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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个难辨真假的说法。段凌歪头道:“真的?”
兰芷点头。段凌研究她片刻,忽而笑道:“那好吧。”他唤来下人,吩咐道:“将这小坛送去给新凤院杜怜雪,告诉她是虎威卫兰芷给她的。”
下人领命告退。段凌在情在理道:“虽然不是成虫,但难为你费了一番心思,总该送去给她看看,让她知晓。”
兰芷看着手下的背影,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反对:左右杜怜雪机灵,知晓她的秘密,也知道袁巧巧已死,蛊虫没有长成,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
段凌见她如此反应,似乎是相信了,浅浅笑了开来:“所幸阿芷不是打算嫁人呢,否则若是因为我的拖延害你白白忙活一场,岂不是我的罪过?”
兰芷微微蹙眉:“哥哥这话何解?”
段凌仰头再喝一口酒:“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他盯着手中酒坛,轻勾嘴角:“你这辈子只能嫁我呢。”
这般强横的一句话,男人偏偏说得云淡风轻,不似告白,倒像是称述一件既定之事。兰芷一时呆住,心中莫名有些慌乱,竟是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了。
段凌偏头看她,见她脸色微红,便笑了出声:“看看,便知道你会被吓着。”他摇头叹道:“所以我才一直没告诉你呢。”
兰芷避开他的视线,呐呐问:“为何我只能嫁你?”
段凌理所应当道:“为了确保纳兰王族血统纯正,纳兰王必须与本族男子通婚。现下纳兰一族只剩你我二人,你不嫁我,还能嫁谁?”
兰芷静默片刻,忽然觉得,那突如其来的心乱消散了。她也笑了起来:“便是因为这个?”
段凌看她一眼。他其实也不清楚是不是只因为此,可是这个理由,是最能让他不假思索说出口的,而其他细碎复杂的想法,段凌觉得自己还没法拎清。遂点头道:“我知你觉得突兀,这话便先听着吧,嫁娶之事,往后再议。”
兰芷的话便脱口而出:“别再议了,我不嫁你。”她想起段凌曾经半真半假说过的话,又加了句:“纳兰王的血脉,便断在我这吧,哥哥也别操心了。”
话一出口,兰芷便觉得自己冲动了。纳兰家族的传说虽然虚妄,却一直为段凌所相信。他对她说出那话并没有恶意,她便是要拒绝,也该拒绝得委婉些,又何必这么伤他的心。
可她又没法吞回自己说出口的话。兰芷懊恼了片刻,偷偷去看段凌,却撞上了男人意外宠溺的目光。她微怔,便听段凌柔声道:“好好,都听你的。”他的脸上依旧是盈盈笑意:“谁让你是王呢。”
兰芷收回目光,抿了抿唇。
——她的哥哥又在骗人了。说得这般好听,心里想得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兰芷有些闷闷:意见不一,那就再行商讨。说一出做一出,是把她当孩子哄呢?
可这么一来,她却想起了袁巧巧之死。兰芷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问道:“哥哥,袁巧巧是你杀的吗?”
☆、第28章 危机(三)
段凌眨眨眼:“不是我杀的。”
兰芷暗自松一口气。却见段凌再喝一口酒,慢悠悠补充了句:“是我派人去杀的。”
兰芷:“……”
兰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可人都已经死了,加之当初也是她欺瞒在先,便自觉没有资格责怪段凌,遂只是低低道了句:“哥哥不守承诺。”
段凌淡然平视前方:“你的意愿和你的性命,我只是在二者间做了个选择,仅此而已。”
这话似乎没有反驳余地。可兰芷想了想,却发觉了漏洞:“你不杀袁巧巧,我也能保护自己。”
段凌便笑了。他摇头道:“阿芷,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这辈子经历了太多变数,知道最安全的自保的方式,便是将所有危险扼杀在萌芽。”
他提到过去,兰芷不好再与他争。她近日都在思考任元白托付的事,本来还考虑过向段凌直言相求,现下看来,绝对不行。依照段凌这个性,他定会像对待袁巧巧和中原长工一般,毫不犹豫将任元白这个危险也扼杀在萌芽。
所以说,她还是得从他手中偷东西么……可她甚至不清楚段凌将令牌放在哪里。若她只呆在女兵营,便没法获得确切信息,偷东西的事根本无从谈起。
——她必须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接近段凌。
兰芷心中愧疚,却也再无他法,终是开口道:“司扬那日还特意谢过了我,说往后定要报答。”她叹了口气:“我不想见她了。偏偏我还住在她隔壁……”
段凌其实也想将兰芷调离司扬身边,听言正要应允,却见兰芷看向他:“哥哥,我不呆在女兵营了可好?”她垂了眉眼,低声问:“你身边可有什么合适的职位,能把我调去?”
段凌到了嘴边的话便是一顿,心中一阵欢喜。在他看来,兰芷即便不愿面对司扬想离开女兵营,也不一定要到自己身边。现下这般明着要求,显然是想要与自己多亲近。
看来,他的求婚并不突兀呢,段凌暗想。他有心想调笑兰芷几句,可见她眉眼低垂,似乎是有些害羞,便也不敢再多嘴把人吓跑,遂只是含笑道:“虽然没有先例,但既是你的要求,我便将你调到我的右军卫吧。”他想了想:“唔,我身边正好缺一个整理文书的小旗,不如便由你担任。这可是多少人抢破脑袋的好差事,你可得好好表现。”
却说,杜怜雪收到段凌手下送来的龙凤蛊后,一人默默坐在屋中许久,起身穿过暗门,去找任元白。
任元白将坛中的小虫挑出,翻来覆去细看,许久方抬头道:“这的确是龙凤蛊。”他将小虫放回坛中:“我还以为这东西只是古书中奇谈,却不料还真有人能培育出来。可惜了,还没长成。”
杜怜雪听到此,垂眸问:“首领可知道,没长成的蛊虫若种入人体中,会如何?”
任元白想了想:“这虫喜食男性阳气,成虫种入女子体内便沉睡蛰伏,若感受到男子时便自行吸附,顺着男性经脉逆行而上,最终攻破心脉,将人杀死。若是幼虫……怕是没这个令人致死的能力。”
“那就是对女子无害了。”杜怜雪默然片刻:“首领可知道如何种蛊?”
任元白一愣,片刻皱眉:“阿雪想将这蛊种去自己身上?”他摇摇头,不赞同道:“还是不要了。这只是我的猜测,实际如何,古书中并无记载。她不会让你冒险。”
杜怜雪低低笑了一声:“她自是不让。”她一声叹:“可是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也实在可惜,不如让我试上一试。她救我一命,这恩我没法还,不为她做些什么,我心中不安。”
任元白依旧反对:“报她恩情的事,你可以往后再找机会。”
杜怜雪直直看他:“往后就有机会吗?首领你不也说,不知哪天便会丢了性命。知恩不报,爹娘九泉下知道了,也要责备我。”
任元白回望,半响终是一声叹:“你可想好了?”
杜怜雪的决定,兰芷并不知晓。段凌次日便将她升她为小旗,调入右军卫。身为小旗,她有了十名校尉属下。段凌将她引至十人面前,笑盈盈朝她道:“阿芷,这十人刚入虎威卫,若是不懂规矩,你尽管教他们。”
兰芷默默想:你挑选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不懂规矩?却见十人散漫站着,有的笑容满面向她问礼,有的手足无措紧张看她,有的面无表情朝她颔首,而段凌对这杂乱应对竟不置一词。心中只觉奇怪。
段凌稍后便离开了。兰芷的目光在十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离她最远的一个中年男人身上。
男人面目寻常,身材矮小,腰间吊着一副飞爪,看着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可兰芷却莫名觉得精神紧张。她抬手一指,开口道:“那个人,你过来。”
中年男人看她一眼,果然行到她面前。兰芷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一脸木然答话:“童高。”
兰芷又问:“入虎威卫之前是哪个军营的?”
这回童高想了想:“京营军右哨。”
兰芷:“职务?”
童高:“没有。”
兰芷:“段大人缘何将你调入虎威卫?”
童高:“不知道。”
兰芷便“哦”了一声,不再多问,却转向众人道:“我没什么教大家的。”她看童高一眼:“小旗什么,不过是个名头,我也是在段大人帐下跑腿的,大家一切随军便是,往后没事,最好别再来见我了。”
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在场十人竟也应了。兰芷这才去了段凌营帐。刚走到营帐门口,一旁便伸来一只手,挡住了她的去路。任千户依旧冷着一张脸:“兰芷,段大人让我带你去别处。”
兰芷默然片刻,开口道:“我不是负责帮大人整理文书么?”
任千户皮笑肉不笑一扯嘴角:“对。既是整理文书,自然要去清静些的地方。”
任千户带着兰芷朝军营外围行去。数间大帐将军营围绕,大帐之中,有一崭新的小帐篷立于角落,似乎刚搭建不久,看着与军营格格不入。任千户将兰芷引至小帐篷外,便停了步:“往后这便是你办公的地方。桌上有文书,你看完后总结归类,列出条目交段大人过目。”
兰芷掀开帐帘。帐内布置简单,独一书桌,一交椅,一书柜。桌上放着一塌文书,兰芷在桌边坐下,翻开第一本,入目便是:“户部主事刘维勇与街坊王姓女子私通,致其成孕,又因惧内迟迟不敢娶。年初十,刘维勇借其妻回乡省亲之际,将王姓女子抬入府中,却被其妻得知。妻半路折返,大闹婚宴,掌掴刘维勇,又将王氏赶出府,而在场众人莫不敢言……”
兰芷将这份文书看完,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她知道虎威卫除守卫皇城外,还兼刺探情报一职,因此看到这等八卦之事倒也不觉吃惊,遂又翻开第二份文书,却见上书:“宦官刘忠利,爱狗之名人尽皆知。自其得宠于圣上,每逢节庆,献狗者不胜数。独京指挥使司知事杜卫华,称刘忠利之爱狗为兄长,处处关怀,极尽逢迎之事……”
兰芷:“……”
兰芷又继续看了几本文书,内容竟然都是朝廷官员的家长里短。什么都督送老丈人金佛,什么知府儿子调戏少妇,倒是众生百相。
兰芷默默拿起桌上纸笔,开始登记,心中暗道:这是费心挑选过的吧……整个浩天城的八卦都在这里了,哥哥为何不索性为她准备些话本小说呢?
这么看了大半个时辰,她难得发现了一份关于兵力部署的文书,内容是今年四月,宇元要调集二十万兵力,对中原匪贼用兵。兰芷拿着这份文书默然半响,也不将它登记在册,只随手扔在一旁。
巳时中(10点),她终于将所有文书归类整理完毕。剩余时间无事,她行到书柜边,一眼扫去,入眼赫然是《玉蝴蝶》《多情刘小仙》……
——原来段凌还真给她准备了话本。
兰芷行出营帐,朝着军营外的小山坡行去。到一空旷处,她停了步,朗声唤道:“童高。”
片刻之后,童高自不远处的树后行出。兰芷其实只知有人跟踪,却并不确定跟踪之人是谁,唤这声“童高”也只是试探,却不料真被她撞对了。她拔剑出鞘,剑尖斜斜下垂,眼睫也斜斜下垂,声音平板无波:“没事做了,打一架吧。”
童高默立片刻,转身。兰芷以为他不愿和自己动手,却见他行到一旁树下,捡起了一根树枝,权当武器握在手中。
兰芷摇摇头:“用飞爪,我甚少碰到这种武器。”
童高又默立片刻,将树枝丢了,捡了两块石头。他将飞爪的铁爪取下,塞入怀中,又将石头系在绳索两端,这才拎着两块石头摆了个起手式,看向兰芷。
兰芷:“……”
段凌来到时,兰芷第三次将童高的石头击飞。段凌在旁站定,拍马奉承道:“阿芷好剑法。”
兰芷停了攻击:“他若肯用铁爪,我不是他的对手。”
段凌不置评价,只是笑问:“你要继续打,还是去吃饭?”
兰芷收剑回鞘:“吃饭。”
童高便朝着段凌点点头,先行离开。段凌背着手,与兰芷一道慢慢朝军营行,一边问道:“上午过得可还习惯?”
兰芷答话:“挺好的。文书都很有趣,那十人也很懂事。”
段凌笑意愈大。兰芷看他一眼,却又道:“就是太麻烦哥哥了。单独为我建了顶帐篷不说,还调不相干的人进虎威卫、假造文书,不怕被有心人抓住么?”
段凌神情不变,却是停步含笑回望:“哦,阿芷此话怎讲?”
☆、第29章 暗杀(一)
兰芷便也跟着站定:“虎威卫能从各军营中挑选人才,可今早那十人却根本不是军营中人。散漫无章不说,有几人还脚步虚浮,手无缚鸡之力。童高倒是一身好功夫,还费心编了个京营军右哨骗我,可职务为何,又缘何被你挑选,他却说不清。其实似他那般身手,怎么可能在军中没有一官半职?”
顿了顿,兰芷接着道:“那文书就更假了。宇元这半年都在养精蓄力,准备四月发起对千夏国的攻击。这种紧要关头,又怎么可能分散二十万兵力,去中原剿匪?那份剿匪的文书,是哥哥伪造的吧?”
段凌便抚掌笑了:“阿芷聪明。”他坦然承认:“文书的确是我伪造的,但不必担心,你看过后,我便让人销毁了,不会留下把柄。那十人也只是我临时调入军营,并没有让他们入虎威卫军籍。”
兰芷虽然已推断出始末,但见他承认,心中却难免有些不痛快。可她又觉得自己不该不痛快:段凌此番设计,不过是因为不信任她,而她接近段凌动机不纯,的确不值得他信任。从这点上来说,段凌根本没有做错。
可她依旧低低抱怨道:“哥哥既然不信任我,又为何要将我调到身边。”
段凌敛了笑,垂眸道:“阿芷言重了。若你所图谋只在于我,那便是我这条命,你也尽可拿去。可你感兴趣的显然是超乎我控制的东西。”他抬眼,正色道:“阿芷,我知你聪明,可圣上年纪轻轻有如今的功绩,自然也不是蠢人,他手下的聪明人更是不计其数。我防备你,只是不想给你机会陷入险境。除非你告诉我你来浩天城的目的,否则今日这些防备,便会一直持续。”
兰芷无言以对。段凌此番话让她觉得,她根本没有资格计较下去。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对段凌说实话,而是岔开了话题:“童高是什么人?”
段凌一声暗叹,却是和缓了神色:“他是刺客,袁巧巧便是死于他之手。”
兰芷这才明白她的紧张缘何而来,又问:“那其他九个人呢?”
段凌转身继续朝军营行:“有四人是府上侍卫,轻功都不错,虽然没法跟踪你不被发现,却可以保证不被你甩掉。另外五人……”他笑了笑:“有两个是厨子,做菜很好吃。还有一个是工匠,最善做有趣的小玩意。剩下两个,一个是说书先生,一个是戏子。”
兰芷怎么也想不到,那几个看着脚步虚浮的人竟然会是戏子工匠厨师。她奇怪问:“哥哥身边怎么会养了这些人?”
段凌失笑:“我身边为何不能养这些人?难道阿芷觉得,我便该养些刺客杀手之流?”
兰芷张张嘴,发觉自己真是这样想的,一时便接不上话了。段凌歪头:“不止此,我还养了玉雕师、花匠、画手、琴师、马戏班子……”
兰芷:“……”
段凌便一声轻笑:“圣上登基后,我便有了闲暇。这八年来,我一边找你,一边收罗这些人才。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想着多准备些,待真见到你了,才不至手忙脚乱。”他上下打量兰芷,却是摇了摇头:“可惜了,枉我这般努力想要讨好你,结果竟是都派不上用场呢。阿芷此番回到浩天城,心心念念的也不知是什么秘辛……”
兰芷怔怔看段凌,半响方道:“费这许多功夫……哥哥难道就不怕,这辈子都找不到我么?”她忆起了段凌不近女色的传闻,忽然明白了什么,呐呐道:“若是找不到我,哥哥还打算一辈子都不娶么?”
段凌眨眨眼,装模作样一声叹息:“我倒是想娶啊。可我若先娶了妻,待找到了你,还能委屈你做小不成?”
见兰芷一瞬不瞬看他,段凌终是弯了嘴角,柔声道:“不会找不到的。”他偏头,看向山坡下军营:“你看,我也只找了你……十五年而已。”
军营中炊烟袅袅缕缕,男人的语气也如那炊烟一般,渺渺悠悠。没有来由的,兰芷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惶恐,仿佛段凌的百般宠溺并非对她,而是在还他自己一个执念多年的愿境。她喃喃道:“哥哥……见到我,见到是我,你失望吗?”
段凌扭头回望。阳光之下,男人眸色中的清冷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涟涟暖意。他抬手,指尖一点点触上兰芷的面颊,缓缓开口道:“怎会失望,我很满意。”
男人的指尖明明带着凉意,可兰芷却莫名觉得像被烫了一般,好似肌肤相触的地方窜起了火星。段凌的眸中情意层层叠叠,兰芷望进那双眼,蓦然发觉,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经无法将这个男人当成哥哥看待。山上明明是清风徐徐,可两人周遭的空气却沉沉滞滞,仿若发酵着情绪。
段凌的手掌终是整个覆在了兰芷脸上,断断续续、忽轻忽重摩挲,带着强势的、炙热的、冲动的情绪。男人的喉结微动,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倾身,一点一点朝兰芷靠近……
兰芷没有思考地选择了逃避。她猛地偏头,躲开了段凌的手。任元白的嘱托梗在她心头,就如一个疙瘩,再热烈的情感也无法将之化去。
心跳很快,头脑混乱,兰芷觉得自己定是脸红了,可她还是强做镇定,宛若无事一般,看向山下军营。
段凌默立片刻,收回了手。然后男人安抚一般拍拍兰芷的头,轻笑着重复:“怎会失望……阿芷,你好得超乎我的预期。”
却说,向劲修自虎威卫巡查完毕,策马回府。途径十七街时,从天而降一物,朝着他砸来。
向劲修眼中精光一闪,猛然勒马,侧身躲过。却见那物事掉在了地上,竟然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一根不起眼的木栓。
有女子好听的嗓音在他上方响起:“哎呀……这位大人不好意思,正开窗户呢,却不料一个不小心没拿稳……”
向劲修抬头,朝着街旁的小屋看去。二楼的窗户微开,一个女子衣衫半敞,懒洋洋斜靠在窗棂上,正朝他笑。
这是个明媚妖娆的中原女孩,粉腮红润,秀眸惺忪。向劲修始觉眼前一亮,那女子却直起了身,自窗口消失了。
一切似乎只是个意外:女孩晨起开窗,却失手摔落了木栓。可向劲修勒马原地踏了几步,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