儿,能裁都裁了,给谦谦准备着。娘说一定要棉布的才好,那些绸子缎子吸水不行。”

黄莺提议:“那干脆买新的吧。”

“新的也不好,不够软和。”美娘摇着铃铛逗弄谦谦,“会磨破咱们小谦谦的屁股的,是不是呀?”

黄莺见她事事为谦谦着想,便笑:“谦谦以后肯定跟姑娘你是最亲的,霍老爷和夫人反而要排到后面去了,亲爹娘也比不上你这个姐姐操心。行,我这就再找些布出来。”说着就去翻墙角的箱子。

美娘也笑:“娘亲到底快四十了,生谦谦本来就有些亏损身子,反正我闲来无事,干脆帮忙带带小家伙好了,让她跟大胡子两个逍遥玩耍去。再说谦谦多可爱呀,你瞧咱们这日子过得多有趣儿。”

“哎呀,长霉了!”

只听黄莺大喊不妙,随即她从箱子里捧出一床白虎皮,摊开对美娘说:“姑娘你看,放太久受了潮,都长霉斑了。”

美娘定睛一看她手上的东西,不觉一怔,顿了顿才说:“先放那儿罢,等天晴了拿出去晒晒。”

黄莺抚摸着白虎皮,颇为怜惜的口气:“这么好的皮褥坏了多可惜呀……”

是夜,谦谦吃饱早早睡下了,美娘洗漱过后点燃一柄烛灯,取来针线篓子坐到桌旁。春夜乍暖还寒,她肩上披了件中衣,坐下后捧起白虎皮摸了摸。

当年走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要,那混蛋送的金银首饰她压根儿就不稀罕,她甚至还把他住过的地方都一把火烧了,烧毁了他身上的气味,还有两人在那里的点点滴滴。好像毁了一切,过去的一切就从不曾发生过。

可是她独独留下两样东西,一样是小时候穿过的兔皮袄子,另一样就是眼前的白虎皮。兔皮袄子她扔在了院子里,但白虎皮的褥子她却带走了。

“喜欢吗?”

他曾这般问过她,那一刻他的眼眸璀璨宛若星辰,甚至带着一些孩童期许的天真。她当时违心地说了喜欢,到后来……大概假话说得多了就会变成真话,她发觉她似乎真的有些喜欢。

美娘幽幽一叹,把虎皮褥子展开摊平,在略微昏暗的烛光拨开白色皮毛,把其中长了霉斑的长毛一点点剪掉。

谦谦睡得很沉,偶尔会发出“吧嗒吧嗒”吮吸手指的声音,除此而外,房内就只有一盏孤零零的烛火,照出一道纤细的影子投在雪墙上,伴随着灯花爆开的声音,剪子细碎咔嚓、咔擦。

这样细致的活儿美娘足足做了一个时辰,眼睛都酸痛了。当她彻底打理干净白虎皮,便把剪下来的碎屑收集起来捧在掌心,推开阁楼的小窗户,准备撒到水渠里面去,让它们随水而逝。

就在这时,后门看守的黑犬忽然狂吠起来,美娘在窗边一望,忽然发现后门外面有团黑乎乎的影子。

“谁在那儿!”

美娘一惊,隔空问了一句,那影子没有回应她。她举起烛台照过去,微弱的光亮洒在地上,她瞥清仿佛是个人。

于是美娘把中衣系好,下楼喊上黄莺和樱桃,打开后门一看究竟。说来也巧,清明临近店里的厨子伙计都要回家扫墓祭祀,昨儿告假走了,现在就只有她们三个弱女子留在这里,美娘嫌麻烦没有告诉霍青城这事儿,而且庆州是漕帮的地盘,料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也不敢上门滋事。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美娘撑着伞留在院子里,脚畔是看家护院的黑犬,她伸长脖子问黄莺:“是什么?”

黄莺提着油灯一照,见一人趴在后门那里的石阶上,而水渠里空荡荡的不见船只,再低眉细看,这人背上的衣服似乎破了,还有些血腥味儿飘出来。她道:“姑娘,好像是个受了伤的人,不知怎的漂到这儿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跟着霍青城这些事美娘也见多了,她松了口气,问:“还有气吗?”

黄莺蹲下在这人口鼻前一探,点头说:“有,他还活着。”

“那就把他先弄进来放到柴房去。樱桃你烧些热水,我去拿套干衣服给他换,待会儿喊大胡子的人来把他弄走就是了。”

美娘转身上了阁楼,先看了一下谦谦依旧睡得很香,她给小家伙掖了掖被角,从俞如眉的柜子里翻出套大胡子的衣服,这才又关了门下楼。

柴房门口,樱桃端着一盆热水,黄莺拿着帕子,两个丫头面面相觑。

美娘见状纳闷:“怎么了你们?”

“姑娘您看。”

美娘顺着黄莺努嘴的方向望去,手里的衣裳顿时掉在了地上。

他浑身都湿透了,闭着眼靠在柴堆上,一张斯文俊秀的脸惨白,湿漉漉的头发沿着鬓角垂下贴在脸颊上,双唇没有血色,呼吸也极为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张脸……她怎么可能忘记!

他是谢安平,两年不见的谢安平。

黄莺见美娘都被吓呆了,拉了拉她衣角:“姑娘,要不咱们还是把他扔回去好了。”

美娘猛然回神,没有回答黄莺的话,而是蹲下查看谢安平:“你说他受伤了?来帮我一把,我看下伤口在哪儿。”

三人合力把谢安平翻了个身,美娘解开他的衣裳,看见他背上一道很长的刀伤,几乎深可见骨,而且伤口周围的皮肉泡过水都发白了,看样子有溃烂发炎的趋势。

美娘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吩咐道:“快去拿金疮药!还有,我记得上次阿忠被镰刀割伤了腿吃过几幅治刀伤的药,好像还剩了一包在他房里,黄莺你快去找来熬了!”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急如焚,其实也没有时间掩饰,所有的话都是脱口而出。黄莺却有些迟疑:“姑娘……咱们真的要救他?”

“救吧,都遇上了怎么能不救?”美娘掏出手绢给谢安平擦额头,语气淡淡的,“等他醒了我会让他走的。”

美娘把谢安平湿透的衣裳脱下来,拿热水给他擦洗过身子,又用烧酒和金疮药处理过后背的伤口,最后才给他换上干爽的衣服。樱桃找来被褥,在柴房里打了个地铺,美娘把谢安平搀扶着睡下。他后背有伤不能平躺,于是美娘让他趴着,给他盖上被子。

“药熬好了姑娘。”

美娘让黄莺和樱桃扶起谢安平,她亲自喂他吃药。可是谢安平昏迷中仍把牙关咬得死紧,灌了几次都被他把药吐了出来,弄得美娘一身狼狈。

黄莺焦急:“瞧侯爷这样子伤得不轻,不吃药的话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美娘一咬牙:“我有办法,你们把他扶好。”

只见她自己喝了一大口药含在嘴里,然后一手捏住谢安平的鼻子,等他呼吸困难微微张嘴之际,她赶紧掐住他的下巴把嘴凑上去,尽数把药喂入他口中。一旦察觉到他有吐药的趋势,她就拿舌头死死抵住他的牙关,强迫谢安平把药吞下去。

想当初他也这样灌过她吃东西,世事真是难料,她竟要用这种法子救他。

好不容易喂完药,谢安平重新睡下,主仆三人都累得不轻。美娘看着疲惫不堪的樱桃和黄莺,便道:“你俩去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他,有事再喊你们。黄莺,你去陪谦谦。”

俩丫头回房休息,美娘关好了柴房的门,坐下来陪着谢安平。雨点依旧滴滴答答打在屋瓦上,美娘刚才慌乱不堪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她侧首望向沉睡的谢安平,仔细听闻他的呼吸声,似乎平稳了不少。

她这才惊觉自己的背脊已经湿透了,不知是雨还是汗。美娘擦了把额头,长长吁了一口气,摇头自嘲:“真是……又被你这混蛋折磨。”她扬起手想拧他,但最终没有落下去,而是拿指尖轻轻点着谢安平鼻子,埋怨道:“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美娘挨着他躺下来,侧着身子一手支头,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脸上,喃喃道:“我跟你上辈子不知道结了什么冤孽,你就算要死都要死在我家门前是不是?你说你是不是阴魂不散……呸呸,你可别真死了!我费那么大力气救你,你死了对得起我吗!不许死!听见没,你这混蛋不许死,你给我好好活着……”

“谢安平,你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

翌日雨停了,晨光从柴房小小的窗户里照进来,晃醒了美娘。

“唔……”美娘揉揉眼坐起来,片刻后才回过神。她转脸看向身旁的谢安平,发现他居然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风流眼仔细打量她,似乎想把她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美娘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我没死行了吧!你别一副见鬼的表情!”

谢安平动了动唇,声音还有些沙哑:“你……”

“你什么你!没事了就赶紧给我爬起来滚蛋,快点。”

美娘不知怎么面对他,有些手忙脚乱,一股脑儿掀开被子,把衣裳都砸到他身上。

就说祸害遗千年,这煞星肯定死不了!害她瞎担心一晚上,臭混蛋!

谢安平试着动了动,大概是牵扯了后背的伤口,他微微蹙眉,但没有叫疼,而是狐疑地看着美娘,问道:“你是谁?”

60

60、狐狸尾投其所好

什么叫她是谁?他难道不认识她是谁!

美娘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扇上他脑袋:“你给我装什么蒜!你不认识我吗?!”

谢安平吃痛缩了缩脖子,眼眶一下蓄起了泪水:“头好疼……”

美娘皱着眉头冷冷看他,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狐疑道:“喂,你还有哪儿不舒服?”

谢安平抱住膝头蜷在一边,像团刺猬一般,摇了摇头。他怯生生地看了眼美娘,很害怕的样子:“我、我……是谁?”

美娘眼前一黑。

什么!这厮居然把他自个儿也忘了?!

黄莺在食肆门口挂出了“东家有事,歇业三日”的牌子,然后去药堂请来位大夫帮谢安平诊脉。大夫看过以后说:“幸亏这位公子底子好,身子慢慢调理就无碍了,只是这失魂之症……”大夫拈着胡子摇了摇头,“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美娘瞟了眼裹住被子低头玩手指的谢安平,见他动作跟三岁稚儿差不多,眉心皱得更紧了:“他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大夫道:“老夫摸到他后脑有个伤疤,也许是被撞过头所以才不记事。小姐也无需担忧,说不定哪天他忽然就想起来了。”

送走了大夫,美娘打发黄莺和樱桃去做事,自己单独跟谢安平待在房里。只见谢安平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美娘,也不敢说话,活脱脱一副柔弱小兔的模样。

美娘观察了他一会儿,站起来走过去,他眼角余光瞟见美娘走来,吓得使劲往墙角退。

“爷?侯爷?”

美娘弯腰试着唤他,可他听见这个称呼并没什么特殊反应,于是美娘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尽量温柔一些:“你仔细看看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谢安平眼珠动了动,飞快瞭起眼角扫了美娘一眼,又匆匆把眼帘垂下去,抿紧嘴唇摇了摇头。美娘叹息一道,伸手想去摸摸他后脑勺的伤,却又把他吓得发抖了。

美娘好气又好笑:“怕什么!我不打你了!”

谢安平这才僵硬着身子让她摸。她摸到后脑一块寸长的硬疤,想起来这还是那次她用瓷枕打的呢!难不成当时打了看着没事儿,实际上落下了病根?

美娘也不敢肯定,轻轻摸了摸疤痕,问:“疼吗?”

“不、不……疼。”谢安平黑漆漆的眸子显出几许天真,盯着美娘问:“我是谁?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在这儿……”

鬼才知道你怎么死到这里来的!

若不是看在他重伤的份上,美娘一定挠花他的脸。不过灵光一现,她忽然微微一笑,把脸凑过去差一点点就擦到他的唇。

她亲昵摸了摸他的脸颊,徐徐启唇:“你叫小安子,我是你姑奶奶。”

叫你这混蛋装神弄鬼,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

美娘等着谢安平露出破绽,哪知他很快融入了“小安子”的身份,扬眉咧嘴一笑,爽朗喊道:“姑奶奶!”

美娘:“……”

昨晚就不该救这混蛋,让他死在外面算了!

美娘让谢安平住到楼下阿忠的房间,看样子是打算留下他。樱桃是个没心没肺的,不会觉得这样不妥,但黄莺却问过美娘好几次了。

“姑娘,咱们好不容易才离开京城,如今就这样收留侯爷真的没问题吗?还有霍老爷那里要怎么交待啊……”

“大胡子问起来就说咱们新招了个伙计,你以后也别侯爷来侯爷去地喊他了,跟我一样,就叫他小安子!”

黄莺眼角抽了抽:“这个不太好吧……”

万一侯爷侯爷恢复记忆了呢?岂不是会捏死她这只小鸟!

“怕什么!你没见他现在天天喊我姑奶奶?还喊得挺乐呵的。”美娘勾唇一笑,妩媚的眸子里充满算计的光芒,“管他是真傻还是装傻,他自己送上门来给咱们折腾,这么好的机会干嘛浪费啊。你忘了以前他怎么欺负咱俩的了?有仇不报非君子,等我把这笔账讨回来,一脚踢飞他滚蛋!”

黄莺无可奈何地下了楼,摇头叹气:“就怕到时候你踢也踢不走啊……”

很快食客们都知道大小姐的店多了位新伙计小安子,人长得倒是挺斯文好看的,就是有些笨,端茶送水常常打破杯碗,经常惹得大小姐骂他。

“小安子!”

美娘抱着谦谦气呼呼从帘子后面出来,冲着正在给客人倒茶的谢安平劈头盖脸就骂:“叫你把糖放面团里揉了做甜馒头,你怎么放的盐!”

谢安平肩膀一抖,手里的茶壶也提不稳了,一下落下来掉在这位食客的裤裆上,烫得别人双手捂裆弯下了腰,一张脸都痛扭曲了。

谢安平赶紧回头向怒火冲天的美娘解释,表情委屈极了:“我是放的糖啊,是姑奶奶你说要甜一点,所以我就把一罐子糖都放进去了……”

“糖和盐你都分不清楚!窝囊废!”美娘气得把谦谦往黄莺怀里一塞,拿起鸡毛掸子就抽他,“臭混蛋!就会给我捣乱!混蛋……”

谢安平不敢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美娘抽他出气:“姑奶奶我错了,以后不敢了,我错了。”

美娘一见他受气包的样子就觉得烦,没了打人的兴致,于是把鸡毛掸子一扔,指着后院道:“那么咸的馒头卖给谁去?想齁死人吗?你给我吃完!一个也不许剩!”

“哦。”谢安平揉了揉发疼的胳膊,讪讪往后院去了,低眉顺眼的。

美娘重新接回谦谦,听到有人喊她:“大……小……姐……”

只见那位“受伤”的食客还捂着裤裆,撑着力气唤她:“小的……要去医馆,不然怕是、怕是……废了……”

美娘没好气翻了个白眼,随便指挥在座的几个年轻小伙子:“你们抬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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