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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娘子知道她是被骗卖的,这笔钱赚不成,带了秋娘去报官,那只船早就走了,哪里还等到衙役过去,秋娘趴在河边哀哭,绿萼便道:“婶婶要不然,写信给石桂罢,她总还在宋家的。”
为着买秋娘已经花了十五两银子,既不出手了,这手就算是打了水漂,秋娘又想着要找儿子,又想着要寻丈夫,急的生了病,若是没有绿萼给她请医抓药,她根本熬不下来。
陈娘子倒是想着石桂原来也是殷勤的,拿了月钱还知道来看她,还给她做了鞋,可这点情面到底比不上十五两银子,绿萼却道石桂在太太屋里当差,莫说十五两,就是五十两这些年也攒了下来,只要送了信去,必能还回来的。
陈娘子也信石桂是个能干的,才几个月的功夫就能混到太太院里去,升得这样快,这银子可不流水似的,秋娘病好了也做起针线来,陈婆子却动了脑筋来,带着秋娘去那户人家告罪,把情由一说,说这回差事没办成,只怕也接不下这个活计来了,预备把人送回去,全了这一番孝心。
这家子因着没儿子,见天的点灯捐香油,就盼着积德行善能让菩萨赐个儿子来,听见这事儿拿了银子给陈娘子,解了苦厄,又给自己添一桩功德。
秋娘先是病了,好容易养好了病,又要还陈娘子的人情,还得寻访儿子,又要筹措路费,陈娘子一家也不能白养活她,绿萼身边也没余钱,两个人支了个馄饨摊子,做起食客生意来,这才攒下钱,托人送一封信出来,这封信绕了几个弯送到石桂手里,竟隔了这许多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怀总去喝喜酒了
今天大概有二更吧……
大吉大利求包养
☆、第266章 蛛丝
石桂把那信从头至尾又看一回,提着的心才刚放下,又吊了起来,这信上写得模糊,信上把秋娘是怎么遇着陈娘子的,又是怎么被救的,被救之后生了重病,都写得分明,可病好之后的事却只提了两句,既没说打算,也没说在哪儿,这封信竟是一封有来没有回的信。
石桂就是想送,也不知道送到哪儿去,她直觉里头还有事儿,要不然怎么也不会一封信送了两年多,拉了石菊问道:“送信的人呢?在哪儿?”
石菊满面懊恼:“我出门的时候正巧遇上,要不是门子知道你,这信还不知道要压多久,要是知道是你娘来的信,我怎么也得把人留住了!”
送信的人早不知道去了哪里,石桂捧了信不知往哪儿去找人,石菊握了她的手:“既是送了信来,那必会再来,我叫门上留意着,若是再来,就把人留住。”
石桂又细问那送信的是个什么模样,石菊却说不上来,她急着赶过来,门上的人也没说,还真不知道是谁人送来的。
石桂一口气又提了起来,时间断在二年前,事情可不断在两年前,秋娘后来又去了哪儿?是托谁送了信出来,如今身在何处,三桩事件件都是迷团。
石菊既碰着这事,就没有袖手的道理,拉了她道:“你莫急,我这就回去问,等问明白了,托高家大哥来给你送信,若是人再来,我必把人给留住。”这话说了三回,石桂还不安心,石菊知道她心里记挂了这些年,听说家里遭灾已是痛心,好容易有了信儿,没见着人是怎么也放不下心的。
她从叶氏的屋子里头调到宋荫堂的屋子里去,院里头除了高升家的,就是她的话有用,留个送信的,吩咐下去再打赏些银钱,也不是一桩难事。
石桂别无它法,倒比不知消息还更揪心,对着石菊叮嘱了好几句,怎么也放心不下,石菊拉过她:“你莫急,一有消息,我立马送信来。”安抚了又安抚,石桂紧紧攥着信纸,对着她勉强扯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除了等还是等,石桂回屋去铺开纸,落笔几回都写不成一封信,那人既送来了,就该来拿回信,她想了许久,说已经见到了喜子,请秋娘来相会,还给了二两银子当路费。
不敢给的太多,怕那个送信的人不牢靠,要真是个牢靠的,也不会隔上两年才送到了,石桂心里七上八下,托了石菊必要问明白,石菊知道她心忧这才反反复复的说,拉了她打包票:“是谁托了送的信,送信的人又在何处,我都会一一细问的。”
石桂不好再多说,长长叹出一口气来,石菊这才去给叶文心行礼,叶文心拉了她不许磕头,石菊笑一声:“姑娘的事儿,老太太说就是这两日了,到时候派人跟船,送你到穗州去跟表少爷团聚。”
叶文心也放下心中一桩事,眼圈微微泛红:“我不好上门去当面拜谢老太太,劳你替我谢一声。”她这些日子给老太太做了个昭君套,是用宋家给的皮子做的,叶氏人虽没了,送来的东西却没有一样是苛待她的。
叶氏的东西按着她生前的吩咐分成了两半,枕头匣子里头的藏的是她私下里给的,库里那些大东西全留给了宋荫堂,些许小物件早就跟老太太说了,给余容泽芝留下几件,余下的全给了叶文心。
说余容泽芝有夫家有娘家,叶文心已经没了娘家,只怕也难有夫家,这些东西给她是傍身用的,求老太太成全,把东西给她,让她安身立命。
老太太为了这事儿,还把春燕叫了回去,哪样是叶氏说要给叶文心的,哪样是留给宋荫堂的,春燕跟石菊两个点了出来,等叶文心脱了籍,一道装船送到穗州去。
“事儿虽是这两天了,去穗州只怕还要等等,冬日里道上艰难,宋老太太就想等开春,叶家还有些东西要变卖了去,原来寄在宋家的箱笼,说是给宋荫堂的,这会儿也全不要了,都还给叶家姐弟。
石菊这回来,还带了几件叶氏的旧冬衣,叶氏的衣裳就没有华丽的艳色的,叶文心正守孝,最合适不过,打开包袄给叶文心验看:“这件贴身小袄,是别个送的,太太一直没上过身,白放着也是可惜了,给了姑娘御寒用。”
贴身的小袄是珍珠皮做的,怪道叶氏不上身,叶文心看上一眼便笑:“这是旧年家里送给姑姑的,我原来也有一件。”
珍珠皮就小羊羔皮,又轻又暖,冬日里贴身穿着最好不过,小袄里面是皮毛,外头罩了一层绸料子,真个做成袄子的模样,上面的扣子还是珍珠的。
见着叶氏的旧衣,叶文心有些伤感,拿在手里摩挲着,眼圈一红又要掉泪,石菊留下东西告辞回去,叶文心在灯前坐了许久,直到夜里菱角提了热水来,她抬头才见石桂也怔愣愣的坐在灯下,手里捏着信纸,好半晌一动都不动。
叶文心看她这样,宽慰她两声:“咱们等着就是,既有信来,就是平安,你也别忧心太过了。”走过去伸手抚抚她的背,眼儿扫到信纸上,微微蹙了眉头:“你别恼。”说着取过信去看。
石桂也不避讳,宋荫堂的信她都摊在桌上,半点没避人,叶文心拿了信纸,细细看那纸张,过了会子才道:“这信上带着的油渍还新,墨渍也是新的,绝不可能写了两年之久,我看,不如托人就在城里找一找。”
字写得极普通,不过粗通文义,不是写信摊子上头托人代写的,纸墨也是寻常物,只墨色能看得出是新写的,绝不是陈年旧信。
石桂闻言抽过信纸,果然有一点油星,看着是刚弄上去的,看墨渍是叶文心的长项,她既开了口,那就是真的,石桂没怀疑过信里写的,提到秋娘陈娘子跟姚绿萼,哪里还会有假,那说不准,秋娘就在金陵城里!
石桂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怔怔然看着叶文心,眼睛一酸有了泪意,一咬牙忍过去:“我明儿就进城去!”此时天色已晚,城门都关了,金陵城里门楼铺子这许多,一间间找过来,怎么找得尽,可她还是打定了主意,人都在咫尺了,再不能够就这么错过。
“我明儿让刘婆子带着儿媳妇儿子一道去。”她是主家,她来开口,再许些银钱,刘婆子才会去,紧紧拉了石桂,心里替她高兴:“这下可好了,你们一家总有团聚的那一天。”
第二日一清早,石桂就穿了素袄子,去拍刘婆子的门,刘婆子还懒洋洋的在系裤带,一听说要进城找人,倒有些不愿意,跑断了腿也不定能寻着,客栈这么多间,还有通铺大屋,一个坊一个坊
的,每个坊间里弄不知藏着多少,这得寻到哪个年月去。
石桂心知她不乐意:“不让妈妈白白花力气,我给妈妈开工钱,若是你儿子媳妇都肯帮忙,我一日给半钱银子!”原是想一个人一百文的,三个人就是三百文,这会儿开口就有五百文钱,刘婆子乐开了花,一叠声的答应了。
眼睛才要转起来,石桂已经笑了:“若是找着了,少不得比这个再厚三倍的礼。”刘婆子喜出望外,赶紧出门去儿子家,让儿子儿媳妇赶着车进城去。
这会儿城门都还没开,只有农人挑着菜预备进城去卖,石桂来的路上说得仔细,东城是富人区,秋娘来了也不会住在那儿,就先从西城开始找起,一间一间坊问,最好是问保长,来了什么人,保长心里有数。
石桂是开了工钱的,她说甚就是甚,刘婆子腆了脸笑着应上一回,石桂也是无人可托了,若不然也不会托到刘婆子身上,到了地方先下车,一间间找过去问人。
脚店客栈俱都问了一回,一条街一条街的问过来,把西城都问遍了,也还是没有消息,石桂也不知道秋娘是不是孤身一个来的,问起来便有些含混,说不清楚人数,只问有没有一个女客,大多都是摇头的。
孤身女客已是不多见的了,再问明白年纪更对不上,街上人潮往来,石桂踮了脚看过路的人,来来回回都没有一个像是秋娘的,她口里发苦,都多少年不见了,喜子她就没能一眼认出来,秋娘受了这许多苦楚,说不准也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她正茫然看着街面,找了一整天,水米未尽,从清晨刚进城起,到太阳西斜,半点音讯都无,也不知道人在哪儿?就在眼前了,却偏偏碰不着。
石桂生得颜色好,立在街边一会儿,立时就有人上来搭话,一声小娘子还没出口呢,被人拎起后颈往后一提,明月站在她眼前,蹙了眉头问:“你怎么在这儿站着。”
石桂看看他,说不出话来,还没来得及去告诉喜子呢,娘找来了,就在城里,她才要张口,明月就问她:“你吃饭了没有?”
她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脸色泛白,嘴唇都失了血色,被他问了,才摇一摇头,明月带她拐到个小弄堂里去,弄堂门口支着摊子,卖十五文一碗的双鲜馄饨。
明月捡了一张干净桌子,让她坐着别动,片刻就手上捧了好几个碟子过来,两个元宝蛋,两个炸肉卷儿,还有一碟子蒜泥白肉。
馄饨送上来,明月拿水烫过勺子递给石桂:“这儿的馄饨量足好吃,比东城的便宜一半。”他想来买上三十个回去给喜子吃的,没成想碰见了石桂。
石桂闻见香味这才觉得饿,拿勺子舀了一个,把秋娘来信的事儿告诉了明月,明月看她这样儿就知道没寻着:“你就挨着一间间的问?怎么不来找我?”
明月送了礼,坐了一天的冷板凳,东西送了,人没见着,按理是没假不再出来的,吴千户说要见他,他这才出了的营门,哪知道又等了大半天,好容易吴大人空下来,又人送了帖子来请他吃酒,他同明月说定了明儿再见。
石桂垂了头,西城都找过了,还会在哪儿,总不至于去住东城的客栈,秋娘身上哪来的这许多银钱,南北更不必说了,都是铺面酒楼,更不会在那儿,她咬了唇儿攒眉思量,明月把自己碗里的馄饨又拨了两只给她,拿筷子插了个元宝蛋,两口中嚼吃了,又要一碗馄饨汤:“你先吃,吃完了我带你去找。”
☆、第267章 相逢
馄饨嚼在嘴里也辨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可一碗热馄饨下了肚,石桂身上到底有了些暖意,连着走了几条街,先是出了一身的汗,跟着又站在街口吹冷风,身上又湿又冷,指尖都冻红了。
刘婆子几个也不知往哪儿去了,来来回回都没见着,靠她一个是怎么也找不完的,捧了碗把汤喝尽了,这才点头,也顾不得问明月怎么会来这儿,看他把小菜全扒进嘴里,碟子和碗自有人来收,指一指两边的城门:“新进城来的人都住冷暖铺,你往客栈里找找不着的。”
石桂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冷暖铺,明月笑一回:“那些个进城的,无论是办事还是寻人,头几天摸不着北,都在城门口的冷暖铺里头歇脚,等找着落脚的地方,再往城里去。”
石桂不知道进城还有这一遭,她是跟着宋家进城的,下了船直接走到尚书巷子,至于刘婆子几个,这辈子都没出过金陵,就更不知道了。
明月还是小时候跟着师兄来金陵给张老仙人送寿礼的时候住过暖铺,来的师兄弟们也都不识得路,先在暖铺里歇下,要了水洗漱过,打理得齐齐整整的,问明白了地方,这才拎着寿礼去了圆妙观,明月见着许多寻亲的办事的,都先在那儿落脚,租钱也便宜,一人一天二十个钱,若是冷铺,还更便宜些。
石桂跟在他身后,往城门口的冷暖铺子去找,先找过暖铺,都摇头说没有孤身女客,等石桂再说有没有结伴一道来的,那人便拿眼儿打量她,若不是她看着是正经营生的人,连这话都不答,挥了手道:“往下家去寻吧,咱这儿没有。”
明月同人套起交情来:“约摸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是来金陵城找人的,还着人送过一封信,你看看,可有这样对得上号的,实是不知道几个人来的,家里那许多姐妹呢,哪个跟着哪个没跟着,怎么猜得着。”
那人这才放松了脸色:“咱们这儿是真没有,你往前头问一问去。”就隔着一条街,冷铺怎么也比不上暖铺,说是冷铺,那就是无灯无火无热水的,只有一张床,连铺盖被子也无,样样都要自己料理,那儿住着的都是贫苦人,来金陵找营生的。
冷铺再差,又比济民所好些,明月料着既能送信来,就不至于跟流民似的住在济民所,拉着石桂去小院边,里头招呼的人也无,也就是有巡城的兵丁时不时露过,又挨着城门,两队守城兵时时换岗,里头这才安安生生,没人闹事。
石桂一间一间找过去,明月就在她身边陪着,倒没人敢仔细打量她,她叫了两声娘,又改了口,叫秋娘,连着叫了两三声,也还是无人应。
明月替她一起喊,拿眼儿不住瞥她,才刚根本没想得起来问,这会儿才想着,要是她找着了娘,是不是还要去穗州。
石桂发急,要是这儿再没有,那秋娘是去了哪儿?金陵城这样大,哪里还有她能落脚的地方,真个没找见,明月又动起脑筋来:“莫不是住在土地庙里?”
石桂还真没想着这一茬:“这总不能罢。”金陵城附近哪里有废弃的寺庙,都是香火鼎盛的,她就是借住,也不能够住在寺庙里。
他们找了几回,倒是冷铺里头有人说话:“你可是来找你娘跟你姐姐的?”石桂一怔,她哪里有什么姐姐,反是明月眼儿一转,孤身女人上路,结伴也是有的,笑一声问:“不知道是什么模样的?”
那人咂了嘴巴,眼睛盯着明月手上拿的酱肉饼子,是他预备着回去给喜子吃的,看那人眼儿盯着不放,嘿嘿笑上两声,那人咽了唾沫:“一对母女,来金陵城找妹妹的,说是卖给了大家子当丫头。”
石桂正要点头,明月一把拉住了她:“也不知是不是,再听听,这会儿往哪儿去了。”那人看他不信,原是贪他两个肉饼子的,这下倒气起来:“怎么不是,两个都是瓜子脸白皮子,那小的还识得几个字儿,两个商量着要是寻不着人,就支个馄饨摊子,还把营生做起来。”
这个嘴里的“姐姐”是不是绿萼?石桂脑子里头乱纷纷的,也想不通绿萼怎么会跟着秋娘出来,陈娘子跟陈大郎又去了哪儿,她来不及细想,明月已经替她问了,他无把两个肉饼儿塞过去又道:“那这两个人往哪儿去了?”
石桂却拉他一把:“我知道在哪儿。”说着急步出门去,明月听那人又说上两句,早就离了冷铺,也不知往哪儿讨生活去了,这儿三教九流,多是无处可去的人,两个女人也确是不会留下。
石桂一路往东城去,明月两步就追上她,石桂走上两步却忽的停下步子:“东城往哪儿走?”她说是在金陵城里呆了这许多上,跟着出门却就那么两回,还真分不清东门南门。
明月笑一声:“你跟着我罢。”他知道自己步子快,刻意放慢了些,不料石桂的脚程竟也不慢,没走上两步,额上就沁出薄汗来,石桂哪里还顾得出汗脚酸,心口咚咚跳个不停,眼见着铺子摊子都支了起来,天都要暗了,再晚些就又得再耽搁一天。
到了东城石桂立时把明月甩在身后,小跑起来,一路往尚书巷去,尚书巷前有一座桥,桥的那一头是尚书巷,俱是些当官的宅院,这一头便支了摊子卖吃食,一条街上两边全是。
卖馄饨的卖团子的卖炸小肉的,还有杏脯梅片山楂糖,做的俱是宅院生意,丫头们姑娘少爷们,嘴馋想吃的,就来买上一碗,应有尽有,一条街都是香的。
石桂寻常不出来,不成想夜里竟这样繁华,摊子上头都点起灯笼来,她一个个找过去,在朦胧热气里头分辨秋娘的脸。
做这食客生意的大半都是男子,女人力小,要摊车要支摊儿,还要烧这么一锅子的水,想想都是艰难,干这活计的女人有高的有胖的,却就是没有秋娘。
明月掏出钱来又买了五个肉饼子,一面给钱一面道:“前两日吃的一对母女裹的馄饨味儿倒好,怎么今儿找不见摊子了?”
那人从锅里起了五个饼,拿油纸包了递给他,飞快的找了钱,拿巾子掸一掸锅上的饼屑:“那儿不是。”说着毛巾一甩,斜对面还真有一个小小的馄饨摊,地方不显眼,生意却不错,两条凳子坐着人,要洗的碗叠起来,大锅不住蒸腾出热气,挡住了人脸,看不分明。
明月不识得秋娘,走近了去看,确是两个女人在忙的营生,都是妇人打扮,一个看着三十多,一个年纪很轻,鬓边别了一朵白色绢花,显是个寡妇。
明月立住了,石桂也找到摊子前,一个低了头裹馄饨,卖的是鱼肉馄饨,拿鸡汤作汤头,卖得贱些,饶上一文两文,别个看她们寡妇失业,倒也不计较,生意做的火红了,自有人眼红,却不敢在尚书巷口闹事,进进出出的都是达官贵人,车马轿子来来回回,哪个敢在这儿闹事。
石桂站定了看,秋娘的脸怎么也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