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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爱情的邹小姐-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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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所有人都让着她,她给你打电话,你不要见怪。”

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见怪,一点也不见怪。程师兄这么好的人,而且,跟他说话真是舒服,他的声音多好听啊,娓娓的跟我说起大学里的趣事,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我们在水边坐到黄昏,到处飞满了蜻蜓,它们在水面上轻轻点一点,然后又落在荷叶的边缘上,像是一群长着透明翅膀的精灵。

程子良轻轻念了几句话:

“夕焼小焼の、赤とんぼゆうやけこやけの、あかとんぼ

负われて见たのは、いつの日かおわれてみたのは、いつのひか

山の畑の、桑(くわ)の実をやまのはたけの、くわのみを

小笼(こかご)に摘んだは、まぼろしかこかごにつんだは、まぼろしか”

我压根就听不懂他说的是哪国话,就觉得婉转好听罢了。我怔怔的看着程子良,他温和的对我笑笑,说:“这是一首日本童谣。晚霞中的红蜻蜓,你在哪里,童年时代遇到你,那是哪一天?提起小篮来到山上,桑树绿如阴,采到桑果放进小篮,难道是梦影。”

晚风吹来荷清水香,我完完全全被程子良迷住了,他真是……太迷人了。

十八岁的时候,谁都抵御不了一个能够用外国话念诗的好看男人,是不是?

可是十八岁时,再喜欢一个人,能够做的都十分有限。

何况还有程子慧。

程子慧那时候抑郁症非常严重,她把我约到一个会所,一见面什么话都没说,先泼我一杯咖啡。我狼狈不堪的从大堂逃掉,跑到洗手间去清理衣服。

夏天的裙子,我妈妈新给我买的真丝面料,一杯咖啡泼上去,怎么也洗不干净了。而且那样轻薄的材质,被水一打湿,完全就没法见人。

我在洗手间里急的没有办法,想给妈妈打电话又怕她着急,我站在烘手机前面,努力烘着我的裙子,一边烘一边哭,直到有一个服务员走进来,递给我一件衣服。

那是一条崭新的连衣裙,连吊牌都还在,服务员说:“外面有位先生让我送进来,说您不小心把咖啡弄洒了,您别着急,换上吧。”她笑盈盈的说:“您的男朋友真体贴。”

我没有男朋友,但不管是谁送了裙子给我,他都是盖世英雄。我十分感激的接过裙子,跑到隔间里头去换。吊牌丝线是我用牙咬断的,那条裙子真贵啊,价签上标着6999。

我妈算是娇惯我的了,但我也没穿过这么贵的裙子。

我忐忑不安的走出隔间,那个服务员已经走掉了,我想我太傻了,竟然忘了问一问,送裙子的那个男人是谁,他长得什么样,有没有留下名字。

程子慧还在大堂里坐着,我想从侧门溜走,但她已经看到我,她笔直的朝我走过来,我心跳得像小鼓一样,我简直想拔腿逃掉,我张皇失措的掉头往大门走去,但程子慧离大门更近,她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咬牙切齿朝着我走过来,就在我想她会不会再泼我一杯咖啡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穿会所制服的人拦住了程子慧:“苏太太,我们刚刚出了新款的芝士蛋糕,能请你尝尝吗?”

“走开!”

我听到程子慧尖利的声音在拒绝那个服务员,我没头苍蝇似的往前跑,一直跑到了停车场,我扶着膝盖喘气,这才觉得自己在瑟瑟发抖。这里环境很好,四周都是浓荫匝地的大树,有蝉不停的鸣叫,我渐渐的稳下心神。我想今天的事还是不要告诉程师兄了,免得他烦恼。

程子慧是病人,我不用和她计较。

那时候抑郁症在我理解里,和精神病差不多。所以我挺同情程师兄的。他说过一次,他父母早亡,和姐姐相依为命的长大,虽然程师兄家里很有钱,但有钱也不是什么都能买到啊。

我穿过整个停车场,想要去马路对面拦一辆出租车,正是中午太阳正烈的时候,马路上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白花花的水泥路面被太阳晒得灼热,我走得汗流浃背,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车。那辆车的车门半开着,双闪在不停的跳跃,我从人行道走过去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吓了我一跳,我看到一只手从半开的车门里伸出来,简直太吓人,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本来裙子已经汗湿了,这时候背心里又出了一层冷汗。我本来想绕过去,但已经走到车前头了,又忍不住踮起脚来,往车窗里看了一眼。

车子本来贴着膜,我只能隐约看到好像有一个人歪在那里,我大着胆子又凑近了一些,双闪还在嗒嗒的响着,啊,那个人还在不停的喘气!

我连忙拉开车门,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很年轻,估计跟我年纪差不多。我一看就知道,他的哮喘发作了。

我自幼就有哮喘,小时候我妈带着我不知道看了多少医院,也没治好我的病。后来我妈有钱了,带我去北京看最好的医生,托人给我买进口药,我的病控制的不错,很少发作。但我永远随身带着一瓶喷剂。

那时候那种药全凭进口,价格昂贵,但据说有奇效。我妈天天念叨,我也只好天天把药带在身上,没想到今天会派上用场。

我想也没多想,从包里掏出药,扶着他的头,往他口鼻里喷了好几下。我还担心我弄错了,正想着要不要赶紧打120,他的喘息已经明显舒缓下来。

我捧着他的头,小心的将他扶起来一些,轻轻抚着他的胸。我小时候发病的时候,我妈就是这样替我按摩的,病发时生不如死,其实按摩也没有任何作用,可是妈妈的手那样轻柔,总会让我觉得好过一些。

过了大约几分钟,他已经明显好多了,脸色也恢复了正常,我这时候才发现,他长得挺好看的,这种好看跟程子良完全不同,程子良是白马王子范儿,温和儒雅,这个人的好看有一种凌利飞扬的劲儿,让我想起自己看过的武侠小说。

一定是因为他眉峰太挺拔了。

我对着他笑了笑,他也对我笑了笑。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并不是谢谢,而是:“你穿这条裙子挺好看的。”

我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这个姿势,半边身子靠在方向盘上,上半身探在半空里,那条裙子又是低胸,简直是一览无余。

我到底只有十八岁,气得跳起来就冲他嚷:“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救了你你占我的便宜!”

他又笑了笑:“又不是我要你趴在这儿的。”

我气得要命,拿起自己的包包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张望出租车,天热得很,一辆车子都没有,我穿着一双高跟鞋,蹬蹬的走着,走得脚趾尖都发痛。

那个人开着车子跟在我后面,他的车子几乎没有声音,按了一声喇叭我才发现。

“我送你啊!”

我在心里骂他色狼!变态!还想骗我上车,这人不知道想干嘛呢!我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混过江湖,知道这世上有不少居心叵测的流氓。

“这里真没出租车的。”

我不理睬他,他说:“要不我给你身份证看,我不是坏人。刚刚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道歉行吗?”

我转过身来,对他说:“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这句话是那时候当红电视剧的台词,我看那部台湾连续剧爱得要死,多帅啊F4,简直是一切女人梦想的极致。

“给你看身份证还不行啊?”他好像很认真:“再说你刚刚救了我,就算我是坏人我也不能害救命恩人吧,那岂不是禽兽不如?”

我终于被他逗笑了。我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理直气壮的说:“好了,你是坏人我也不怕,我手机里有你的照片。”

那时候手机像素很低,又是抢拍,所以他的表情还有点奇怪。

许多年后我收拾旧物,发现有一张苏悦生的照片,小小的,冲印的很好,但效果奇差无比,我用力回忆也想不出来这张照片是谁拍的,什么时候拍的,我拿着照片端详,原来苏悦生年轻的时候,有着那样肆意清朗的眉眼。

第十九章

我的记忆里有大段的空白,就像唱片跳了针,或者硬盘有坏区。那一格怎么也读不出来,往昔成了茫茫的黑洞,有很多事都只有模糊的、零碎的片断。

比如我和程子良到底是怎么开始交往的,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所有人都反对我们的关系,我妈妈觉得我还太小,而程子慧更是极力反对。

我和程子良也有吵架的时候,那时候我就一个人跑到河滩上去写生。我学了好多年的绘画,我妈刚办美容院那会儿有了钱,就送我去学跳舞、钢琴、小提琴等等等等……凡是城里的孩子会上的培训班,她都发疯一样送我去。

我学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最后坚持下来的只有绘画。我喜欢画画,真心喜欢,但我妈不让我学美术专业。她说:“出来只能当老师,还是副课老师,没前途。”

我不喜欢我妈那市侩劲儿,但也不怎么想学美术专业。我只是喜欢画画而己。

我坐在河滩上,看着太阳一分一分落下去,晚霞的颜色绚烂极了,我调了好久的颜料,一笔笔往上刷,在画画的时候我什么都不多想,专心致志,这让我觉得很愉悦。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呢,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有三三两两的人路过,有的停下来看我画,有的还试图跟我搭讪,我一概不理会,只自顾自画自己的,等到太阳落山了,什么都看不见了。我一抬头,才发现远处的堤岸上停着一辆熟悉的车子。

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径直朝前走,一边走一边也不看他,只是说:“你还来找我干嘛?”

他看了我一眼,伸手要帮我拿画架,我压根就不理他,气鼓鼓的朝前走,他说:“咱们别为姐姐的事吵架了,她是个病人啊。”

我非常非常郁闷,把画架往肩上一背,沿着大堤走下去,他不声不响的跟在我后面,我都走累了,回头一看他没有开车而是步行跟着我,更觉得生气了。

幸好江边有一家餐馆,是前阵子程子良带我来过的。我顺势拐进去,服务员很热情:“您好,请问有没有订位?”

我没想到还得订位,怔了一下正打算掉头走,忽然听到有人说:“她是和我一起来的。”

我一回头,看见我曾经救过的那个人。

上次搭完他的车之后,我一直没有见过他了。但我还记得他,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太令人难忘了。我正打算跟他说话,忽然他侧了侧脸,看到了程子良。

程子良也看到他了,很意外似的叫他的名字:“苏悦生。”

我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他的名字叫苏悦生。

程子良看了看我,问苏悦生:“你们认识吗?”

苏悦生看了我一眼,立刻撇得一干二净:“不认识,不过看你在后头,所以跟你开个玩笑。”

苏悦生和程子良很熟,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一起吃的晚饭,吃的是江鱼,非常鲜美,但只听见他们两个人说话,我沉默寡言,只是不停的吃。

吃完饭程子良要先去大堤上开车,我和苏悦生在餐厅里等他。程子良走后没多大一会儿,苏悦生就冲我一笑,他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他说:“怎么,不怕程子慧再泼你一杯咖啡啊?”

我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他。

他点了一支烟,慢条斯理的说:“上次在会所,我一进门就看到她拿咖啡泼你,当时我就在想,这小姑娘干嘛了,惹得程子慧都快发狂了,啧啧,真了不起。原来是因为程子良。”

我像只呆头鹅一样,只会呆呆看着他了,过了半晌我才说:“原来你看见了。”

“何止看见了,当时你哭哭啼啼跑到洗手间去了,我想你的衣服可全完啦,还怎么出来见人。正好,我车上有一条裙子,原本是打算送人的,正好拿进来就让人送去给你了。”他上下打量我一眼,说:“没想到你穿那裙子,还挺合适。”

那时候我怎么想来着,哦,送我裙子的一定是位盖世英雄。现在我知道不是盖世英雄了,而是苏悦生。

我十分尴尬的说:“谢谢。”

“不谢!程子慧不高兴的事,我可高兴干了。再说日行一善是有好处的,后来你不就救了我么?”

我没有跟苏悦生这样的人打交道的经验,只好没话找话:“你和程子良是同学吗?”

苏悦生又是一笑,他的笑怎么形容呢?反正令我觉得心里发虚。

他说:“我们是亲戚,姻亲。”

我不好意思继续追问,只好讪讪的坐在那里。苏悦生也不再跟我说话,他抽起烟来飞快,一支接一支,我都被呛得快咳嗽了,只好勉强忍住。

回去的车上,我终于忍不住向程子良问起苏悦生,程子良说:“苏悦生是我姐姐的继子。”

继子?我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来。

“我姐姐嫁给苏啸林,苏悦生是苏啸林和已故原配的儿子。”

噢!我终于明白了。

程子良说:“他是有名的混世魔王,唉,我姐姐不知道吃过他多少亏,就是因为他不喜欢我姐姐。”

我其实也不喜欢程子慧,女人之间的友情和敌意,都来得那么直觉,程子慧特别不喜欢我,还那样对待我,怎么可能指望我喜欢程子慧呢。

程子良永远觉得姐姐是病人,应该体谅。但谁又来体谅我呢。

再这么下去,我也会得抑郁症吧。

十八岁的天空再抑郁也不会永远阴云密布,东边日出西边雨,吵架的时候赌气,和好的时候又觉得万分甜蜜。我和程子良的交往还是持续了下来,直到程子慧开始找我妈的麻烦。

我妈那时候虽然生意做得很大,人脉关系也有不少,但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苏家的权势。只是我妈怕我烦恼,一个字也不对我说。直到有一天我偶尔从学校回家,她篷头垢面的在卧室睡觉,我去叫她,这才发现她脸都是肿的。

我吓了一跳,连忙摇醒她,她打了个呵欠,看到是我,摸了摸我的胳膊,问:“乖女,是不是穿少了,外头那么冷。”

“妈你怎么了?”

才晚上七点多钟,她居然在家睡觉,往常这时候她一定会在美容院忙得不可开交,要么就是有应酬还没有回家。

“觉得累,就回来躺躺。”

我觉得很担心:“去医院吧,你脸都肿了。”

我妈这才摸了摸脸,说:“就是睡多了。”

她爬起来梳头洗脸,我觉得她精神不好,以为她是病了不舒服,就一直催她去医院。过了阵子我才知道,我妈倒不是病了,而是让程子慧给折腾的。

我妈那会儿在城里头也算小有名气,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可这次黑白两道都找她麻烦。一个客人在她店里做激光美容,结果整张脸又红又肿,不停的脱皮,客人到工商局投诉,我妈的美容院立刻被查封,我妈还被人堵在后巷打了一顿,整个脸都打肿了。

我妈起初以为这事是意外,因为激光美容做了很多,大部分客人都反应挺好,偶尔有客人说过敏,去医院拿点药膏也就没事了。这次的事闹得这么大,我妈托人去工商局说情,愿意赔客人钱,一个熟人才偷偷告诉她,这不是钱的事,是有人故意找她麻烦。那个所谓过敏的客人,就是找来的托儿。

我无意间听到我妈打电话才知道这事,但那时候我年纪小,想来想去想不出任何办法帮她,我还不能对程子良说,我心里很明白,如果跟程子良说了,她姐姐没准会闹得更不可开交。

那时候我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苏悦生,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个帮助过你的人,一定还会愿意帮助你的。而且苏悦生跟程子慧关系那么不好,连程子良都说苏悦生是混世魔王,他一定有办法对付程子慧的。

那时候我年轻冲动,思虑不周,热血上头就偷偷翻了程子良的手机,找到苏悦生的电话号码,悄悄记下来,然后第二天打给苏悦生约他见面。

他虽然挺意外,但也没拒绝:“那你过来吧,我在钻石豪门。”

钻石豪门那时候特别有名,是本地最著名的销金窟,各种小道消息将它传得可神秘了,什么有俄罗斯美女跳钢管舞啦,什么有无上装女郎陪酒啦……我一次都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心里头还有点惴惴。

正犹豫的时候,苏悦生在电话那端轻轻的笑:“怎么,不敢来啊?”

敢!有什么不敢!我被激将了,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不就是个夜总会,苏悦生还敢吃了我不成?

我拎着包就直奔钻石豪门,那个大门特别特别气派,门口就站着齐刷刷一排美女,我还没闯进去呢,就被迎宾挺客气的拦住了,等问明白我是来找苏悦生的,她那张脸就笑得更好看了:“苏先生在楼上包厢,我带您去。”

钻石豪门的走廊全是玻璃镜子,上头还镶满了无数一颗颗钻石型的玻璃,一走进去四面八方都是人影,简直晃得人眼晕。若不是有迎宾引路,我还真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她笑盈盈带着我左一转右一转,走了也不知多远,最后推开两扇气派的门,音乐声和着脂粉香气几乎是“嘭”得砸在人脸上,我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楚偌大的包厢,里面有不少人。有人在唱歌有人在玩牌,还有人在喝酒。太多人了,我都找不到苏悦生在哪儿,最后还是苏悦生先看到了我,让人带我过去。

我走到跟前才看到他整个人陷在巨大的丝绒沙发里,长腿搁在茶几上,似乎很惬意的样子。

音乐太吵,我提高了声音:“苏先生,有件事想跟你聊聊。”苏悦生挥了挥手,也不知道是谁拍了拍巴掌,所有人几乎立刻放下手头的事,鱼贯而去,整个包厢顿时只余我们两个人,连音响都关掉,地下掉根针都能听见。

我定了定神,把事情约略讲了讲,苏悦生倒未置可否,他问我:“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你不是挺讨厌程子慧吗?”

“那也得有让我出手的理由啊。”苏悦生笑得还是那样深不可测:“我这个人最讨厌白干活了。”

我不敢说我出钱,怕他翻脸拿酒泼我,苏家人什么都不缺,更别说钱了。

我鼓起勇气问:“那你想要什么报酬?”

他又笑得露出整齐的白牙,我突然联想起在水族馆看到的鲨鱼,游水的时候它们优雅极了,可是一旦开始喂食,水花四溅,所有鱼都逃不脱被它们吞噬的命运,水中锋利的牙齿令人不寒而栗。

他反问我:“你猜猜看?”

第二十章

我不停的做噩梦,梦里都是一些可怕的人和事,模糊又迷离,我抓不住任何东西,只觉得恐惧。我想大喊大叫,可是没有力气能够挣扎出声,我不知道这样的噩梦还要持续多久,如果活着真是像梦中一般,我宁可死了也好。

我没有死,昏迷不知多久之后,我在医院的ICU醒来,护士第一时间欣喜的俯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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