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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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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军已经来了,但五丈营不可以进入,出去的路,还是要靠我们自己杀出去。”纳兰述森然道,“所以,今日,朕要让你们去死!”

护卫们神情似有震动,但仍标枪般挺立。

“不过!”纳兰述提高声音,杀气凛然,“朕也在这里,一国之君不可辱,谁也别想逐朕如丧家犬,今日五丈营谷口,要么,冲出去,要么,朕陪你们一起死!”

“陛下!”

护卫震惊,热泪盈眶。

“士可杀不可辱,不过一死而已,我们拼了!”

“突围!”护卫们举枪高喊,“突围!突围!”

“跟我来!”戚真思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却在驰出时,惊疑不定回头看了纳兰述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纳兰述最后一句话,似乎别有意味。

然而她随即又放了心。外派的尧羽和黄沙军,根本没有去北部,也没有去换防,他们以此为借口,早早绕了个大圈子,埋伏在大庆军必经之路上,很快,援军就要到了。

纳兰述,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喊杀声起,不知真相的士兵,拿出全部的力量来捍卫他们的皇帝,以血肉作盾,肌骨作枪,扑上数十倍于己的敌人。

“尧军反扑,定然后援已到!”大庆旗语频频挥舞,“黄罗伞盖之下就是尧帝,杀之者万户侯!”

纳兰述勒马谷口,任自己坦然人前,鲜明的黄罗伞盖遮挡出一片阴影,看不出他的神色,只唇角微微弯起,冷酷一弯。

“确实是尧帝!杀啊!”认出他来的大庆士兵,蝗虫般铺天盖地而来。

鲜血与肌骨碰撞,刀枪作金铁之鸣,战场上的血肉不叫血肉,战场上的人命不叫人命,钢铁血火交织的腾腾杀戮场里,如潮如浪的喊杀声里,谷口人影攒动一片仓皇,这是一场惨烈至于悲壮的战斗,最先派出的弓骑,杀气腾腾前驰,以一片密集的箭雨,将大庆最前方守阵士兵齐齐射倒,随即纳兰述身先士卒,直奔敌军,如尖刀般毫无顾忌的恶狠狠撞进严阵以待的敌阵,大旗之上飞龙怒舞,旗下纳兰述长剑指向哪里,哪里便激起大片大片的鲜血,护卫们个个悍勇如虎,自己身上每添一道伤痕,必要数十乃至上百敌人头颅换取,在陷入围攻后,这些人还要在积雪和积血的泥泞中滚打砍杀,用自己的胸膛血肉迎上敌人的刀枪,再在那些刀枪被肌骨夹住或者被血肉凝住的那刹间,砍下对方的头颅。

三千人,生生打出了三万人的悲壮气势。

戚真思却已经觉得不对劲了。

他们已经突入敌阵很久,纳兰述都已经被敌人包围,但为什么援军还没到?

“陛下!”她浑身浴血,冲在纳兰述身边,“发信号让援军加快啊!”

“再等等!”

戚真思无奈,拼命砍杀,不久之后一阵手软,眼看一个将领冲过来,一刀刺向她的心口,却已经无力去挡,忽然人影一闪,纳兰述挡在她身前,一剑反拍星华四射,将那刀挡了下去。

“陛下!”戚真思抓着纳兰述衣襟,喘息着大吼,“快发烟花啊,他们已经全部上来了,正是最好时机,为什么不……”

“没有援军。”

纳兰述低沉的声音传入戚真思耳中时,喧嚣的战场在她耳中忽然一阵真空,以至于有阵子她一片空白。

空白了不知多久她霍然回神,喊杀和惨叫重来,她冷汗涔涔地盯着纳兰述,低声道:“什么……”

“没有援军。”纳兰述低沉而肯定地答,一剑穿透了两名大庆士兵。

“尧羽卫呢!你说他们在十里之外的!”戚真思大喊。

“他们以为黄沙军在十里之外。”纳兰述剑交于手,一掌拍飞一个偷袭的士兵,身子一晃。

“黄沙军呢,你说他们在南线布围的!”戚真思眼睛血红,濒临疯狂。

“他们以为尧羽卫在南线布围。”纳兰述还是那淡淡的,决然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语气,一柄长刀割裂他的肩膀,他睫毛眨也不眨,反手一刀将对方手臂斩落。

“你……你……”戚真思摇摇欲坠,眼前发黑。她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路援军,被纳兰述互相忽悠。都以为对方被安排援救埋伏,根本就没来五丈营!

为什么?

“沈梦沉不在这前锋军队里,”纳兰述冷冷道,“他太奸诈了,不会冒指头大的风险,除非他看见我的尸体。”

“你……”戚真思觉得自己要疯了,千算万算,她没算到纳兰述心志决绝如此,当真不仅以自己安危做饵,甚至连自己的命,都毫不顾惜,拿来钓沈梦沉!

他当真是再也等不得,也彻底绝望,不惜一死,拖沈梦沉同归于尽,以此作结!

“沈梦沉应该在此处百里之外的火恒原附近,那里有处可以埋伏兵马的地方,而尧羽和黄沙军,已经被我派往卫城,在那里截了沈梦沉后路,一旦他得知我死讯,必然会出洞,到时,前后包抄的尧羽和黄沙军的到来,才真正是他的死期。”他智珠在握地笑了笑,一点没有将死的哀绝,“当然,尧羽和黄沙都以为对方来救我,都不知道对方没来,在我的安排里,他们会一前一后伏击沈梦沉,根本不会碰面,等他们合围,一切便结束了。”

纳兰述冷静的语声,炸雷般地在戚真思耳边响起,她意志昏眩,已经握不紧缰绳。

“冀陵已成,父王母后已经合葬,妹妹早早送往西鄂由柳杏林照顾,我很放心,我如今只差灭了沈氏大仇,便毕生心愿已了。”纳兰述露出微笑,“真思,成全我,我想和小珂在一起。”

“不……不……”戚真思泪流满面,额头靛青狼头都似在扭曲咆哮,“你不能这样孤注一掷……万一沈梦沉不上当……你就白死了……”

“这三年来我明白了一件事。要他上当,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我真的死了。”纳兰述微微一笑,“真思,我刚才将一封信塞进了你的外甲夹层,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沈梦沉必死无疑。”轻轻叹息着,他伸手拍向她的后脑,“这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是我唯一不能亲手做的事,我累了,也倦了,有些事就该让它早些结束……真思,拜托你!”

砰一声轻响,戚真思软软倒下,纳兰述在她脸上一抹,已经给她戴上了一层面具,又喂了她一颗药丸,随即将她交给一个护卫,道:“朕有重要信报需要戚统领立即传递出去……等下你们会处于假死状态,你们躺在谷内寒潭之旁,那里朕看过,有一处可以潜伏的地下孔洞,庆军清扫战场时你们躲在那里,事后再逃出去!”

“是。”

护卫匆匆带走戚真思,纳兰述环顾四周,三千护卫已经只剩了十几人,犹自拼命围护在他的周围,一地血肉成泥,残酷而肃杀。

他露出淡淡的笑意,突然觉得透心的松快。

戚真思能逃出去,那里本就有通道。一切周全计划,只待今日。

而他如此疲倦,只想放手,将这世间恩怨抛却,回归云雷高原上那个白色的墓园。

这一路跌宕血雨,倾轧争夺,有她在身侧时,还觉得一切尚可支撑,当她离去,他忽然便觉得一切都无意义,所谓活着,行尸走肉而已。

他已经失去父母亲人,失去冀北土地,失去这人世间曾经最可宝贵的一切,但在那样黑暗的日子里,因为她在,他便觉得老天待他不亏,前路尚有春光。

如今连她也要被命运剥离他身侧,人生永夜,何必漫漫来渡?

纳兰述仰起脸,淡笑着,松开手。

手中长剑呛然落地,清音袅袅,似断弦之声。

几柄毒蛇般的长枪,立即闪电般捅向他的胸前要害!

“陛下!”

护卫们再也没想到他忽然弃战,援救不及,心胆俱裂。

风从脸上吹过……如此清朗……似她清甜的呼吸……好像有羽毛悠悠落在脸上……是她来了么……

小珂……我多么希望,此刻能看见你……

枪尖即将及体,冰冷的锋尖已经入肉!

“快看天上!”忽然一阵惊呼此起彼伏,尧国护卫们忘记生死绝境齐齐抬头,连大庆军队都昂着头,傻在了那里。

纳兰述心中一动,睁开眼,微微转头。

后方天幕上,有密密麻麻的黑点忽然出现,箭射而来,一开始还看不清晰,转眼就接近至数丈距离,快得难以形容,此时才看清那些是灰白色的巨大的鸟,长嘴尖喙,羽毛如铁,凶睛闪闪,穿云裂电,这些鸟体型可怕,最小的也有桌面那么大,当先最大的一只,展开的双翼,几乎遮蔽了阳光!

大庆军队惊得面无人色——这个时代,这种东西,已经超出了人的想象,他们惊呼着,以为天神忽然降世!

纳兰述也在瞬间,面无人色。

他直直地盯着那最先一只鸟,哪怕那鸟迎着日光而来,他这样的盯视会刺伤眼睛,热泪涟涟,也不肯须臾移开目光。

那只鸟也直冲着他而来,路线笔直,一往无前,呼啸掠来,卷起一道狂猛的飓风,地面沙尘滚滚,人人闭上眼睛,只有纳兰述,睁大眼睛,似乎忽然便失去了意识。

眼看那鸟越来越近,离地面只有三丈,四面的人纷纷走避,鸟背上,忽然站起一个人。

众人惊呼。

万万没想到这种天神一般的鸟竟然还能被人驾驭,而那女子披日光而来,周身金光闪耀,衣袂飘飞,直如神祗,大庆军队齐齐仰望,瞬间失去呼吸,胆子小的几乎已经打算跪地膜拜。

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子却只望向一个方向,随即半空一个纵身,竟然不管离地面还有数丈距离,悬空飞下,如一线金光自天际直射而来,直直扑向战阵之中!

衣带飘舞,蹈空而来,长发乌衣,天外飞仙。

她在半空中张开双臂,日光之下眸子晶莹,似有水花四溅。

一声激越呼喊,传遍整个战场,回荡不休。

“纳兰!”

第三十六章相见

“纳兰!”

一声呼喊清亮急切,似嘹亮的号角响遍整个战场,上万人的脑袋都扭向一个方向,呆呆地仰望着半空里天外飞仙,看着那女子雪衣飘飘犹如天神下降,看着她张开双臂似要拥抱整个战场,看见她逆光而来,眸子里一滴泪水在日色下溅出琉璃般的色彩。

谁也没想到会在这一刻看见这样超越想象的一幕,上万人一口气提在那里,抽出的气息像在半空中凝聚出巨大的云团。

没有惊叹的只有纳兰述,他不仅没有动作,甚至连呼吸好像都没了,他在马上半转身,一个有点别扭的违背常理的姿势,几柄长枪还停留在他胸前,但刺人的和被刺的,此刻都已经忘记了。

仰头,迎着目光直视,泪水充盈里,那身影从极高处越来越接近,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上头费亚却忽然倒吸一口气,喃喃道:“村长跳得太急了哟……轻功真好……”

君珂此刻心中正在叫苦。

她确实跳得太急了!

她原本计算好距离,三丈之地直扑向纳兰,却因为看见纳兰危机紧张太过,忘记计算冲力惯性和上头巨鹄扇动翅膀时产生的推力,这些因素使她下落速度加快弧度更长,连带卷动气流,影响她调整身形,眼看着她会滑过纳兰头顶,直接落入前头长枪阵中,那里,傻傻看天的士兵都习惯性将长枪斜斜竖向天空,她这个冲力,一落下去难免要被戳上几个洞。

更要命的是,她落地不在纳兰述那里,不能撞开那些已经戳入他胸前的枪锋。马上这些士兵回过神来,只要轻轻一搠,纳兰就会毙命!

君珂心急如焚,努力调整身形,可是距离太短,眼看就要滑出。

纳兰述忽然动了!

他眼睛还盯着君珂,一伸手已经握住了胸前的枪尖,用力一夺。

几个持枪士兵神智被天际惊人一幕所夺,傻傻地还在分神,纳兰述这一夺,三柄长枪都到了他手中,锋锐的枪尖割破手掌,鲜血滴滴而下,纳兰述眼睛眨也没眨,持枪尖反臂倒挥,枪柄咚一声撞在最前面一个士兵胸膛,将他连同他身后的士兵狠狠撞了出去,随即纳兰述一个转身,迎着君珂方向,抬臂射枪!

“咻!”

一柄长枪飞出,枪身红缨被激烈的风声扯成深红一线,闪电般正落在君珂脚下。

君珂终于有了借力,脚尖一点,身形已经一顿,此时纳兰述第二第三柄枪已到,在半空中连接成桥,君珂身形在半空中闪电一折又折,顺着长枪之桥,终于改变轨迹,落向纳兰述身前!

万众提起的气息,此时下意识地一松,半空中聚起的巨大云团又重重落了下来,在人群上方炸开,换来终于醒神的惊呼一片。

半空中君珂喜极而泣,张臂狼扑,算着最后一柄枪正好够她到达纳兰述马前,可以帮他挡去追兵,不想忽然脚下一空,脚踏着的最后一柄枪,生生半空一旋,轻轻打在她的脚后跟。

这一下用力极其巧妙,君珂身形给带得一转,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纳兰述却在此时从马上忽然飞起。

他也是素衣如雪,血红的披风在天际一飏,如火红的大丽花在蓝天中绽放,瞬间已经迎上君珂,披风一展,便将她裹在了自己的怀抱里。

君珂一声惊呼还没完,眼前一黑,温暖而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罩下,那般淡而深远的属于他的味道,阔别三年多的味道,令她瞬间热泪盈眶,浑身发软,连身法都不会用了,耳听得风声呼呼向下落去,忽然就软在了他的臂弯里。

哪怕一起栽死也乐意……

模糊而荒唐的念头一闪而逝,她竟觉得颠生到死般的欢乐,脚下忽然一实,已经安然落地,却是横身一滚,也不知道滚在哪里,百忙中抽空一觑,发现纳兰述已经带着她离开自己的马,滚向了后方,很聪明地将前方一大块地方空了出来,而在不远处,一大群人傻呆呆望着他们,一副不知道追还是不追的样子。

“纳兰……”她气喘吁吁地道,“放开我,等下……等下……咱们还在打仗啊……”

“让他们打吧。”纳兰述动作很快,嗤啦一声,不知道哪里被撕破了。

“会死的……”君珂红晕上脸,两人靠得太近,肌肤太烫,心花太怒放,神智太迷茫,她被冲击得甚至不知道撕破的是谁的衣服。

“我本来就打算死。”纳兰述一臂将她揽紧,“如今看到你再死,我满意得不行。”

君珂心中一痛,想要抬手摸摸他的脸,也想要看清楚他现在什么模样,但两人都劈头盖脸蒙在披风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她苦笑着,语气忍不住有了几分怨艾,“你……你就不想先看看我么……”

“先抓紧了再看。”纳兰述从未有过如此刻猴急,像怕她飞了紧紧扯着,“不然我怕是梦。”

“不是梦……不是梦……”君珂眼泪无声流了下来,将胸膛挺挺,“纳兰,我在……”

“嗯……大了点……”纳兰一手掌握,还不罢休,又抓了抓,舒心地吐出口长气,“果然是活的,死人没道理这里还会大,哎哟。”

君珂捏住了他腰间的软肉……

这一捏她心中又一恸,三年没捏,手感却还记得,以前抓在手里是很实在的一把,现在怎么只浅浅一层皮肉,他……他……他到底瘦成了怎样?

她又想哭,纳兰述的脸靠过来,蹭掉了她的眼泪,嗤啦又是一声,不知道是谁的衣服裂了……

君珂将一声呻吟咬死在口中,慌忙掀开披风一角,看了眼战局,还好,丑福已经到了,什么都不用嘱咐,直接安排皓骑对战,空袭也罢了,还安排十头鹄挡在他们前方,以避免有人偷袭。

看来纳兰述比她精明,早就看出了鹄骑的绝对优势,放心大胆地就开始战地进攻了。

“别……慢点……慢点……”君珂一边手忙脚乱阻挡着某人不顾一切的进攻,一边挣扎着探头对自己的鹄呼哨了一声。

那只被主人忽然抛弃的发愣的鹄鸟慢慢踱过来,按照君珂的关照,张开双翼,蹲在他们上方。

这下挡得严实安全,谁也看不见了,除非有人胆子太肥,敢扒开鹄的翅膀偷窥。

披风呼一下又罩过来,纳兰述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满意,“小珂,你没有上次热情了!”

君珂想了一会才想起他是指上次分离后重聚,自己一头扑倒他的事,脸慢慢红起来,摸索着伸手去捧他的脸,摸索着寻他的唇,“纳兰,你好像瘦了……”

纳兰述两只手很忙,忙着浑身上下摸索,一遍遍确认怀里那具身体的真实存在,“瘦了没关系,等你回来养肥我,等你回来照顾我,等你回来做事儿。”他理直气壮地道,“我等了你三年零三个月又四十二天五个时辰……下面的事是你的了,从现在开始,我要……”他想了想,轻声叹息,无限满足,“吃软饭……”

“嗯,吃吧吃吧……”君珂浑身燥热,低低喘息,“我没白出去一趟,我有了云雷,我有了鹄骑,有了以后横扫羯胡西鄂的资本,这北大陆好大的一块,以后都是我们的……啊,纳兰你……你……”

某个埋头在丰软之中的人,声音也柔软模糊,似乎堵在了某些香甜温腻之中,唧唧唔唔,“吃软……饭啊,你叫我吃的……真的好软……唔……”

“说点正事……纳兰,我好热……”

“咱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正事……”纳兰述箍紧她的腰,用肘压在她的两胁上,似乎这样禁锢的姿势,才能让他安心地顾上说话,“小珂……什么云雷……什么鹄骑……你觉得重要吗……从来都没重要过……只有你才把它看得太重要……我现在对你就一个要求……别再离开我……别再给我来个这样的三年……不,别说三年,三天,三个时辰,都不允许!”

“不会了……不会……不会……”君珂抱紧他的腰,“我也没想到竟然被困住三年……纳兰,别压这么紧……我快不能呼吸了……”

“那就死在我怀里!一起死在这里!好过我被你抛下,好过我无望等待,好过我以为自己亲手杀了你,时时想着早点报仇早点赎罪!”纳兰述从未如此暴躁,手一扯,什么东西被扯飞,一路骨碌碌滚了出去,撞在不远处石头上铿然作响,听起来好像是他腰间的玉带被扔了出去,又是哧一声戛然布裂声响,声音尖锐刺激得像一声彻底解放的尖叫,随即他滚烫而凶猛地压了下来,一声胸臆间的呼喊,凝结三年多来无限黑暗苦痛,似要喊破喉咙喊出这一千多日夜的绝望期待和无限渴望,“君珂!”

他的唇重重落下,终于彻底堵死了君珂的话,她也不想再说话,热泪无声滚滚而下,在他脸上静静横流,肌肤相触间一片潮湿,潮湿里氤氲出淡淡的热气,滑腻冰凉,灼热温暖,颠生到死,神魂飞散……种种矛盾复杂的感受奔腾而来,她的泪越流越多……三年多时光在泪水里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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