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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他感到不安。当那些哲学家被美酒或身旁的女人弄得迷迷糊糊,象小娃子似地在那
里大说其昏话的时候,这个孩子却一个人在那里用哲学的态度细心思考。他问我,我拒
绝回答,我告诉他改天再说;他着急,他忘记了吃也忘记了喝;他巴不得离开桌子向我
问个痛快。他的好奇心多么想知道这回事情啊!这一席话用来教育他是多么好听啊!象
他这样一个具有任何力量都无法败坏的合乎理性判断力的人,当他发现为了他在中午漂
亮地穿一阵而晚上又放进衣橱里的这身衣服,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得分担费用,也许
还有两千万人为此而长年累月地劳动,成千成百的人为此而牺牲了生命,那他对奢侈将
抱怎样的看法呢?
你要仔细观察他考虑了所有这些问题以后在自己心中悄悄得出的结论。如果你不象
我所讲的那样加以防备,他也许会抱另外的想法的,也许在看见那样多的人为了准备他
的午餐而劳碌奔走的时候,他会把自己看作是世界上的一个要人。如果你事先预料到他
要作这样的理解的话,你在他还没有这种思想以前,就可以很容易地防止他产生这种想
法,或者,至少可以立刻消除他获得的印象。由于他现在还只是因为想得到物质的享受
才去占有东西,所以他只能根据可以感知的关系去判断它们对他是适合还是不适合。在
做了一阵运动以后肚子就饿了,这时候自由自在、快快乐乐地吃一顿简单的乡村风味的
饭,实在是满有味的,把这一顿饭同那样盛大那样令人拘束的宴会一比,就足以使他感
觉到宴席上的那一套东西并没有使他得到什么真正的益处;他在离开农家的桌子时,也
同离开金融家的桌子一样,肚子也是装得满满的,在这两处都没有什么可以真正地说得
上是他自己的东西。
我们想象一下,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老师可以对他说些什么话。“把这两顿饭都好
好回想一下,看你最喜欢哪一顿饭,哪一顿饭吃得最舒服?哪一顿饭吃得最痛快,笑得
最欢畅?哪一顿饭吃的时间最久而又不觉得厌烦,又不需要另换餐具?不过,你要看一
看其间的差别:你觉得那样好吃的黑面包,是那个农民收获的麦子做的;他那浑黑色的
酒是用他园中的葡萄酿造的,既能解渴又有益于健康;他用的餐布,是他的妻子、女儿
和女仆在冬天用他种的大麻织的;桌上的菜全是他自己家里的人做的;附近的磨坊和市
集,对他来说就是宇宙间最远的地方。可是在另一张桌子上,虽然有远地的物产,又经
过那样多的人的手调制,但你真正享受的究竟是什么呢?如果所有那些东西并没有使你
吃一顿好好的饭,东西虽多又有什么用处呢?桌上的东西哪一样是为你而做的呢?”老
师还可以向他说:“如果你是这一家的主人,你就会更加觉得所有这一切真是奇怪,因
为你想在他人面前显示一下你的享受是多么豪华,结果却使你一点也享受不成:劳心费
力的是你,而高兴快乐的是他们。”
这一番话也许很好听,但对爱弥儿来说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他不懂这些,他不
能拿别人的看法做自己的看法。因此,要对他讲得简单一些。经过这两次吃饭的事情以
后,我在有一天早晨对他说:“我们今天到哪一家去吃午饭?到这一家去,将看到桌子
上四分之三的地方都摆着一大堆银器,在餐后用点心的时候,将看到镜子似的盘子上放
满了纸花,将看到那些大模大样的女人把你当成好玩的小娃娃,给你讲一些你莫明其妙
的话;或者到离这里两哩路远的乡村,到那些欢欢喜喜地拿上好的奶酪来款待我们的人
家去?”爱弥儿无疑是选择后一家的,因为他既不爱说废话也不爱讲排场,他受不了那
些拘束,所有那些珍馐美味他都不喜欢;但是,一说到乡间去,他总是马上就去的,他
非常喜欢好水果、好蔬菜、好奶酪和好人家。在路上走着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就读起
他的看法来了。他说:“我认为,所有那些花许多心思去搞盛大宴会的人,不是想浪费
他们的精力,就是不懂得我们这种乐趣。”
我举的这些例子,对一个学生来说也许是好的,但对千百个其他的学生来说也许就
不好了。如果你领会了其中的精神,则你可以按照你的需要把它们加以改变:例子的选
择,有赖于对每一个人特有的天资的研究,而这种研究,又有赖于你使他们有表露其天
资的机会。不要以为在我们所讲的这三、四年的时间中,我们能够使一个天资优秀的孩
子对所有自然的技术和科学都获得一个概念,使他将来有一天可以独立去学习;但是,
象我们这样使他一件件地经历他必须有所认识的事物时,我们就使他进入了发展其爱好
和才能的境地,使他向他的天资导引的目标迈出了第一步,而且还给我们指出应该向着
什么方向辅助其天性的发展。
这一系列为数虽然有限然而是很正确的知识,还可以给我们带来另外一个好处,那
就是:我们可以通过它们之间的联系和关系去教他,我们可以使它们在他的心目中占有
它们应有的地位,可以防止我们象大多数人那样偏重于培养某些才能,而忽视对他的其
余的才能进行培养。对整体有很好的了解的人,就能了解每一个部分应有的位置,对一
个部分有彻底的研究的人,就能够成为一个有学问的人;至于要成为一个有卓见的人,
那就需要对整体有彻底的了解了;需要记着的是,我们想取得的不是知识,而是判断的
能力。
不管怎样,我的方法是不拘泥于我所举的这些例子的,它是根据一个人在不同的年
龄时的能力,根据我们按他的能力所选择的学习内容而进行的。我相信,你也许能顺利
地找到另外一个方法,做起来似乎更好一点;但是,如果它对他的个性、年龄和性别是
不太适合的话,我很怀疑你的方法能取得同样的成功。
在开始第二个时期的时候,我们已经利用我们过剩的精力把我们带到远离我们的地
方;我们上了天,我们量了地,我们探寻了自然的法则;一句话,我们跑遍了整个的岛
屿;现在我们又回到我们这个世界上来了,我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我们所住的地方。要
是在我们走回去的时候,发现我们的住所还没有被那些想霸占它的敌人所占据的话,我
们就太高兴了!
把我们周围的情景看过以后,我们该怎样办呢?我们要把我们能够拿到的一切东西
都加以使用,要利用我们的好奇心来增进我们的幸福。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制造了一
大堆各种各样的工具,但是还不知道我们用得着哪一种工具。也许,我们的工具对我们
自己没有用处而对别人有用处,也许反过来,我们又需用他们的工具。这样一来,我们
就发现把它们交换一下对我们是有利的,但是,为了要进行交换,就必须了解彼此的需
要,每一个人都必须知道别人所使用的工具和可以拿出来交换的工具。现在假定有十个
人,而每一个人有十种需要。每一个人为了满足他的需要都要做十种不同的工作;但是,
由于天资和能力的差别,这个人做起这些工作来其成绩就不如那一个人好,而那一个人
又不如另一个人好。所有的人员各有所长,但现在都做同样的事情,所以效果是很不妙
的。把这十个人组成一个团体,让每一个人为他自己也为其他九个人做他最适合的工作,
这样,每一个人都能从其他九个人的才能中得到益处,宛如他单独一个人就具有这几种
才能似的。每一个人由于继续不断地做一样工作,所以愈做愈是熟练,结果,所有这十
个人的需要都全部得到满足了,而且还可能有剩余的东西供给其他的人。这就是我们所
有一切的制度的显明的原理。我在这里不打算研究这个原理的结果,我在另外一本著作
中已经阐述过了。
按照这个原理,一个人如果想与世隔离,不依赖任何人,完全由自己满足自己的需
要,其结果只能是很糟糕的。他甚至不能生存下去,因为,当他发现整个土地都由你和
我所占有,而他只有孑然一身的时候,他从哪里得到他所需要的东西呢?我们在脱离自
然的状态时,也强使别人脱离了这个状态;没有一个人能够不管其他的人怎样做他都要
停留在这种状态;当不可能在这种状态中生活的时候,如果还想呆在这种状态中的话,
那才是真正地脱离了这种状态哩,因为自然的第一个法则是保卫自己的生存。
我们这样做,就可以使一个孩子在没有真正地成为社会的一个活动的成员以前,在
他的心中逐渐地形成社会关系的概念。爱弥儿发现,他自己要使用工具,别人也要使用
工具,因此他可以用他的工具去交换他所需要而别人又能提供的工具。我很容易地使他
感觉到了进行这些交换的必要,使他能够利用它们来满足他的需要。
“大人,我要生活呀,”一个穷困的讽刺文作家在一位大臣骂他所搞的这门职业是
很不体面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必要,”那位显要的人冷冷地回
答道。这样回答,从一位大臣说来,是讲得很漂亮的,但如果出自他人之口,就显得很
粗鲁和虚伪。所有的人都要生活。这个论点,每一个人将随他懂得的人情世故的多少而
产生或多或少的同感,但在我看来,从讲这句话的人来说,是无可辩驳的。既然在大自
然赋予我们的一切厌恶感中,最强烈的是对死亡的厌恶,那么由此可见,无论哪一个人
在没有任何其他办法生活的时候,由于厌恶死的心理的驱使,是可以采取一切手段生活
下去的。讲节操的人在轻视其生命和殉其职责的时候,所根据的原则跟这个简单的原理
是绝不相同的。在有些民族当中,一个人用不着努力修养也能成为善良的人,而且,在
没有道德的轨范可资遵循的时候也能做事公正,这样的民族才是幸福的民族!如果说在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一种恶劣的境地,使处在这种境地的人不为非作恶就不能生活,使处
在这种境地的人民由于生活的需要而不能不做骗子,那么,该绞死的不是这个干坏事的
人,而是那些促使他去干坏事的人。
一到爱弥儿知道什么是生命的时候,我首先关心的是教他怎样保持生命。一直到现
在为止,我还没有讲过职业、等级和财产的区别,我在以后也不去讲这些东西的区别,
因为各种身分的人都是一样的,富人的胃也并不比穷人的胃更大和更能消化食物,主人
的胳臂也不见得比仆人的胳臂更长和更有劲,一个伟大的人也不一定比一个普通的人更
高,自然的需要人人都是一样的,满足需要的方法人人都是相同的。应该使一个人的教
育适应他这个人,而不要去适应他本身以外的东西。由于你培养他唯一无二地只能适应
于一种社会地位,所以就使得他对其余的一切地位无法适应了,如果命运同你开玩笑,
则你除了使他变成一个很可怜的人以外,是得不到其他结果的,这一点,你难道还不明
白?一个大贵族已经变成了叫化子,而在穷愁潦倒之中还在夸他的出身,这岂不是可笑
之至?一个破了产的富翁,一想到人们对穷人的轻视,就觉得自己变成了人类当中最卑
贱的人,这岂不是糟糕透了?前一种人只好去作流氓骗子,后一种人只好去作哈躬弯腰
的奴才,见人就说这句好听的话:“我要生活呀。”
你想依赖现时的社会秩序,而不知道这个秩序是不可避免地要遭到革命的,而且,
你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预料或防止那将要影响你的孩子的革命。大人物要变成小人物,
富人要变成穷人,贵族要变成平民;你以为你能避免命运的打击吗?危机和革命的时代
已经来临。谁说得上你将来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凡是人所制造的东西,人就能够把它
毁掉;只有大自然刻画的特征才是不可磨灭的,然而大自然是从来不制造什么国王、富
翁和贵族的。这位大官,你当初只教育他追逐富贵,将来落到卑贱的地位时怎么办呢?
这个只知道靠黄金生活的税吏,将来穷困的时候怎么办呢?这个虚有其表的蠢人,无一
技之长而全靠他人之力生活,到了一无所有的时候又怎么办呢?一个人要能够在自己的
地位发生变化的时候毅然抛弃那种地位,不顾命运的摆布而立身做人,才说得上是幸福
的!企图在衰败的王权下疯狂挣扎的这个破落的国王,你们爱怎样称颂他就怎样称颂他,
可是我是看不起他的;我认为,他只不过是靠他的王冠生活,如果他不是国王,他便一
文不值;但是,如果他失去王位而能够不靠王冠生活的话,那么他的品位倒是远远在国
王之上了。他已经从国王的地位(懦夫、流氓或疯子都可以取得这个地位)升到了只有
极少数的人才能取得的人的地位。这时候,他战胜了命运,敢于把命运不看在眼里,他
一切都依靠他自己;当他除了自身之外便别无他物可以炫耀于人的时候,他才能够说他
不是废物,他才能够说他有几分用处。是的,我宁可要一百个在科林斯学校中教书的锡
拉丘兹王,宁可要一百个在罗马做录事的马其顿王,而不要一个可恶的塔昆尼乌斯,因
为他只知道做国王,只想成为三个王国的继承人,任何人都拿他作嘲笑的对象,鄙视他
那种潦倒的样子;他从这个宫廷奔击到那个宫廷,到处求别人的帮助,到处受别人的侮
辱;他一无所长,没有从事一门职业的能力。
一个人和一个公民,不论他是做什么的,除了他自身以外,便没有另外的东西可以
拿来投入社会;当一个人富起来的时候,或许他不去享受他的财富,或许由公众享受他
的财富。在前一种情况下,那是因为他从别人那里窃取了他本来没有的东西;在第二种
情况下,不能因此就说他对公众做了贡献。要是他只拿出他的财富的话,他对社会的债
务还是一点也没有偿付。“我的父亲在挣得他的财产的时候,对社会就有了贡献……”。
诚然,他付了他的债,但他没有付你的债。既然你一生下来就过着优厚的生活,所以你
欠他人的债,比你在没有财产的情况下出生,还欠的多。把一个人对社会的贡献用来解
除另一个人对社会的债务,那是一点也不公正的;因为每一个人的债都是他自己欠的,
所以只能由他自己还,任何一个父亲都不能使他的儿子有权成为一个对同胞一无用处的
人;你也许会说,他把他的财产传给儿子的目的就在于此,而他的财产就是他的劳动的
证明和代价。一个人在那里坐吃不是他本人挣来的东西,就等于是在盗窃;在我看来,
一个人如果一事不做而靠政府的年金生活的话,就同抢劫行人的强盗没有分别。处在社
会之外与世隔离的人,对任何人都没有负债务,所以他爱怎样生活就可以怎样生活;但
在社会之中,他必然要借他人之力而生活,他应该用劳动来向他们偿付他生活的费用;
这是任何人都不能例外的。所以,劳动是社会的人不可或免的责任。任何一个公民,无
论他是贫或是富,是强或是弱,只要他不干活,就是一个流氓。
在人类所有一切可以谋生的职业中,最能使人接近自然状态的职业是手工劳动;在
所有一切有身分的人当中,最不受命运和他人的影响的,是手工业者。手工业者所依靠
的是他的手艺;他是自由的,他所享受的自由恰好同农民遭受的奴役形成对照,因为后
者束缚于他的土地,而土地的产物完全凭他人的支配。敌人、贵族、有势力的邻居或一
场官司,都可以夺去他的土地;人们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利用他的土地去折磨他;然
而,不论在什么地方,谁要是想折磨手工业者的话,他马上就捆起行李走掉了。可是农
业是人类所从事的历史最悠久的职业,它是最诚实,最有益于人,因而也就是人类所能
从事的最高尚的职业。我没有向爱弥儿说:“你去学一学农活吧!”因为他懂得农活。
所有的庄稼活儿他都是很熟习的,他起初就是从庄稼活儿学起,而且还不断地干这种活
儿。因此,我要对他说:“你现在耕种你祖上留下来的土地。但如果你失去了继承权,
或者根本就没有继承权的时候,又怎样办呢?所以,你还得学一门手艺。”
“你要我的儿子去学一门手艺,要我的儿子做手工匠人,老师,你是这样想的吗?”
“夫人,我在这方面比你想得更周到,你只知道使他成为王公贵族一类的人物,然而说
不定他将来会成为一无所能的人咧;至于我,我要给他一个他怎样也不会失掉的地位,
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使他引以为荣的地位,我要把他教养成人;不管你怎样说,他得到这
种地位的机会将会比你能给予他一切地位的机会少得多。”
这些话,从字面上看好象是很恼人的,但它的精神是令人奋发的。问题不在于为了
懂得一种手艺而学一种手艺,问题在于要克服对那种手艺所抱的偏见。你也许永远也不
会有不劳动就不能生活的日子。唉!真糟糕,这对你是很不利的!不过,也没有什么关
系;即使不是为了生活的需要而劳动,也可以为了获得荣誉而劳动。为了要高出于你原
来的身分,就必须要不耻于做一个手工匠人。为了要使命运和事物都听你的支配,你开
头就要从不依赖它们做起。如果想利用舆论去进行统治,你首先就要统治舆论。
你要记着的是,我要求你的不是才能,而是一种手艺,一种真正的手艺,纯粹的机
械的技术,做的时候是动手而不是动脑,这种手艺虽不能使你发财致富,但有了它,你
就可以不需要财富。在一些根本就没有挨饿之虞的人家里,我曾经看见过几个做父亲的
竟深谋远虑到除用心教育他们的孩子以外,还费一番苦心教给他们一些遇到意外的事件
时用来谋生的知识。这些有远见的父亲,自以为做了很多的事情,实际上是一点事情也
没有做,因为他们替他们的孩子所想的办法,还是要依靠他们的命运,尽管他们想使他
们的孩子不依靠命运。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