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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没事吧?”三人齐声问道。
“没事,只是店里的生意,暂时由我家四公子接手。”婢女说道,一面看向程四郎。
“见过四郎君。”
这新请来的两个掌柜的都是人精。闻言立刻大礼参拜。孙才也不甘落后。
程四郎顿时身子更为僵硬。
“好。。好说。”他结结巴巴说道。
吴掌柜则低头将几卷账本推过来。
“这是三个店的账册。请四公子查阅。”他说道。
程四郎再次手足无措。
他想起家里的父亲,每个月家里的管事,外边商铺的掌柜都会聚集过来,将账目一一报给他听。那时候父亲的样子威严又欢悦,就好像一座山一样,稳稳的镇着他们程家家族。
对于父亲他只有崇敬,却从来没有艳羡,因为依着程家的族规,作为四子的他这辈子也没可能摸一摸账册。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个机会!
程四郎下意识的伸出手,随手拿起一卷账册展开,顿时眼睛瞪大。
好多好多钱!
他又下意识的将账册卷住。吓得不敢多看一眼。
好多好多钱!
还好程四郎并没有在几个掌柜的面前露出更多的怯,待人都告退出去,只剩下婢女时,他才长松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这些。我不会看啊。”他涨红了脸说道。
神情带着几分愧疚歉意,似乎这是自己天大的错。
婢女微微一笑。
“奴婢会看。”她说道。
程四郎松口气哦了声,又有些呆呆。
“那,我能帮什么?”他问道,自己先带着几分歉意笑了笑,“我只会读书…书也读的不好。。”
婢女看着他点点头笑。
“四公子,只要帮我们替娘子守好这个三个店就足够了。”她说道,“别让人夺了去,四公子,这几个店,是娘子费了心神才到如今的,我们不想娘子病好了醒来,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她说着俯身叩头,声音已然哽咽。
“快起来快起来。”程四郎忙说道,“这是应该的,这是我应该的,你放心吧,我替妹妹看着,直到她醒了。”
说了这话,二人都微微一怔。
如果,她不醒呢…。
这个念头闪过,二人同时呸呸几声。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她要是不醒呢?又成了傻子呢?”
周老爷哼声说道,一面端起面前的茶碗,没有喝又放下。
“这小婢子,竟然拉出程家的人来挡着,程家的人难道是什么好东西吗?”
“就是,拿着咱们家的嫁妆,还能把娇娘饿死扔掉,这些产业,怎么能交给他们!”周夫人更是气急说道,“那个贱婢是程家的,自然帮着程家捞东西。”
说着她就起身。
“我去赶走她!”
“先别急。”周老爷说道,抬手制止周夫人。
“什么时候了,还不急?”周夫人急道。
“两个小儿,怕什么。”周老爷哼声说道,一面悠闲的端起茶碗,“在这京城,他们以为他们还能翻出我的手心?哄他们玩罢了。”
“那早点拿到手早点心安。”周夫人说道,“要是程家那群猫闻到腥气摸过来,少不得麻烦。”
“来了怕什么?以为这是江州啊。”周老爷哼声说道,“姓程的敢来,我就让他哭着回去!”
他说完带着几分得意大口的喝茶,结果茶忘了吹,烫的哎吆一声,松了手茶水洒在身上,引得屋子里一阵忙乱。
而此时的江州,坐在厅堂听一个婢女拨琴的程大老爷猛地连打了几个喷嚏,让原本优美的琴音变的有些支离破碎。
“准是京城的周家人再嚼念我。”程大老爷说道,一面摆摆手。
婢女忙抱着琴退了出去。
“好好的干吗不听了?”程大夫人还有些不乐意说道。
“你说奇怪不?”程大老爷重新靠回凭几上,皱眉说道。
“什么奇怪不?”程大夫人问道,一面端起茶喝。
“这周老爷也不来了。”程大老爷说道。
程大夫人一口茶呛了。
“这么说你还很想他?”她咳嗽着说道。
“我想他死。”程大老爷哼声说道,“真是奇怪,这老不死的怎么走了就没动静了?你外甥不是已经去京城了吗?婚事他肯定知道了,怎么一点反应也没了?”
好容易憋了一股劲,对方却萎了,虽然这是理想的结果,但还是心理很憋屈。
“有什么反应?这种天大的好事,他还有什么可说的?”程大夫人哼声说道。
“那傻子的事他自然不会说,这嫁妆的事,他怎么不来闹了?”程大老爷说道。
他的话音才落,门外管家抚着帽子跑过来。
“老爷,老爷,人来了,来了。”
管家一边跑一边有些急促的喊道。
人真的来了?
程大老爷和程大夫人都惊讶的坐起来。
“果然背后不能说人啊。”程大老爷感叹道,一面深吸一口气,振奋精神,“这一次,姓周的来了几个?”
管家愣了下。
“姓周的?”他问道,“老爷你说的是谁?”
“你说的是谁?”程大老爷也愣了下,“不是周家的人来了吗?”
管家嗨了声。
“不是,不是,是州府里的曹别驾大人来了。”他忙说道。
程大老爷换了衣衫,迈进会客厅,便看到里面早已经坐着两人,其中一个是很熟悉的曹别驾大人。
“哎呀曹大人。”他忙笑着施礼。
作为地方大族,程老爷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曹别驾起身施礼。
二人笑着寒暄几句。
“今日来是有一事要有劳程老爷。”曹别驾步入正题说道。
程大老爷点点头。
“大人请说。”他说道。
“看一看你家的族谱。”曹别驾说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问询
族谱?
程大老爷有些惊讶,但对于掌管监察军政民事的州府官员,看看族谱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要核对一些事。”曹别驾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奇怪,便含笑补充一句,又微微的压低声音,“主要是,看二老爷那边。”
说完还给程大老爷使了个眼色。
程大老爷顿时大喜。
查看二老爷的事?那莫非是二老爷的仕途有希望要动一动了?
呃,虽然升官调动,不用看族谱,履历什么的都齐全的很…
不过,这世上也没什么定数,看就看吧。
程大老爷高兴的让人取了族谱来,恭敬的交给曹别驾。
曹别驾却没有打开看,而是又恭敬的递给了一旁坐着的男人。
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也没被引荐的男人。
能坐在这里,且是曹别驾的上位,那肯定不是随从…
是什么人?
程大老爷神情微微惊讶的看着他。
依旧没有人给他引荐介绍,曹别驾认真的看着茶碗,似乎里面开出一朵花。
“二老爷,几个子女?”那人忽的问道。
“两个。”程大老爷下意识的答道。
“两个?”那人问道,伸手指着族谱上,“那这上为什么三个?”
三个!
程大老爷愣了下,忙起身过去看。
二老爷的名下的确是三个子女。
看着其上的字,程大老爷心内几分感叹。
当初,父亲对二老爷家的孩子是多么的喜欢,没有出生时就起了名字,早早的上了族谱。
如果晚一些,或者早些发现她是个痴傻儿,这个名字绝不会上了族谱。
“是,三个,三个。”他含笑说道,“这个大的。身子不好,一直养在外边。”
至于怎么不好,江州城没几个人不知道,他没有隐瞒的必要也没有解释的心情。
那人也没有再问,又看了看族谱,放在几案上。
“程老爷,你接着忙吧,我们先告辞了。”曹别驾立刻含笑说道。
我不忙啊,程大老爷一脸愕然。
“哎,大人。。”他忙要挽留。曹别驾已经起身。让那人先行。自己才抬脚跟上。
程大老爷只得送出去。
“曹大人,这到底是?”他拉住错后几步的曹别驾,低声询问。
“没事,没事。就是看看,主要是二老爷。”曹别驾说道,一面看了眼前方的男人,想了想,还是压低声音,“给京里人办事。”
他点到为止,程大老爷便明白了。
给京里的人办事,那就是京里有人要问程二老爷。
京里的人谁会想起来要问程二老爷呢?
曹别驾才走了没多久,程二老爷就派人回来了。
“来人说查我的解状。有不对的。”小厮转述程二老爷的话。【注1】
参加科举的时候,程二老爷的解状都已经上缴了,能查阅这个的是户部。
那么多解状,怎么会想到查阅程二老爷的?
除了升官,真没别有理由了!
程大老爷大喜。旋即又大惊。
解状一向查的严格,多少学子考生因为这个失去了科考资格,造成了不少人间惨剧。
“二老爷的解状有什么不对?”他急急问道。
“说是不全,要再核查一下。”小厮说道。
程大老爷恍然,跟曹别驾的到来对上了,原来是为这个。
“好好,我知道了。”他说道,一面也顾不得坐,“我再去州府里问问,可不能因为一个解状坏了前程。”
这件突然的事让程家上下紧张了好几天,但程大老爷多方打听,人情金钱都用上了,却也没打听出来什么。
都说没事没事只是随便问问。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程家二位老爷便也只能忐忑不安的等待,但不管好的还是不好的结果都没有到来,似乎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有人打听程家,也有人打听周家。
“春灵,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德胜楼里,一个伙计磕着瓜子问道。
在京城打听一个人很难,因为京城很大,在京城打听一个人也很容易,因为人多嘴杂,尤其是在酒楼茶肆青楼。
“我跟着朱小娘子在外行走,多知道一些总是好的嘛。”春灵说道,“好哥哥,你告诉我嘛。”
“去问你家娘子,她可比我们清楚。”另一个小伙计笑道。
“这些小事,怎么还能让娘子教我,我要自己学的。”春灵认真说道。
“春灵真懂事。”伙计们笑着夸赞。
“朱娘子对我这么好,我想更好一些,更能帮到她,至少别拖累她才是。”春灵低着头有些羞涩的说道。
“好,好。”伙计们笑道,收起嬉皮笑脸,“我来给你说说京城这些有名的权贵人家,咱们先从皇亲国戚说起。”
春灵点点头。
“不急,哥哥们一个一个告诉我,我还记得住。”她说道。
不急,稳稳的,既要问到自己想要的,还不能被人发现自己想要的,她不急,她还小,她有的是时间。
相比于忌讳顾虑多多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春灵来说,王家的人打听消息就干脆的多。
“周家嘛,也没什么可说的啊,陕州人,有钱,归德郎将嘛。”男人掂了掂手里的钱,漫不经心说道。
古伯没有迟疑,又拿出一吊钱扔给这男人。
“…要细说起来,也还真有的说。”男人立刻话头一转笑嘻嘻说道,将两吊钱放好,“归德郎将周家可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这种品级的武官京城一抓一大把。”一个随从忍不住问道,“而且都这么多年了,也没升官,靠着陕州的老本,怎么就不一般了?”
“那是以前。”男人哈哈笑了,带着几分小得意看着他们。
这些傻乎乎的外乡人,不过也是有钱的外乡人。
“如今归德郎将家可转运了。”男人笑道。带着几分神秘。
转运?
古伯眉头微皱,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能去天街上看灯火了吗?
“他们家有了一个神仙。”男人压低声音说道。
古伯愕然。
片刻之后,茶楼里响起吵闹声。
“我没骗人,我没骗人。”
被几个随从压在身下的男人高声喊道。
“别打我脸!”
脸没被打,却被啐了一脸。
“给你钱不是我们傻,是我们图省劲,你别不知好歹,满嘴胡说!”古伯冷笑说道,“养着神仙,你怎么不说他们一家都是神仙下凡呢?”
“哎呀哎呀我没骗你们啊。”男人喊道。“周老爷家有个神医娘子。是道祖李真人的徒弟。能起死回生,救活了被判死的陈相公家大的老太爷,童内翰,还治好了公主府的瘸子秦家小郎君。真是神奇的不能再神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古伯等人面色惊愕。
什么?
神医娘子?
道祖李真人的弟子?
还有那些被救治的人名。
陈相公,童内翰,公主府!
虽然是外乡人,相公,内涵,公主,他们还是听得懂是什么意思的!
竟然!
“怪不得,周家能去天街呢。”古伯点点头。说道。
救治了这其中任何一个人家,去天街看个灯火就不算个什么难事,更何况还一下子救治了三家。
这周家竟然养个神医?果然是要走好运了。
“是啊是啊,我没骗你们。”男人喊道,“快放我起来。”
古伯低头看着男人。却并没有示意大家放手,反而示意更加用力的一踩。
男人立刻嚎叫起来。
“你没骗我们?”古伯冷笑说道,“这个消息不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吗?你竟然还敢要我们的钱,说是独家秘闻!”
男人被踩得嗷嗷惨叫,一面自认倒霉。
“这个不算,这个不算,这个是我赠送你们的,我真有独家秘闻。”他连连喊道。
“趁着你还没死的时候赶快说!”古伯冷笑说道。
“这归德郎将周家,不只是要升官了,而且还发大财了。”男人急忙忙说道。
“废话!”古伯再次啐了口,“有神医在家,不发财才怪!”
“不是不是。”男人忙喊道,“神医倒是不怎么发财,发财是另外的事。”
神医怎么不发财?
古伯皱眉。
“你们知道京城的太平居吗?”男人唯恐再被呵斥,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就忙说道。
自然是知道。
他们来了之后,穷的连客栈都住不起的王十七郎如鱼得水,但因为青楼妓女的不让他去,所以便寻这京中有名的酒楼食肆吃了几顿,其中便有这太平居,也尝了那京城闻名的太平豆腐。
想到这个太平豆腐,古伯忍不住点点头,的确是不错不错啊。
如果不是没办法长途携带保存,他一定会带回去给老爷夫人。
“神仙居知道吗?”男人又接着说道。
自然是知道,过路神仙嘛,冬日吃来很是享受,这个可以带回去,那如今连街边行脚店都有的乐得自在,据说就是来源于过路神仙,如此简单,回家之后也可以一试。
“知道…”男人还要问,被古伯又踩了一脚,叫声打断了话。
“少扯废话,直接说。”古伯拉脸喝道。
“这两个店都是周家的。”男人喊道。
什么?
都是周家的?!
“周老爷。”
屋门拉开,看着其内端坐的周老爷,程四郎的脚步有些踌躇,但看着身旁低着头的吴掌柜和婢女,他咬咬牙抬脚迈进来。
“这是,我妹妹的店,这个账册,你看不合适吧?”他声音抖抖的说道。
瞧着懦弱的样子,既然都姓程,自然也不会差太多,真是可笑死了。
周老爷端着茶碗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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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解状又称家状;是唐代中央级考试考生的个人信息文书。
第一百三十七章为难
鼓起勇气扔出去的话没有回应,程四郎更有些不安。
看着他坐下,周老爷吹了吹茶。
“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他随口问道。
程四郎怔了下。
“三个月前。。”他下意识的答道。
“那你知道,这几家店是什么时候开的吗?”周老爷又问道。
什么时候开的?婢女说过这个,但是,是什么时候来着?
程四郎有些怔怔,他下意识的去看婢女。
婢女低着头似乎不知道他的窘境。
这种场合也的确不是一个下人能开口说话的。
她再开口,恶奴欺夺主产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周老爷也不急,端着茶杯慢悠悠的喝茶。
程四郎想啊想,终于想起来了。
“太平居年前,神仙居年后,怡春堂也是年后不久。”他高兴的说道。
“是啊,到如今都最少的也有五个月了。”周老爷含笑点头说道。
是啊是啊,程四郎带着几分怅然,妹妹竟然这么短时间就开了三家店,他都一点也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傻儿…。。
猛地茶碗脆响,吓得程四郎一惊。
周老爷将茶碗重重的放在几案上,脸上早已没有悠闲笑容。
“这些店最少的也经营了五个月,你,来京城不过短短三个月,你知道什么?这店难道只是一个人能开起来的了吗?”周老爷喝道,“无知小儿,恶毒奴婢,串通起来想要做什么?还不快把账册给我!再敢跟我胡闹,送你们去见官!”
程四郎被吓得心乱跳,耳内嗡嗡。
是啊是啊,这几个店单靠妹妹真的能开起来吗?京城啊,这是京城啊,周老爷一家都在…
以前在,以后也必将在…
程四郎不由咽了口口水。
交出去吗?
别最后毁了妹妹的店。还惹恼了周家,累害了妹妹…。
“你们程家真是黑心,拿着我家的嫁妆,还弃我家娇娇而不顾,如今她又病了,你们不说关心养护她,还上赶着来谋夺产业…。”周老爷冷笑说道。
话音未落,程四郎抬起头。
“我不会谋夺妹妹的产业,我,我会好好的看着店。不会让妹妹的心血糟蹋了。”他整容说道。眼神坚定。“我帮妹妹看着,一分钱都不会用她的,等妹妹醒了,都给她。在她醒过来之前,别人,别人谁也不能要。”
这个小混帐!真是油盐不进!
周老爷气的瞪眼。
“如果她醒不过来呢?”他喝道。
如果她醒不过来呢?
这个假设在每个人的隐秘心处都闪现过,但谁也没敢说出来,甚至都不敢多想,此时被周老爷直白的喊出来,程四郎婢女吴掌柜的脸色都发白。
真的,醒不过来了吗?
“夫人,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仆妇低声说道。
时近傍晚。程娇娘的卧房内光下渐渐发暗,卧榻上的女子陷入一片阴影里。
如果不是起伏的呼吸,真的就是像是…。
不过,也许用不了多久了吧。
秦夫人叹口气,看着那女子嘴角动了动。又看一旁正摆弄熏香的婢女,她干脆起身,往卧榻边移了移,端起一旁的水碗,伸手搀扶起这女子,喂她吃水。
仆妇大惊失色。
“夫人。”
声音脱口而出。
这种卧榻的病人,照顾的再好,也总让人觉得脏腌…
夫人怎么能去喂她!
半芹也吓了一跳,香炉盖子一声脆响扔下。
“夫人,夫人我来。”她喊道,忙疾步过来跪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