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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管事听到了心里有些怪怪,他不由回头看了眼马车。
什么时候起,那个让周家蒙羞从来不肯提起的小娘子,竟然能够让周家以为荣。
说笑间,一声男人的尖叫从最后传来,旋即低沉下去。
随从们都寻声看去,见是走在最后的王家的马车那里。
“王小娘子又怎么了?”有人低声笑道。
这话引得大家都笑起来。
曹管事也笑起来,但很快板下脸。
“休得胡言。”他半真半假的呵斥,王家小公子到底是公子。而且有可能成为娘子的丈夫。心里怎么瞧不起。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这是给娘子的面子。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冲后边抬了抬下巴。
“。。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是娘子干的?”他说道,“王小娘…呸王公子看到了,差点吓死。好容易醒过来,还发癔症呢。”
想起方才的事,随从们又再次笑起来。
“那是他胆子小。”大家说道。
“他胆子小是一方面。”曹管事说道,又带着几分感叹,“娘子,到底是女儿家…”
余下的话他没有再说,大家也都明白了。
女儿家杀人,着实让人心生忌讳。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要和她一起走,我不要再看到她!”
王十七郎抱着被子喊道。
自从醒来后,这种话就没有停下过,老仆什么法子都用了,他本来就不是妇人家不会哄孩子。看着就要撒泼打滚的王十七郎,老仆忍不住头疼欲裂。
“公子。”他一咬牙说道,“你如果再这样不听话,让那程娘子知道,她可是要生气的。”
不听话!
程娘子!
生气!
王十七郎的眼前顿时浮现一个被一支箭射穿喉咙的人仰面倒下,那人倒下后,便有一支箭冲自己飞来…。
“哎呀娘啊。。”他嚎叫一声将被子盖在头上缩在车角瑟瑟发抖。
车里安静了下来,老仆松了口气,但旋即又叹口气,皱起眉头。
这可如何是好…。
丈夫害怕妻子,这婚事怎么能成?
日落日起,十月深秋里一阵风扫过,院子里的落叶顿时一层,只剩下光秃的枝丫摇曳。
一双木屐特意从落叶上重重踩过,发出刷拉刷拉的声音。
“娘子别闹。”
院子里的仆妇看到了含笑说道。
陈丹娘拎起裙子咯噔咯噔跑向屋门。
屋内陈老太爷正与陈绍喝茶说话,面前摆着紫檀木双陆棋局。
“…事情竟然闹的这么大?这太仓路转运司也太胆大包天了…”陈老太爷说道。
陈绍点点头,虽然已经下朝多时,面色犹自怒意残留。
“还不是因为高家背后撑腰,手都伸到转运司了,真是贪的不要脸皮了!”他说道,“冯林果然带着棺材守在驿站不走了,据消息说,他的左胳膊只怕要不中用了。”
陈老太爷叹口气。
“这个冯呆子也真够倒霉的。”他说道。
“不过应该说他算运气好,大难不死,还抓住了证据。”陈绍说道,“若不然,那才叫倒霉呢。”
陈老太爷点点头吐了口气。
“是说有过路人见不平拔刀相助才得以如此?”他又问道。
陈绍点点头。
“那日因为快要下雨驿站人多,也算太仓路的贼人这次运气不好,驿站里一人一手,齐心势大嘛。”他说道。
陈老太爷哦了声没有说话。
“…皇上大怒,已经责令御史台去拿人了,又传令太清路驻军协助…这次看高家还怎么周转…倒是怕他不敢出面…只要出面…。。”陈绍接着说道。
陈老太爷却似有些心不在焉,伸手拨着棋盘。
据说路人救火,又射杀了两个放完火要跑的太仓路的小吏,太仓路的人干了坏事肯定不敢大摇大摆的跑,跑的那样隐蔽,又是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能准确的一击毙命,当真是好厉害…。。
路人…
路人…
陈老太爷猛地坐直身子,正说话的陈绍被吓了一跳。
“程娘子走了多久了?”他问道。
第十九章旁观
听陈老太爷说到了程娘子,坐在门外廊下看仆妇钓骆驼的陈丹娘立刻转过身。【注1】
“爷爷,程娘子走了快要一个月了。”她答道,一面起身跑进来。
陈老太爷对她笑了笑,一面从一旁的栅足案上抽出一卷舆图。
这是从皇宫里复制来的舆图,不是家家能有,价值千金。
陈绍忙起身,帮着陈老太爷展开,陈丹娘也好奇的站在一旁看。
陈老太爷慢慢的在其上视线巡走。
“…。那十天前按行程算她应该走到…。”他说道,一面翻找一刻,最终手停在一处,神情有些古怪。
陈绍见父亲不说话,便也低头看去,神情顿时也有些古怪。
太仓路。
太仓路!
“父亲,你想什么呢!”他立刻微微拔高声音说道。
陈老太爷笑了,从舆图上收回视线。
“你想什么我就想什么。”他笑道。
陈绍被父亲挤兑面色有些不自在。
“我想程娘子。”陈丹娘找到接话的机会,忙在一旁接话童声童气说道。
陈老太爷哈哈笑了。
陈绍起身告退回到书房拿起书卷,看了一刻却又放下来。
冯林报来的详细文书上说,那出手相助的路人是一行二十人左右,京城方向而来,护送的是一个女眷……
女眷!
当场射杀的两条人命…
不会真的又是那个江州傻儿吧?
皇宫里,两个内侍也正展开一张舆图。
晋安郡王站过来凑近细看,手一面在图上点过。
“按脚程算,今日应该是走到这里了。。”他说道,带着笑意认真的看着。
门外传来脚步声。
“殿下您慢点。。”
同时有内侍故意夸张的声音。
晋安郡王没有回头,直到身后小童扑过来。
“哥哥,你在看什么?”二皇子问道。一面抱着他的胳膊。
晋安郡王甩胳膊将他带到前边。
“舆图啊。”他说道。
“舆图是什么?”二皇子问道,看着这张大大的卷轴画,“是画吗?”
其上线条弯弯点点。一点也不好看。
“舆图就是…天下。”晋安郡王笑道,一面伸手点给他。“你看,这里就是京城。。”
二皇子凑近过去,一脸惊讶。
“京城?!”他说道,小小的胖胖的手指也跟着点上去,“还没有我的手指大?”
晋安郡王哈哈笑了,抬手敲他头一下。
“这是缩略,要不然这么大的天下怎么能一张纸装下?”他说道。“等再大些师傅教方宇志天文地理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二皇子哦了声,又缠着晋安郡王讲舆图上哪都是哪,晋安郡王一一讲给他听。玩闹一刻,便要他去陪皇后。
“皇后娘娘总问我功课。。”二皇子扭扭不想去,伸手拉着晋安郡王的衣袖。
“那是因为皇后娘娘惦记你,你虽不是她生的,却是她养大的。她亲近你才会如此的。”晋安郡王蹲下来笑说道,“爱之深责之切嘛,你看我想要被人这样关切…。。。”
他话说到这里忙停下,及时换了话头。
“…。。多少人想要被人关切还没有呢。”
二皇子似懂非懂但哦了声听话的点点头。
“你对别人好,别人都会感受到。要从心里,对人好。”晋安郡王说道,一面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我知道,我能感受到哥哥从心里对我好。”二皇子高兴说道。
晋安郡王哈哈笑了,伸手捏了捏他胖嘟嘟的脸颊。
“那就快去吧。”他说道。
送走了二皇子,晋安郡王让人收起舆图,在几案前坐下来。
“殿下,该吃药了。”内侍捧来一碗药说道。
“又到时候了吗?”晋安郡王问道。
“是啊,已经秋末了。”内侍说道。
晋安郡王伸手按了按胸口,点点头。
“过得真快,不说就要忘了,是开始有点疼了。”他说道,一面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这药还得吃多少年?”
内侍在一旁坐着扳着手指。
“已经吃了五年了,再有三年就可以了。”他说道。
晋安郡王笑了笑。
“已经五年了。”他说道,带着几分惊讶,又抚着下颌,带着几分追忆,似乎回忆那往昔的时光。
虽然这时光并不让人愉快。
“过得真快。”他说道,垂下头,“什么都会过去的。”
“是,殿下,所有的苦难都会过去的。”内侍咬牙说道。
晋安郡王嗯了声,没有再说话,而是展开一张纸,纸上是已经写一半的信。
内侍低头施礼起身慢慢的退出去,再回头看了眼殿中端坐的少年。
五年了…
他却清楚的记得,从高家宴席上回来的那个孩子是怎样趴在自己身上吐的死去活来…。
如果不是李太医出手相救,只怕如今已经成了白骨。
纵然救了,余毒不能清净,每年秋末冬初都要吃药。
也是从那一刻起,这个孩子终于明白,有些事不是仅仅是太监宫女们的恐吓,死亡真的会发生,在这个宫殿里,他不仅仅是后妃们喜爱的吉祥兆,而且还是有些人的眼中钉。
“…而且往往那些视我们为眼中钉的,恨我们的,很多时候都是曾经喜欢我们的…”
晋安郡王停下笔,略一思索,接着落笔。
“。。所以一切都会过去,苦难会,欢悦也会,大约这就是世事无常吧…”
那有一天,此时此刻也会过去?
晋安郡王再次停下笔。
此时此刻的惦念,欢喜,似乎熟悉但又陌生的朋友…。
他不知不觉的攥紧了笔。
就跟身边的其他人一样。就像父王,母亲,兄弟姐妹。陛下,后妃。皇子…。。
他伸手将面前的纸在手心团烂扔了出去,但还是觉得心下难平,干脆起身捡回来,左右看了看,将香炉盖子打开,纸团扔进去,很快烟雾升起。
晋安郡王咳嗽两声。将香炉盖上,看着浓烟散开,心里终于松口气舒坦了,不过转过头看着几案又皱眉。
“信还是没写…”他自言自语说道。起身走回来,“临走时也没送别,再不写封信,实在是太不像朋友的行径了…”
秋深露重,后宫里的妃嫔少了些许去处。由贵妃出头禀过太后,新修了一个凉台,可以眺望宫外不远处的枫林,火红一片煞是好看,成了近日宫中妃嫔最爱的去处。
贵妃过来的时候。太后正与妃嫔们说笑,大皇子也在,刚做了一首诗正享受妃嫔们的恭维。
“怎么不见六哥儿?”贵妃笑问道,一面示意妃嫔们免礼,在太后下首坐下来,“如今天好出来转转。”
“又忙着功课了吧?”有个妃嫔笑说道。
“皇后真是太严格了,六哥儿还小嘛。”贵妃摇头说道。
太后笑了。
“没有,适才让人去叫了,说是在皇帝那里。”她说道。
在皇帝那里?
别人尚可,贵妃的笑微微凝滞一下,想了想便站起来。
“我去叫他来。”她说道,一面看着妃嫔们笑,“顺便也请陛下来。”
这话引得妃嫔们高兴不已,纷纷催促贵妃快去,贵妃看了眼太后,太后笑着冲她摆摆手,贵妃这才施礼告退。
“殿下在福宁殿。”内侍引路说道。
贵妃一路走来,福宁殿外的内侍看到了忙迎接过来。
“娘娘稍后,奴婢去通报。”内侍说道。
贵妃点点头,看着内侍进去了,门没有关,可以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六哥儿伺候过皇后吃药才过来的?”
“…。嗯,父皇我告诉你,你别跟别人说,娘娘不爱吃药,嫌苦,不看她,她会不好好吃的。”
殿里传出皇帝的笑声,那笑声里满是愉悦。
贵妃嘴角撇了撇,这个小胖子还挺会说话,知道皇帝最喜欢孝敬醇厚…。
“…父皇,父皇,我知道这是父皇的天下…”
“…哦,六哥儿还知道什么叫天下?”
“…我自然知道,我还知道怎么看父皇的天下呢…父皇,你看,这里就是京城,这边是泰山…这是…黄河…”
殿内响起皇帝的笑声。
“好,好,六哥儿真是聪慧,来,你既然喜欢,父皇抱你看看这天下…”
这句话传来,贵妃心中咯噔一下,她忍不住迈上前一步,探身看向室内。
大殿里明黄清瘦的身影将一个孩童抱起来,站定在墙边悬挂的织锦天下舆图前,父子二人笑容明亮,伸手共同指点着江山。
贵妃的手握住了垂在身前的绘花纱罗披帛。
“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进来吧。”
贵妃站直身子,面上笑容明媚,抬脚迈进殿内。
秋天的气息渐渐消散,放眼看去原野上原本金黄的地毯被卷走,露出的黄黑土地上农人们忙碌着冬播。
“娘子,娘子你还记得这里吗?”
从路上收回视线,看着前方隐隐可见的城门,半芹有些激动的说道。
自从过了太仓,她们所走的道路便与当初从并州归家时重合了。
“记得啊。”程娇娘说道。
去京城自然时自然也是走过的。
“不是,我是说我们一起。。的时候。”半芹说道,伸手指了指自己。
程娇娘笑了笑。
“你走了之后,我的记性才好了的。”她说道。
所以当然是不记得。
半芹嘻嘻笑了。
“是同江县。”她说道。
“韩郎君。”程娇娘说道。
半芹笑着点头,车入城门,曹管事已经派人先行挑好了客栈,驱赶车马径直过去。
在客栈前下了车,车马由随从赶到后院去安置。
程娇娘戴上幂篱下车时,那边王十七郎的车上毫无动静,老仆有些尴尬的站在车前。
“公子快下来…”他压低声音说道。
“不下,我不住,我要继续走…”
车内传来王十七郎闷闷的声音。
“公子,继续走可是要露宿野外的,你不怕遇到狼吗?”老仆低声说道。
“不怕,人比狼要可怕的多。”王十七郎立刻说道。
这话倒是耳熟…
不正是那娘子说过的吗?
老仆有些哭笑不得,侧头看那边程娇娘等人已经进去了,周家的随从也赶着马车向后院,门前只剩他们两车几骑,站在一旁迎客的伙计有些不解。
“哎,几位是不是一起的啊?”他们问道。
“是,是。”老仆忙说道,一面看着车帘,“公子,你如果再不下来,那程娘子要是生气亲自来叫你…。”
话音未落,车帘被掀开了。
伙计们都没看清下来的人什么样,只觉得一阵风人就跑过去了,恍恍惚惚还听到哽咽声。
“…这日子没法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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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唐时儿童游戏一种,骆驼是背有驼峰的一种小虫子。
第二十章故地
客栈的窗子是直窗,半芹站在旁边透过窗棂向下看。
“娘子,娘子。”她又喊道,“我想起来了,那边就是我常去的买菜的地方…”
她说着回过头。
“哑巴家儿子的病就是从那里听到的,那次我们挣了五百个钱。”
程娇娘哦了声,看着手里的书卷。
半芹又继续看外边,此时时近傍晚,外边街上人潮散去。
当初在这里住的时候不短,再加上四周走动,说起来也算是很熟悉。
当初住的地方…
半芹不由踮起脚向外看去。
“娘子。”她又回过头,“娘子。”
程娇娘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她。
“娘子,我们出去走走吧。”半芹走近前跪坐下拉着她的衣袖说道。
程娇娘又拿起书。
“这里我没记忆,出去走什么?”她说道。
半芹笑着摇着她的衣袖。
“娘子,去嘛。”她说道,“总是闷在屋子里有什么意思嘛。”
程娇娘看着她,有些惊讶。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她说道,微微一笑。
“去嘛,去嘛,娘子,我们从并州到程家,你又从程家到京城,在京城也好,从京城又回来,你从来都不是在车里就是屋里院里家里,娘子,你从来没有看过风景,游玩过。”半芹说道。
程娇娘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半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跟上去。
“娘子。你真要去啊?我就是随口说一说…”
“听你说的我太可怜了。我自己都心疼。”
“娘子。你这是在开玩笑吗?”
“应该不是,你都没笑。”
“哈哈哈哈…”
木屐声在河边的石头路上哒哒的响起,伴着孩童的欢笑。
“飞了,飞了。。”
两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拍着手喊道,一面拉着一个五六岁的红底蝴蝶绣金衣裙的女童指着看。
两个十几岁的小厮正一前一后的跑着,手中扯着线,天上一个大大的蝴蝶纸鸢摇摇晃晃而飞。
墙边站着四五个仆妇含笑看着。
“我也要放,我也要放。”女童喊道。一面伸出手,木屐在石头上有些不稳的走着。
小丫头们忙招呼小厮快点拿过来。
小厮小心的跑过来半跪下将线轴递给女童,然后在前边带着她跑。
女童高兴的学着方才小厮的样子举着线轴哒哒的迈步。
但她到底不会,又跑的慢,小厮也不敢逾矩上前拉着,只能看着纸鸢摇摇晃晃的落下来,落在了路上正走来的人身上…。。
“哎呀!”
好几声低呼响起。
女童松开手里的线轴,带着几分不安掩住嘴。
仆妇们则收起笑,忙举步过来。
半芹伸手从身上拿下纸鸢。
“对不住对不住。”仆妇过来赔罪说道。
半芹笑了笑,看着躲在小丫头身后的女童一脸紧张忐忑。
她轻轻的发空声啐了两下。
“霉运不来。霉运不来。”她说道,一面看手中的纸鸢。“哇,真漂亮啊。”
纸鸢落在身上房上都是不吉利的事,这是他们张家的门前,整条街上很少有人来走动,因为一直小心的看着女童,倒也没注意什么时候走来这一行人,仆妇也有些不安,见这婢女没有生气,且笑容依旧,再看其后带着幂篱的小娘子也没有出声,跟随的四个随从也没有恼意,大家便松口气。
半芹笑着还礼,继续迈步向前。
“你们是要找人吗?”仆妇迟疑一下问道。
这条街上再往里没什么人家了,听这婢女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
“不是。”半芹说道,伸手指了指前边,“我们是来看看房子。”
前边路旁有几间临河的院子独立。
“哦,是要租房吗?”仆妇问道,带着几分恍然,又笑着说道,“那间房子不租的。”
“不租了?”半芹有些惊讶问道。
“是啊,有主人了。”仆妇说道。
“已经卖出去了啊?”半芹说道,有些惊讶又有些感叹看向那边的院子。
门前收拾的干干净净,门头上墙上也没有乱生的杂草,显然是有人日常打理。
“是啊,是我的救命恩人的。”女童此时忍不住插话说道。
救命恩人?
半芹看向她。
这孩子…
“。。你们要租房子的话,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