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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左时说的,开枪如开车,刺激中能体会到快感,坏心情不知不觉中就被发泄掉。
长安没开过车,但这气枪打到最后几发,她也感觉到痛快,哪怕气球一个都没中,也很痛快。
她运气还是挺好的,最后一枪打中了,反正一直就围绕中间那个打,概率还是有的,嘭的一声彩纸飘了满地。
“打中了打中了!”她高兴地欢呼起来,举着气枪就冲左时又蹦又笑。
他利落地卸了她手里的家伙:“枪要先放好,枪口也不要对人。”
长安兴高采烈地去摊主那里挑礼物,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还是拿不定主意,就回头问左时:“你喜欢哪个钥匙圈,我送给你。”
她终于也豪气一回,这礼物是她亲手挣来的。
左时挑了个最朴实无华的超人,她有些失望:“这个都不闪……”
“那你觉得哪个好?”
长安看了看,拿了最近的大白给他。
至少眼睛的位置还有两颗很亮的水钻。
左时欣然收下:“谢谢,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长安脚步轻快许多,甚至蹦蹦跳跳地往前走,怀里抱着他送给她的一大一小两个玩偶。
走累了,左时带她到一个美食摊坐下,两人各点了一碗面。
左时对她说:“你刚才只吃了三明治,这会儿多吃点。”
咖啡馆每天难免剩下些点心没有沽清,长安一般都让米娅他们带回去,有时留一个,在晚饭前填一填肚子。他来之后她就给他也留一个,怕清洁扫尾的工作做到最后他会肚子饿。
长安的心情已经好很多,脸上也有了笑容:“你也多吃,我请你,好不好?”
她脑子不好使,但是还记得上回他们一起吃饭,左时没让她给钱。
他说好,眼睛盯着自己面前那一碗,不动声色地把汤里的胡萝卜丝拨到一边。
“咦,你不吃胡萝卜呀?”长安朝他碗里看了看,认真地说,“挑食会营养不良。”
“可能我是吸血鬼,天生不喜欢这个味道。”
长安愣了一下,显然她也听过吸血鬼的故事。左时看着她笑:“怎么,怕了?”
“不是……”她低头嗫嚅道,把自己的碗推到他面前,“我跟你换吧,我这碗没有胡萝卜。”
她嫌烫口,面也还没动过。
这回轮到左时发怔,两碗汤面已经调了个儿,他还怔怔看着她出神reads;。
长安埋头吃了一口面,觉得好吃,抬起头来,看到他还没动筷子,就问他:“你怎么不吃呢,不好吃吗?”
左时回过神来,膝上的拳头握紧又松开,解释道:“不是,只是想起一个人,你有点像她。”
“是谁啊,我也认识吗?”
他摇头:“是我妹妹,已经不在了。”
长安不能理解所谓的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于是微微偏过头问:“她去哪里了?”
“死了。”
长安手里的竹筷掉在地上,左时看了一眼,又重新拿一双新的,掰开来,递到她手里:“拿好,快吃吧!”
“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问?”
他不在意,平静地说:“她死了很多年了,人死就不可能再活过来,你问不问都没关系。”
“那你爸爸妈妈呢?”
“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不在了。”
长安觉得有点难以想象:“就只剩你一个人吗?”
“我还有一些朋友,有的也叫我哥,就像亲生的兄弟姐妹一样。”
说到这个长安又羡慕他。她身边有爸爸妈妈,还有敬之,但没有兄弟姐妹和朋友。
“我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叫你吗?”她一直很想有个哥哥。
左时眼里有晦暗不明的光转瞬即逝,但很快恢复如常:“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
“左……左大哥。”她不太适应,还有些羞涩,喊出口之后就好了,像要确定似的,又大大方方地叫了一遍,“左大哥。”
声音清甜,真心诚意。
他们从夜市慢慢走出来,长安有些意犹未尽地回头看了看:“这里真好玩,你经常来吗?”
“嗯,我常一个人来打气球。”
长安两眼放光,“真的?那你一定赢了很多奖品。”
他说没有:“我以前打完就走,从来不拿奖品。”
只是太久没摸枪了,想过过瘾而已。所以今天那老板见他居然要领奖了,才那副表情。
长安先是觉得可惜,继而搂紧了怀里的两只,更察觉出这两个战利品的珍贵来。
“心情好点了吗?可以回家没?”
他一句话又把她拉回现实,谁遇到不开心都会想逃避,这是人类本能,长安也不例外。
“嗯。”她轻轻点头,半张脸埋在兔子耳朵后面,“可我不想去体检……”
“是你要生孩子?”
他听到她跟齐妍的对话,不管有心无心,长安懵懂,并不晓得有些话题应该避讳异性,听他提起来也只是觉得有点难为情。
“不要太担心。”左时安慰她道,“现代医学昌明,很多问题都能解决。你先生骆敬之不是医生吗?他的同事和朋友里一定也有这方面的专家,你那位朋友齐医生应该也认识。”
第十四章
没想到齐妍一听长安提起这茬,声音竟有些紧绷:“你听谁说我们认识这方面的朋友?”
“是左时提醒我的,他说你跟敬之都是医生,应该有这方面的朋友……”她反应太大,长安有点慌,“是我弄错了吗?”
又是那个左时?齐妍就知道长安想不到这一层,应该是有人告诉她的。这男人到底是无心的,还是有意?
她甩甩头,希望是她想太多了。
长安由她陪着到医院做体检,看得出她是很害怕的,路过产科门诊时看到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们又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孕前检查在生殖遗传中心和妇科门诊都能做,但妇科排队的人实在太多,齐妍就带她去了楼上的生殖遗传中心。
高薇就在这里上班,怎么说也是老同学老交情,齐妍带个把朋友去找她帮忙看诊,她肯定会倾力帮忙。但齐妍心里有数,别人倒也算了,带着长安她是无论如何不会去麻烦高薇的,毕竟一个是骆敬之现在的太太,一个是前女友,太尴尬了。
好在高薇今天也不在,听说前不久生殖遗传中心发生了一件医疗纠纷,牵连到她,目前正休假等待调查结果。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巧,齐妍跟长安刚走到诊室外的走廊转角,就遇到了穿着白大褂的高薇。
“这么巧?”高薇笑着打招呼,目光很自然地从齐妍身上滑到长安那里,“身体不舒服来做检查?”
她短发,瘦高个儿,穿白大褂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知性,显得比实际年龄更成熟冷静。
这种感觉倒是跟骆敬之很像。
长安也一眼认出她来:“你是上次给我纸巾的姐姐。”
“嗯,我叫高薇。”
“我记得的,我记得的。”长安忙不迭点头,也朝她笑,“你上次说过,所以我知道。”
狭路相逢,一旁的齐妍笑不出来。要是别的科室她还可以编个理由说是她自己来看病,这里多特殊,怎么看都是她陪长安来的reads;。
其实高薇不用问也知道,毕竟难言之隐她也见得多了。
齐妍跟她寒暄:“听说前段时间出了点事儿,我还以为你不在。现在已经恢复正常工作了?事情解决了吗?”
高薇点头:“嗯,有得力的律师在中间做了调解,况且纠纷本身也不是我引起的,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说起来还要感谢敬之,要不是他帮忙,我还不知该怎么办。”
长安不明白,扭头看了看齐妍:“敬之怎么了?”
“没什么。高医生是说她前不久遇到麻烦,敬之帮了她。”
长安腼腆地笑,有甜蜜,也有骄傲。
高薇看在眼里,面上却始终不动声色,看了看齐妍手里的挂号单说:“里面那间诊室就是了,稍微等一会儿就会叫号的,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们聊了,再联络。”
其余的她并不多问,只向长安笑了笑,就径自走了。
齐妍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问道:“长安,你今天要来做检查的事,跟敬之说了吗?”
长安摇头,垂睫小声说:“他很忙,要值班,这两天我都没见到他。”
能有多忙呢?值班也有休息的日子,他不回家不过是以此为借口罢了。
“那你答应我,今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不论好坏,你都尽快找机会告诉他,好吗?”
长安点头,看到周围进进出出也有妻子陪着丈夫来的,于是问:“他也要来检查身体吗?”
“理论上是的,生宝宝是两个人的事嘛,你这里有了结果,可以再跟他商量。”
虽然她大致能明白骆敬之不要孩子的顾虑是什么,也知道他未必肯配合走这一遭,但有的事由长安亲口告诉他,总比他从其他人嘴里听说要好。
“可是抽血很疼……”当然不止抽血,还有她看到的那些注射激素后腹胀如鼓和取卵后痛苦得五官都皱到一起去的女人们,有的夫妻互相依偎着掉泪,一定是感同身受的疼吧?
她不想让骆敬之也忍受这样的疼痛。
结果检查下来,一切都是正常的,长安只是有点轻微的贫血。医生嘱咐她注意饮食营养,又开了一点补血的药和维生素,就算结束了。
齐妍特意问了她智力损伤会不会遗传的问题,医生说:“从病史来看,损伤是后天造成的,不是遗传的原因,对下一代应该没有影响,不放心的话,可以再做一个基因的检测,不过结果没那么快出来。”
齐妍松了口气,长安自己也很高兴,一直摇着她的手道:“妍姐,我很健康,可以要宝宝了对不对?”
齐妍心头有点闷闷的,不忍心骗她,说得太深她又不懂,只能模棱两可地说:“你身体做好了准备,还要敬之配合,才能要宝宝的。”
“敬之身体比我好,他也一定很健康。”
“刚才我跟你说的话,都记住了吗?检查身体的事,记得跟敬之讲。”
长安乖巧地点头。
她为了表示感谢要请齐妍吃冰淇淋,齐妍怕胖,只肯要一杯她亲手冲的咖啡。
米娅见长安回来像遇到救星,连声抱怨客人太多吃不消。
齐妍说:“店里生意好像好了很多?”
长安回答说:“嗯,前几天上电视了,后来就很多人来reads;。”
不知什么人向电视台的美食节目爆料说这小店咖啡好喝,西餐也做得可口,记者就闻风而来了。
店里加上长安三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齐妍四下打量,轻轻蹙眉:“那个左时没来?”
“他一周只来四天,是兼职的。”
米娅长叹一声:“真希望他每天都在啊啊啊啊!”
不管怎么样,店里生意好总是好事,长安也知道他们辛苦,想给奖励又不知道该给什么。
齐妍出主意道:“不如去看电影啊,最近不是有imax的大片吗?大家一起去看,再聚个餐,不是挺好的?”
上回她跟骆敬之约好的电影没能看成,这是次补偿的机会,那么多朋友一起去,她应该更不怕了。
长安虽然心里还有点发怵,但这主意确实不错。米娅凑过来问:“男朋友能不能一起来啊,圣诞那天不休息,我得补偿他呢。”
“当然可以。”长安大方地应下来,她也可以叫上敬之吧?左时也可以一起去,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看电影,但是知道他会去,长安对剧场的忐忑削减了大半。
事情就这么定了,购买电影票的任务就交给阿元,其他人只要到场就好。
长安心里记着齐妍说的话,要把体检结果正常的事告诉骆敬之,顺便也邀请他跟他们大伙儿一起去看电影,于是没有回爸妈那里,直接回了自己家。
她给骆敬之准备了简单的晚饭,但他没有回来吃,打他电话也没人接,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先吃,洗完澡了就窝到床上去等。
她捧了本书,又抖开笔帘,抽了支彩铅出来开始涂色。市面上流行过一段时间这样的涂色书,整本书里都是空白的图案,有的是花草,有的是鸟兽,还有时尚服装和甜点美食,用彩色绘图铅笔上色,就赋予了图案新的定义。长安很喜欢,市面上能买到的都买了,彩色铅笔也有几套,闲暇的时候就涂着玩。流行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畅销一阵后这些书很快就不见踪迹了,长安却还当作是宝贝,时不时就拿出来。她涂得很美,有时一朵玫瑰只用蓝色,她却能画出花瓣层层叠叠的明暗效果,别致又很大胆。
也许每个人都有天赋,像她这样,虽然毁了心智,一辈子就只有孩子的智商,却有些特殊的东西被留下来,甚至说不定是那场高烧,如大火烁金,烧掉的地方成了荒芜,原本看不见的角落闪着奇异的光。
她涂着涂着就累了,使劲眨了眨眼睛,一看时间,已经过了九点,骆敬之却还没有回来。
早晨她胳膊上抽血的地方没有摁好,一片都青了,她撸起袖子看了看,仿佛还有点隐隐作痛。她忍不住披了衣服起来,在客厅的窗户边张望,就想看看他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了,第一时间告诉他抽血真的好疼,他万一也要抽血,她一定陪他一起去。
锁孔传来钥匙声响的时候,她跑过去,骆敬之推门进来,两人撞个正着。
他似乎没想到她在家里,还怔了一下。
长安高高兴兴一句你回来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已经略过她,闪身进屋里去了。
长安不明白,他明明看到她了,为什么像没看到一样,而且冷漠的表情,就像平时他生气时那样。
可她今天都还没跟他说上话,应该没有惹他生气才对啊?
第十五章
“敬之……”她跟在他身后轻轻叫他,“你吃饭了吗?我带了焗饭回来,热给你吃啊?”
骆敬之脱下外套挂起来,声音仿佛也没了温度:“不用,我吃过了。”
他找杯子喝水,却发现热水已经喝完了,不耐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搁,直接进了浴室洗澡。
长安拿起电热水壶,颤颤巍巍接了一壶水开始烧。妈妈和王嫂要是看到她这样,又该说她了——东西摔坏都是小事,万一被电到或是烫伤了可怎么得了!
可是敬之上班回来要喝热水,不能太凉,也不能太烫,她都记得的。
她就坐在椅子上守着那壶水烧开,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不知怎么的心里也乱糟糟的。
骆敬之很快冲完澡出来,就看到她愣愣地守在电水壶跟前。水早就烧好了,有腾腾袅袅的白色雾气飘散开去,她也没留意到。
他站了一会儿,没走下去,直接拿了一瓶矿泉水就转身进了卧室。
长安这才反应过来,腾腾跑上楼,就见他看着铺了满床的彩色铅笔和书本深深拧眉。
“对不起……”她知道自己做错事,费力地解释,“我等你,你很久没回来,我就画了一会儿画。”
骆敬之没吭声,要平时他可能还会数落她,但今天他只是粗暴地将笔帘卷起来,连同书本一起扔得远远的,就拉起被子躺了下去。
长安有点心疼,但更在意他在发什么脾气,于是也爬上床,窝到他身边,手搭在他臂弯处叫他:“敬之。”
骆敬之没理她,床头柜上放了本《明朝那些事儿》,第五卷了,一直没时间看完,他随手拿过来翻开,方块字映入眼里,却一句话也看不进去。
她在旁边闹,像个宠物,等着主人回来摸摸她的脑袋,给她顺顺毛,甚至抱起她对她说说话。然而他从来就不是个喜欢小动物的人,没有那么柔软细腻的心思,对孩子也是一样。
偏偏这时长安提起来:“我今天到医院去了,做了体检,还抽了血,医生说我很健康的,但还是开了一点点药。”
骆敬之一直尽力忍耐着,可这时候也已经到了尽头,沉声道:“为什么体检,你不舒服?”
“不是不是,我……我很好,但是宝宝……”
“宝宝?”骆敬之冷笑打断她,“你打算跟谁生宝宝?”
这样的问题显然刺痛了长安,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reads;。
“我跟你说过的吧,我们不能要孩子。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听不进我的话,大张旗鼓去做孕前检查,是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不能要孩子?还是要证明你殷长安是个完完整整、再正常不过的女人,不能生孩子是我的问题?”
“不是的,敬之……不是。”她慌了,她想告诉他的是好消息,可他为什么这么不高兴?
话既然已经摊开来讲,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去高薇面前示威,展示你骆太太的身份?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跟她之间的事,你知道什么!”
“好痛……敬之,你放开,你弄疼我了。”长安是什么都不知道,有关他的过去,他从来没有对她好好说过,爸妈也不提,她就只知道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可以信赖的敬之。他长得好看,个子高高的,爸爸总是夸他聪明能干;他到家里来做客的时候从没有瞧不起她,也没有那些言不由衷的奉承,但他教她学会了叠纸鹤,帮她拼她自己怎么也拼不好的那副拼图……
眼下她只知道疼,他手掌用力的地方,正好是她白天抽血青紫的那一块,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比白天尖锐的针头刺进血管里还要剧烈。
他却不放手,脸上露出她熟悉的嘲讽的笑:“殷长安,我告诉你,孩子不是小猫小狗,不是你想开就开的咖啡馆!孩子是责任,是要花心血去养育教导的责任!你自己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吗?你能做好孩子的妈妈吗?我们不能要孩子,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万一……万一孩子生出来像你这样,谁来负担他的一生!”
她也要学她的父母那样么?再找一个“骆敬之”,搭上另一段婚姻,另一段人生?
长安拼命摇头:“不是的,医生说了……我的病不会带给宝宝的,他会很健康,不会像我这样……”
说着说着,眼泪就滑下来了。不止是今天这位医生,还有爸爸妈妈也曾经跟她说过,假如将来她有了宝宝,会健康快乐地长大,不会遗传她的痴傻了。可是为什么,到这一刻,她在敬之面前说出口的时候,自己也不那么确定了呢?
“是吗?谁又能保证?天知道你们一家人隐瞒了多少事,你的病到底是生来就这样还是后天意外造成的,不也是你家里人说了算?”
他有多少怨言,就积压了多少愤怒,然而在今天以前,长安甚至从来没有意识到他对她的家人并不信任,对这段婚姻也充满了怀疑。
可她不懂要怎么说,要怎么反驳,她只是觉得难过。
骆敬之最烦她哭,眼泪是多么好的武器啊,一落泪就好像她才是弱者,是他欺负了她。可她怎么能明白他从高薇那里听说她去做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