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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圆时-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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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不在身边,可那信上的一字一句都刻在他心里,母亲是为着他活的,因为在她肚里动了一下。

尹坤道等到头七过后再给叶氏烧了一回纸,就带着徒弟千叶告辞了,坐了青布车,不知往哪里去,泽芝还得千叶许多旧物,走的时候去送她,看她竟换下了水田衣,穿了一身玫瑰紫二色金小袄,底下是一条弹墨绿的牡丹纹罗裙,似是旧年在叶氏屋里见她挑捡过的。

千叶人生得娇媚,反是穿艳色倒不显其艳了,泽芝送了她许多事物,千叶笑眯眯的,扶着尹坤道上车,泽芝这才看见她的脸,心头一怔,低眉垂首的时候竟有些像太太。

叶氏的棺柩二七之后就要上路,宋荫堂让高甲给叶文心送信,叶文心还回来一幅小像,画的是叶氏,面颊红润有光,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宋荫堂把这幅小像收罗起来带在身上。

他一个字都没再追问过老太太,两个老的却很是松了一口气,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却一句话都不说。

吩咐了让高升牢牢看着他,把丧事办完了就赶紧回来,宋荫堂辞行的时候拜别了二老,清瘦的脸上浮现些笑意:“母亲只这一个心愿,我必要替她办的圆满。”

作者有话要说:  怀总的儿童节礼物是个全家桶

一边吃一边悲伤

但我这么悲伤还是给你们发红包了,真的特别特别悲情(此处应有BUM)

戳怀总

☆、第260章 去处

宋荫堂扶柩回去安葬,老太爷老太太很是松了一口气,两个对看一回,还真不知道要是他当面问了,自己又该怎么答。

叶氏的棺木送回甜水去,家里的丧事也还没完,这些个彩扎纸亭得到七七之后再烧,在东寺里点上灯,再供上牌位,从此家里的明道堂便不许人随意出入,只由老太太贴身的丫头去打扫上香,叶氏的牌位摆在宋思远的身边。

人死了,也依旧还是有无尽的烦恼,老太太恍恍惚惚盯着窗格扇,一溜儿映着十来只蝙蝠,一件事错了,后头那一长串全都是错的。

先时是想着给孙子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这才惹来了那贪得无厌的一家子,明知是个填不满的窟窿,可除了这个别无它法。

事情安安稳稳的过了二十年,没想到连死都不得安生,要上族谱要落葬,阎王爷那里还得有个名份,老太太手上转着念珠,早知道这钝刀子戳心窝会这样疼,那会儿还有什么名声,就认下是私生,叶家总要肯的。

此时再想二十年前如何如何,早已经无用,老太太站在廊下,耳朵里听着前头打锣诵经声,眼睛盯着灰瓦上那一片枫叶红,棺木不在了,还是替她念足四十九天经,这辈子缘份尽了,下辈子两个人再结红线,想一想又叹一声,还得投个好胎,不必非是官宦人家,田舍翁小儿女。

这么想着又想到了甘氏,她原来也是富足田舍翁家的女儿,老太太人站着,七宝在身后扶住她的胳膊,听见她呢喃一声,念了句佛,还道她想着要念经了,便道:“佛堂里的香已经点上了。”

老太太阖阖眼儿,手略略一抬,七宝扶住她的胳膊,转身还回佛堂去,跪在蒲团上,看着观音面,深深磕了个头。

宋荫堂到了码头,高甲把信送给叶文心,叶文心知道是今日要走了,点了火盆子,把她叠的那些锡箔全烧化了,石桂替她膝下垫了个软垫,火光映着她的脸,两个人都不说话,一把把撒着黄纸元宝。

菱角站在门边不敢进来,连她都知道,死了太太,院里两个姐姐脸上就没有过笑脸,越发乖巧起来,这两天连写字都更用功,拿了功课给叶文心看,她脸上才能松快些。

石桂也怕她伤心太过,她本就茹素,这会儿吃的越发清淡了了,自亲下厨炖了粥,拿梗米炖得起油花,再往里头搁上红糖给她补身子。

叶文心放下手上的活计,一刀一刀的买了黄纸来,石桂替她裁,叠元宝是跟着刘婆子学的,先是为着沈氏,如今又为着叶氏,夜夜给她烧化了去,哪怕只当个开道钱也好,路上好走,少受些阴差的慢怠。

小院里头能办的有限,叶文心自家不吃荤食,也还是上了灶,她其实是会做饭的,生在扬州,从小时起就是时不厌精,好与不好尝得出,还能指点厨子一二,不会烧火不会刀工,有石桂办她,还是在头七这一日,置了一桌子菜。

油煎小鱼,大煮干丝,鸡鱼双鲜的肉丸子,当中还摆着蟹粉狮子头,东西都是村里头能办的,河

里才刚捞上来的小鱼,条条都脂肥肉香,拿油煎过,鸡鱼都是现买了来拆骨下刀的,厨房里忙得团团转,刘婆子也只能打个下手,心里还道这姑娘太讲究,等真个出了锅,香味儿惹得菱角不住在门边咽口水。

桌上供了香烛,再摆上这几样菜,做的全是扬州菜,让叶氏尝一尝家乡风味,石桂忙里忙外,平心来说,叶氏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主家,她自家淡漠了,对甚事都不怎么着紧,手底下的丫头活计轻省得钱又多,在她院里当差,比在哪个院里头都还容易些,人还这么年轻,过的却算不得甚么好日子。

堂前摆上东西,屋里只留下石桂叶文心两个,一壶桂花酒,还是石桂秋日里泡的,正好起出来给叶氏添杯。

刘婆子跟菱角两个都在外头,叶文心写上一张黄纸,点上三支香,把黄纸贴在桌前,烧化了纸钱,守着这些热菜慢慢变凉:“听我娘说,原来姑姑爱吃红煨鳗,此时不及办,等往后再祭,必给姑姑奉上。”

石桂垂手立在一边听叶文心轻声说话,她说几句就烧上几个纸钱,难得说上这么多话:“姑姑留的信我看了,必按着姑姑说的去办,我原来就想去穗州的,姑姑病中还替我想了这许多,我心中感念,一刻也不会忘。”

她一直跪着,石桂给杯里添酒,一次倒上一些,不倒满杯,等一柱香烧尽了,人就是来过又走了,叶文心站立不住,还是石桂扶了她起来,把黄纸收拾了,让刘婆子把菜撤下去。

这菜叶文心是不碰的,她还在守孝,菱角却狠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馋了一天了,才吃一口就瞪大了眼儿,刘婆子夸个不住,石桂却没心思吃,叶文心要去穗州了,那么她跟喜子两个呢?

秋娘不知所踪,石头爹也杳无音信,她是在这儿等,还是回家乡去,又或者是跟着叶文心去穗州,自叶文心问过她,她就一直在想,作为女子,自然想往民风更开化的地方去。

穗州女儿也能顶门立户,女户这一说在穗州几乎无人提起来,为着便是这样的女子太多,若真是立了女户就能免税,要少收许多税收,特别是穗州女织布纺纱,能置下田地来的极多,一文不收田地税就少了三分之一。

石桂其实是很向往的,人总是想往更好的地方去,那里更开放更文明,若是她一辈子不嫁,在穗州也不是什么叫人侧目的事,这么想着,就愿意跟着叶文心过去了。

叶文心还想着要扬帆出海去看看,她难道就作茧自缚,呆在原地不挪窝不动弹了?石桂思来想去,若是她也孑然一身了不牵挂,那两个人有了身份说走便走,可她还有家人。

等叶氏的丧事办完,宋家总要把叶文心安置好,不能一直留在金陵城里,到那会儿是去是留,石桂都要做打定主意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连着又下了十来天的雨,缠缠绵绵就是不肯停歇,因着雨大,石桂有几日没去过军营了,一早上看着天还有些亮堂,赶紧裹起馄饨来,里头又有肉又有菜,带起来还方便,喜子极爱吃,石桂就常做,只这些天因着丧事,不曾去过。

带了一瓯儿鸡汤,捞干馄饨包在油纸里,到了地方再下进锅,夹着一把伞,一路往营里去,到了地方他们还没出操,鼓锣一响,才三三两两的出来。

明月早就盼着了,这两天雨水不断,他出不去,石桂也过不来,乡下的泥地,下雨下的就跟泥潭似的,她走这么一路衣裳裙子可不全湿了,心里又盼又不愿意她来。

几天都没出操,养得身上骨头都了,今儿听见锣一响,懒洋洋往外头去,看着天色还得下雨,她又不会来了。

喜子哪里能知道他这些小心思,可却瞒不住别个,哪一个不调笑他,在营房里无事,捉弄他拿他开心,前两日倾盆大雨,非说石桂来了:“你赶紧去看看你媳妇罢,叫雨浇得都失了色了,衣裳全湿了。”

换作平日,明月怎么会被骗,只有他诳人再没有人诳了他去,那一天却直直冲进雨里去,淋得落汤鸡似的,来来回回找了一圈,心里怕她在哪儿躲雨,他没瞧见。

回去自然把那人狠揍一顿,可心里依旧失望,今儿不下雨了,还懒洋洋趿着鞋子往外走,又有人喊他:“你媳妇儿来了。”天天送饭的可不就是媳妇,还能补衣裳还给做鞋子,又贤惠生得又好,这小子怕是娘胎里头就积德了,才能有这么大的福报。

他回身就想捶那人一顿,一抬头就看见树下果然立着人,明月五感极灵便,定晴一看还真是石桂,穿了青绿小袄,俏生生的立在树下等着。

他拎起喜子就往前蹿,到了地方搁下来,脸上笑开了花儿:“你怎么来了,要下雨,赶紧家去。”真个见着她了,看她这单薄样子也经不得雨淋,一面说一面推喜子:“赶紧着,叫你姐姐家去。”

喜子也很想石桂,姐姐跟营房里这些人都不一样,跟吴夫人也不一样,让他能想起娘来,这些日子她不能来,他心里头还偷偷想过一回。

石桂笑一笑:“我怕你们吃不好,好容易天晴了,赶紧过来看看。”一面说一面把篮子放到地上,掀开来就是一阵鸡汤香,馋得喜子流口水。

也不吃什么汤馄饨了,拿手抓着油纸包里的捞馄饨吃,又去咬上两口鸡肉,石桂一面笑,一面拿眼角的余光去看明月,自那一日他送衣裳来,还不曾见过他呢。

明月还跟往常一样,一面作着争食的样子,一面偷看她,把石桂看过去的目光捉个正着,心里越发乐起来,咧开嘴笑出一口白牙。

石桂脸上微微发烫,心里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却又张不开嘴,才要说话,一个雷打下来,雨又下起来了。

下雨天不操练,还没列队就又回去,明月扭头看一回,把鸡汤馄饨都塞给喜子,想想不甘心,又还摸了两个全塞进嘴里,人一提气,竟轻悄悄的跳出了栏杆,蹲在石桂身前,嘴里的馄饨还没咽进去,含含混混道:“上来,我背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是想要小熊当儿童节礼物的

可是只有全家桶

吃完还拉肚子

上秤还重了

简直不能高兴,嘤嘤嘤

大吉大利求包养

☆、第261章 胭脂

从那一回明月送银锁,石桂不肯要之后,两个人还没这样说过话,明月三两口嚼了馄饨咽下去,人还蹲着,身上的衣裳已经叫雨水打湿了,石桂赶紧替他撑伞,遮住半边身子:“我又不是不能走,你赶紧回去罢,别叫人看见了。”

明月怎么肯让她一个人冒着大雨回去,又是雨又雷,天色跟染了墨似的,放她一个人走,半路上出点事可怎么办。

石桂无法,拉了他的袖子:“你要送就送,不许背。”叫人看见了还不知怎么说嘴,农家女子也常在田埂地头上走的,村中男女到了节庆也有说话的送东西的,这是寻常事,可要是拉了手,那就是家里有意思快要定亲了。

知道土路难走,也没道理叫他背,明月看她退让了,站起来接过雨伞:“那赶紧的,我看着天还得更黑。”

雨越下越大了,一时没有停的意思,天色还越来越黑,这会儿也没处打灯笼去,只得赶紧送了她回家,一只手替她拎着篮子,一只手撑着雨伞,把石桂整个人都罩住了,自上儿半个身子淋得透湿。

“我身子壮实,淋点冻雨算什么,在燕京的时候大冬天还出操呢,你可不知道燕京湖上结的冰能走人走牛走马。”明月絮絮叨叨,不等石桂开口就先把她要说的话都堵在嗓子里。

暴雨落下来,刹时就湿了地面,石桂裙摆一圈全湿了,鞋子也湿的贴在脚上,两个人在雨里慢慢挪动,先时还能走上几步,等土坑里头积了水,路就越发难走了。

明月张着手护住石桂,眼见得四下里无人,这个天谁还出来,何况田里地头上又没庄稼了,就等落几场雨地里干了好再种一茬大白菜,连放牛的牧童都无,一把托住石桂的胳膊,把她圈在怀里:“这会儿不走,连路都看不见了。”

石桂知道他说的有理,也就由他搭手,分明早上出来的时候天还晴着,怎么这会儿下起这样大的雨来。

黑云翻墨,两个走到山坡上时,前边的路已经黑的看不分明,地上一片泥泞,越发难走,石桂一脚踩在烂泥地里,她使力拔不出脚,还是明月借力给她,脚是出来了,鞋子却没出来。

石桂“哎哟”一声,明月还当她是崴了脚,她一时站立不稳,又不能靠在他身上,摇摇晃晃的要倒,被明月一只手稳稳托住了。

明月急声问她:“脚怎么了,可受伤了没有?”脚踝这样的关节受了伤最难好,若是一时养不好,往后就会一直带着伤,走多了路就痛,骨头上的毛病最马虎不得。

“我脚没事,鞋子不知道在哪儿了。”石桂抬了头看明月,雨珠儿飘在她的头发上面颊上,粉唇也沾着一颗,说话间抿去了,倒更显得娇艳欲滴。

明月才刚那一扶,把菜篮子扔了,雨伞也换过一只手,却牢牢罩住了石桂,石桂的半幅裙子湿透了,头发却还是干的,两个眼看着走不远,石桂便道:“坡上怕是有能遮雨的地方,往那儿去罢。”

天黑落雨,早不知道她的鞋子陷在哪个泥坑里,明月还要回头去找,石桂拉了他:“一只鞋子,丢了就丢了。”

明月应了,扶着她走是不成的,到底蹲了身:“上来罢。”这回石桂也犹豫不得了,趴在明月背上,两只手撑着伞,伞往前倾,想替明月遮一遮雨。

石桂才一趴上去,明月就皱了眉头,她也太轻了些,必是在宋家吃不好,又光想着把鱼肉都给他们吃了,自己倒舍不得,肃着一张脸,等到上手抱了腰,这才感觉出异样来。

他先时说要背石桂,就是怕她衣裳湿了,想着赶紧把她送回去,这会儿真个背起来了,才察觉出好处来,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他后背上挨着的那一块儿都要烧起来。

步子一快石桂在他背上就一颠一颠的,明月还穿着单衣,石桂也不过穿着夹袄,明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么一磨一蹭的,头顶都要冒烟,若不是大雨浇着,他脑袋都要烧穿了。

石桂也觉着不妥当,可这坡虽不高,却都是土,下雨的时候尤其难走,她倒想离得明月远一些,又怕他重心不稳摔一跌,天这样黑,要是磕在石头上可怎办。

老老实实伏在明月背上,感觉他走的越来越慢,越来越吃力,两只手扒着他的衣襟:“你慢些,可别摔了。”

明月的耳朵根子红的能滴出血来,他倒想快步走,身子都硬了,就盼着这条路越是长越是好,她就这么趴在他背上。

大雨一冲,土坡上的泥粘着鞋子,路极难走,明月原是想着一步步安安稳稳上去的,眼下看着却不行:“我发发力,你抱着我的脖子,别怕。”

石桂只看见他张张嘴儿,一个字都没听见,把头往前凑过去,明月也怕她没听见,又扭过脸来再说一回,两个一前一后,石桂的嘴唇正擦在明月的耳垂上。

明月抽一口气,石桂听得清清楚楚,跟着就见他脖子上的筋都起来了,面上发窘,却说不出话来,难道还要跟他陪不是不成。

明月原是捉着她的脚的,这会儿反手托着她的腰,提气往前跳了两步,石桂不防他忽然发力,紧紧抱住他,雨伞摇摇晃晃,浇了两个人一头一脸的雨。

土山上头种着许多松树,秋日里还有村中小儿来打松子松果的,生得又高又密,树杆撑起来,天然就是一个避雨的地方。

天微微透出些亮来,雨势却不见小,明月找了块地方站着,把石桂放下来,两个人俱是一身狼狈,石桂撑着伞,只有一半头发还是干的,湿衣裳贴着身说不出的难受,明月吁出一口气:“等雨小些,我再送你回去。”

石桂应得一声,两个紧紧挨着,那把油纸伞叫就挂在树杆,两边的松树伸着枝杆,一边一个正好架起那把伞,两个站在底下,听见外头雨水还跟倒灌似的,身上却没落多少雨珠了。

才刚避雨不觉得,一静下来,明月就想着是怎么把她背在背上的,才刚又是怎么碰着她的嘴唇,明月从小跟着比他年纪大的多的人一处打混,进了军营更是没什么荤话没听过的,燕京那些个胡同里,说说吃私房菜,其实都是私娼。

里头有一道名菜,叫做西施舌,家家户户都有,写在红签子上挂出来,明月没吃过,却看人吃过,似他们这样当兵的,给个三五百文,尝一尝这滋味,帘子一下,里头出来个花枝招展的妓子,两个搂抱在一处,往往是先吃了西施舌,跟着就出不来了。

明月厌恶之极,地方又浅窄,打扮又丑恶,抹得油头粉面,那胭脂红的叫人恶心,这会儿却想,上回就该送她胭脂的,她生得这么白,用什么都好看。

手指头不由去摸耳垂,又麻又痒,钻进骨头缝里,好像全身都钻了虫子似的,非得碰一碰她,才能觉得不痒了。

石桂眼睛盯着自己的脚,一只脚藏在裙子里,一只脚立着,两只手扶住明月的胳膊,她的手不算小了,还握不住,只能摸着鼓鼓的肌肉,想着刚才趴在他背上,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

她只得低了头,等这阵雨赶紧过去,才还伸手不见五指的,这会儿的天色晨晞初现,勉强能看得清楚明月的眉眼,她才抬起眼睛,就看见明月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石桂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必要说说明白,可她想了半天,却不能像宋勉那会儿这么干净利落,宋勉可没有像明月似的,想着法的讨她喜欢,何况没有他,喜子早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只要一想到他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就领着喜子过日子,身上的衣裳鞋子都要他去张罗,心就软得不成样子,分明知道他把吴家姑娘衣裳当了的事儿办的荒唐,可却说不出话来责怪他,他连他娘都不记着了,这里头的门道要怎么知道呢?

她正踌躇,明月眼睛亮晶晶的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胭脂。”

石桂一时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扯到这上头来的,她没那些个涂脂抹粉的习惯,以前在宋家,月月能领,她就随意用些,如今叶文心守孝,这些东西俱都不见,她也就跟着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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