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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桂走了两天路,脚上起了好几个水泡,虽是当丫头,园子里跑腿也没几步路,到了穗州走的比在金陵一年走的路还多些,两个用了饭,还得去看新宅子,叶文心也不坐轿子,两个手拉了手走在街上,纪夫人派人跟着,先到了她给置办的宅子里去。
说是四进的宅子,后头那一进却挖了做了个花园子,进了垂花门,开阔一处厅堂,再往两边的抄手游廊往里,就能见着花木扶疏叠石挖池,一边还有两层的小楼。
光是这个园子就能走上半日,前前后后统共隔着三层墙,又分左右二路,怪道这宅子要五千两银子,这还算是便宜卖的。
石桂不意纪夫人挑了这么个好房子,叶文心也没料到,又有碧竹轩又有金枫书室,前阔后密,种了竹子紫藤金钱松,很是阴凉,还有小小一个观鱼台,里头还有游鱼水缸,看着就是着人仔细打理过的。
叶文心本就感激纪夫人,不意这处宅子还费了她许多心思,心里越加感激了,前有碧影冷,后有观澜亭,虽不比苏扬两地,也是正经的好宅子。
再去看高升给置办的,只是一个小院子,也怪不得宋老太爷,在叶家姐弟身上花的每分文,都是多出来的开销,这屋子也得三五来两,小小一间四合院,开门进来有个影壁挡一挡,一个大天井,有进台起两层楼,也尽够住了。
叶文心看了石桂一眼:“你说,哪一处好?”
自然是纪夫人给置办的宅子更好些,那儿更清幽,邻居也少,都是大户人家,住得更安全些,离纪家也更近,既然打算好了要跟纪夫人一道经营学馆,自然是越近越好。
石桂想着便笑起来:“我没主意,只怕租钱付不起。”开了两句玩笑又拉了叶文心的手:“姑娘要办学,清净些的地方更好些。”
叶文心拿不定主意,还得回去跟弟弟商量一回,两个人都坐了旱轿,进城一趟不容易,要想着搬家就得赶紧动起来。
石桂下了轿子拍拍脸儿,拍出个欢快的笑意来,喜鹊似的跑进秋娘屋里,笑盈盈拉了秋娘:“娘,爹好好的,只怕往家乡寻你们去了。”
秋娘手上拿着条绿绫裙儿绣着花,她觉着女儿穿得太素了,上头一圈白绿花看着太淡,作主给石桂再绣上些红花瓣,一听这话差点儿扎了手:“你怎么知道?”
石桂装模作样,既然都打了主意让她安心,便把话说了大半:“是纪夫人提起来,说有个伤亡的名录,没有坏消息自然就是好消息了,我查过一回,爹不在上头,必是回乡去了。”
秋娘眼圈一红,眼里含了泪,又是哭又是笑,拉了女儿的手:“这可好了。”说着又要去点香,给供着的观音小像再点一柱香,口里念念有词,石桂看她这样,松一口气,秋娘虽不说,石桂却知道,她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石头爹的安危。
平日里强忍着,绿萼却说她夜里常常睡不实,半夜里惊醒过来,好半天才能再睡过去,有了好消息,她总能先放下心了。
☆、第292章 来信
高升留了几日,他来有两桩差事,一是安置叶家姐弟,二是盘点铺子的帐目,叶氏留了两间穗州的铺子给宋荫堂,宋家往后全得交到他手里,老太爷让高升一年走上一回盘点帐目也是该当的。
他在穗州呆了三四日,旧年才刚来过,帐目都是做明的,短些少些也是天高皇帝远,只要不出大差错,大面上过得去便罢了,盘过一回帐,就预备着回去了。
叶文心得了纪家的关照的事,高升也是知道的,原来就是太太在时结下的善缘,眼看叶家姐弟在穗州的地界上算是有了庇护,便打算启程回去,
叶文心要干什么,高升心里头也明白几分,石桂一家子要开铺子,他也品出味儿来,可却不欲多事,再留下还能给叶家当管事不成,只装着不知道,同叶文心叶文澜辞行,带着老婆还回金陵去交差。
等他们俩走了,叶文心立时收拾起箱笼来,她同叶文澜谈过一回,叶文澜倒也无可无不可,他的身份是再不能入科举的,住在城里跟住在乡下都是一样。
叶文心不曾来的时候,他一个人住在山坡上,每日骑了驴往村里去,走一程停一程,身上带着干粮,不拘走到哪儿停下来嚼上几口,八股文章是再不必碰了,诗作却也不少,只绝少同人说话,闭了门读书,多看多听少说,怕叫人看破了身份。
时候长了才慢慢明白,这世上的熙熙攘攘都为了利来利往,哪一个管他到底是什么人,叶文澜脸上又没刺字,见他谈吐不俗的就多谈几句,对他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是不是长住,半句也不过问,叶文澜反而自在起来,就从了母姓,说是姓沈,在那茶楼会馆里,同五湖四海的人谈诗论文。
既然姐姐想搬进城中,他也不以为意,叶文澜打小性子骄傲,见事极明,又从小就知道姐姐倾慕颜大家,如今的身份,成婚嫁娶都难办,不如就让她办点自己喜欢的事儿。
叶文心听说弟弟改了姓沈,微微笑一笑:“等搬进去,就在门上挂个牌子,说是扬州姓沈的人家,迁居过来的。”
改头换面,重过新生,又拉了弟弟的手:“科举虽不能,可我看此处许多收院,你若是肯去,咱们就寻访一回。”
叶文澜本就不是个一意向学的,偏爱往旁门左道上钻研,他的师傅还是叶文心,怎么调香怎么品茶,都有心得,闲来无事,便把这些东西零零碎碎的写了起来,把旧年见过的山石花卉,都落在笔端,样样都有可写处,打发时日。
拿出来给姐姐看过:“别个写茶经酒谱,不若我也写一册,就叫大观,随人见小见大。”叶文心知道弟弟这是灰了心,他有肯办的事,自然应承他:“也好,只当是笔记小录来写。”
屋子家具都是现成的,还未拆箱的行礼箱笼又抬了往城里去,叶文澜在这儿住了一年,也只有些手稿,吃的穿的用的都很简单,也只当是浅浅一间院子,不成想是个很深的宅院,后头拆了厅堂作园子,又有书楼又有亭台,他既说要作文,叶文心便把前一路的书斋给了他,让他就在那儿写文章。
石桂跟秋娘几个住到第二进的厢房里,叶文心倒是想叫她们都住在后院,还是石桂说不方便,这儿也不过是暂时落脚,真的开起了铺子,必要自己置房子的,叶文心也不强求,可私底下还对着石桂叹息一声:“你若是能来学里帮忙该有多好。”
石桂学了字习过文,虽不会写文章,给人启蒙还是成的,石桂只得笑,石头爹不知在何处,找不找得回来还是两说,抛下秋娘绿萼,让她们俩人个赚钱营生,她怎么过意得去。
叶文心也知道情由,叹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说,到底还是少了帮手,可各人有各人的事要办,也不能强求石桂来帮她,再有两日就要去女学里头听讲一回,她虽教过三四个人识字了,可三四十人却从未教过,心里有些发怵,怕站在上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事儿无人能帮她,叶文心便理了一间书屋出来,里头似女学馆似的,一张张小桌摆开来,想着底下全是人,同她们说些有趣的典故。
能讲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女学生们用的教材叶文心拿回来翻看过一回,一多半儿是颜大家在各处的游记,纪夫人委婉道:“咱们学里是不讲那些女四书的。”
女则女诫连书馆的门都不进,孔孟也还讲上两本,余下的书要么是以古喻今,要么就是自强自立,学里常常传看的反是戏文戏曲。
能学的东西太少,把蒙学学完了,再往下便是游记,中间差着许多,风花雪月制香烹茶自然也是好的,可对这些学生来说既不实用,又没意思,她们连香都不曾用过,还谈什么制香。
真个到预备要讲学了,叶文心才发觉竟没什么可讲的,讲诗讲词她们也没念的这么深,可要去读女四书,那还办什么女学馆,想得一回来问石桂,石桂便道:“学里就不教怎么打算盘?”
叶文心抿嘴一笑:“怎么不教,学里五门课,除了纺丝绣花这两门请了织娘绣娘来教,算学画画,再加上。”初立女学时,只有两门课,学字跟纺纱,余下的都是这些年里一门门添上去的,学算盘还是纪夫人提出来,笑言道总得识数,就是不能当女帐房,心里也得有把算盘。
“学里真个教怎么打算盘?”石桂颇为吃惊,这倒原来不曾听过的,叶文心点了头,看了几日纪夫人对办学竟真有一套,怪道颜大家能把事儿交给妹妹,自家出海去了。
叶文心看过的书倒有许多,合适拿出来讲的却不多,她自己看着都觉得迂腐气太重,怎么能拿出来讲给学生听,这些事总不能再跟纪夫人商量,一桩事儿还没办,就已经显着拿不起来,叶文心怕露了怯,这会儿就不能迎难而上了,后头开女学的事儿,更不能取信于人。
石桂听了便道:“哪一段不好,就把哪一段摘了去,就说是节选,她们学过了,感兴趣的自会去找来看,拿了来问你,你再解说便是。”
叶文心眨眨眼儿:“总是人家的东西,哪能说摘就摘了。”
石桂笑起来:“这有什么,颜大家写了那许多游记,也不是每一篇都学,还不是挑捡着来,姑娘有样学样,咱们这叫去芜存菁。”
叶文心笑出声来,算是采纳了她这个办法,纪夫人给了她半个月,挑她能讲的讲起来,叶文心虽是读过许多书,可带到穗州的却少,更不必说抄家的时候就已经失落了那些个孤本善本。
头一桩事竟是去书肆买书,列了长长一个书单子,让朱阿生送到书铺子里去,掌柜一看要了这么些,许多还是陈年旧书,也没谁家会收上一套诗经唐诗,乐得合不拢嘴。
旁的东西都能饶上几分,光是买书却一声价都没还,光是这些书就开销出去百来两,搬回来几箱子,一间书室这才算是满了大半。
宅子里现有的东西一件都没废,博古架子空空荡荡,宅子里头还得雇佣仆人洒扫,光是朱寿一家活计做不完,可叶文心却不打算再雇人了,不用的屋子就锁起来,把家具都堆到库房里头,她自己的屋子极简单,除了家具好些,跟石桂的也没差别。
一张床三张桌,连头连尾的摆在一起,上头铺满了笔墨纸砚,石桂看着这模样便笑:“姑娘且得收一个侍候笔墨的丫头才是。”
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家里家外都是事,是个人都忙起帮来,帮着跑腿收拾东西不算,余下的事全得叶文心自己办,连弟弟也被她拉过来当了小工,一本本书里,挑上合适的抄录下来。
石桂的主意被纪夫人大加赞扬,让叶文心先编出一本来,也不必太多,二三十篇就成,由浅入深,看着合适了,她去找印刻厂,刻字印出来。
叶文心这才知道颜大家那些书,全是在吴夫人的印厂里头印出来,怪道外头禁了穗州却家家书铺子都能买得到。
若不是吴夫人的印厂,别家只怕都不会印刻,更别提出书了,还是这样精良的画册,光是拓版就不知要费上几块,她原来不懂,如今一算就明白,刻这些书,吴夫人自家还得倒贴钱,必是一桩亏本生意。
纪夫人见她怔忡,笑得一声:“所以我才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单凭一人之力,这条路也太难走了些。”吴夫人的印厂印了许多书,纪大人的《农时要事》便是从她厂子里头书的,可这些也俱都不赚钱,反是圣人下了旨意,把这书发放到州府之中,由着管农事的官员去看。
各地的粮仓库存从来都是考核之一,评优等最先看的就是粮食充不充足,这样的事不必圣人开口,一州一府也都加紧去办,纪大人在金陵城时,便总有各地的管着农事的管员进京来跟着他学农事。
这事儿便被纪夫人拿出来劝解叶文心:“朝廷大力促成的事,花了十七八年的功夫,到如今也还分着南北,改土换种不是件容易事,可有人出了力,自然会不同,我从来便不爱诗,可有一句却得我心,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叶文心深以为然,这些日子太过急躁,倒失了平静,既不是一日能办成的,便让自己松快下来,仔细挑出合适的文章来,石桂还替绿萼加塞,送她去女学里头学打算盘,好让她多见些人。
便是这兵慌马乱的时候,叶文心收到了宋荫堂的来信,说他也要到穗州来,如今已在路上,再在些日子就快到穗州城了。
☆、第293章 千里
叶文心来了穗州也没断了跟宋荫堂的联系,叶氏那只枕头匣子还在她这儿,信上也不知写了什么,宋荫堂竟什么也没拿走,后来也没再回来取,就这么一直由叶文心收着,她到了穗州就给宋荫堂写了信去,信才发出去几日,还没送到宋荫堂手里,就先收到他的信。
宋荫堂来的突然,信也是送到原来的地址,里头还有些东西没理出来,这才接着信,人虽搬走了,还得雇个人看房子,菜园里有菜,果树上有果,叶文澜舍不得那两棵树:“姐姐不曾瞧见花开,蓝花楹凤凰木,开花时节跟天边云霞一般颜色。”那是原来的叶文心会喜欢的地方。
叶文心知道弟弟费心,拉了他笑一回:“这有什么难的,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等花期到时,就来这儿赏花便是了。”
叶文澜挑了这么个地方,就是替姐姐着想,她一直想能有这么个园子,里头种些花树,远眺城廓,近看山色。
他想让姐姐过得舒心一些,姐弟两个虽没谈过,可叶文澜却知道父亲送他们上京的意图,后来母亲病故,两个也还蒙在鼓里,这件事他们从不提及,彼此心照不宣,还只过眼前的日子。
隔得一年不见,姐姐好似变了个人,叶文澜还想劝着她多走走看看,把穗州城各处都走了个遍,哪知道她不必人劝,自己就有主意,比原来暮气沉沉的模样好得多。
等叶文心告诉他宋荫堂要来穗州时,叶文澜还且一怔,宋家是不愿意同他们再有瓜葛的,尽了人事,以后的日子如何,来时宋老太爷已经说过,只看他们自己,有屋有田,收益不差,两个人过日子尽够了。
没成想表哥还会来穗州,皱了眉头问道:“老太爷老太太两个同意了?”他们是想宋荫堂回金陵去的,纵守孝不能为官了,跟那些同年同榜的也不生疏,却没想到他没回金陵,反往穗州来了。
算着日子让叶文澜在码头边等待,石桂蹙了眉,叶文心却笑:“你年轻轻的,成天皱着眉,都快打结了。”给她送《论学》的,告诉她穗州如何的,都是宋荫堂,听过看过,心有所感,也是寻常。
石桂还是叹一口气,心里觉着这两个合适,只可惜没有缘份,叶文心这会儿怕把儿女私情压到了最后,连宋荫堂也是一样,石桂便笑:“也不知大少爷过来是作甚,若是能跟姑娘一道下乡去倒也很好。”
宋荫堂身上是有功名的,叶文澜的身份不能见光,宋荫堂却不一样,便是借着那个宋字,县里府里那些个教谕便不能饶几份情面,叶文心想下乡去招收学生,宋荫堂也能派上用场。
哪知道叶文心闻言笑起来:“表哥是来散心的,有人坐地囚牢,有人千里寻道,他能出来走走,比守着山坟要强。”
宋荫堂好老庄之说,可这桩事却怎么也堪不破,虽不知究竟,只怕是叶氏临去前的一桩大事,他纠缠难忘,与其坐困愁城,不如出来看一看,见着这番景象,哪里还去想自家那点悲痛。
石桂听她这么说,反点一点头,钻了牛角出不来,还不如出来看看,随意做些什么都好,宋荫堂人还未来,叶文心就先替他理起屋子来,就跟叶文澜住在一起,一个住东厢一个住西厢,当中是书室,读书也好作文也好,纵不论文章,到外头转一转也能舒散舒散。
叶家搬了新家,纪夫人便把叶氏存在她这里的东西全都从库里捡点出来,给叶文心送来,里头古籍旧画有许多,来送东西的是纪夫人身边的姑姑,左右看一回,赞得一声:“叶姑娘同咱们太太一个脾气,都喜欢开阔的。”
石桂听着便笑一笑,这两个是这会儿才对了脾气,叶文心原来不爱繁杂,可器物也是件件讲究的,这姑姑又请了叶文心过门去,说是纪夫人同她商量着招收学生的事儿,想去漳州收一批来。
叶文心换了衣裳出门去,带了阿珍,反把石桂留下了:“你有你的事儿要忙,不必跟着我的。”石桂还得奔波一家几口的营生,跟着她反而耽搁了。
石桂送她出了门,带上宝芝再去看店,天儿热的夹衣都快穿不住,这时节竟要穿起单衫来,街上已经有卖凉茶的,石桂看了一圈,都没见着有卖酸梅汤的,只得买上两碗甘草雪水,这才四月,等到入了夏,也不知得热成什么样儿。
石桂白跑了一趟,宝芝爹把码头铺面的东家寻了来,这块地的铺面一个个都能开出好高价去,还不愁租不出去,哪里还肯压价,一文钱都不还,眼看着是个年轻姑娘,心里先带了同分轻视,倒不是看她是女子,而是着实年轻,不像做过生意的模样,等吐露了意思要压一压价,那人立时笑道:“这个价再往里头两条街都租不着了,这会儿都四月天了,到了七八月,码头上人更多,哪里还愁生意,租了我的铺子,保你不会亏的。”
可他要价也太狠了,石桂不欲去动那二百两银子,宝芝爹劝了她,要租就租上一年,若不然三个月租了就要涨价,里头这些东西就全白折了。
一年一租是三百两银子,半分不肯降,这一条街都是这个价,怎么也谈不下来,石桂不成想会涨这么多,宝芝爹也叹一声:“去岁还是两百整年的,地方也不大多少,今岁竟翻了一翻,必是因着官船出海回来的缘故。”
正赶上了最紧俏的时候,各国来的使臣,就是在这个口岸下船的,这儿的铺面不涨也没道理,何况来了这许多人,生意是越做越大了,苏木蜂蜡洋红棉花,样样都从这个地方进来,光是码头工人就有一万多,租金怎么会不涨。
酒香是怕巷子深,可把钱全投在租金上,周转的钱就没了,也确是拿不出这许多来,石桂犹豫得会,还白住着叶家的屋子,难道还得开口借钱不成?
她蹙了眉头,问宝芝的爹:“码头工虽有许多外来的,可本地的自也不少,他们住在何处,可还有合适的铺面能租。”
石桂面向的客源就是这些码头工,快吃快走,再雇个小工送饭也成,只要有个铺子在,生意总能做起来,夏日里送饭再送茶,再比码头上卖的饶上一文两文,不信就没有生意。
宝芝爹听了她的生意经,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这么着只要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