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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裘一个人不是挣不开这几个人,只是害怕把自家兄弟无意中伤害了。在这么一会儿功夫里,前面传来了话声。
冒顿单于发出两声怪笑:“出来吧,隶王妃。”
藏在岩壁后方的李敏,知道躲不了了,于是,大方地走出来。避免这些人上来扯她时,反而把她这个孕妇不小心弄摔了。
“隶王妃确实是个爽快人。”冒顿单于道,同时一挥手,他身旁身侧的将士都退了下去,“怎样,本汗也是很厚道很爽快的一个人。不让其他人来这里叽叽咕咕的,说三道四的。本汗很信任王妃您的本事。请王妃给本汗治病吧。”
“不可能。”李敏目不斜视,从嘴唇里吐出三个字。
“不可能?!”冒顿单于面纱下的眼珠子俨然犹如老虎一样眯成了两条可怕的细缝,“本汗第一次听说,有大夫拒绝给病人看病的,尤其是给本汗看病。”
“本妃这不是拒绝病人。只是,您这病,已经是病入膏肓,神仙都束手无策。本妃如果给你开方子的话,只有一个,找个地方,好好过完余生吧。记得不要再吃肉,不要杀生,保持恬淡一点与世无争的心境,或许能把命活久一点,活到明年来春。”
冒顿单于的呼吸急促沉重地喘了两下:“你不要吓唬本汗。你都没有给本汗看病,怎么知道本汗得到什么病,从何得出本汗已经命不久矣的谬论?你之前,不是给二汗治好病了吗?”
“可汗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自己的病,八成和二汗的病一样。但是,之前,本妃也和二汗说过了,说二汗的病,再迟一些的话,怕就没得治了。你这是肝病到了肝脏腐烂的晚期地步了。本妃不是危言耸听。本妃是个大夫,只能给病人说实话,尤其是到了大限之前的病人,更需要对他说实话,好让他安排余生。”
“你说本汗得的是肝病?!”
“肝脏肿大,腹水严重,你的背之所以佝偻,都是因为这个病影响。其实你的腹部积满了臭水,让你的肚子变的很大,像个气球一样,所以,你不得不弯着腰,来拉着这个肚子行走。”
要让这样一个身为王者的病人轻易死心,可想而知有多困难。这样的人,本身就认为,天下没有什么是自己不能得到手的,何况区区的病。冒顿单于一声寒笑,勃然大怒:“隶王妃,你不知死活!本汗早听说了,你有妙手回春之术。你能像古代传说中的医王那样,剖开人的肚子,把坏东西取出来,把人的肚子缝合起来,让这个人重新得到生命。”
李敏叹一声,要怎么说呢,如果在现代,或许还有些法子。但是在古代,本身做手术,需要的麻醉设备都不能到位,怎么可能做这样复杂的手术。
何况,像腹水这样的病,只是单纯抽腹水是没有用的。抽了腹水以后,病人会马上大面积成熟感染和营养流失严重的危险,这些,都需要现代的药物来支撑。腹水抽了以后也不是就不生了。病源一天没有去除,越抽腹水只能越惨。
像冒顿单于的肝病,最终只能走肝移植。可是,肝移植的手术,需要的现代条件更多了,古代根本没有办法实现。光是前期的配型检查,都无法解决。
“本妃无能为力。你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可能从来就是没有想过她会抛出这样一句话。冒顿单于脸上一怔之后,突然间像疯子一样冲她扑了过去。
李敏后背贴到了岩壁上,想闪开也没法闪。这可是草原上最凶猛的一只野兽,何况是在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时,恐惧,不安,让野兽变成了彻底的疯子,走火失常了。
黄金的头盔在冒顿单于发疯的一刻,重重地坠落到地上,发出砰的巨大响声,可想这个黄金头盔的重量。
贪婪无限,暴力,以残暴为唯一手段,掠夺所有生物的人,曾经以为,这个天下为自己手中所有,毫无畏惧。如今,却只落得这般的惨景,是生命都逃不过去的那个关口——死亡。
那一瞬间,李敏原以为这人扑过来的手是像猛兽的爪子要把她瞬间撕成粉碎,结果,只是抓住了她脚底的裙摆,突然变得卑微而可怜。
“求求你——”
很难相信,这样的三个字,是从这个被所有人忌惮的草原疯子口里说出来的字。
可是,只要再看清楚眼前这个半跪的形同老人一样的男子,你会觉得,这其实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了。冒顿单于,似乎,年纪和她公公朱怀圣差不多,或许比朱怀圣的年纪要更小一些,比万历爷年纪就更小了,只比高贞略年长?
反正,如果冒顿单于的年纪她推断的没错的话,是不可能像现在眼前跪着的这个老人一样,头发灰白,沧桑已然浸透,皮肤蜡黄脱皮,几乎没有了肉的骨头,是那样的明显,仿佛只剩下一层皮包裹在骨头上,典型的皮包骨。
这样一个老人的年纪,至少,要比万历爷更年老,和太后差不多年纪了,七八十有了吧。
疾病的攻势,是千军万马不能比的,它无情的,把一个本该英姿勃发,人到中年最有成就的英雄,瞬间变成了一个走到了人生末路的老人,枯灯油尽,只等着盖棺定论了。
或许后世,在评价这个疯子时,会说他曾经意气风发一时,曾经,也因为把东胡部落统一了让东胡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鼎盛繁荣时期,曾经打得大明军队落花流水,让无数百姓心里畏惧的神明一样的人。结果,被一场病夺去了一切。
不,英雄不该是这样的死法的。最少不该是这样像一个老人一样死了,不符合他快成为帝王的那光辉的一刻。
他快成为皇帝了,只要把北燕拿下来,南攻下大明的京师,他会是东胡部落里最传奇的那个英雄。瞧瞧自己打造的黄金头盔,多么美,多么金光四射。
“本汗原先以为,只要有东胡的大军,掠夺金银财宝,万物唾手可得。可万万没有想到,最终落了这样一个结果。隶王妃能告诉本汗一句吗?这是老天爷的天意吗?”冒顿单于抬起的那张脸,更是犹如老树皮一样的皮肤了,露出高高的颧骨,以及浓重的两个黑眼圈,眼珠都快从眼眶里爆出来一样,只是,野兽疯子一样的意志,在这个男子的眸光里生生不息。
或许,草原上那头快要死的兽王,要死之前,要是这样的眼神。不甘心,不甘愿,然后,开始诅咒这个天意。
李敏想,可能也只有在古代,才有这样的机会接触这样一个疯子一样的勇者,一个传奇的人类之王。
“可汗,本妃说了,本妃不是想恫吓可汗。本妃说的,只是对病人说的实话。至于是不是老天爷的天意。本妃只能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汗年纪虽然未老,但是,可汗只要想想,死在可汗手里的,何尝不是也有只几个月大的婴儿?他们的死呢?难道是天意吗?”
冒顿单于的那双眼睛,像锥子一样刺到她脸上:“本汗承认了,隶王妃,你是本汗见过的,比高卑的国王,比大明的万历爷,更让本汗佩服的五体投地的一个人。说实话,那些人,高卑国的国王喜欢吟诗诵文,卖弄文墨,不值一提。大明的万历爷,狡猾的一个人,但是,都没有你狡诈!你在这里和本汗说话,本汗知道,你每个字都是在为你自己和下面的人争取逃命的时间。本汗想相信你之前的话都很难。不过没有关系。本汗决定相信了,相信你的话,说本汗的命到此为止。”
李敏眯着眼,慢慢地退了步。
眼前的这个身形佝偻的王者,已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抽出了腰间佩戴的宝刀,喘息一声,阴森森的眼珠子盯着她脸上说:“隶王妃说了自己不怕死,本汗也不怕死。有隶王妃这样的神医作伴去见阎王爷,本汗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种疯子病人,自己要死了,也就想着拖着大夫一块去死。
李敏嘴角溢出一丝可笑:“一个,号称自己无所畏惧的王者,结果,到最终死还是会怕,非得拉着大夫一起死,自己都不敢死。”
不是和普通人一样吗?不,比普通人更懦弱的一个懦夫。
冒顿单于两只眼珠一瞪,瞪圆了,吼道:“你知道什么!你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大夫!”
“大夫不是神,能治的病,大夫会治。不能治的病,大夫只能暂表遗憾。或许,哪日,医学发展了,原先不能治的病大夫能治了,大夫肯定会给病人治。更何况,大夫也会和其他病人一样,得不治之症而死,大夫是人,一样会死。本妃不怕死,只是因为,早知道生命就是如此,殊途同归。可汗只是不能接受,会和被自己杀戮的婴儿一样踏上黄泉路,那是,最终,死后都会被清算的。”
冒顿单于身形一抖,俨然被震,死后被清算,一切清算。他杀了多少人,那些人,到了阎王地府里找他算账的话——
李敏冷丁丁地藐视眼前这张脸。科学家当然不相信什么阎王地府。这只是,这个人,出于天性的本能,在生命的临终一刻起作用了。
畏惧死亡,更畏惧死亡之后无止境的痛苦,因为死亡本身的痛苦已经给他太多的折磨,让他更感畏惧。
说到底,这些人之所以得了这种病,还是,吃肉杀生太多了。
“不不不!”冒顿单于面朝天,大声地痛苦地嚷了三声。李敏瞅准机会,刚闪到岩壁后面。前面这个疯子举着的尖刀,一刀刺过来,即深深地扎入了岩壁。
刀子被石壁的缝隙夹住了,由于刺进去时用力过猛反而拔不出来。冒顿单于眼珠暴突,怒吼一声,放弃了刀,两只手,长长的指甲都是锐利的武器一样,抓住了李敏躲在岩壁后面的一只手。
那爪子真如刀子一样,一抓,即把手臂上厚厚的衣服抓烂了,抓进了她皮肤里。李敏拿起随处可看到的石块,狠狠地朝眼前的脸砸下去。
血顿如泉涌,从冒顿单于的右眼球里喷了出来。冒顿单于瞬间由于剧痛缩回了手,摸到自己脸上的血,一时间不敢相信对方这样狠。
李敏同样喘息着。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冒顿单于歇斯底里地怒吼,身体上下抽搐着,仿佛在蓄积身体内最后一股力量,势必要和她同归于尽。
砰,身形佝偻的王者,忽然变成一个弹球发了出来,直接撞击向岩壁后面的人。
突然间,一道慌然大乱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
只见一个东胡人,忽然从高处出现,向下面所有的东胡人跪下,高举着双手,道:“夜叉来了——”
话没完,那本该脑袋在脖子上的人,瞬间,那颗脑袋好像安在脖子上是假的,突然滚落到了地上。
东胡的部队里,霎时大乱。
兵荒马乱四个字,还不如以形容此刻东胡人心中的惊慌。因为知道自己可汗快病死了,这些东胡人等于心头没有了主心骨。再加上,他们的宿敌,那个和他们主子一样心狠手辣的护国公一来,感觉就是天空突然变成了黑色,黑色的修罗场。
马蹄声,犹如排山倒海的攻势,骤然涌入了这块狭窄的地方。那一个个尖兵,身穿黑色的仿佛死神一样的铠甲,骑着黑色的仿佛死神使者的黑马,从高处冲了下来。或许为数还不多,可气势已经是以一敌百敌千。
李敏只觉眼前一黑,满目已经都是黑色。
冲进东胡人里面的黑兵,手举的尖矛,好比在杀鸡一样,见到动的生物就砍。鲜血不断地刷新人的视野,满屏满目都是血和被撕烂的肢体身体。
之前那些帮着东胡人胡作非为的鬓狗,一样逃不过黑兵的杀虐。不会儿,连惨叫一声都没有,直接变成了一堆头肢分离的横尸。
李敏怔住了。这是她老公的部队。但是,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她老公的部队在战场上怎么作战的。
为什么她老公被人叫做夜叉,因为,眼前这一幕,俨然是变成了确真无疑的修罗场。
那山洞里躲藏着的高卑人,见着都傻眼了:“这——”
这群疯子,简直比东胡人更可怕,拿东胡人像沙袋一样戳的。
恐惧不会儿,也弥漫在了高卑人心头上:这就是传说中的夜叉和夜叉的人吗?
不说高卑人,一部分大明的士兵,不是黑镖旗的,很显然,一样很少亲眼看见黑镖旗在战场上的身影。他们对黑镖旗的印象,只停留在平常可见到的行军时,别具一格的威武和霸气。原来,这并不是护国公号称最亲最与护国公相似的黑镖旗的全部。
魏子裘的掌心里全都是汗,全身在战栗。他从山洞口跃了出来。
扑到岩壁上的冒顿单于,在听见有人喊夜叉来了的一刻,似乎改变了主意,他退了一步,冲着李敏露出了嘴唇里一口寒森的黑牙:“隶王妃,你不怕死,那你,怕不怕护国公死呢?”
“你想做什么?!”李敏猛然眯紧了危险的眼缝儿。
“没错,你老公那只腿上的伤,是本汗的杰作之一。听说,你都治不好你老公的腿伤。你老公的腿伤折磨得你老公和本汗一样痛不欲生。要不要,本汗送你老公一程?”
“你敢!”
眼前的女子,瞬间全身迸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戾气。
冒顿单于小生怕怕地缩了下脖子:“原来,隶王妃也有怕的时候。那是,听说你都怀孕了,如果孩子一出生发现自己没了爹的话,你这个娘也不好对孩子交代吧。”
“谁说的?”
伴随突如天降的声音,一把巨刀插在了地上发出地府里宛如万鬼倾巢而出的响声,恐怖的刀鸣,是天下名刀之一离魂的名字。
离魂,顾名思义,就是直接送人去地府的。
男子低沉的声音,和着离魂的刀鸣声,在狂烈的北风中,独树一帜:“本王,答应过王妃,允诺过,一生一世,要陪王妃过的。本王答应过人的事,从来是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冒顿单于,你终于是气数尽了,所以,像落水狗一样吓唬一个女子,不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草原上的兀鹰,只是一个可笑的快要死了的老妖怪吗?”
冒顿单于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个魁梧的年轻有力的,已然是超越了老态龙钟的他的男子,双眼露出前所未见的凶光:“隶王,你总算来了。知道吗?当十年前,你杀了本汗一千个士兵的时候,本汗就恨不得像今日一样,一口把你生吞活剥了。”
“那也得你有这个本事。不是你吞了我,而是我剥了你的皮。”
“朱隶!”冒顿单于大声的咆哮,宛如贯穿了天宇,引来了云层里雷声阵阵。
很快的,一场王者之间的厮杀,在暴风雪中展开。那是犹如病老体弱了的一只老虎和一只刚刚雄起的雄狮,进行霸主的争夺。
不言而喻,年老的力量,哪怕是以前多么光辉璀璨,已经难以抵御年轻力量的突起。
扑到护国公身上的冒顿单于,一瞬间被护国公扳倒在地。离魂刀哗一下,即刺进了冒顿单于的腹部。流出来的脓水,发着一阵阵恶臭在地上流淌着。冒顿单于的身体在地上犹如蜈蚣抽搐,口吐鲜血,眼球爆裂,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朱隶手里抓着离魂的刀柄,却是一刻都不敢放松这躺在地上的老妖怪。冷汗,一阵阵,像大雨一样从他的脸两颊边上流落下来。
四周全都是他的部下的厮杀声,沙罗场上屠杀的声音,此起彼伏,恐怖弥漫在了这片空地里,谁也逃不过。
可以的话,他并不想让她见到这些。她是个救人的大夫,从第一次在他眼前出现的时候,就是那样的清美婉约,罩着神仙的气息,像出淤泥而不染的仙荷,不是能接触沙罗场的女子。可是,她和他这个被叫做夜叉的男人绑在了一起的命运。
他的头一转,像是向她的方向望了过去,眼前充斥的血腥画面是不是吓坏了她。
“王爷!”突然而至的,却是她骤然的一声锐喊。
只见她疾步向他跑来,捡起了地上冒顿单于掉落的那把匕首,紧接着,擦过了他身旁。
噗!
是刀子刺入皮肤和人体的声音。
巫医瞪大的眼球,仿佛不可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他躲藏在最隐蔽的地方,一直等待最佳的时机动手。因为知道他们现在是逃不掉了,那还不如,把朱隶杀了,让对方群龙无首才能有机会逃跑。
结果,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了,朱隶像是看自己老婆和孩子,注意力离开的那一个瞬间,动手的最好时机。可是,这个女人,却比兀鹰的嗅觉更为敏锐。在他刚要扑出来的时候,拿起了匕首正好捅进了他的身体内。
血,像河一样涌流出自己的身体。巫医满口吐血,两只带血的手,一把抓住眼前这个抓匕首刺杀他的女子:“奉我巫王之灵,天灵灵地灵灵,巫王最可怕的诅咒,万劫不可复生的诅咒,要降临到你身上!”
噗,那口巫医的巫血犹如黑色绽开的花朵,在李敏抓着匕首的手背上烙下了印似的。
朱隶已经放开了离魂刀和那死掉的冒顿单于,急急地转身,一脚踹开了那个巫医。巫医和胸口处正中插着的匕首一块倒地,两眼圆睁仿佛望着天空。
天空里,一声声的闷雷,好像听到了巫医诅咒的声音,发出了可怕的好像要撕裂开整个世界的力量。
李敏听到这个雷声时,禁不住一个哆嗦。
朱隶两只手把她抱着,用力地抱着:“冷吗?”
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更不该拿匕首来为了他杀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突然一样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王爷,没事。”李敏轻轻地这样说着,脸色却益发苍白和透明。
朱隶把她怀抱着先放到了地上,说:“我这就先骑马送你回去,我们这就回北燕好不好?”
她这个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被吓的不轻。
是自卫!李敏想。自卫是不算杀戮的。她是个大夫,是个现代人,有道德和法律约束,知道再怎么恨一个人,都不该随意杀人。可刚才那是战场,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杀你最亲近的人。老天爷能懂的,能理解的。
天空里猛然啪的一声,宛如什么被引爆了一样,一道雷击从空中落下,直接击落到了巫医胸口的那只匕首,匕首和巫医的身体瞬间被雷击到粉碎。雪地里只余下了一道黑色的灰烬。
朱隶看着那道灰烬,瞳仁里缩紧了,紧接更用力地把怀里的人抱着。
他身体上那阵战栗的恐惧,清楚地传到了她身上。
不要走!
她能听见这三个字,从他心口里发出来的,也是她心口里发出来的。
天谴了。
老天爷送她来是因为她是大夫,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杀人的。
现在,她爱上了一个古代的男子,为了救他的命杀了人。所以,老天爷不高兴了。
“王爷,你听我说。我这里有一包药,是人参片。我刚来的时候,是这个东西,救活了我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