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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色,却反自己知道的全告诉了宋荫堂。
跟着又取出那只小木枕头来:“这是姑姑给我的,我娘原来也有一只,底下有机关,按一下就开了,里头的东西我没看过,表哥自家看罢。”
宋荫堂拿了那个木枕头人都怔住了,不明白叶氏有什么东西不能托老太太老太爷两个传递,非得藏在枕头里,让表妹带给他。
叶文心退出去,跟石桂却泡茶,她手上沾着全是黄纸上的灰,慢慢腾腾的净了手,捡出茶叶来,想一想又还搁回去:“泡一杯茉莉蜜水罢。”
虽不知道里头有什么,却知道必不是寻常物,要不然也不会藏得这样隐密了,叶氏还有什么不能当着老太太给的,便是私蓄也不要紧,老太太眼里就只有宋荫堂一个,恨不得多给他些才好。
宋荫堂平复得会,这才伸手在那木枕头底下摸开关,有一处暗格能按进去,微微使力,木枕头从边上弹开来,是个抽拉式的小盒子,宋荫堂一拉到底,映入眼帘的,是一卷发黄卷边泛旧的红纸,宋荫堂取出这卷红纸来,一点点的展开去,看见上头写着“看此日桃花灼灼,卜他年瓜瓞绵绵”,分明是一张婚书,顶上的名字却是伯父宋思远,跟母亲叶莲实。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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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遗书
小屋里久久都没有动静,这两天多雨,昨儿夜里才放晴,这会儿天阴沉沉的,仿佛又要落雨了,院子里一时暗下来,宋荫堂穿着素服上门来,刘婆子捂了菱角的嘴儿不许她笑闹,整个院落便一丝人声也无。
叶文心在院里头守着,石桂捧了小茶托来,依着叶文心说的,泡了一杯茉莉花蜜,多搁了蜜,想是让他喝点甜的,心里头能好受一些。
叶文心接过小茶托,立在门口的阶下,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站在紫藤花架子底下,望着暗幽幽的内室,轻轻叹一口气。
不论姑姑要告诉表哥什么,怕都是他一时不能承受的,若不然也不会特意让她带出来,避过老太爷太太太去,借了她的手转交给他了。
叶文心思来想去,到底还是进了屋子,宋荫堂坐在罗汉床上,整个人弯下去,两只手撑在腿上,手上捏着信纸,整个人抖个不住,似是根本就捏不住这薄薄几张纸。
叶文心把茶搁到小炕桌上,替他点起一盏灯,转身出去了,就坐在花架子底下,里头一有响动,她也好进去。
叶文心其实是知道些事的,祖母还活着的时候,便十分不待见爹爹,连作寿都不肯他来跪拜,可对母亲却是极喜欢的,祖母把她带到七八岁大,母亲侍奉祖母,就跟姑姑侍奉着宋老太太一般,她就住在内室里,她们只要谈起姑姑,总是有叹不完的气。
一直到病得起不了身了,祖母口里还不住念着姑姑,拉了母亲的手,分派下自己的私蓄,一半留给姑姑一半儿留给母亲,说她苦了一辈子,旁的不能给她什么,只能给她些钱傍身。
她小时候就知道这个姑姑是受过委屈的,还当是她嫁的人不如意,等见过了宋望海,心里就认了真,是当真嫁的人不如意,这个姑父,她坐在宋家大半年,就只见过两三回,不说尽到亲戚的礼数,她才刚来的时候去请安也根本就见不到人,还是老太太发了话,让她不必再去。
叶文心想着手上折着锡箔,眼睛虽不往里头看,耳朵却竖着听动静,石桂在院门边看得会儿,把自己颈子里头的薄巾给了叶文心,怕她坐在风里受不住,又是雨水又是湿气,病了可怎么好。
小木枕中有两封信,一封是给宋荫堂的一封是给叶文心的,宋荫堂的那一封鼓鼓囊囊的,叶氏把从小到大的情宜全都写在信里,统共七页纸,写了一辈子。
手边的茶也凉了,灯也暗了,宋荫堂抬抬头,眼睛迷迷蒙蒙,叫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其实是有些明白的,这个家里处处都有蛛丝马迹,他就是眼孔再大,总能留意得一二分。
他很小的时候老太太就很宠爱他,到他三四岁还不肯让他下地走,反是母亲对他极严厉,自己拿碗自己穿衣,每天要写二十张大字,他委屈过,可却很愿意看母亲嘴边那点笑意。
年里节里给老太太砸核桃吃,他人小力薄,要不就砸不开,要不就砸得满桌子都是,余下来的果仁都是碎的,献宝似的送给祖母,祖母抱着他先是笑,说他跟他爹一样孝顺一样是好孩子,跟着就哭。
可他从没见过爹给祖母砸核桃吃,在她跟前一句话都不多说,要么就是跪要么就是坐着不说话,那会儿已经跟着母亲学起孝经来了,这怎么能是孝呢?
等再大一些,学起作文章来,头一篇送上去,老太爷欢喜非常,看着他老泪纵横,说他果真是像他父亲。
这样的话只有祖母祖父说过,母亲嘴里一句话都无,等他再大上些,每每他们看他,用的都是当年那种目光,只是这话再也不出口了。
再往下深究就是母亲住的院子,写着鸳鸯馆,可字却不是父亲的,仔细想一想,他都绝少看父亲写字,等长大了翻到大伯的手笔,才知道那匾额上的字迹是他的,连母亲屋里少有的几本旧书,上头的字迹也是他的。
宋荫堂手上抓着一把线头,却不敢去扯,不敢往下探问,好像踩在薄冰上,倒映两头,全是虚妄,却不敢用一点力,怕把冰踩碎了,站在冰上的所有人都会掉进冰窟里去,那些碎片还会扎人的心。
揭开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尽力去忽略这些,把心里的疑团全埋起来,那会儿他心里想的还是母亲钟情大伯,却无奈嫁给了父亲,成了心里一辈子的痛楚,两个当年说不准还是情投意合的,可他没有料到,真相会是这样。
叶文心听见里头久久没有声息,到底挂念他,进屋去就见他呆呆坐着,信纸散落在地上,她轻叹一声,弯腰把这些捡拾起来,收拢了放到宋荫堂手边,想一想还是开了口:“我虽不知姑姑说了什么,想必是很难启齿的事,心里怕自己捱不下去了,这才写成了信。”
这一封信是早早就写好了的,纸页都已经泛红了,同那婚书差不了几年,这个秘密在叶氏心里埋了二十年,终于剖白。
什么旧事能藏这么多年,叶文心不敢去想,也不便去想,可宋荫堂却明白过来,母亲是怕没有面目见他,怕说不出口,早在怀着他的时候就留下了信,想的就是死后再告诉他。
宋荫堂对着肖似母亲的表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张一张伸,似是要握牢她,到底蜷起了手指,反是叶文心上前一步,两只手牢牢的握住他。
她在牢狱里也觉得什么都抓不着,什么都是没着没落的,那会儿还有人陪,几个人挨在一处取暖借力。
分明是一双软手,却叫宋荫堂心里好受许多,他一只手紧紧攥着叶文心,一只手抬起来捂住眼睛,两个一坐一站,外头不知何时下起雨来,风大雨斜,飘进窗中,一声闷雷,把宋阴堂给炸醒了。
叶文心手上留了几道红印子,按一按宋荫堂的肩,也不问他以后想要如何,只静静看着他,一双眼睛好似秋水澄澈,看得他心静下来,冲她笑一笑,站起来动动发麻的身子:“我去了。”说着又点点另一封信:“这是你的。”
一头扎进雨里,隔着雨幕叶文心听见石桂一声惊呼,宋荫堂已经出了门,冒雨回去了,信没带走,信底下压的那只玫瑰鸳鸯佩他也没带走。
石桂撑了伞进来,就见叶文心收拾起了信,把玉佩还压在枕头里,把灯拨亮了,拆开给她的那一封,这一封信就简单的多,里头是几张房契田契,还二万两的银票。
叶文心抽一口气,再没想到会有这许多,叶氏却道这是她自个儿一半的嫁妆,连同叶家老太太那一半儿一并给了她。
珠宝首饰捡点了运到穗州去了,她一早就想好的,也早就办了起来,这些只是一半,还有一半在穗州纪夫人的手里,让她拿着信件去穗州找人。
若是纪夫人信得过,那一半还会给叶文心,又请托她能照看自己这一双侄子侄女儿,若是那一半她瞒下了,叶文心也不要提及,总要看在那些东西的份上,替她落户,对纪夫人还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到她临走之前还在为了自己打算,叶文心一时撑不住,止住的眼泪又滚落下来,石桂摸得她手上冰凉,赶紧拿衣裳罩住她,信纸摊开在桌上,只看见上头几个字,让她从心所欲,不为世情累。
石桂倒没成想叶氏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所见的叶氏从来就是冷淡到近乎淡漠,端庄自持,不多说不多笑,金陵城里住了二十年,只有一个纪夫人还能说上两句话。
她看见银票信件,很是替叶文心缓过一口气,就怕叶氏没了,宋家一时顾不上她,一拖二拖,又要拖到什么时候去,等情份淡了,她的事就更难办了,既能在别苑住一辈子,还还做什么送她去穗州呢?
想说恭喜,却不能说,搂了叶文心的肩头,缓缓叹出一声:“姑娘往后想干什么,都能办了。”办学也好,走山访水也好,总得手上有钱,若是没钱,甚都办不成,靠她这样攒,要攒到什么时候去。
叶文心还把这些东西都锁进木枕头里去,她擦了泪道:“点灯,把画笔取出来,我给姑姑画一张小像。”
宋荫堂冒着大雨回去,到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浇透了,老太太一回报就发急起来,打发人煎汤拿干净衣裳,小厮却说大少爷往明道堂去了,那儿是供奉祖宗画像的地方,老太太一听就皱了眉头,那里头,除了几位先辈,还供着儿子宋思远。
她跟嬷嬷两个面面相觑,还是嬷嬷先开口:“叫人在外头等着,赶紧换了衣裳要紧,要是病了,怎么得了。”
老太太心知这桩事怕是瞒不住了,却不知道宋荫堂都听见了什么,又是哪一个告诉他的,着人叫了小厮来,问大少爷去了哪儿,小厮却摇头说一早上他自个儿出去的,不知道去了哪儿。
宋荫堂站在宋思远的画像前久久盯住不动,老太爷画了大价钱,请人画了一幅郑笔,白脸长眉,一双眼睛仿佛还在闪光,嘴角含着笑意,他还是头一回点起灯来看得这么仔细,仔仔细细盯住画的一角,宋思远的手里拿的分明是个莲蓬,只露了一点绿影子,画得极不起眼。
宋荫堂立在画影面前站了良久,取了线香给宋思远点上,身上被水浸透了,衣裳的水滴落下来,湿了一片青砖,那烟缭绕起来,模糊了宋思远的脸,只那一双笑眼还透过烟,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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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六月
宋荫堂出了明道堂又往叶氏灵前烧纸,泽芝看他衣裳全都湿透了,怯生生端了姜茶给他:“大哥哥换身衣裳再来罢。”
宋荫堂好似听见了,又好似没听见,木木往盆里叠纸钱,衣衫上的水滴下来,把盆里的火都快浇灭了。
泽芝红了眼圈,哽着声道:“大哥哥这样折腾自己,太太怎么能安心,何况还当着太太的面呢。”叶氏躺在棺木里,可不就是当着她的面。
宋荫堂这才喝下姜茶,又换过湿衣,小厮嬷嬷都劝了他回去歇着,他却执意不肯,还回来跪在蒲
团上烧纸钱,听着门上报哪一家子又送来葬仪吊唁,还叫小厮请了人进去吃豆腐饭,同人道谢。
旁的话一句也无,他不开口,泽芝也不敢开口,她是女眷,烧得会子就往内室去了,掀了帘儿看上一回,攒了眉头问水芸:“哥哥哀伤太过了,我怕他身子撑不住,凡是鸡蛋豆腐都想着法儿的给他做了,只动了这几筷子,瘦了这么多,可怎么好。”
丧事是宋老太太盯着的,怕甘氏不中用,让叶氏走的不体面,不肯全由她来办,还把一半事体交给了泽芝,她生生给耽误了,总叫人知道知道宋家的女儿是能干的,操持丧事的名声传出去,当个宗妇也足够了。
老太太精神不济,又不肯放心甘心来办丧,泽芝花了许多功夫跟着管家娘子,索性学了两年,又有嬷嬷帮扶着,倒也不太难,只想着哥哥就要叹一声,这才几天就瘦了这许多,只肯吃粥,再这么瘦下去,人怎么撑得住。
水芸红衣两个想的却是泽芝,家里已经着紧相看的,无奈就是没有合适的,姑娘再等三年,就跟大姑娘如今一个年纪了,再要说亲着实艰难,若是老太太老太爷再有个不好,拖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偏偏姑娘自家不觉着,还一门心思的操心别个,姨娘嘴上起了一圈燎泡,红衣还出了个主意,让二姑娘帮着打听打听,若是燕京有衬头的人家,姐妹两个还能一道帮扶着。
可三姑娘偏偏不上心,只想着随遇而安,不想拿这个去烦了新婚的姐姐,出嫁女还得服丧呢,这时候怎么好让她出去替自己交际走动。
她不打算,两个丫头却得替她打算,这时候待宋荫堂越是上心,连老太太也会多看了一面去,往后家里能照管着三姑娘的,还得是大少爷。
红衣想到这一层,便开口道:“我看少爷这两日也不思饮食,不如往粥里加些菜,鸡蛋豆腐打碎了炖在粥里,再切些木耳丝,也不想着精致不精致了,能用就是的。”
泽芝点了头,红衣便去厨房吩咐事儿,泽芝在宋家越来越有体面,这回管了丧事,厨房里的嬷嬷十二分的巴结,就怕往后老太太不管事了,由着泽芝接过手去。
红衣才绕到廊道上去,就看见钱姨娘穿了一身孝,领着一样是披麻戴孝的小少爷过来了,倒替钱姨娘叹一声,到底是太太屋里头出来的,叶氏灵前日日不断的烧纸,领着儿子来尽孝。
钱姨娘守着儿子烧纸钱,她既是正经的姨娘,也不能说她乱了规矩,可也不能天天出来,泽芝看上一回,便道:“让奶嬷嬷婆子陪着,请她进去罢。”
统共停灵五日,泽芝就着人去请了钱姨娘五日,看她烧上一叠纸,再把她请进来,让奶嬷嬷陪着弟弟再烧一叠纸,全了孝道,再请他们进去,还特意去问了老太太,怕他人小受不住烟火气。
老太太分明吩咐下去了,钱姨娘还是日日都来,泽芝无法,只得让水芸盯着,她一来就着人请她回去。
灵堂里点了一排白蜡烛,插着白花挂了白绸,钱姨娘借透过白帘看过去,拿眼儿偷偷打量他,一日也不过这一刻,纸钱烧得极慢,手上这一把烧完了,她就又该回去了,每多一眼都还觉得少了。
宋荫堂浑浑噩噩,摇摇晃晃,一时跪不住,人要往火盆里头栽,钱姨娘眼看他要倒,立时冲过去扶起他来,手才搭着肩,就被小厮接过手去,手上的纸钱散了一地。
嬷嬷听见了赶出来,看见三少爷在哭,拿眼儿看看钱姨娘,见她还呆怔怔的站着,咳嗽得一声,钱姨娘这才回过神来,拉着儿子回内堂去。
宋荫堂被扶到房里,老太太说什么都不许他起来,把他押在床上,替他盖了被子,摸着他的头,当他还是小时候淘气生病的样子,叫他好好睡一觉。
宋荫堂当着祖母的面,想问问不出口,只得阖了眼儿,他都闭了眼,老太太就更说不出口了,眼看着宋荫堂睡着了,这才回去只同宋老太爷两个商量着要怎么把叶氏同宋思远合葬。
配阴婚烧婚书,两个在阴间作配成了夫妻,阎王那一关过了,阳间这一关却不好过,宋思远当年落葬的时候就是双墓,那一半墓穴空着等了二十年,可又怎么当着人把叶氏葬进去。
老太太老太爷没想过儿媳妇会比他们走得早,等他们两个入土撒手,算着能办的事都办完了,也有面目去见儿子,哪知道会叶氏先没了。
老太太是想着把事儿办的十全十美的,她活着就得把一切都料理了,让儿子不埋怨她,等她去了阴世里,才能再听一声娘。
宋荫堂当天夜里就大病一场,烧得浑身滚烫人事不知,老太太日夜守着,听见孙子梦里都呓喃着说糊话,跟嬷嬷两个人守着他落泪。
宋荫堂一病就昏沉沉睡了三天,醒了就是吃药,吃了药再睡过去,老太太亲眼盯着,哪个还敢懒怠,等他稍稍好些了,老太太自家反而撑不住,叫嬷嬷丫头扶回了房歇着。
尹坤道就是这时候来了幽篁里的,她自进了宋家,便一直呆在静中观里,纵有法事也在静中观中做,绝少出院门,此时过来,丫头们都面面相觑,看她也穿了一身白,又是有了年纪的人,也不拦她,由着她一路进了屋子。
尹坤道给宋荫堂行了礼,她算是方外人,又到了这个年纪,论理不该给宋荫堂问安,搬了凳子坐到他床前:“大少爷想必已经看过信了。”
宋荫堂倏地一惊,他还当如今世上知道这秘密的就只有三个人,祖父祖母加上他,再不应该还有别人,哪知道她开门见山点出来。
宋荫堂让小厮去守住门,把丫头都打发在外间站着,拿眼儿看她,尹坤道却笑:“那信是我看着姑娘写的。”
用了旧称,那便是叶氏的身边人,宋荫堂看着她,又似没看见她,心里要问的话许多,可母亲在信里已经写得不能再明白了,他不想探问,也不愿意再揭一回伤疤。
“树有根水有源,大少爷想问什么便问罢,姑娘没了,我也没牵挂,我会带着千叶会离开宋家。”尹坤道打定了主意,带着旧事隐密远走,也不必再当道姑,替千叶寻一门好亲。
宋荫堂怔怔然看着她,知道母亲写里写的李代桃僵怕就是眼前这一位,尹坤道便笑:“姑娘赐了金银钱财,可我没这个福分,好容易嫁了人,偏偏那人薄命死了,这才带着千叶又回来投奔。”
宋荫堂虽不问,她也知道他心里的疑惑:“姑娘苦了一辈,当年上轿的时候两只手反绑着,磨出茧子来,少爷不会动之前,她存着死志,少爷派了冯姑姑牢牢看住我们。”
她的话说的时断时续,好像很久都没讲过这么长了,宋荫堂听见两个少爷,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后头那个少爷说的是自己的舅舅叶益清。
尹坤道把事都说完了,站起来告辞,最后又加上一句:“少爷的生日,同姑娘是一个月份里的,六月十六卯时一刻,太阳刚生起来的时候。”连生辰八字都作了假,一家子守着那层窗户纸,过了二十年。
宋荫堂还想问问她出去了怎么照顾千叶,跟着又想到,母亲必是早就打算好了,替她们想好了出路,他打小就过目成诵,信纸不在身边,可那信上的一字一句都刻在他心里,母亲是为着他活的,因为在她肚里动了一下。
尹坤道等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