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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原因在于它的本身,所有一切物体都有这种颤动的性质。”“那么,”我又说道,
“请你使其他的物体也这样地颤动给我看一看,或者,至少给我解释一下这根弦颤动的
原因。”“我做不到;”聋子又回答道,“不过,这是因为我想象不出这根弦是怎样颤
动的,我既然是一点点概念都没有,我干吗一定要用你所谓的声音来解释它呢?这无异
乎是要我对一件模糊不清的事实,用更加模糊不清的原因去解释。要么你就使我对你所
说的声音有所感觉,否则我就要认为它根本不存在。”个体还是个体的结合呢?它是单
独的一个有感觉的存在呢,还是它含有多少粒沙便含有多少个有感觉的存在?如果说每
一个基本的原子都是一个有感觉的存在,那么,我怎样才能理解两个存在之间赖以互相
感触,从而使两个“我”混而为一的内在的联系呢?引力也许是大自然的一个法则,这
个法则的奥妙何在,我们还不知道!但我们至少可以想象引力在按质量的多少而发生作
用的时候,同物质的延伸和可分性是一点也不矛盾的。你是不是认为感觉也是这样的呢?
可感觉的部分是延伸的,但是有感觉的存在则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它是不能够划分
的,它要么就是一个完整的整体,否则就根本不存在,所以,有感觉的存在不是一个物
质的东西。我不知道我们的唯物主义者是怎样理解它的,但是,我觉得,有些难题既然
使他们否定了思想,那么,这些难题也将使他们否定感觉。我不知道他们走了第一步之
后为什么不走第二步,走这一步要花他们多少气力呢?他们既然相信它们没有思想,他
们又怎么敢断定它们有感觉呢?我愈是对思想和人的心灵的性质进行思考,我便愈是认
为唯物主义者的那番理论和这个聋子的理论是相象的。事实上,他们是听不到内在的声
音的,这种声音以毫不含糊的语句向他们说道:“机器是根本不会思想的,也没有哪一
种运动或外貌能够产生思想;在你的身上有某种东西在力图挣断那些束缚它的纽带:空
间是不能做你的尺度的,整个宇宙也不够大,不能容纳你;你的感情,你的欲望,你的
焦虑,甚至你的骄傲,都另外有一个本原,这个本原是独立于你觉得把你束缚在其中的
狭小的身躯的。”
没有哪一种物质的存在其本身是能动的,而我则是能动的。人们徒然地同我争论这
一点,因为这是我感觉得到的,这种感觉对我的影响,比同它相斗争的理性对我的影响
更强烈,我有一个身体,其他的物体对它发生作用,而它也对其他的物体发生作用,这
种相互作用是无可怀疑的;但是我的意志是不受我的感官的影响的,我可以赞同也可以
反对,我可以屈服也可以战胜,我内心清楚地意识到我什么时候是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什么时候是在完全听从我的欲念的支配。我时刻都有意志的能力,但不一定时刻都有贯
彻意志的能力。当我迷惑于各种引诱的时候,我就按照外界事物对我的刺激行事。当我
责备我这个弱点的时候,我所服从的是我的意志;我之所以成为奴隶,是由于我的罪恶,
我之所以自由,是由于我的良心的忏悔;只有在我自甘堕落,最后阻碍了灵魂的声音战
胜肉体的本能倾向的时候,我心中才会消失这种自由的感觉。
我只是通过对我自己的意志的认识而了解意志的,至于说智力,我对它的认识还不
十分清楚。如果你问我是什么原因在决定我的意志,我就要进一步问是什么原因在决定
我的判断,因为这两个原因显然是一个;如果你已经明白人在进行判断的时候是主动的,
知道他的智力无非就是比较和判断的能力,那么,你就可以懂得我们之所以说他自由,
也就是说他具有类似的能力,即由智力中演化出来的能力;他判断正确了,他就选择善;
他判断错误了,他就选择恶。那么,是什么原因在决定他的意志呢?是他的判断。是什
么原因在决定他的判断呢?是他的智力,是他的判断的能力;决定的原因存在于他的自
身。除此以外我就不知道了。
当然,我虽然是自由的,但不能自由到竟不希求我自己的幸福,不能自由到竟愿意
自己受到损害;不过,即使我这样做,我的自由也在于我只能希求适合于我的东西,或
者在没有他人的影响下我估计是适合于我的东西。能不能因为我只能作为我而不能作为
另外一个人,便说我不自由呢?
一切行动的本原在于一个自由的存在有其意志,除此以外,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解
释了。没有意义的辞,不是“自由”这个辞而是“必然”这个辞,要设想某种行为,某
种结果,不是由能动的本原产生的,那等于是在设想没有原因的结果,等于是在恶性循
环中打圈子。无论是根本就没有原动力的存在,或是一切原动力都没有任何的前因,总
之,凡是真正的意志便不能不具有自由。因此,人在他的行动中是自由的,而且在自由
行动中是受到一种无形的实体的刺激的,这是我的第三个信条。根据这三个信条,你就
可以很容易地推论其余,因此,我就不再一一地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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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既然人是主动的和自由的,他就能按他自己的意愿行事;他一切的自由行为都不能
算作是上帝有系统地安排的,不能由上帝替他担负责任。上帝绝不希望人滥用他赋予人
的自由去做坏事,但是他并不阻止人去做坏事,其原因或者是由于这样柔弱的人所做的
坏事在他看来算不得什么,或者是由于他要阻止的话,就不能不妨碍人的自由,就不能
不因为损害人的天性而做出更大的坏事。上帝使人自由,以便使人通过选择而为善弃恶。
上帝使人能正确地利用他赋予人的才能而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他对人的力量施加了
极其严格的限制,以至即使人滥用他给与的自由也不能扰乱总的秩序。人做了坏事,就
自受它的恶果,对世界上的万物并无影响,而且,尽管人类遇到了人所做的坏事,也无
碍于它的生存。要是抱怨上帝不禁止人类作恶的话,就等于是抱怨他使人类具有优良的
天性,抱怨他使人类具有使其行为高尚的道德,抱怨他使人类具有修持美德的权利。最
大的快乐就是对自己感到满足,正是因为应得到这种满足,所以我们才生在这个世界上,
才赋有自由,才受到各种欲念的引诱和良心的约束。还要求上帝的力量为我们做些什么
呢?他会不会使我们的天性中产生矛盾,会不会奖励那些不能为恶的人去为善呢?怎么!
为了防止人变成坏人,难道就要限制他只能按他的本能行事,而且成为一个畜牲吗?不,
我的灵魂的神灵,我决不责难你按你的形象来创造我的灵魂,使我能象你那样自由、善
良和快乐!
我们之所以落得这样可怜和邪恶,正是由于滥用了我们的才能。我们的悲伤、我们
的忧虑和我们的痛苦,都是由我们自己引起的。精神上的痛苦无可争辩地是我们自己造
成的,而身体上的痛苦,要不是因为我们的邪恶使我们感到这种痛苦的话,是算不了一
回事情的。大自然之所以使我们感觉到我们的需要,难道不是为了保持我们的生存吗?
身体上的痛苦岂不是机器出了毛病的信号,叫我们更加小心吗?死亡……坏人不是在毒
害他们自己的生命和我们的生命吗?谁愿意始终是这样生活呢?死亡就是解除我们所作
的罪恶的良药;大自然不希望我们始终是这样遭受痛苦的。在蒙蒙昧昧朴实无知的状态
中生活的人,所遇到的痛苦是多么少啊!他们几乎没有患过什么病,没有起过什么欲念,
他们既预料不到也意识不到他们的死亡;当他们意识到死的时候,他们的苦痛将使他们
希望死去,这时候,在他们看来死亡就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了。如果我们满足于我们现
在这个样子,我们对我们的命运就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我们为了寻求一种空想的幸福,
结果却使我们遭遇了千百种真正的灾难。谁要是遇到一点点痛苦就不能忍受的话,他准
定是要遭到更大的痛苦的。当一个人由于生活没有节制而搞坏他的身体的时候,他就想
用医药使他恢复健康;在他所感到的痛苦之外,又加上他所惧怕的痛苦;对死亡加以预
料,必然使我们对死亡感到恐怖,从而加速死亡的来临;我们愈想逃避它,我们愈觉得
它在我们的身旁;因此,我们这一生是吓死的,而且在死的时候还把我们因违背自然而
造成的罪恶归咎于自然。
人啊,别再问是谁作的恶了,作恶的人就是你自己。除了你自己所作的和所受的罪
恶以外,世间就没有其他的恶事了,而这两种罪恶都来源于你的自身。普遍的灾祸只有
在秩序混乱的时候才能发生,我认为万物是有一个毫不紊乱的秩序的。个别的灾祸只存
在于遭遇这种恶事的人的感觉里,但人之所以有这种感觉,不是由大自然赐与的,而是
由人自己造成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他不常常想到痛苦,不瞻前顾后,他就不会感觉到
什么痛苦。只要我们不让我们的罪孽日益发展,只要我们不为非作恶,只要不出自人为,
那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哪里是一切都好,哪里就没有不正义的事情。正义和善是分不开的,换句话说,善
是一种无穷无尽的力量和一切有感觉的存在不可或缺的自爱之心的必然结果。无所不能
的人可以说是把他的存在延及于万物的存在的。创造和保存是能力的永无止境的工作,
它对现时不存在的事物是不发生作用的;上帝不是已死的人的上帝,他毁灭和为害于人,
就会损害他自己。无所不能的人是只希望为善的。可见,凡是因为有极大的能力而成为
至善的人,必然是极正义的人;否则他本身就会自相矛盾,因为,我们所谓的“善”,
就是由于爱秩序而创造秩序的行为,我们所谓的“正义”,就是由于爱秩序而保存秩序
的行为。
人们说,上帝对他所创造的生物没有欠付任何东西。我则认为,他还欠付他在赋予
他们的生命的时候所答应他们的一切东西。使他们具有善的观念,而且使他们感觉到对
善的需要,这就等于是许下了要把善给予他们的诺言。我愈扪心自问,我愈领会到刻画
在我灵魂中的这句话:“行事正义,你就可以得福。”然而,把现在的事情拿来一看,
却不象这句话所说的样子;坏人是命运亨达,而正义的人一直是受到压迫。你看,当我
们这样一直等待,以至我们的希望终成泡影的时候,我们的内心是多么的愤怒!良心终
于反叛,对上帝发出怨言,它沉痛地喊道:“你欺骗了我!”
“我欺骗你,这句话真说得卤莽!是谁教你这样说的?你的灵魂被毁灭了吗?你已
经不继续存在了吗?啊,布鲁土斯!我的儿子!在结束你高贵的生命的时候,不要给它
蒙上了污点;不要让你的光荣和希望都随着你的身体遗弃在菲利普斯的战场。当你即将
获得你自己的美德的报偿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说'美德是一点价值都没有的’呢?你以
为你就要死了,不,你要活下去的,正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履行我应许你的一切诺言。”
也许,人们根据那些没有耐心的人的怨言就说,在他们应得上帝的报偿以前,上帝
就应该报偿他们,他必须预先支付他们的美德的价值。啊!我们首先要为人善良,然后
才能得福。在获得胜利以前,我们不能强索奖励;在工作以前,我们不能硬讨工资。普
卢塔克说:“在神圣的竞技中得胜的人,并不是一进入运动场就算是胜利了的,他们必
须跑完了他们的路程之后,才能把荣冠戴在自己的头上。”
如果灵魂是无形的,那么,在身体死亡之后它也能继续存在的;如果它比身体存在
得久远,那就证明上帝是无可怀疑的。即使没有其他的证据,我单单拿这个世界上坏人
得意和好人受压的情形来看,也能深深相信灵魂是无形的。在宇宙万般谐和的情景中,
出现了一种这样刺目的不调和的现象,使我竭力要寻出一个答案来。我要对自己说:
“就我们而论,并非一切都是同生命一起结束的,在死了的时候,一切都要回到原来的
秩序的。”的确,也许我自己要问到这样一个疑难:“当一个人所有的可以感觉得到的
形骸都消灭之后,这个人到哪里去了?”当我了解到有两种实体的时候,这个问题在我
看来就不难解决了。答案很简单:在我的肉体活着的时候,由于我只是通过我的感官去
认识事物,因此,所有一切不触及感官的东西都逃脱了我的注意。当肉体和灵魂的结合
一瓦解之后,我想,肉体就消灭了,而灵魂则能保存。肉体的消灭为什么会导致灵魂的
消灭呢?恰恰相反,由于两者的性质极不相同,所以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它们倒是猛烈
地互相冲突;而结合一旦告终的时候,它们都各自返回天然的状态:有活力的能动的实
体收回了它以往用去推动那没有生命的被动的实体的力量。唉!我从我所作的罪恶中清
楚地体会到这个道理,一个人在一生中只不过是活了他的生命的一半,要等到肉体死亡
的时候,他才开始过灵魂的生活。
但是,灵魂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呢?灵魂是不是由于它的性质而永不死亡呢?这我
不知道。我有限的智力想象不出无限的东西;一切无限的东西,我是无法想象的。我对
它们是加以否定还是肯定?我对我无法想象的东西讲得出什么道理来?我相信,灵魂在
肉体死亡之后还能活足够的时候以保持秩序,不过,谁知道它能不能永久持续呢?我往
往能够理解肉体是怎样由于各部分的分离而消灭的,但是我无法想象一个进行思想的存
在也这样地毁灭;由于我想象不出它怎么能够死亡,所以我就假定它是不死的。既然这
个假定能够给我以安慰,而且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我为什么不敢接受它呢?
我意识到我的灵魂,我通过我的感觉和思想而认识它,我虽然不知道它的本质,但
是我知道它是存在着的。我不能推论我现在还没有的观念,我所知道的是,我只能通过
记忆而延长“我”,为了要真实地是同一个我,我必须记住我曾经是怎样存在过。除非
我同时记住我的感觉,从而也记住我所做的事情,否则在我死以后我就无法回忆我的一
生;我毫不怀疑,这样的回忆将有一天使好人感到庆幸,使坏人感到痛苦。在这个世界
上,有千百种强烈的欲念淹没了内在的情感,瞒过了良心的责备。道德的实践给人带来
了委屈和羞辱,因而使人感觉不到道德的美。但是,一旦我们摆脱了肉体和感官使我们
产生的幻觉,从而喜悦地看到至高的存在和以他为源泉的永恒的真理,一旦秩序的美触
动了我们的整个灵魂,使我们诚恳地把我们已经做过的事情和应当做的事情加以比较,
这时候,良心的呼声才又发挥它的力量和权威;这时候,由于对自己感到满意而产生的
纯洁的欢乐,由于堕落而产生的痛苦的悔恨,将通过难以遏制的情感而看出每个人给自
己预先安排的命运。我的朋友,你不要问我幸福和痛苦还有没有其他的根源;这我是不
知道的;我所设想的那个根源就足以使我对今生感到安慰,而且使我希望从它那里得到
来生。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善良的必将得到报偿,因为,一个优秀的人物除了按自然而生
活以外,还希望得到什么更好的报偿呢?但是我认为他们必然会感到快乐,因为他们的
上帝,一切正义的神,既然使他们有感觉,其目的就不是为了叫他们感受痛苦,而且,
由于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滥用他们的自由,他们就没有被他们的过失弄错他们的归宿,
因此,他们今生虽然遭受了苦难,他们来生是会得到补偿的。我这个看法,不是依据人
的功绩而是依据善的观念得出来的,因为我觉得这种观念同神的本质是分不开的。我必
须指出:秩序的法则为万物所遵守,上帝始终是忠实于他自己的。
你也不要问我坏人所受的痛苦是不是无止境的,是不是由于上帝的慈悲而判他们永
受折磨,这些我也是不知道的,我也没有想弄清这些无用的问题的好奇心。坏人的结果
怎样,同我有什么关系?我对他们的命运是毫不关心的。我不大相信对坏人判处的痛苦
是永无终止的。如果最高的正义之神要报复的话,他就要在今生报复。世上的各民族啊,
你们和你们的过错就是他的使臣。他利用你们的灾难去惩罚那些酿成灾难的罪人。在你
们表面上极其隆盛的时候,凶恶的欲念给你们的罪恶带来的惩罚,表现在你们欲念难填
的心在遭受妒忌、贪婪和野心的腐蚀。何必到来生去找地狱呢?它就在这个世界上的坏
人的心里。
我们顷刻间的需要在什么时候没有了,我们疯狂的欲望在什么时候停止了,我们的
欲念和罪恶也就结束了。纯洁的心灵能沾染什么邪恶呢?既然没有什么需要,他们为什
么会成为坏人呢?如果他们不让他们的感官变得很粗俗,他们就会把他们的快乐寄托于
对人生的沉思,一心一意地响往善良;一个人只要不继续坏下去,他哪里会永久痛苦呢?
以上是我初步的想法,不过还没有花工夫去作出结论。啊,仁慈的上帝,不论你的旨意
如何,我都是很尊重的。如果你要永久地惩罚坏人,我就在你公正的裁判之前抛弃我这
不充分的道理;但是,如果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让这些可怜的人消除他们心中的悔恨,
如果他们的罪孽也有终止的时候,如果我们有一天大家都可同样地得到平安,那么,我
也将为此而赞颂你。坏人不也是我的弟兄吗?我也受了多少次引诱去学他们的样子!只
要他们摆脱了他们的痛苦的境地,他们也就可以失去同痛苦相伴随的恶意。愿他们也象
我这样快乐,他们的快乐不仅不引起我的妒忌,反而使我更感到快乐。
我正是这样按上帝的业绩去默想上帝,通过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