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然会下雨啊。”他说道,“她从来不说假话的。”
小厮扭头看向他。
“啊,公子,你都知道啊,那怎么还要来看啊。”他问道。
因为我想看,我想看看她是多么的不容易。
秦弧看着外边,阔阔的场地只有那女子一个人在跑着,手中拽着放着线,身上已经被打湿了,狂风暴雨中就如同弱柳,随时都能被吹断。
她跑着,走着,拽着,抬头看着天,雨水模糊了秦弧的视线。
她当初就是这样吗?
孤零零的道观里,阴暗里狰狞而笑的贼人,狂风大作的夜晚。
她就这样一个人向天借命。
而世人都看不到这个,看到的只是她的可怕,而不想这可怕是她为了抵抗更可怕的境地。
自己何尝不是如此,竟然当时说出那样的话。世人何其可怕,自己何其可怕。
秦弧抬起头,咔嚓一声。一道雷撕破漆黑的天空,周围响起尖叫声。
他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那女子还在跑着,天上的纸鸢已经看不到了,但她还在跑着。
秦弧推开前面挡着人群的早已经看傻的官兵,冲了出去。
“停下,停下,不要再跑了。”他大声的喊着。
程娇娘似乎听到了回头看了眼。但人却更飞快的跑开了,跑向正中央的草人,用力的将手中的铁线轴砸了过去。
草人四周的三个丫头早已经*,在风雨中摇晃发抖。
“趴下!”
伴着女声的大喊。
三个半芹噗通一声趴到在地。
一声白光在场中炸裂,巨响震耳欲聋,凉棚下的民众尖叫着倒下一片。
火光在场中腾起。
原本树立的草人在雨中燃起大火。
喧哗声顿消,除了雨声风声远去的滚雷声,现场一片安静,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在场中那燃烧倒地的草人上。
亲娘哎…。。
两个官员搀扶着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场中喃喃说道。
虽然早已经猜到。但真真切切亲眼看到这一幕,带来的震撼真是难以言表。
…………………………………………………。
“…。。当时场中四个人,就单单劈了那个草人…就好似那日殿前一般…只劈中了殿下。旁边的内侍们没事…。”
廊下小厮指手画脚口沫四溅的讲述着。
陈绍的视线从空中收回,看着被淅淅沥沥小雨冲刷的芭蕉叶。
“…。说书先生说…那个说书先生,是程娘子请来给大家讲解的,他说,虽然都在场中,但因为在当雷电下来的时候,那三个丫头还有程娘子都趴下了,草人最高,雷击高处。所以就只有草人被雷击中了…。”
“说书先生告诉大家,遇到雷雨天的时候。千万不要在空旷的地方逗留,无奈逗留遇到雷了。也要趴下或者抱头蹲下,千万不要高举手或者躲在高高的大树下…。”
小厮越说越热闹,但陈绍开口打断他。
“…好了,你下去吧。”他说道。
小厮被打断很是不解。
“后来大家看了听了,就都说雷真的是能引来的,平王殿下原来真的意外呢。”他忙说道。
这个消息老爷们自然会在意了吧。
陈绍却只是摇摇头。
“下去吧。”他说道。
小厮有些不解只得退出去。
大家看引雷不就是为了平王吗?为了让大家明白平王不是因为十恶不赦才被雷劈的吗?
怎么看起来老爷根本就不在意呢?
…………………………………………。
“在意?除了宫里的…。”
金水苑中,燃烧的草人已经被雨水浇灭,在场中留下焦黑的一截,但四周的民众却还没有散去依旧在议论纷纷。
两个官员一面挤出人群一面说话,说话的那个伸手向皇宫的方向指了指。
“……宫里的她们在意,别人谁会在意。”
他继续说道,又回头看热闹的场中。
“看看来这里的官员们都是毫不起眼无关紧要的类似你我之人,而那些朝官重臣根本就没人来。”
“平王怎么死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们需要知道的在意的,只是平王殿下已经死了。”
“更何况,这件事本也证明不了什么,除了证明引雷不易,那程娘子并不能隔空杀人。”
这话让另一位官员不赞同了,他停下脚。
“难道这不是证明了平王不是十恶不赦而是意外之灾吗?”他问道。
先一位官员笑了,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那你能证明为什么这意外之灾,是平王而不是其他人吗?”
那官员愣了下,皱眉。
“因为平王当时最高嘛。”他说道。
“那你能证明为什么最高的是平王吗?”先一位官员接着问道。
“因为…因为他在认罪嘛。”那官员说道。
“因为是他,所以才是他。”先一位官员笑道,“事是有意外,但意外之事所对的人却是特定的这个人,而非他,所以,还是他。”
非他还是他?
这绕的什么口令?打的什么禅道机锋?
那官员皱眉。
“…。原来雷真的能被引来啊…。”
“…平王殿下也真是倒霉,偏偏就遇上这意外了…。”
“…哎,这意外的事,别人遇不到,他遇上了,可见是该着了…。”
“…就是就是,那天我也在空地呢,我还站着跑呢。。怎么没劈我?还是他该着,该劈…。”
听着四周说话的人涌涌而过,高小官人气的转身伸手。
“给我打…”他暴跳要喊道。
四周的小厮忙死死的抱住他的胳膊拦住他的腰。
“小官人不可啊。”
“小官人老爷也不许你出来惹事啊。”
“小官人现在可不能闹啊。”
大家七嘴八舌死死的劝道。
尽管高小官人一向暴虐,但这一次大家谁也不怕了。
上一次惹出德胜楼争花魁的事,高大人回来后已经将那些跟着小官人的人全部处置掉了。
已经杀过鸡了,他们这些猴子可得记着教训。
“他娘的!”高小官人气的咬牙瞪眼,“这次的事就他娘的除了那女人洗了嫌疑得了新名望,平王就什么好都没得!这他娘的还让她引雷有什么用!”
一面愤愤的将凉棚里的几案踹倒。
一个小厮忽的恍然大悟。
“小官人,”他忙说道,“这引雷证明平王殿下这是意外,不是正迎合了太白现,与月蚀会,太子危,殿下真是遇到危了,可见平王殿下真是太子啊。”
高小官人看着这小厮一刻,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打过去。
“谁他娘的想证明这个啊!”
“他就算不是太子命,只要活着,我们也能让他成为太子命,让他登基为帝!”
************************************
注1:创意来自富兰克林放风筝
第一百一十五章可好
雷声滚滚而去风停雨收的时候,皇宫里的太后也收到了禀告。
“哀家就知道,平王他不是天罚。”
听到消息,太后说道。
“是的,娘娘,也站了四五人在草人四周,她们当时跪下趴下,那雷就只击中了草人,可见当时是谁高击中谁。”内侍说道,“殿下这是意外。”
太后闻言拭泪。
“这真是太好了,是意外,是意外…”她哭道。
说完了又自己愣了下。
太好了?
这有什么好的!
她的孙儿还是死了!不管怎么死的,都是死了!
太后大哭。
“这真是飞来的横祸啊。”
看着太后哭的气喘,四周的内侍宫女忙上前劝慰。
“娘娘保重凤体啊,现如今万千重担可都系于娘娘一身了。”内侍们流泪说道。
如今皇帝病重,国事危难,竟然是哭一声平王都哭不得痛快。
太后想到这里更是大哭。
“我可怜的儿。”
一个内侍上前打断太后。
“娘娘,这个消息奴婢去告诉皇后娘娘?”他低头请示道。
皇后…
太后停下了哭。
“皇后在哪里?”她问道。
“一直守着陛下,半步未曾离开过。”内侍低头答道。
太后依着凭几沉默一刻,想到高凌波说的那些话,手不由攥起来。
“这宫里真心为平王难过的也没几个,有心的自然知道,无心的,也不用特意去说了。”她说道。
如今的宫里的气氛随着平王罹难皇帝病倒,悲伤沉闷中还有些暗藏的汹涌。
内侍低头应声是。站回去没有再动。
“贵妃如何?”太后又问道。
“娘娘还是那样,吃了药睡了倒是不闹了。”内侍答道。
自从得知平王死了后,贵妃就疯癫了。在宫里又是哭又是喊,还说出一些骇人的话。太后无奈只得让人喂药让她安静下来。
想到那个日常在自己跟前机灵说笑打趣的贵妃,再看如今的贵妃,这不过是一眨眼间…
这真是苦啊。
太后再次闭眼要哭。
“娘娘,齐国夫人来了。”门外的内侍传道。
高凌波的夫人封齐国夫人。
此时高凌波地位不够不能宫中轮值,便让夫人前来,命妇又是亲戚,在这个时候前来探望太后无可厚非,前朝的大臣们纵然明知这等同于高凌波来。但也不能太过于阻拦。
不知道这又是来说什么了。
就连哭也不能好好的安生的哭一场!
太后撑着身子坐起来恨恨的捶了捶卧榻。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的儿子倒下了,她不能看着儿子的江山旁落,决不能。
“传。”她说道。
……………………………………………………。
天子寝宫的门被打开,有人急急的进来。
“娘娘,娘娘。”一个内侍说道。
坐在天子卧榻前的皇后转过头,竖眉瞪他一眼,起身走到帘帐外。
内侍忙跟过去压低声音开口。
“娘娘,金水苑来说了,适才程娘子真的引来雷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欢喜。
皇后闻言松口气。
“这真是太好了。”她说道。
这里太好的意思。可跟太后那边的太好完全不同。
“本宫就知道程娘子定然无事。”她接着说道。
“那是自然,程娘子神仙弟子嘛。”内侍说道。
“真要是神仙弟子,哪里还用今日的事。”皇后摇头说道。一面转过身看着帘帐。
透过细细的帘帐,看到卧榻上安静躺着的男人。
这个男人在的时候不觉得他有什么用,此时躺下了才发现还是有用的。
至少他在,自己能安心的等着死去。
什么时候连死都要提心吊胆,那日子真是…。。
“娘娘。”又有内侍疾步进来,面色带着几分惶惶,“齐国夫人又来了。”
皇后转头看他。
“说的什么?”她问道。
内侍上前一步,低语两句。
皇后面色木然,忽的又笑了。只不过这笑容满是嘲讽。
“真是想不到。”她说道,“到最后。还是他的。”
…………………………………………………。。
不管是外界如何喧喧,也不管皇宫里的人悲喜交加。程家宅院里安静依旧。
“这是我家老爷的帖子。”
“我家妇人让我问候娘子可还好。”
两个家仆递上礼物,传达家中夫人的问候。
“如今非常时期,不便登门,但家里人都惦记娘子。”
婢女忙施礼道谢。
“多谢陈大人陈夫人惦记,娘子一切安好。”她说道。
陈绍家的人不敢多留立刻就告辞了,婢女也知道此时不便来往,陈家能派人来问候一下,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这一个问候,只怕明日弹劾陈绍的奏章就会递上不少。
陈家的车马才吱吱呀呀的走开,有人在门前跳下马。
“秦郎君?”婢女有些惊讶。
秦弧抬脚上前。
“可能见你家娘子?”他问道。
婢女看着他似笑非笑。
“这个时候,郎君不怕吗?”她问道。
秦弧笑了。
“我一个小小的选人,又不是相公大参,有什么可怕的。”他说道,站在门边没有迈步,“还请通禀。”
“通禀什么?十三,你又装模作样的干什么呢?”
门内传来说话声。
秦弧抬头看去,见周箙走出来。
“来了就进来啊,还等着人八抬大轿请你啊。”周箙皱眉说道。
但这一次秦弧没有回应他的说笑打趣,而是神情郑重。
“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得她一见。”他说道,看向门内。
“秦郎君。”
昏昏的夜色里那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或者一丝惊喜,又或者是他看错了。
“是。。你。。吗?”
但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女子瞬时沉寂的神情他可以肯定绝没有看错。
他一直想看到这女子在自己面前浮现不一样的神情。没想到真的看到了。
那神情一遍又一遍的在眼前重复,每一次都像是有一把刀子戳他的心。
不。或者应该说是自己的话戳了她的心。
她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说出那种话,那一瞬间她的神情…。
秦弧忍不住攥紧了手。
“到底出什么事了?”周箙问道,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听半芹说,那天你在皇宫外等着她,你,你们…。”
“我怀疑她了。”秦弧说道,看着周箙。
周箙愣了下。旋即松口气。
“这点小事啊。”他说道,“怀疑她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
他撇撇嘴,下意识的看向皇宫那边的方向,那里面可是一大把呢,挑出不怀疑的才是难得。
再说,自己还有父亲,就连那个范江林,心里只怕也是这样想的。
“你们能,我不该。”秦弧说道。
周箙看着他,笑了。伸手一拳过去将他捶开。
“所以你这是来逼着她原谅你,好让你心安吗?”他说道,脸上的笑渐渐凝结。“秦十三,谁又比谁好多少?你又得意什么?你又该什么?该你什么?”
是啊,他这是来道歉了?有什么可道歉的?做了就做了,何必还非要逼她释怀?
秦弧抬起头狠狠的捶了自己一下,点点头。
“对,你说得对,我真是欺人太甚了。”他说道,冲周箙拱拱手转身跳下台阶上马就走。
婢女在一旁看得呆呆,又看周箙。
“六公子。我…我还用去回禀一声吗?”婢女说道,伸手指着里面。“娘子应该小憩好了。”
“不用,理他们这些闲人呢。”周箙说道。转身向内走去。
还没走两步,听得身后马蹄急响,周箙刚回过头,就见秦弧已经跳下马,身后还跟着一个显然是刚骑马疾奔而来的小厮。
“公子,公子,你干什么…。老爷叫你速速回去。”小厮口中还喊道。
秦弧没有理会疾步而行,连招呼都不打径直向内而去。
“哎哎!”周箙喊道,“还没问见不见你呢!”
秦弧理都没理疾步向内去了。
程娇娘正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黄氏和丫头带着小宝跑跳笑闹,见秦弧进来,黄氏忙要带着人避开。
“不用的嫂嫂,你们玩吧,我们进去说话。”程娇娘说道,一面对秦弧做请。
秦弧摇摇头。
“不用了,我就来说一句话,我也要立刻回去了。”他说道。
程娇娘看着他点点头,含笑聆听。
想过再见她怎么样,但是,原来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你放下,她就放下,你不计较,她就不计较,与君子交,就是如此的简单。
秦弧点点头笑了笑,又收起笑。
“太后接庆王回宫了。”他说道。
跟过来的周箙听到这句话不由停下脚,神情惊讶。
庆王!
程娇娘哦了声,目光看向院中。
秦弧也看向院中,那里黄氏带着的小宝正手里举着风车蹒跚追着婢女奔跑,发出咯咯的笑声。
弱弱幼童,不知寒暑不知悲喜,最是烂漫时节。
庆王府里有些嘈杂热闹。
一个个包袱箱子被抬出来,一辆马车显然已经放不下了。
“殿下,不用拿这些。”身穿高品阶服的内侍笑着对晋安郡王说道。
晋安郡王摇头。
“这些都是他用惯的,换了会闹的。”他说道,一面转头看去,见几个内侍连拉带哄的带着庆王来了。
庆王被打断了玩闹很是不高兴,不停的甩手大叫。
“六哥儿,我们进宫去见娘娘,到那里再接着玩,哥哥陪你玩。”晋安郡王上前拉住他笑着说道。
庆王哪里听得懂,哼哼哈哈的甩手。
这边的内侍笑着也迎接过去,和晋安郡王一起将庆王劝上车。
晋安郡王抬脚也要上车,内侍忽的伸手虚拦了下。
“殿下。”他说道,脸上的笑浅浅,“您不用亲自送了,奴婢们能行的。”
晋安郡王的身形一顿,看着这内侍。
内侍又收起笑,带着几分凝重。
“太后懿旨,接庆王进宫。”他压低声音认真说道,“如今非常时候,太后没有传召,宗室还是不方便进宫的。”
这样啊…。。
晋安郡王垂下手站直身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有请
宫中马车渐渐远去,门前的晋安郡王依旧站立不动。
王府附近窥视的视线凝聚在他身上。
“殿下。”内侍出声提醒道,“回去吧。”
晋安郡王似乎这才收回神转身回府中,站在府中却又是一阵出神。
“感觉府里空了一大半。”他说道。
其实只不过少了七个人而已。
因为大多数时候他都亲历亲为的伺候庆王,庆王身边的长随只有六人,此时自然也跟着进宫了。
内侍看着晋安郡王。
“殿下,这不是挺好的。”他说道。
晋安郡王笑了点点头。
“没错,是挺好的。”他说道。
一直以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我只是有些不习惯了。”他说道。
算起来他们兄弟已经作伴十几年了,尤其是这三年,一个又变成了懵懂无知的幼童,一个则如同保母教养婆婆一般的伺候着。
“殿下。”内侍含笑说道,“殿下要习惯的,如今庆王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殿下要做的不是细心的照顾他,那些事自有奴婢们去做,殿下要做的是更大的事,更重要的事,殿下可是答应过庆王的。”
晋安郡王也笑了,点点头。
是啊,要习惯的,就好似六哥儿变成了庆王,虽然那么的不甘不愿,但还是要习惯,如今他习惯了的庆王又要变了,所以他还是要习惯,因为不管怎么变,那都是他的六哥儿。
“哥哥答应过,要带你去握住这天下。”
他说罢伸出的手,慢慢的攥起来握成拳。
“这是你的天下。现在你终于能拿到了,哥哥还要让你拿的稳稳的。”
……………………………………。
“太后接了庆王回宫?”陈绍皱眉说道,他刚睡起来洗漱。吃碗茶汤就要进宫去,“难道太后是要扶庆王登基?”
“大人。这也无可厚非。”清客说道,“毕竟庆王是陛下唯一的血脉了。”
“可是庆王是痴傻!”陈绍说道,将手中的汤碗重重的扔在几案上,“那将来谥号到底是用惠还是安呢?”【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