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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楚清叹道:“其实我们这些姊妹,本来就不用送多贵重的礼,不过是个意思罢了,要是会绣花,送一两样针线,是最好不过的了。只可惜这门技艺,咱们都不会,只能送这些俗物。”
“可不是……”孟楚洁和孟楚涵齐齐叹息,黯了神色。
桌子那边,浦氏从第二层盒子里拣出两枚铜簪,一枚锡钗,攥在手里,与王婆子商量:“你瞧,我们家三位小娘子,买了你整整一盒子的物事,你这几样不值钱的家伙,就送与我得了。”
乡下人大都爱占便宜不假,但像这样狮子大开口的,王婆子还真是头一回见识,不觉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苦笑着道:“二太太,若是头一层的纸花,你拿去也就罢了,我这三枚首饰,本钱就得五钱银子,实在送不起呀。”她说着,拖过第一层盒子,道:“要不,你挑两朵纸花?”
浦氏才不干,手一缩,藏进袖子里,耍赖道:“你要不白送我,我就叫她们三个把珠花和小玩意退给你。”
已赚到手的钱,王婆子自然不想再吐出来,于是只得百般不情愿地任由浦氏把那三件首饰拿去了。
孟楚清在旁瞅着,觉得浦氏行事不妥,正要出言相劝,却见王婆子冲浦氏笑道:“二太太还在寻妾?可有头绪?”
浦氏苦恼摇头,道:“不曾哩,这真是拿着银子都找不着下家。”
王婆子把首饰一件一件地拣回盒子里去,道:“我看二太太是目光放得太远了,离在近处的反而瞧不见。”
“近处哪有?”浦氏很是奇怪。
王婆子收好首饰,又把盒子一层一层摞好,道:“怎么没有?大槐树下住着的柳五娘,不是早就想进你们孟家的门么,如今她又还没嫁,你去与她说道说道,说不准她连聘礼都不要,就带着大把的嫁妆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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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寻妾(二)
浦氏乍听王婆子提及柳五娘,很不高兴,但不一会儿就想转过来,能不花钱就纳一个妾,而且这个妾还很有钱,何乐而不为?最最重要的是,那柳五娘不是心心念念着要嫁给孟振业,这些年都看她不顺眼么,等她成了她的主母,看她还神不神气得起来!
浦氏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妙极,但却怕王婆子因此要收她这三样首饰的钱,便只作出不耐烦地样子来,把她给赶出去了。
孟楚清在旁看着,直摇头,王婆子那般玲珑的人,然给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一看就是在报复浦氏白拿她的首饰;而浦氏然没看出来,还沾沾自喜呢。想那柳五娘又傲气,又泼辣,浦氏去她那里提亲,哪里讨得了好去!
她想着,此事多少关乎孟家脸面,于是便好心劝浦氏道:“太太,我看王婆子那主意,坏得很,您把她赶出去是对的。”
浦氏正在心里盘算着寻谁去说媒呢,听见这话,就有些不高兴,道:“怎么个坏法,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孟楚清心想,认真的道理,浦氏一定听不进去,于是便拿了她最感兴趣的话题来说:“那柳五娘,年纪大了些,恐怕不合适。”她是未嫁的小娘子,说话有禁忌,因此没把生不出儿子之类的话讲出口来,只隐晦地提了提。
不过浦氏对这类话题,很是敏感,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真犹豫起来。孟楚清正要松一口气,却听得孟楚洁道:“年纪大才好哩,若她年纪轻,一进门就给咱们家添个儿子,将来还有太太立足的地?”
这话一下子就点醒了浦氏,令她兴奋起来,连声赞道:“说得是,说得是,还是三娘子有见识!”
孟楚清皱着眉头,朝孟楚洁看去一眼,她很想责备她几句,但当着浦氏的面又不好说,只得转头再去劝浦氏,可谁知这时浦氏已铁了心要纳柳五娘进门,哪里听得进劝,不但不听分说,反倒把孟楚清给骂了一顿。
孟楚清好心被当作驴肝肺,脾气也上来了,草草行了个礼,转身就走,心道,既然你自己要去求折辱,旁人还能拦着你不成!至于孟家的脸面,反正也不是丢了一回两回了,丢就丢罢。
孟楚洁和孟楚涵紧跟在她后面出来,孟楚涵忧心忡忡:“太太万一要是去柳五娘那里碰了壁,回来还不得拿我们出气?”
孟楚洁颇有一种计谋得逞后的兴高采烈,笑着道:“顾不了那许多了,先教她丢一回人再说。我们太太是看着凶,其实外强中干,那柳五娘才是个真正烈性的人儿呢,我只等着瞧她打上门来,把太太骂个狗血喷头,也替我出一回气。”
孟楚清在前面听见,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气道:“她要自取其辱,是她的事,但你却不能煽风点火!咱们孟家因为她丢的人还少?你竟还助着她!”
孟楚洁不以为然:“我都这样子了,还顾得了孟家的脸面?能戏耍她一回是一回,哪怕没得好处,光出出气也好。”
孟楚清见与她说不通,扭头就走,却没有回屋,而是去了前院,将事情如实禀报给了肖氏。肖氏一听,立时上后院去劝,但浦氏哪里肯听,愣是当着肖氏的面把媒人给请了来,托了她去求亲。
肖氏气了个半死,她拦不住浦氏,就把推波助澜的孟楚洁叫来,狠狠训斥了一顿,责令她回房禁足三日,闭门思过。其实,肖氏虽说是当家人,但这样越过浦氏,直接处罚二房女儿,实在是有些过了,但浦氏只晓得扬言要找孟楚清算账,根本不理会孟楚洁如何,孟楚洁只得在心里咒骂几句,独自回房伤心。
绿柳端了茶上来劝,孟楚洁一把摔了盏子,骂道:“只是伯母而已,凭甚么罚我?不过是看我没有亲娘,继母又不当事,欺负我罢了?”骂完,又去斥绿柳:“早也茶,晚也茶,还是烫嘴烫手的,怎不见你学着东厢的梅枝,也拿一盏漉梨浆给我?”
绿枝满心不服,却不敢在她气头上顶嘴,只得捡了碎瓷片子,自去屋外同俞妈妈嘀咕:“想要我学梅枝调漉梨浆,也得她买呀,屋里一文钱都见不着,叫我拿甚么给她喝?”
谁知这话偏叫孟楚洁给听见了,当即冲出来,把她拖进屋里,关起门来劈头盖脸地打。俞妈妈怕出人命,进来劝架,孟楚洁却更火大,骂她道:“要不是你吃里扒外,盗了我的银子去,我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俞妈妈是吃过亏的人,一点儿也不敢顶嘴,低着头挨墙站着,任凭她打骂,直至她消了气,方才扶着绿柳,一溜烟跑了。
孟楚洁是个冲动性子,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平静下来,却又无比后悔,忙亲自去把绿柳找回来,好言安慰,又拿了药膏来帮她抹着。至于俞妈妈,她恨之入骨,只弃而不理。
正房那边,浦氏站在屋檐下,面向东厢,叉着腰骂孟楚清,怪她向肖氏告密。梅枝听了,恼火得很,跳着脚想要出去与之对骂,孟楚清却拦住她道:“急甚么,她请的媒人都已经上柳五娘家去了,过不了多大会儿,她就知道我的好了。”
梅枝觉着有理,便趴到窗前,盯着正房,只等柳五娘来。
孟楚清料事如神,还没过半个时辰,就见柳五娘气势汹汹地迈过随墙小门,直朝后院而来,所过之处,竟无人阻拦。这分明就是肖氏故意放水,要报先前劝而不听的仇,梅枝瞧见,乐得直拍巴掌,又叫孟楚清也来看。
孟楚清认为丢的是孟家的脸面,不肯来瞧,梅枝却笑道:“五娘子,你太多虑,这里是乡下,哪来那么多脸面,谁家不是吵过来,吵过去。你放心,任太太和人吵多少架,也误不了你嫁人。”
这倒也是,乡下并没有那么多讲究,都是他们孟家还保留着湖北老家的习性,与众不同而已。孟楚清想开了,便骂一句“作死,竟拿我婚事开玩笑”,说罢,也凑到窗前瞧热闹去了。
正房那边,浦氏本来站在檐下,但被柳五娘一个猛拽,就顺着台阶跌到院中,摔了个七晕八素。柳五娘犹自不解恨,朝她狠踢两脚,啐道:“就凭你,也想收我作妾?怎不拿镜子照照,看自己有没有作大妇的面相!”
浦氏身子结实,被摔得鼻青脸肿,还是撑着爬了起来,一巴掌掴到柳五娘脸上,大骂:“我着人去提亲,乃是给你脸面,你一个寡妇而已,嫁到我家作妾,还是高攀了,我不嫌你背着克夫的名声也就罢了,你倒还来骂我作不了大妇!”
“呸!”柳五娘一口唾沫吐到浦氏脸上,回骂道:“你张着一张嘴,四处乱吠!先前说你家五娘子克母,这会儿又诬赖我克夫,我看你是自己克自己,所以才生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浦氏生得的确不怎么样,远比不上柳五娘貌美,不过她一向信奉长得好不如嫁得好,所以并不怎么自卑,只是被情敌这样谩骂,面子上总有些过不去,当即就扑上去,揪住了柳五娘的头发,死命地朝地上拽。
柳五娘带来的那几个媳妇子,可不是吃素的,一拥而上,拦的拦,帮的帮,很快,浦氏就落了下风。
孟楚清方才冷不防听见柳五娘提到了自己,有些愣神,待回过神来,要遣梅枝去帮忙时,柳五娘已旗开得胜,带着媳妇子们扬长而去了。她没想到这一架,这样快就结束了,不觉又一阵愣神。梅枝道:“这柳五娘,可真机灵,晓得再打下去,孟家人看不过眼会来帮忙,所以一得手就溜了。我看太太若想找回场子,只怕得领着人找上门去才行了。”
浦氏显然也没想到柳五娘是来去一阵风,还没等到她喊人来帮手,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她又气又急,站在那里破口大骂,可惜柳五娘已去得远了,甚么也听不见。后来浦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再去骂柳五娘,改骂起王婆子和孟楚洁来,称就是因为她们一个出了馊主意,一个万般怂恿,才害得她今日吃了大亏,丢了大脸。
孟楚洁只盼着浦氏挨打挨骂,却没想到会把自己给害着,眼见得下人们一个二个都朝她屋里望,脸上就发起烧来。待要出去分辨两句,又才被肖氏禁了足,不敢出房门,只能闷坐那里,气了个仰倒。
浦氏骂完,大概也有些后悔刚才没听孟楚清的话,走到东厢门前,道:“还是五娘子心善,晓得替我着想,只可恨方才三娘子一个劲儿地撺掇,害得我吃了这样大的亏。这样吃里扒外的小蹄子,禁足怎么够,合该拖出去打上一顿板子才好。”她说到最后一句,突然拔高了声量,显然是说给对面的孟楚洁听的。
孟楚洁有没有听到,反应如何,因为房门关着,不得而知,反正孟楚清是结结实实吓了一跳,生怕浦氏真拖了孟楚洁出去打板子,连忙出来相劝:“三姐是一时思虑不周,才出错了主意,太太看在她年纪小,且饶她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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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间漏水了,唉
第三十二章博卖
浦氏不停,犹自谩骂,孟楚洁终于忍不住,推开房门冲了过来,与其理论。她正禁着足呢,跑出来也就算了,还站在屋外同继母叫板,这要是传出去,就算不是她的错,也成了她的错了。孟楚清连忙叫了梅枝一起,死拖硬拽,费了老大力气,终于把她送回房里去了。
孟楚洁回房后,浦氏也就骂着走开了,她而今满心想的都是如何替孟振业纳一个妾,所以没甚么精神追到孟楚洁房里去。
浦氏遣媒人向柳五娘提亲,反被柳五娘赶上门打骂的事,很快就在韩家庄传了开去,而浦氏正如孟楚洁所说一样,外强中干,虽说每日里在家骂得跳脚,却始终没有去柳五娘家找回场子的意思,如此一来,然使得她有“贤名”传出,人人都道她其实最是个宽和仁厚的人,不然也不会任由一个寡妇欺负了。
这样的“贤名”,一传十,十传百,就渐渐有人大了胆子来与她打商量:能生,但不能保证一定能生儿子的妾,行不行?
毕竟生儿生女,都是凭运气,说不准的事,浦氏也就渐渐动了心,不时叫他们把人送来验看,只是她要求高,既不能太难看,也不能太漂亮,身子骨还得够壮实,这样才好生养,所以接连看了好几天,也没选出中意的来。
这日早上,孟楚清三姊妹前来请安时,又有人送了自家闺女来,请浦氏相看,浦氏见那女孩儿顶多十四五岁,就有些看不上,在她看来,女人起码得到了十七八岁,才好生养。
打发走了这户人家,浦氏犹自叹气,对孟楚清三人道:“要是你们中间有个带把的,我又何至于这么辛苦。”
这话粗鄙,三人都垂下了头去。
浦氏浑然不觉,兀自絮絮叨叨,忽然俞妈妈拔腿跑进来,高声笑道:“太太,博卖,有博卖!外头来了一伙行商,贩卖许多物事,锅碗瓢盆,鲜果鱼肉,无一不全,现下庄子里的人都围在那里掷头钱哩!太太,赶紧过去,要是迟些儿,可就全被人抢光,甚么也买不着了。”
乡下地界,并无固定店铺,要想买东西,全靠走村串户的货郎,像这样许多行商集结到一起来贩卖,乃是稀罕事,所以一旦碰见,庄子里几乎是倾巢出动,但凡有点小钱,都要看看有无所需物事,好趁便买回家,免得赶老远的路去城里;就是没钱,也要袖着手去瞧瞧热闹的。
而时人最喜博卖,是以这些货郎行商所贩卖的货物,也大多能博,当然,你要是不想赌运气,一次性多花些钱直接买回家,也是可以的。但是不信自己运气的总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想要赌一赌,特别是在贫困的韩家庄,人人都是数着钱过日子,更是希望能以最少的钱,买到最多的必需品,是以每每有货郎或行商来,想买东西的乡民总是去先去博,直接掏钱来买的,少之又少。
赌博,总是那么的吸引人,更何况还是合法的趣味性赌博,就连浦氏这般小气的人,也一听就站了起来,急急忙忙地进屋取钱,一脸惊喜地朝外跑。
孟楚清姊妹三人被扔在了屋子里,颇有些尴尬。俞妈妈极想去瞧热闹,但孟楚洁不走,她也不敢动,于是便笑道:“三位小娘子何不也去瞧瞧?那些行商所卖的物事,种类齐全着呢。”
孟楚洁爱热闹,极为心动,只是苦于囊中羞涩,恨道:“钱都被你盗了去,而今田也没了,我拿甚么来买?”
俞妈妈大呼冤枉,急急分辨,力证自己是清白的,两人吵作一团。
孟楚洁又没有证据,成日这般吵来吵去,有甚么意思,倒叫人看笑话。孟楚清瞧着烦心,忙道:“三姐,就算不买,去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俞妈妈连声称是。
孟楚涵也有些向往的意思。
孟楚洁却道:“看热闹?看着别个都在那里博得欢,我却一回也博不起?”
孟楚涵细声细气地劝:“三姐,月钱不是才发了么,兴许你运气好,一回就博到手了呢?”
孟楚清亦道:“我月钱还没怎么动,若三姐实在喜欢甚么物事,只要我买得起,就买来送与三姐又如何。快些别恼了,赶着去瞧热闹要紧,错过了这回,下次行商进庄子,还不晓得是甚么时候哩。”
“我也有月钱,要你买作甚么。”孟楚洁到底还是想去的,便就此下了台阶,朝外走去。
孟楚清和孟楚涵跟随其后,迈出堂屋大门。她们的奶娘和丫鬟,也都想去瞧热闹,早带着钱聚到了檐下,见她们出来,忙快步迎上前,簇拥着朝外面去。
孟家所在的庄东,是韩家庄最好的地段,也是庄中富裕人家最集中的地方,所以一般有行商和货郎来,首先便是进驻庄东,这回也不例外。而庄东富户,前几年在孟家的倡议下各出人力,早已平整出一大块空地,正好供来韩家庄摆摊的行商们使用。
孟楚清三姊妹,便是带着奶娘丫鬟媳妇子,朝着这块空地而去。
此时正是农闲季节,来得人尤其多,空地上已是围满了一圈人墙,但孟家乃是庄中大户,平日里又乐善好施,因此那些庄户一见是孟家的三位小娘子到来,都纷纷朝两旁闪开,让出一条路来。
今日来的行商很多,卖的货物也特别的全,怪不得俞妈妈方才那般激动。孟楚清站在摊位前,由近及远地看去,有卖菜盆、竹笊篱、蒸笼、砧板的;有卖桌、凳、交椅、兀子的;有卖西瓜、柿子、甜瓜、枇杷的;还有卖各色各样首饰,各种配方凉水,各种口味点心,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那些日常用具和首饰,孟楚清看不上眼,倒是瞅着果子还算新鲜,于是便叫梅枝拿钱出来,把柿子、甜瓜和枇杷各称了几斤,就用行商所赠的竹篮子提着。
孟楚洁同孟楚涵在一处,都道那日孟楚清屋里的漉梨浆好喝,只是嫌贵买不起,又不愿凭运气去博,于是两人便商议,凑起钱来,同买一罐子分着吃。她俩商议妥当,就走到凉水摊儿前,去向行商问价格。谁知那行商伸出两根指头,告诉她们:“四钱银。”
孟楚洁唬了一跳,叫道:“这般地贵?”
孟楚涵亦道:“城里才卖三钱银子,你担到乡下来,也卖这个价?”
行商笑道:“两位小娘子,你们去城里,坐车不得要钱?耽误的功夫不是钱?我走了这样远的路,把凉水担到你们家门前,已是替你们省下一截路费了,小娘子然还要我便宜些,那我岂不是亏了本?须知我这些凉水,进价并不比城里便宜。”
行商一番话,说得孟楚洁面赤耳红,再加上还有一伙人在旁边起哄,说甚么难道孟家小娘子也缺钱之类的话,就更戳中了她心中伤口,几乎令她恼羞成怒起来。
孟楚涵一向没钱,受歧视惯了的,倒不觉着甚么,一个劲儿地劝她莫要生气。孟楚清听见这边有人叫孟家小娘子,带着戚妈妈和梅枝走拢过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孟楚洁羞愤不答,孟楚涵忙低声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她。
孟楚清一听就笑了,这两位,才真正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娘子呢,连还个价都不会,反而觉得羞臊,须知讨价还价,天经地义,有甚么好羞好臊的?
那行商颇有眼力劲儿,见又来了个小娘子,称呼前两位为姐姐,身上穿的衣裳,戴的首饰,却比前两位更好,便知她要么是嫡女,要么生母受宠了,总之,比前两位要有钱,于是忙殷勤笑道:“这位小娘子一定晓得我这漉梨浆的价钱,不会同她们一般无理取闹,来两罐尝尝?”
原来没得钱买,就成了无理取闹了。孟楚洁气得直抖,忍不住要冲上前去与之理论。孟楚清忙一拉她的袖子,对那行商道:“二钱银子,卖便卖,不买就算了。”
这下不但行商大惊,连孟楚洁和孟楚涵都吓了一跳,哪有她这般还价的,一下子还掉原价的一半,任谁也不会卖呀?原来也是个不懂行的,那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