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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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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下归元



第一卷第一章坑爹的被穿越

穿越的固定格式是:睁开眼睛,看见帐顶,然后谁谁谁惊呼:XXX你醒来了!如果没错的话,这个XXX一般都是小姐,运气好点的是公主,再好点是女王,最衰的自然是人妖。

君珂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是一双狗眼。

“嗷唔。”

湿答答的舌头舔上来,带点畏罪般的讨好。

君珂迷迷糊糊摸摸狗头,呢喃,“幺鸡你跑错房间了,出门,向左,见黑色骷髅头门即入,门背后,你的太史阑供你压倒。”

幺鸡舔得更急。

君珂说完一堆话,有点混沌的脑袋开始慢慢清醒,狐疑地推开狗头,想起这货又不是她养的,平常只对她的死党它的主人太史阑才会这么狗腿,今儿这是怎么了?

再一转头,呆滞三秒钟。

头顶绿荫如盖,身下石凳荫凉,一枝欲绽不绽的桃花自花墙青瓦间斜曳,淡黄蕊心颤颤探出逢迎春光,再被娇嫩的莺声惊破。

远处有欢声笑语,一般娇嫩。

君珂倒抽一口凉气。

尤其当她看见四周建筑风格和用具都样式奇古,连身下垫的褥垫都绣着金丝海棠花,那花式她在一本民俗书上见过类似的,绝对非现代机器制品。

那一口气,就抽得分外悠长了。

这里肯定不是之前她所在的研究所,她也没傻到以为这是在拍电影,不是演员没道理有这样的联想。

君珂盘腿坐起,找回记忆的最好办法是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一回溯,记忆里最后的印象是幺鸡拍了研究所实验室内一个小匣子,匣子发出一道强光,她和幺鸡被卷入一个幽邃黑洞。回忆再向前,是天道研究所的密封实验室,她和死党四人一狗走向传说中可以打开研究所重重关卡的声控解锁设备。再向前,是死党们还没到达实验室之前,路过专门研究爱因斯坦相对论,想要时空倒流的副院长还亮着灯的办公室……再向前,是死党们趁研究所百年一遇的全体放假,各逞异能偷了解锁的声控工具,只为摆脱因为自身异能被当小白鼠一样研究的命运,奔向广阔天地的自由……

君珂突然恨恨拍了石凳一巴掌,惊得畏罪的幺鸡五体投地。

坑爹!

搞错方向了!

她们在实验室找到的不是总控解锁设备,而是副院长研制出来的可颠倒时空的新玩意,难怪解锁声控录音放了之后毫无动静,幺鸡不耐烦一拍,她就换了天地。

换句话说,她现在终于可以用上所有穿越小说的万年台词。

她、被、穿、了!

君珂站起身,四处张望——昨夜幺鸡一爪子无意开启时空裂缝,她感觉不对抓住了幺鸡,如果没感觉错的话,死党也有过来扯她,那么很可能,她们也被卷了过来。

但是为什么这里只有她和幺鸡?

突然又想起副院长曾说过,时间是个流动的进程,每分每秒绝不相同,所以时空倒流也好,转换也好,都很难遵循既定的轨道,就像滔滔长河水流奔急,你伸入的手指,每一秒沾上的都是不同的水滴。

换句话说,在时空裂缝开启过程中,那三个在碰撞中,未必和她一同登陆诺曼底,有可能落在不同的国度,更有可能,落在了另一时空。

她和幺鸡抓得很紧,才没有被拆开。

想清楚来龙去脉,君珂叹口气,现在好了,是自由了,太自由了,连亲人都没有了。

四个孤儿,因为各有一身异能,自小被收进研究所被研究,同病相怜相依为命,虽斗嘴不断拆台不止,但绝不愿丢下任何一人要自由。

丢了朋友怎么办?

景横波会抓狂骂娘,文臻会赶紧吃饱肚子,太史阑会唤她的狗,君珂会先思考路线。

但是结局是一样的。

找呗!

君珂站起身,拍拍衣服,准备在四周找点值钱东西充作路费,不管穿到哪个朝代,货币都是不可或缺的行路工具。

这一拍,她才发现衣服已经换过了,一袭石榴红十样锦妆花裙,石青金丝缠枝花披风,颜色俗艳,质料高贵。

君氏小白鼠自幼在研究所长大,在被研究之外的生平娱乐,除了打麻将就是读书,民俗史料也读了不少,但没看出这身打扮代表的具体朝代,只看出这衣服代表的阶层——官宦或富家。

君珂开始皱眉。

她虽然并没有机会接触社会人情,但现代强而有力的各式传媒提供了巨大的信息来源渠道,不出门可知天下事,只要你愿意,通达、博闻、信息量巨大的牛逼人群可以被流水线制造。

所以君珂立即发现了处境的诡异。

很明显这不是她穿越的第一现场,她穿过来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好心地给她换上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她原先的衣服和行李哪里去了?她现在以什么样的身份呆在这深宅大院?

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更多的时候掉下来的是陷阱。

“小姐!”

一声清脆呼唤,君珂闭目,吸气,如释重负。

重头戏来了!

转身,三米远处立着两个女子,十五六年纪,一个高挑纤细,眼神灵活,一个圆圆脸蛋,神情有点木讷,都穿着青裙白袄,少女发式。

君珂一眼鉴定完毕——穿越剧第一章高频率出场人物:丫鬟。

刚才说话的一定是那个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的。

“小姐。”开口的果然是那高个子丫鬟,笑嘻嘻举起手中一束花,“这杏花开得真好,翠墨给您折了束最好看的,您喜欢不?”

君珂凝望她三秒钟。

眼珠子转动频率每秒三次,背在身后的手指节颤抖每秒二次,胸腔内的心脏跳动每秒四次。

综上所述。

心虚,撒谎,紧张。

再看那圆脸丫鬟。

低头,咬牙,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得紧紧,骨骼承受最大临界压力。

君珂叹气。

演技啊演技,一个用力太过,一个根本没有。

她不是魂穿,是身穿,这么个奇装异服大活人落地,没人疑问,顺其自然接受?还自来熟地叫她小姐?古代的人会这么脑残么?

猪为什么会在天上飞?

因为在坐飞机。

是谁搞了架“飞机”,把懵懂的她塞了进去试图架着她飞?等待她的是平安着陆,还是宇宙黑洞?

君珂有预感,如果她甘于做猪,一定再也回不了猪圈。

静下心来,仔细寻找自己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很快她便发觉,脑子时不时地有点发晕,一开始以为是昏迷初醒脑子还不清醒,此时便觉得不对。

她叹口气,坐下,无须人教,自然而然拢裙,敛襟,腰颈笔直,姿态优雅。

两个丫鬟努力平静地看她,眼神里掠过一丝好奇和疑惑,眼前的女子,十六七岁,并不如何美艳,但奇在做任何动作都和别人有细微的不同,看来特别优美,有种令人移不开眼睛的独特魅力,而乌黑的眼睛里时有奇异金光一闪,令人觉得一瞬间,似乎被她看穿五脏六魄。

君珂开始发问。

“我是你们小姐?”

两人大力点头,点头速度之快,像是唯恐点慢了她会不信。

“请问我是否有个牛逼的并且一点也不爱我的未婚夫?”

俩侍女呆呆看她,傻傻摇头。

“请问我是否出身高贵而人品恶劣?”

摇头。

“请问我是否花痴之名传遍天下,哦,不一定是花痴,丑女,疯女,傻女,浪女、凶悍女之类的同理可证。”

摇头。

“请问我是否被退婚然后寻死觅活?”

摇头。

“请问我是否是待选秀女马上要点选进宫?”

摇头。

“请问我是否曾受尽欺辱苦大仇深如今正急待翻身?”

摇头。

君珂舒一口长气——唉,排除法,好歹确认自己不属于以上穿越戏码的任何一种。

当然这也是个不好的消息,最起码她在穿越小说中学来的见招拆招步步牛逼一百零八法用不上了。

“小姐……”被问得一头雾水的丫鬟翠墨,早已失去先前伪造的熟悉和轻快,下意识地将手中花再次递过来。

君珂望着她,越过眼中的骷髅架子,看见花墙之后更远处,重重把守的护卫,若隐若现的人影,无数双眼睛正目光灼灼,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然后她笑了。

扬眉,接花,低头,一嗅。

她低头的姿势轻轻,颈项下倾出优美的弧度,让人想起亭亭纤纤岸边柳,在明月碧水间低伏照影。

春日韶光镀上花叶如轻雪,她在其间俯首,花也细致,人也优雅。

两个丫鬟眼神痴迷,只觉这一幕美妙如画。

随即听见“小姐”优雅地道:

“坑爹!”

第二章神秘的“被小姐”

君珂在床头帐钩垂下的红丝绦上打下了第七个结。

七个结,七天。

古有结绳记事,她结绳,是为了提醒自己现在的处境。

七天时间,够一个人理清现状,这里是大燕王朝,不属于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其生产力发展水平大约相当于唐宋时期,弱于唐而强于宋,她所在的府邸并不在京都,而是大燕七藩之一的冀北藩,成王纳兰元征的属地,这家府邸主人姓周,武职,从三品冀北将军,替成王殿下掌管冀北西线十万王军,算是冀北上层人物,有一妻两妾,膝下却十分空虚,仅有一女。

这一女,便是她这个“小姐”了。

君珂弄明白这身份后,心头疑云更浓几分,周家这小姐身份,在冀北一地算得上上流千金,怎么会给她李代桃僵?真正的周小姐人呢?

而这些天在周家的生活,也是平静里带着反常,她并没有见过周将军,据说朝中有动向,周将军忙于公事,已经很久没回家,周夫人来看过她一次,态度慈蔼亲切,当真便如“亲娘”一般,但君珂敏感地觉得,这位周夫人看她的眼神总有几分怪异——警惕、担忧、疑惑、不安……十分复杂的情绪。

正如这府中所有人对她的态度——努力表现着自然和熟稔,眼神却闪烁着陌生。

锦衣玉食,安享尊荣,暗地里却有危机逼近,如霾云即将飘至头顶。

这是她现在的感觉。

比如她每天要喝的药,据丫鬟说是养颜润肌的补品,她第一次试探着喝了一口,没多久便感觉到微晕,顿时醒悟这是古代版的迷魂药——令人神智混沌,意识模糊。

敢情她们以为让她喝了这药,她便意识不清真的以为自己是“周小姐”,难怪一个个坦然在她面前演戏不怕被拆穿。

可是经过皮革奶苏丹红、地沟油瘦肉精、染色馒头三聚氰胺奶和各式抗生素长久锤炼的国人,早已进化出世间最抗摧残的牛逼体质,三聚氰胺都不怕,还含糊你医药不发达年代的迷魂汤?

君珂嗅着药汤微酸的气味,冷笑。

在她昏迷醒来之前,有人给她换了衣服,有人给她灌了药,有人收起了她的行李,然后她睁开眼,解放区的天就变了天。

做个锦衣玉食的蛀虫是很好,但前提是有命做到底,就目前的诡异状态看来,难。

每天端来的药都被她偷偷浇了花,花儿因此长得蔫不拉答,奇怪的是也没人对此产生注意——她的丫鬟都貌似平静而内心惶恐,人前努力维持,人后神色鬼祟,那种失措和惶恐交织成沉重的压力顶在整个府邸的上空,张力绷紧,只等着某一日雷霆一刺,嗤啦一声,撕破。

丫鬟不安,君珂也有她的焦躁,她被严看死守,出不了院子一步,她熟知人体骨骼的所有最脆弱的要害,却没有把握将院子里外数十个大男人的骨缝都打裂,出不了院子,就找不回行李,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是她在那个世界的最重要的储藏,有了那些才有了和现代维系的基础,她还指望着靠那些东西找到死党们。

所以即使明知气氛不对,她也打算忍下去,忍到一切的伪装,被真相之手悍然撕裂。

但望那裂开的是康庄大道,而不是死路。

她忍得住,却有忍不住的。

幺鸡。

研究所收养的小白狗,看不出什么品种,被冷心冷面的太史阑难得看中眼,据为己有,虽然君珂不明白一向严谨冷漠只注重科研的天道研究所,怎么会突发奇想养只狗,她也疑惑过幺鸡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有特异之处,不过幺鸡来研究所半年,从狗崽子长到小狗,除了懒了点馋了点傲娇了点叫声特别了点,看不出有什么神奇。

受尽宠爱的幺鸡,不适应没有空调电视狗骨头玩具和太史阑的异世生活,对她爱理不理,总想着往外跑,君珂这里刚一出神,幺鸡便不见了。

君珂原也没在意,幺鸡玩一会就会自己回来,却见自己的丫鬟红砚突然探进脑袋来,看她一眼,又缩了回去。

红砚是那个圆脸丫鬟,因为不如翠墨灵活,不常在她面前侍应,君珂见过她几次,她都远远站在廊下,目光紧紧盯着幺鸡,看出来很喜欢狗,君珂因此对她有些好感,此时见她探头,正要招呼,她却受了惊吓般一缩不见。

君珂怔了怔,没动,过了一会,红砚的脑袋又在半掩的窗前一闪。

这下君珂坐不住了,走到帘边,门一推,突然听见隐约呜咽声响。

这声音像幺鸡的!

君珂立即出门,眼前屋宇层叠,不见人影,她在廊前站定,眼睛已经穿过面前的照壁花墙,越到墙后一个角落里。

那里映出两个人影,正蹲身低头,努力按住一个挣扎的活物。

君珂从那黑影轮廓辨认出来,是幺鸡!

君珂抬手脱掉木底绣花鞋,避免木质敲击发出声响,只穿袜子奔近,听见对话声低低传来。

“这畜生好大力气……”

“少啰嗦,快点!”

“嗷唔!”

“哎哟!咬我!”

“蠢货!一只狗也弄不死!”

“你不也按不住!夫人不知道什么意思!做什么非得杀这只狗!”

“你懂什么!小姐不爱猫狗,这狗留着不惹人怀疑?上次就想宰了它,不想这畜生太灵!”

君珂皱起眉——在自己醒之前,已经有人试图对幺鸡下手?难怪醒来时幺鸡舔那么激动。

不禁眼中怒火一闪,幺鸡不仅是太史阑的心头肉,也是研究所异能四人组的命根子,现在幺鸡归她管理,她要是不能护好这小东西,将来怎么有脸见太史阑?

她沉了脸,转到墙后,在那俩满头大汗男人肩头一拍。

“干什么呢?”

两人一惊抬头,看见是她,脸色大变,手下一松,幺鸡嗷唔一声挣脱开来,二话不说,抬起后腿就对两人滋了一泡尿。

尿液标枪般激射,既狠且准,嗤啦一声两人淋个满头满脸,腥臊之气冲鼻,两人急忙要去擦,君珂突然一抬脚,踩住了两人按在地上的手。

她没穿鞋子,柔软的袜子踏在对方手背,这是闺阁淑女万万不能做出的举动,男子触及女子裸足也视为轻薄,俩家丁感觉到不对,刹那间脸色都变了,手抠在地面再也不敢动。

君珂满意地踏着,抱着幺鸡,慢条斯理一脸无辜地问:“你们怎么不回答我的问话?当真不当我是小姐?”

俩家丁一哆嗦,现在全府上下,最要紧的就是这个“小姐”认为自己是小姐,万万不能令她有一丝怀疑,这下连尿也不敢擦,赶忙抬头谄笑解释:“……不是,想给狗洗澡来着……”

这一抬头一说话,额头流下的尿液顿时滑落嘴里,那人不敢擦也不敢吐,一张脸苦成了倭瓜,想尽快说完,偏偏君珂还用那种“我很愚钝我听不懂你的意思麻烦你再解释清楚点”的无辜眼神继续看着他,他只好继续说下去,“……狗看起来有点脏了……”

尿液越流越多,等到额头上的尿水全部流进了那一张一合的嘴里,君珂才满意地点点头,“哦——”了一声,抱着幺鸡转身,一边摇头道,“怎么这么啰嗦?我一看就知道你们是想给它洗澡嘛。”

“……”

幺鸡趴在君珂肩头对俩倒霉家丁吐舌头,君珂的脸色却在背转身的那一刻沉了下来。

她快步回了房间,把门关好,将幺鸡往地下一墩。

幺鸡原本还在得意,这么大力一墩,傻了。

“尤里·沙利克·阿列克谢耶维奇·波戈洛夫斯基!”

幺鸡浑身一颤,条件反射缩肛,收尾,坐正,仰头,目光炯炯。

君珂沉着小脸,在狗终于集中注意力后,才一字字道:“想不想再见到太史?”

幺鸡发出一声呜咽。

“想不想再听她唤你一遍‘尤里·沙利克·阿列克谢耶维奇·波戈洛夫斯基同志!’?”

幺鸡热泪盈眶。

“想不想再摸景横波的大波,再偷吃文臻的零食?”

幺鸡拼命摇尾。

“很好。”君珂一指点在狗头,“现在,我要你明白,我们已经不在研究所,我们已和那三个失散,这里是充满危机的异世,你和我都是异类,人人皆敌,就像狗和猫永远见面都要打架,研究所看见异能就要绑架,所以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幺鸡眨巴着眼,心想猫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从今天开始,你不得私自出门一步。”君珂疾言厉色,“否则等我见到太史,我就把你的劣迹告诉她,让她把你开除出太史党。”

幺鸡立刻扑倒在地,竖起短尾如白旗,以示投降。

君珂瞅着那在风中神经质抖动的白旗,心立刻又软了,想着它失了主人,和自己相依为命,刚才差点命丧人手,这么吓吓也便够了,蹲下身抱起幺鸡,将脸贴在它柔软的白毛上。

一瞬间似乎和怀里的小生灵心意相通,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孤独、惶恐、对未来的茫然无措、对现状的懵懂不安。

天地偌大,却皆陌颜相向,刀剑于暗处烁然闪光,知己友朋散落如飘萍,不知道风将把命运吹向何方。

能依靠的似乎只有彼此,你的眷恋,我的方向。

良久,君珂仰首,微笑,拍着柔软的狗头,在它耳边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怕,别怕。”

幺鸡嗷唔一声,将脑袋扎在她怀里,一人一狗相拥着看月光,想着月光之下或许遥远的某处,有人也同时将明锐的目光扬起,在广袤的星空下,寻找相契的希望。

夜色沉静,院子外却似乎有隐约声响,依稀是谁在低低哭泣,随即不远处房门一阵乱响,砰的一声,似乎有人被重重扔落。

第三章投怀

那阵喧嚣带着收敛的力度,所有声音都压抑在轻巧的动作里,似乎不想被她发觉,随即便恢复了寂静,君珂等了一会儿,确认人都走了,才点了盏灯,绕过房间锦榻下和衣而睡的翠墨,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找到了那间传出低低申吟的房间。

那是红砚的屋子。

君珂推开门,室内没点灯,有淡淡血腥气迤逦,黑黝黝的角落床上,红砚趴着,嘶嘶地吸着气,声音有种疼痛的颤栗,听见门响,蓦然抬起头来,黑暗里眸光惊惶如伤鹿。

君珂放下灯,低头看她,她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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