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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如旧,只是…并没有那个身影。
徐茂修心里松口气,又有些微微的怅然。
其实他也有点怕见她…。。
“娘子出门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半芹说道。
徐茂修收回视线点点头。
“水烧好了,郎君们先去洗洗,衣服也都准备好了。”金哥儿喊道。
热闹的洗澡洗头刮了脸换了新衣出来,院子里又多了两个人。
“东家。”
李大勺神情激动的站起来。
吴掌柜一如既往般轻松笑着。
“怎么看起来又胖了许多?”他还说道。
“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是躺着就是坐着,不胖才怪呢。”徐棒槌揉着肚子喊道,“不行了,几天不活动筋骨,都硬了。”
他说着话便招呼身边的几个。
“走,走,练练,练练。”
几个兄弟们果然笑哈哈的向后院去了。不多时响起呼喝声。
“还是人多了热闹。”吴掌柜笑道。
“也是麻烦。”范江林忍不住低声说道。
“麻烦?人活着就是一团麻,哪有不烦的时候。”吴掌柜笑道,“好了,东家们歇息一日快点去店里,都忙的什么似的。”
范江林和徐茂修的神情微微怔了下。
“是啊是啊。”李大勺也跟着说道,“如今天凉了,神仙居的生意越来越好了,都忙不过来,东家们不来,掌柜的就要限制人来吃了。”
吴掌柜哈哈笑了。
“这个限制人来吃。跟忙不过来无关。”他说道。一面带着几分神采飞扬。“这个也是一种手段,物以稀为贵。。”
“那明明还能挣钱,为什么不挣呢?每日只做五十桌,多可惜啊。”李大勺说道。“要是到了冬日,只怕更不够呢。”
“不够就提前定位子嘛。”吴掌柜笑道。
看着二人讨论着酒楼生意,范江林和徐茂修都笑着听。
“东家,你说呢?”
吴掌柜看向他们问道。
“掌柜的你说好就好。”范江林说道。
“东家你可真轻闲,你们的酒楼呐。”吴掌柜打趣笑道。
范江林和徐茂修对视一眼。
“吴掌柜。。我们…”徐茂修开口说道。
他的话说一半,门边金哥儿喊了声娘子回来了,众人忙起身看向门边。
门拉开了,下了车,正由婢女摘下幂篱的程娇娘出现在面前。
素花襦裙。青色缎衣,面容白皙如玉。
“哥哥们回来了。”她说道,低头屈身施礼。
虽然恨不得躲起来,但几个弟兄还是被从后院里叫过来,期期艾艾的迈进门内。
程娇娘徐茂修吴掌柜几人已经各自坐下了。
“。。在家里吃还是去店里吃?”吴掌柜正与他们商量。“就是在家里,也别动手了,让店里送来…”
“还是我来做吧。”程娇娘说道,“哥哥们受难归来,做妹妹的本应该如此。”
“不,不,是妹妹在外受难了,就别辛苦了。”范江林说道。
“不辛苦,正好今日都在。”程娇娘看向吴掌柜和李大勺,微微一笑,“就当时作别宴吧。”
作别?
吴掌柜和李大勺神情惊讶。
他们的今日能出狱,定然是这女子的功劳,那么责令他们回兵营的事她自然也知道,而且比他们知道的还要早。
徐茂修等人默然,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室内一阵沉默。
“怎么,怎么要走啊?”李大勺忍不住问道。
“我们是逃兵。”徐茂修说道,“逃兵都是杀头的,能得命实属幸运,已经洗刷了冤屈,脱了逃罪,便只剩下兵,既然士兵,所以我们还得回去。”
李大勺和吴掌柜点点头恍然,神情有些复杂。
“不,原本也可以不回去的。”程娇娘说道。
此言一出,屋中的人神情又变得惊愕。
“我给哥哥们准备三份大礼。”程娇娘说道,“这便是第一份。”
抓回兵营重新为丁,是大礼?
“好,多谢妹妹。”徐茂修回过神,第一个说道。
随着他开口,范江林等人也都忙跟着道谢。
谢的真心实意,没有任何疑问。
“你们就不问问为什么?”程娇娘倒开口问道。
“妹妹为我们做的,都是好的,我们只要按照妹妹说的去做就可以了。”徐茂修说道。
“我没有问你们,就私自替你们做主了,不知道做合不合哥哥们的心意。”程娇娘说道。
合不合心意?
吴掌柜和李大勺忍不住对视一眼。
放着京城轻松富足的日子不过,而去当那最低等的又是边境很危险的兵丁,难道也是合心意?
“娘子,门外有人来说送货了。”
金哥儿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第二份礼来了。”婢女笑道,一面起身,“快让进来吧。”
“娘子给的可都是好东西,我瞧瞧去。”吴掌柜笑着起身说道。
李大勺忙也跟着起身。
“那都去看看。”徐茂修笑道。
众人乱哄哄的站到了廊下,门外一个掌柜模样的男人正指挥着四五个伙计进门。
“弓!”
看到他们手中捧着的东西,几个兄弟同时喊道。
“是庆州的弓!”
还有一个人大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
听到这话,管事的男人笑着看过来。
“郎君好眼力。”他点头哈腰说道,一面走过来几步,伸手指着逐一被伙计捧进来的长弓,带着几分得意炫耀,“我们店的弓是庆州官造,这几张分别是两石到三石的弓…”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有人扑过来。
“三石的是我的!”
徐棒槌大喊道,冲这些弓就冲过去。
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把拿着弓的伙计都吓得后退。
“三石弓我用的。别的给那些小孩子玩。”
这话让其他弟兄们都起哄起来。他们也纷纷上前。
“…棒槌你能拉开三石弓了?别闪了腰…”
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一番争抢,徐棒槌满意的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弓。
“哈。”他戴上随身不离的铜扳指,用力的一拉弓弦,发出赞叹声。“哈,真是好弓,真是好弓,有力道…”
看着轻轻松松就被撑开的弓,一旁的店家也有些惊讶。
“哎呀好汉,好神力!”他连连夸道,“就是军爷们也不是谁都能轻松拉开这三石弓的。”
徐棒槌顿时更加得意,喊着就要去后院射箭。
“你少得意了,他不过是在京城见的少。咱们哪个弟兄不是轻松拉开的。”其他弟兄们纷纷呢拆台说道。
院子里打趣说笑吵闹越发的热闹。
“三哥不挑一个?”程娇娘说道。
一直在一旁看着弟兄们徐茂修笑了。
“不用挑,只要是弓,都能用。”他说道。
“或者说,只要人厉害,好弓歹弓都能用。”程娇娘说道。
徐茂修哈哈笑了。
“这恭维我收了。”他说道。
分完弓核验无误。店家拿了钱高高兴兴的施礼告退。
“这东西这么贵!”吴掌柜在一旁咂舌。
一张弓竟然要二十贯!再配上牛角做的扳指,七张弓下来足够小户人家吃喝一年。
“这位老丈。”店家忙说道,“这庆州的弓极其难得,可不是谁都能弄到的。”
吴掌柜对这个不甚了解,这些钱也无所谓,反正这个娘子从来没把钱当回事过,钱对她来说就是个玩物,他打个哈哈说过去了。
店家带着人告退,院子里兄弟们的喧闹还未散去。
“倒让妹妹破费了,军中也会配发弓弩的。”范江林说道。
程娇娘还没说话,徐棒槌听见了就开口了。
“军中的弓弩越来越差劲了,一年不如一年,都没法上阵!”他喊道。
徐茂修瞪眼。
“那也不用妹妹破费。”他说道。
徐棒槌摸摸头嘿嘿笑。
“我也不是让妹妹买,我就说一说,谁让三哥你说军中发的嘛。”他说道。
“不破费。”程娇娘说道,微微一笑,“哥哥们现在有钱,别说二十贯的弓了,就是三十贯,四十贯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是啊是啊。”徐棒槌嘿嘿点头笑道。
范江林瞪他一眼。
“。。只是弓的价值不在价钱。”程娇娘接着说道,“要不然哥哥们为什么不去买这官造的好弓,而是捡些树枝麻绳自己拧?”
喧闹的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我们不是小气,是…”有人忍不住说道,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是哥哥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程娇娘看着他说道,“但我知道,我来告诉哥哥们。”
她抬脚慢慢的走下台阶,看着院子里拿着弓箭脸上的欢喜还没散去的几个兄弟。
“哥哥们,随身总是带着扳指。。”她说道,看着眼前一个兄弟拇指上套着的铜扳指,已经被磨的发黄锃亮。
“我。我就是习惯。。”那兄弟有些拘束讪讪说道。
“是啊,你们习惯了。”程娇娘说道,逐一的走过他们面前,“你们习惯了风雨无阻熬练筋骨,习惯了握着刀枪随时备战,习惯了就算躺在歌舞升平之地,随时竖起耳朵待听的也是进攻的锣鼓…。”
伴着她的说话,别说徐茂修等人不说话了,就连吴掌柜和李大勺都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忍不住攥紧了手。
那些流淌在骨子里的气血是最难磨灭的…。
“…。。只是在这里,没有军营号令的召集,也没有同袍们的对杀对练的嘶喊,也没有敌人随时到来的铁蹄轰鸣…”程娇娘说道,站定在徐棒槌身前,伸手抚上他手中紧握的长弓,“。。在这里这些弓箭只不过是挂在墙上的摆设,只不过是陪妹妹我作耍的玩具,纵然千金难求的弓弩,拿在手里又有什么用…。”
她松开手,转过身,又慢慢的走回来。
“虎在山林才是兽,龙藏深潭才得灵,哥哥们的弓箭,只有在战场上,只有在射入敌人的胸膛,才是价值千金的弓箭,所以哥哥们不会去买那些价值千金的弓箭,因为在这里这样的拿着它挂着它,是在羞辱它。”
“虎宁愿饿死在山林,也不会在铁笼中饱食,所以我才想送给哥哥们一个礼物,不是坐拥金山做个一生太平翁,而是去建功立业洗刷耻辱,哥哥们从哪里跌下就从哪里爬起来,就在哪里拍下身上的污泥。”
她站定在台阶前,看着徐茂修等人。
“我送的这个礼,不知道哥哥们可还喜欢?”
第一百一十八章相送
这就是礼物。
原来这就是这个礼物。
还沉浸在方才一番话中的兄弟们都依旧怔怔。
耳边的女子沙哑的不优美的话反复的回荡。
逃兵,虽然是因为无奈而逃,但他们的确是逃了。
在逃亡路上与人争执受伤快要死的时候,倒不是害怕,而是觉得不甘。
当兵的就该死在战场上。
以前穷的时候,没觉得怎么不甘心,因为觉得总有一天会不穷,再难也心安理得。
但现在有钱了,很有钱,但午夜梦醒总是觉得心有不甘。
一心建功立业杀敌报国,却最终狼狈而逃。
不甘心,不甘心。
就好像从逃走的那天,他们已经丢了一半魂在西北。
“…。。虎宁愿饿死在山林,也不会在铁笼中饱食…”
“…。所以我才想送给哥哥们一个礼物,不是坐拥金山做个一生太平翁…”
“…。。而是去建功立业洗刷耻辱…”
“…。。哥哥们从哪里跌下就从哪里爬起来,就在哪里拍下身上的污泥…”
从哪里失败的,就从哪里再站起来,再重来。
院子里一片安静,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一切再重来!
洗脱了罪名,再重来!
当初他们为什么逃出来,不就是为了想找个地方诉冤屈,但他们这样的无权无势无家族做依靠的兵丁,能去哪里伸冤。
如今冤屈伸了,罪名脱了,又能重回兵营。
这不是心愿达成了吗?
原以为这次死定了,却不想不仅没死,反而达成了心愿。
人生,怎么会有这么多惊喜呢?
徐茂修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好命呢?
何德何能,何德何能。上天要如此厚待他们?
“这两个礼,哥哥们可喜欢?”
程娇娘再次问道。
“喜欢。”徐茂修第一个说道。
程娇娘看着他。
“什么?”她问道,似乎没听清。
“喜欢。”徐茂修提高声音喊道。
“什么?”程娇娘又问道,微微一笑。
徐茂修笑了,笑声越来越大,不止他,其他的弟兄们也笑了。
“喜欢!”
“喜欢!”
“喜欢!”
院子里的喊声震耳欲聋,伴着大笑声。
不过有笑的也有哭的。
李大勺伸手揉了揉鼻子。
“东家们真的要走了,还真舍不得。”他哽咽说道。
“哭什么哭,没出息。”一旁吴掌柜说道。“这是大喜事。东家们是要建功立业当英雄的。”
李大勺嗯嗯点头。抬头看着吴掌柜。
“掌柜的,你干什么呢?”他问道,“仰着头做什么?”
“没什么,看天呢。”吴掌柜说道。一面转过身,继续仰着头,“这天儿不错…”
夜色初降,院子里的吵闹说笑劝酒声已经渐渐消散。
从午间喝到此时,纵然是好酒量的几个兄弟也都醉倒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吴掌柜也带着几分醉意说道,一面和李大勺金哥儿将醉倒在厅堂里的男人们一一的送回房间,帮着洗漱换了衣裳之后才告辞。
程娇娘站在廊下相送。
“辛苦掌柜的了。”她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人要是能辛苦才是福气呢。”吴掌柜哈哈笑道。
不知道他们说的是方才扶几个兄弟回房。还是说以后酒楼经营。
反正他们各自听得懂就是了。
李大勺也跟着笑呵呵的点头。
不辛苦,真不辛苦,能这样的辛苦真的是福气。
程家的酒宴散去时,周家的酒宴正酣。
周六郎的行礼早已经提前送去西北了,待三日后随新任的西北将官们一同起程。明日便是他去西营的日子。
相比于母亲对小儿子的不舍,周家的男儿们则没有那么哀愁。
对于周家来说这样的分别一代一代的相传,这从他们生下来的那一天就注定的命运,他们也是为了这一天而准备着。
“…。到那边听你叔伯们的话…”
“…战场上的事跟校场的不一样,要多看多学…”
父亲叔伯们传授经验。
“…。这是我高价弄到兵书,千金难求…”
“…。哥哥这是我给你求的护身符…”
兄弟姐妹们相赠离别的礼物。
宴席丰盛,歌舞悦目,周家的前厅里很是热闹,一直到夜深才散去。
洗漱过后酒意淡去的周六郎并没有去歇息,而是在厅堂里坐下来。
“公子,不早了,您早点歇息。”侍女们说道。
周六郎看着厅中摆放的礼物,有兄弟姐妹们的也有朋友们的,因为多是寓意平安祝福,所以不需要带走。
“这些都在这里吗?”他问道。
侍女被问得有些不解。
“是啊,公子,这几天收的都在这里了。”她们说道,一面又揣测,“公子可要带一些?”
周六郎摇摇头,摆摆手。
侍女们不敢多问施礼退下了。
周六郎独坐一刻,起身挪到几案前,开始翻看这些大大小小的礼盒。
没有,没有,没有…。
不就是那天没有让他选走最喜欢的长弓,就生气的再不往来了吗?
当然不是。
周六郎停下手。
当然不是。
是自己表达了不想与他再来往,他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
周六郎仰面躺下,手枕着头看着屋顶。
廊下的侍女探头看到,有些担忧。
“公子吃了酒醉了吗?怎么睡在这里…”一个低声说道。
“看看再说吧。”另一个低声说道。
话音未才落,见厅中的少年郎又猛地坐起来,继续翻看礼盒。
两个婢女松口气,对视一眼笑了笑,垂头在廊下坐好。
周六郎停下手。
根本就不会有,那个女人都不知道自己要走。
就算知道,也跟不知道一个反应。
周六郎吐口气,再次身子向后倒去。抬脚将几案以及礼盒都推开,得以舒服的姿态躺好。
看着室内的少年郎久久未动,侍女们先是轻轻唤了声,无人应答,这才起身进来,看着席地而卧的少年郎已经闭上眼睡的沉沉。
叫起也不敢,搬也搬不动,侍女们只得取了被子过来与他盖上,逐一熄灭屋内的灯退了出去。
一盏昏黄夜灯的室内,少年郎睁开的双眼亮亮。
夜色沉沉。万物静籁。
程娇娘的厅堂还亮着灯。里面传来婢女的低声说笑。以及淡淡的药味,不多时纸门拉开,婢女和半芹各自拎着一篮子出来,程娇娘在后跟随。
拐过走廊。刚迈进后院,就见山石上坐着一人,显然也听到脚步声正忙忙的起身。
“三郎君醒了?”婢女笑问道。
“睡了一觉了。”徐茂修说道,脸上还有微微的酒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有些惊讶,“妹妹怎么还没睡?”
“晾茶。”程娇娘说道。
婢女和半芹便忙将手中的篮子提给徐茂修看。
“娘子自己做的。”
“。。十三公子给的茶树,正好能摘一些了…”
听着两个婢女脆生生的话,徐茂修低着头认真的看篮子的茶。
“好。好,妹妹真能厉害。”他笑着点头说道。
程娇娘迈步向前,闻言看着他一笑。
“所以,哥哥尽管放心的去睡吧。”她说道,“不用担心妹妹。”
徐茂修也笑了。抬脚跟上。
“不过,还是担心。”他说道。
程娇娘没有说话。
徐茂修在后叹口气。
“其实我知道不用担心。”他又说道。
那到底是担心还是不担心?
落后几步的婢女和半芹对视一眼,抿嘴笑。
“你,以后多出去玩。”徐茂修说道,“别总一个人闷在家里…”
“我不寂寞的。”程娇娘说道,回头看他一笑,“哥哥不用担心。”
徐茂修再次叹口气,看着程娇娘站在金哥儿已经放好的竹席前,他伸手,婢女忙将手里的篮子递给他。
“虽然外人看起来,我很可怜。”程娇娘说道,一面抚着袖子从徐茂修递来的篮子里拿出茶撒上,说到这里又笑了笑,“或者,很可怕,那都是他们的看法,不是我的活法。”
是的,那都是别人的看法,这个女子,她自己既不可怜,也不可怕。
徐茂修笑了。
“是我俗了。”他说道。
“所以哥哥们不要担心。”程娇娘说道,“要知道,在没有遇到你们之前,我一直是这样过。”
所以,离了你们,依旧这样过。
甚至,没有你们,才是她习惯的日子。
这话说的可真直白,直白令人有些难堪。
但这就是事实,不是管你接受还是不接受,它就是这样存在。
遇到他们其实不过才一年而已。
一年,多么微不足道的时光。
一年,对于她来说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