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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荫堂跪在她床边,叶氏吐了一口血,胸中倒好受了些:“你跪着作甚,外头这奔波,赶紧坐下。”
太医还没来,玉簪捧上茶,叶氏的眼睛怔怔盯着绿芙蓉花罗的帐子,半晌才道:“我早知道家里头是不干净的,还没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叶氏握住儿子的手,这两年间母子倒比原来亲近得多,宋荫堂仿佛又成了抱在叶氏膝上的孩童,眼看着她越来越瘦弱,宋荫堂便一天比一天更心焦,深恨自己无能为力,虽叶氏不许他替叶家去寻情托请,可他还是瞒着叶氏出去。
“你舅舅只四个字,罪有应得,可文心文澜却是无辜,若是流放发卖,好歹找人赎出来,就从我的嫁妆里头拿了钱,让她们过安生日子。”叶氏说了两句,气都接不上,宋荫堂拉了她:“我必替娘办到,娘歇一歇,太医就要来了。”
叶氏才刚吃了药的,这会儿竟昏昏有了些睡意,太医来了一摸脉,说是郁结之症,能吐出来就是好的,再吃些温补的药物,将养着就是。
春燕拿了银票换出钱来,又拿两个十两的银锭子全换成了碎银,她进进出出全带着石桂,叶氏已经这个模样,若是谁再往她跟前漏上个一句半句的,就是她的催命符了。
石桂开了妆匣子,这两年攒了许许多多小东西,银镯子银丁香,耳挖扁簪香珠串儿,央着石菊淡竹两个用粗布做了荷包袋。
宋老太爷旁的使不上力气,总还能让人去看一看,去的在勤落人眼,打点了十日去一回,都是些女眷,还能腋下生双翼飞出牢笼不可。
石桂理得许多衣裳,玉簪迎春也拿了些来,石桂看一回:“这料子太好了,怕送进去也落不到她们手里。”
玉絮六出几个在颜家总是住了半年的,两个院里又亲近,也一处吃过酒菜做过针线,听见里头日子这样不好过,一个个都红了眼眶,主家犯事,丫头也一样跟着倒霉。
还是石菊想了个法子:“拿粗葛布套上去,就跟做被套似的,总比拆了重做要便宜的多了。”葛布照着样子剪出来,缝在衣服上,里外都看不出是绸的缎的就成。
紫楼那儿也收罗了一批东西来,悄悄往石桂屋里头送,锦荔眼看着石桂屋里门庭若市,眼儿一翻,却也知道厉害,不敢出声。
这些个东西,一时也不能全送了去,摊饼子烘肉干,十天却是度日如年,日子还没到,金陵城就下起大雪来了。
石桂眼儿一睁,瞧见外头白茫茫一片,心里“咯噔”一声,除了惦记着叶文心她们,她还记着那个丫头,不敢往下细想,为着姑娘能喝口热的,她往狱卒房里头干什么去了。
石桂把事说了,淡竹搓了胳膊直掉泪,石菊红了眼眶,怔得半晌,开了自己的匣子,取出一付银耳环一对银手镯递给她:“我虽不识得她,可既有余力,就帮她一把。”
石桂正是这样想的,一样进去了,总归路过她门前,给她一件衣穿,许就能挨这个冬天了,她收拾了许多用得上的东西,防虫的药丸也预备了许多,犯了事的是男人,落到不堪境地的却是女人。
雪整整下了一日,地上积得一片白,上房里早早就烧起地龙来,怕叶氏热着上火,还开了窗户,炭盆里不时添着炭,连丫头房也一样有炭有火,挨着烤一回,脚尖手心都是暖的。
石桂打起来就一层层的穿着衣裳,两件袄子里头还有背心,外头再罩一件大的,脖子里缠着巾子,底下厚裤也穿了两条,上车的时候马夫都看了她一眼。
一回生二回熟,春燕不等着狱卒把包裹挑开来就先打开来给他看,嬷嬷又是一人一块碎银子,她们往里头去,围栅里头飘进一半雪,冷风像钢刀似的刮人脸,石桂半跪在雪窝里,把身上的厚衣,带来的被子一件件给她们递进去。
除了衣裳,她还给叶文心带了卷书来,是颜大家的仙域志,是她才刚出去的时候写的,颜大家作了两本仙域志,一本是梅氏仙域志,是三绝才子梅季明撰文,她配的画和小记眉批,另一本就是她自己的。
叶文心更喜欢后一本,此时看见石桂伸手递进来,接过去一瞧,里头还夹着签儿,是她的叶枚签儿,目光触及就是这么一句“江低云阔,断雁西风,余闺中逸想,今见矣。”
叶文心手都举不动书册,却忽的捏紧了书卷,抬头冲着石桂露出一点笑意来,送来的吃食立时就分了个干净,肉干裹着层层油纸,压在被子底下,防雨防风的布也一并挂了起来。
叶文澜也是一样,原来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哪里经得住这个苦,病过一回,也没医药,竟靠着自个儿撑了过来。
他那头的景况要好上许多,那些个狱卒不很欺辱男人,叶文心身边也有几个老仆,寻常跟着出去走动的,便比丫头婆子要说得出话来,揪了个狱卒骂:“如今没开堂没问审没定罪,不过一时看押,你便敢拿我们少爷当正常犯人看待不成?”
果然不敢放肆得狠了,一样是冷粥冷饭,虽还有些东西能垫肚,叶文心那儿一众妇孺还更惨些,石桂临出来时往那院里一间一间的张望,大冷的天儿,狱卒也不吹着冷风盯她们,被石桂觑着空,塞了一件小袄,一个荷包。
可她怎么也没看见那个丫头,眼儿转过好几轮,那间屋里已经空了,只当是被提审了,要么就是判了案,等回去了才知,那一家姓杨的,父亲是户口盐运司的,不是大官却有油水。
还没等到提审他,他女儿就一根绳子吊死了,连着那个丫头也一道触柱,临死之前捅伤了狱卒,这事儿闹大了,换过看守,再不许人进出。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到之前有妹子问我石头秋娘去哪了
我明明已经写了啊……
藏在字句里的去向,啦啦啦
大吉大利求包养
☆、第217章 春寒
叶家的帐目全数查证用半年多,自冬又到春,帐查完了,叶家这些年得来的钱,自家余下三成,七成缴给了颜连章。
帐目是对的,一笔笔也核得上,可线到了颜连章这儿就断了,虽说圣人下过旨意,案情重大,该提审谁就提审谁,不过二品不必回报。
颜连章早就没了官位,被一把撸到底了,可要提审他,主审官还真不敢妄动,这事儿都已经审了这么久,牢狱里人都死了几个,总不到审一个糊涂的有头无尾案送上去。
结案写不得结案词,不结又得再去请示圣人,圣人头的上火性子冒得有三丈高,哪一个敢去撩他,为着这事儿已经撤了三个,不堪重任,连官都做不得了。
三个合计一回,到底说不明白圣人究竟想不想提审颜连章,若是上了折子,一传阅可不都看见了,圣人若是不想提审,他们就是捅了马蜂窝,这官难当。
可若是不提审,把这事报上去,圣人也一样会看帐,十年之利算出来,这三个咋了舌头半晌说不出话来,若是瞒下,由得圣人追询,这官一样到了头。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便由着里头年纪最轻的出面:“这事儿必得是我扛下,罢官免职,往后也还有指望。”年岁大的免了官,能不能熬到圣人气消还不一定。
年轻的站了出来,年老的便也叹息:“咱们三个能相差几岁,一根绳子上绑着的蚂蚱,一个好了,三个都好,一个不好,三个一齐受罚,推脱不干净的。”
总归都推脱不过了,不如博一个官声,想想上一回圣人罢免的官员,外头总还有人称一声“清流”,三个犹豫了几日,到底把核出来的数字送上了去,折子上写的是“兹事体大,不敢擅专,请圣人明示。”
这案卷送到御案前,圣人捏着卷宗看了许久,夜里便歇在了养心殿,坤宁宫的小厨房,那天夜里破例熄了火,灶上预备着的点心,也散给了宫人太监。
第二日圣人便下了旨意,提审颜连章,要密审细审,不许逃脱万一,接得这道口谕,三个主审又犯起愁来,原来三人领差还想争一争主审之位,这个案子磨了加起来有七八个月,早已经连成一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得着口谕,不住揣摩,圣人与皇后这许多年的情分,何况还有一个太子在,这时节提审了颜连章,也还得想着往后怎么办。
颜连章看人倒准,几个女婿哪一个不是得力能干的,三个人苦脸对苦脸,这事儿本来就是着锦衣卫协理办案的,管着锦衣卫的,可就是颜连章的女婿。
圣人下了旨意要细审,派来的人却是案犯的女婿,这事荒唐至极,把这三个弄得一头雾水,留是必得留的,扒了颜家的脸面,就是扒了皇后的脸面,皇后也还罢了,皇后还有三个儿子,圣人就只有这三个儿子,颜家板上钉钉就是皇帝的外家了。
主审接了这案子,头发都白了一片,颜家是必干净不了的,颜连章又滑不溜手,问他钱去了何处,他确是说钱在家里,再问他家里哪一处,他便笑呵呵道:“我兄长的书斋里。”
光这一句,就无法再查,皇后的亲父,太子的外公,这供词送上去,三个人不说乌纱总是难保的。头一天审这一句就又客客气气把人请回狱中,也不是哪个犯人都形容憔悴,叶益清关了七个月,早就不成人样,瘦得脱了形,两只眼睛却亮的骇人。
再看颜连章牢房是打扫过的,里头有桌有床有凳有椅,日日还要挑剔饭菜,对着几个狱卒更是老神在在,倒不像是在牢里,里看到里看到问案,主审已经到了,他还得拿乔,一时说膝盖肿涨,一时说肚里涨气,身子不适,择日再问。
三个主审全无办法,自也有同僚劝告,叫他们万不能逼问的太紧,只看看那几个前辈,就知道下场:“清名固然重要,可总得留得乌纱在,这清名才有用。”
托情吃请的也不是没有,这当口哪里还敢,金陵城里落马的,大多也是收了贿赂,揪出来一锅端了,案情之重,涉案人之广,是圣人也未曾想到的。
这个初春金陵城里的雪便好似化不开,薄冰未破,春寒未尽,丫头们还裹着夹袄,宋家门前车马轿子不断,宋老太爷这回却不是装病就能躲得过去的,圣人特意问得一声,似这样的大案,该怎么办。
这个难题一抛出来,宋老太爷便是想病也不能再病了,说是家事,也又算得上是家事,说是国事,那更是动摇国本的国事,可这问了,他却不知道如何答。
叶益清是必摘不出来的,他咬得这样狠,圣人哪里还能留他,可怜的是一双儿女,叶文澜还未成年,若是真个定了罪,怕得流放,叶文心也不知是什么出路,发卖还罢了,若是没入教坊,再出来可就难了。
叶氏的病一个冬天都不好,尹坤道替她烧了许多香念了百来卷经,她也没能好上些,虽没好,也没坏下去,好的时候还能往老太太院子里头走动走动。
儿子跑了大半年,也没能跑出个所以然来,她便拉了宋荫堂道:“你不必再奔走了。”宋荫堂岂会不知母亲心意,可又知道没个结果叶氏是不会安心的,叶益清她不在意,可叶文心跟叶文澜她却是放在心上的。
石桂后来又跟着春燕却了几回义庄,人不能进去,东西也只能送到门边,回回都要央告,到年节里的时候,厨房裹了一匣子饺子送进去。
去的那一天是年三十,雪花纷纷扬扬,石桂拎了食匣子进去,零星两三个狱卒,正在烫酒暖身,照例是有他们的一份儿,烧白肉跟煎活鱼,他们吃了起来,便不敢石桂春燕进去送吃食。
饺子里头裹得肉馅,肉馅打得紧紧的,拿薄被裹着,东西还有些温,送进去沾着醋,就算过了一个年,这一回叶文心的气色要好上许多,屋里还点了灯,瑞叶抿了嘴儿,对石桂亲亲热热:“姑娘自有了书,人就好起来了,还烦着你下回多带些灯油来。”
石桂怎么会不带,她把私房掏空了,托了宋勉去买了最新的一册仙域志,颜大家这些只能算是散记,还有去过的地方故地重游,人不动了,感悟自然不同,再写一篇印在册上,这书还极难买,托了小厮蹲点这才买着的。
叶文心眼睛发亮,伸手接过去,外头冰天雪地,栅栏半边裹了防雨布,死了人上头派了人来过一回,把那个受伤的狱卒判了罪,这些女眷的丈夫父亲还未定罪,既未定罪,便不能全算是囚犯,那人判了个监斩。
义庄里头再不敢行这样的事,也怕冻着饿着死了难交差,这些女眷身子都弱,发下来的炭也能分得一点,一日按点还有热水送去。
春燕念了一声佛,石桂把饺子送去给叶文澜,四层的食盒子,里头垫得满满当当的,两层分过来总有七八十只,没一会就吃了个干净。
叶文澜十三岁了,依旧还是少年模样,脸盘却瘦得尖削起来,见着石桂头一句便道:“我姐姐怎么样了?”
石桂把那本叶文心翻得卷了边的书给叶文澜:“少爷不必忧心,姑娘肯吃肯喝,比我上回来,人看着精神多了。”
叶文澜这才肯吃,吃用过了,又再问石桂:“外头如何?”石桂只能摇头,她也确不知道,只知道叶氏已经预备起银子来,替叶文澜叶文心疏通。这时节再要钱的人也不敢收这个钱,等真定了罪,就更不能转圜了。
叶文澜打小就高傲挑剔,可主意却是正的,琼瑛告她黑状的时候,他一眼就识破了,纵说作恶,他这个年纪又能作什么恶。
石桂说不出宽慰他的话来,叶文澜却也没有再问,石桂拿着空食盒回去,还看见有丫头出来打水,她心头一跳,春燕便道:“我问了,这院里总要有人打扫,狱卒也得有人洗衣,这才开了门,许她们走动。”
本想着关上三两月总能决断了,哪知道一下子关了大半年,总不能真让她们死在牢房里,何况这许多人要吃要喝,一屋子关着难道马桶也不洗不成?
一个牢房出一个,到了点也给她们放放风,只男女隔开,不许碰面,石桂这才松一口气,经过那间空屋的时候,还往里头看了一眼,心里不是滋味,赶紧扭开头去。
到了夏虫初鸣的时节,叶家的案子有了眉目,叶益清一力扛下罪责,吊死在牢房里,圣人看着案卷,心头这口气难消,人虽死了,又给他加了三百鞭。凡涉事男子按情节轻重或判死刑,或是充军流放,叶文澜未成年,只判了流放,叶家一干女眷官没。
圣人到底没舍得动儿子,叶益清死了,颜连章这件事揭了过去,圣人心底气得狠了,一日里连下三道旨意骂了颜连章。
叶氏接着信的时候还怔怔出神,早知是必死的,这才咬出这许多人来,怎么会又自缢死了,怎么想这事儿都有蹊跷,叶氏心里打了个抖,还不及叫春燕拿了银子去赎人,宋老太爷递了信告诉她:“人安置在别苑里,此时不便出城,你派了人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怀总要去喝喜酒
双更不一定惹
气死我了,我都坚持七天了
多不容易啊!
今天母亲节
要祝妈妈节日快乐哟
☆、第218章 弄巧
叶家那些个女眷,一个也没能捞出来,石桂打听了许多,犯官的家眷也有能赎的,可叶家的这几个不论老幼,俱都发到教坊司去,哪怕手上捏着银子,没有官府发的脱籍文书,也一样赎不出来。
丫头的性命无人顾惜,除了几个相熟的替她们掉一回泪,宋家再不会伸手去捞手,捞了哪一个是好?那许多张文书,怎么开得出来。
石桂空捏着银票掉眼泪,自生在此间,桩桩件件都是无能为力,蝗灾来时她无能为力,只得自卖自身,水灾来时她也无能为力,幸好还有宋勉肯替她询问,叶家犯了事,她更是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往日一同吃一同住的姐妹受那样的苦楚。
淡竹是个心大的,可自打听了石桂说起那个不知名姓的丫头,便一直记在心里,还叹得一口气儿:“死了倒干净了,不必去那等地方受罪。”
想到表姑娘也在那等地方,又落起泪来:“表姑娘这么个人,怎么受得住。”差一点儿就跟宋荫堂结成婚约了,怎么偏偏是时候出事。
叶氏已经预备好了,派人一路跟着叶文澜,判的是流放三千里,从金陵一路出去就跟着,带足了银子,这些个押解犯人的兵丁一路也不宽裕,官府给的银钱有限,难保就有苛抠犯人的事,叶文澜不过十来岁,打小锦衣玉食,这番苦楚怎么受得住。
派了人一路跟过去,赶在头里全打点好,水米被褥俱备,还有车坐有马骑,每到一官府点个卯登记在册,平平安安送到穗州,到了那头就有宋老太爷的同榜旧友,总能照拂一二。
叶文澜虽不能再考举了,原来却是生员,他年纪又小,到了地方上,便只看州官如何发落,叶氏一得着消息,便写信给了纪夫人,求她代为周全,双管齐下,只求着叶文澜不做苦力劳力,周全活下性命便好。
至于叶文心,一张文书宋老太爷倒还是能办到的,上下打点,不知花了多少银两,之前不敢收的那些个,如今还有甚不敢,叶益清人都死了,鞭尸三百打得皮开肉绽,尘埃落定,只照着规矩办事,再没有什么可说的。
主意都已经打好了,该打点的也都打点了,宋老太爷却接着了信,说两个人都已经送到城外去了,叫他赶紧把人接了去。
给他送信的是颜家的长随,宋老太爷拿眼一扫立时吩咐了高平,赶紧去颜家别苑接人,这风口浪尖不能把人接回来,只得先安置到宋家郊外的空屋里去,等风头过了再行打算。
宋老太爷把事儿告诉了叶氏,叶氏先喜后忧,原来的打算,不论如何都是在判的罪里头周转,哪有平白就把罪人给捞出来的,若是被查证出来,宋家会不会担干系。
她赶紧往永善堂去,宋老太太也跟着皱眉,宋家想的法子算是阳谋,大面上不出错,叶文澜是赎无可赎的,要么等着圣人大赦天下,便是赦免了,也再没有可能考举,倒是能够行商做些生意,穗州靠海,又有熟人,他又是识文断字的,能做个文书理理案卷也成,若是高运有那么一天,还是正当人。
叶文心也是一样,教坊里头赎出来就是良籍,虽不能再跟宋荫堂结亲,却也还能嫁人生子,虽不比过去富贵,可叶氏那一份嫁妆,总还能叫她衣食无忧。如今又不一样,这两个还是犯人。
宋老太爷也还不知是谁出的手,猜测着是颜连章,可颜连章就是个泥菩萨,这当口必不会伸手,宋荫堂却蹙了眉头:“便他是个泥菩萨,还有紫檀贴贝的案台供着他呢。”
叶益清分明已经把人都咬了出来,最后又怎么会上书给圣人,把这一切都揽在自家身上,宋老太爷只当那文书造假,此时想来,那东西怕真是出自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