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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了垂眼睑,司马陵轻笑,“你可是有话要问我?”
依纳兰笙的性子,只怕是忍不住不问的。
虽说往昔两人都有默契地从不提及过这些私事,但如今自己纳了纳兰明汐却置之不理,他如何能耐得下?
只见纳兰笙身形一顿,竟然未抬首,只声音有些闷,“臣无甚要问殿下。”
司马陵心里轻“咦”了一声——竟然不问?
这倒是奇了!
眼底异色掠过,司马陵定定地看着纳兰笙。
他不问,那只能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已经知晓纳兰明汐的所为,他张不了口。
司马陵望着纳兰笙淡淡一笑,“你不必多虑,若是她能安分,我总要给你几分面子。”
纳兰笙一怔,抬起头来,“殿下,你为何要迎我五姐入宫?”
明汐至少有一句话是对的,若是真不喜,那为何要大婚?
司马陵却垂眸复抬起,眸色平静而深邃,可那话却是石破天惊,“娶不到想娶的那个,娶你五姐既能稳了局面,我也勿须心生愧疚。”
娶不到最想娶的?
纳兰笙张嘴有些呆愣,呆望了司马陵半晌,司马陵却一直淡笑似云淡风轻,半晌后,纳兰笙有些呐呐,“殿下,殿下想娶哪家女子?”
心似莫名地悬了起来,他紧紧地望着司马陵。
司马陵瞟他一眼,忽地勾唇一笑,挑了挑眉梢,“你还当真了不成?”
原来是玩笑……
纳兰笙心底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殿下真的是在同臣玩笑?”
司马陵垂眸,“我识得的女子,你也都识得——你倒说说,有哪个值得我动心思?”
纳兰笙很认真的过滤了一遍,不得不承认是真没有。
当然明思自然是排除在外的,凭他对司马陵的了解,明思如今那张脸是绝入不了他的眼的。
不知是该松气还是叹气,纳兰笙沉默了半晌,“那殿下对我五姐姐是如何……”
没有说下去,只抬眸看着司马陵。
两人交情到了这般地步,许多话自然也不需要全说出来。
司马陵似笑非笑,带了几分玩味,“若是你,你待如何?”
纳兰笙一滞,顿时无语。
似司马陵这种情形,换做是他,只怕也只能去问六妹妹拿主意了!
罢了,既然五姐姐已经答应了改性子,而太子也允了自己面子,那此间的事,也不是自个儿能操持的。
老祖宗不过也是嘱咐自己来看看太子的态度,如今也可回去交差了。
叹了口气,纳兰笙垂下眼睑道,“我也知道我这五姐性子不好,她自小被宠溺太过,难免骄纵任性。我也无甚可说,只一句——”
说着顿住,望向司马陵,“她若真有悔改之意,还望殿下能恕她一二。”
“恕她一二”,此话宽泛。
纳兰笙也不知自己希望的是什么。
看太子这情形,五姐能坐稳太子妃的位置只怕已是万幸了!
司马陵抬眸,眸色似深海,“只要她安分,我自然会给她一条路走。”
~~~~~~~~~~~~~~~~~~~~~~~~~~~~~~~我是分割线~~~~~~~~~~~~~~~~~~~~~~~~~~~~~~~~~~北将军府这几日来,上下气氛皆睦。
府中下人虽不多,但并不妨碍八卦和小道消息的传播。
例如,“将军今日下朝刚换了衣裳就去了夫人院子……”
例如,“将军带夫人在府中散步呢……”
再例如,“将军又带夫人去看马了……”
方管家每每听见,也只是站定,轻轻一咳,见下人们噤了声,也就度着步子走开。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便到了休沐的日子。
原本明思是打算同秋池纳兰笙一道,去温泉庄子看那桃李争春的早春美景,可头一日正巧是王老御医来复诊的时间。
这一复诊却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替明思诊脉之后,王老御医道,如今明思的体质暂时还不适应外间的春寒料峭,最好还是在府中休养。
明思问何时才可出门?
王老御医道,待他下次来复诊之后看过再说,又劝她不必急于一时,需为长远打算才是。最好天气回暖些,自可无惧,还是稍稍耐心为好。
到了末了,王老御医似带了深意道了一句,“寒气于女子之危害,可大可小,夫人还是多加注意为是。”
明思微微怔忪,片刻之后,轻轻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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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七章诗情画意
(一更)
不能去看山野桃李初开,明思心中淡淡失望。
其实也不是非看不可,只是自去年回了纳兰侯府后,行动便受了限,纵使出门,也是趁夜色走后门,偷偷摸摸去,避人耳目回。
明思实在是很怀念能正大光明出门的感觉。
人总是会受心理的影响,即便是在同一处地方,倘若心情不同的话,连呼吸的空气也会觉得不同。
可王老御医的话还含了深意,明思不得不重视。
秋池见明思有些闷闷,便心软道,“若是真想去,我带你去。”
准备工作做足些便是。
明思摇首,“算了,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待天暖些再说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还是多注意为上。
秋家可是数代单传,这上头出不得漏子。
秋池爱怜地看着她,伸手拉过她的手合在掌心,轻轻搓揉,她这般的性子想必是打小形成的,真是让人心疼。
这一场大病从来未听她道一声苦,叫一声痛,连委屈的神情也从未出现在她脸上过。
那次自己逼她喝那虫草汤,她明知自己喝了之后会受不下,可还是喝了。
吐成那样,连胆水都呕出来了,最后也不曾埋怨自己半句,连眼神中也无半丝怨怼。
分明这般娇弱的一个小女子,从无道苦之言,也从无示弱之举,而今两人述情之后,每每看到这小人儿,每回都让他心尖子都软成了一团水,恨不得时时捧在手心,刻刻装在心尖。
一看见她,总是情不自禁就能露出温柔笑意,同她说话,总是不由自主便用了最柔和的语气。
将小手搓暖,轻轻包裹住,星眸间一片温润,“明思,过去的已是过去,再不用想了。日后,我定不会让你再受欺负。”
明思抿唇而笑,垂下长睫轻颤,“放心,除了我愿意的人,没人能欺负得我。”
无干紧要的人如何能伤害得了自己,只有在意的人,才能造成伤害。
秋池轻笑,这小女子总是嘴硬心软,却又总让他心怜,转首四处看了看,“在屋中呆闷了吧,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去花圃如何?”
明思望了望外间,天色微阴,清晨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遂摇首,“过了晌午再出去。”
秋池颔首,“那我陪你喝茶。”
明思莞尔一笑,又摇首,“不,我要你给我做模特——”
秋池一怔,“模特?”
这是啥东西?
想必是京中闺阁女子的喜爱的新鲜玩意儿吧,可自己常年在军中, 不理俗事,听都未听说,哪里会做?
愣了愣,苦笑道,“我不会做。”顿了顿,又认真道,“是如何做的,你同我说,我试试。”
明思“扑哧”掩嘴一笑,轻轻推了推他,“你去将那铠甲换上便是了。”
秋池呆愣,“换铠甲?”
明思颔首,“我想画画,画你穿铠甲的模样。”说着偏首,轻笑,“我觉着你穿那银甲时,最好看不过。”
秋池顿时明白过了,“呵呵”低笑,“难道只有穿那银甲时才好看?”
低沉的笑意有些莫名的暧昧,那一双星目却湛然带笑有神。
原来这一本正经的人也是会调笑的。
明思只觉双颊微微飞红,“你再不去,我便不画了。”
秋池“哈哈”一笑,“好,好,我这就去。”刚刚转身又停住脚步,神情带了些新奇,这才想起,“你还会画画儿?”
明思含笑,“无事可做时,便是练字画画打发时间。”
秋池一笑,转身大步而去。
不多时,便换了银甲来,连那红缨银盔也用手托了来,笑问明思,“这银盔可用戴?”
明思想了想,点头,“那就戴上吧。”
本想画个静态的,那现在不如画个动态的。
秋池将银盔戴上,明思便让他做了几个动作,最后让他站到窗前。
铺开素纸,明思未调色彩,只是用浓淡不同的墨色开始勾勒。
秋池站得甚远,看不见明思画的内容,不过也不心急,画好了迟早能让他看见,故而只静静站着,看着明思认真的模样。
只觉一举一动皆是优雅静美无比,那时而微微颦眉,时而舒心而笑的种种表情,都是有趣之极,纵然再站久些,他也不会觉得无趣。
明思不时抬眸看他一眼,眸光专注的在他面上搜索一番,然后便是微微而笑的俯首下去继续勾画挥墨。
一个时辰后,明思抬首一笑,“好了!”
他面上一喜,便欲走近,明思却笑道,“先去把衣裳换了吧,画儿总在这里的。”
他一顿,“呵呵”一笑,转身去换便衣。
换过一件玉白长衫过来,画上墨色已经干了。
走到案前,笑看了明思一眼,垂首朝案上望去,顿时怔住!
画上的一人一马驰骋在茫茫草原。
无尽的草原现出一片苍茫无垠的生机勃勃,风吹草低,起伏间,欲动未动。
银甲将军正在勒马回收眺望,只见眉目英挺,眼神坚毅,银盔上红缨随风飘起。
而那胯下四蹄踏雪的乌骓亦是神骏不凡,随着主人的动作前蹄扬起,上身高高跃起,长长的马鬃迎风而展。
一人一马占据了大半的画面,写意和工笔相融合,无论是人物的眉宇细致处和乌骓马的眼神都是淋漓尽致的活灵活现。
秋池呆怔半晌,“这是黑云。”
明思轻笑颔首,“正是黑云同它那好看的主人。”
秋池看了半晌,心中又喜又惊,回过神来,伸手一把拉过明思入怀,叹气带笑道,“你究竟还有多少让我吃惊的本事?”
明思微微一僵,这还是他们第二次这般亲密,些许不自在后,她轻声噙笑道,“不过是会涂抹几笔罢了,都是往昔无聊时养成的习惯。”
这还是会涂抹几笔?
秋池无奈而笑,又心生怜惜,“以前,很是苦吧。”
明思一怔,心里浮起些暖意,轻轻摇首,“不会,有爹娘和蓝星蓝彩她们陪着,哪里能苦。”
真正寂寞的已经隔世,这一世再幸福不过了。
秋池将怀中人紧了紧,放开,偏头看着那画,犹不置信,明思竟然有此画功,比那百花会时夺擂的上官侯府小姐胜出何止一筹!
想到此处便疑惑的轻“咦”一声,“当初百花会为何你未参加?”
印象中,那回纳兰侯府是拔了几份头筹,可似乎均无她的身影。
明思笑了笑,“有三姐姐和五姐姐已经够了,哪里需用我?”
秋池还在看那画卷,却是愈看愈爱,说不出的心喜,又觉着有几分熟悉感,但却想不起来。
明思画这幅画同那《苍鹰图》画工有几分相似,但却不完全雷同,故而秋池一时间也未曾联系起来。
加之他又是方正的性子,纳兰笙说了那字画是买来的,他便深信不疑,自然不会将两者相关联。
听明思这般说,再联系她日常的行径,秋池也明白过来。
这个小女子根本就不愿受人注意,她的一切只会愿意展现在她愿意和在意的人面前。
顿时心中喜悦。
眸光闪亮的望着明思,唇角笑意满满,“明思,娘一定会喜欢你的。”
明思一怔,遂轻笑,“你如何能知?”
秋池拉起她的手,“你这般善良,又聪慧,连府中下人个个都喜欢你,娘如何会不喜欢?”
明思笑而不语。
秋池又道,“上回在苍郡时,娘就问过我许多回。可我那时却说不上来,每回只能胡乱应付几句就躲去营中。”顿住含笑摇首叹气,“早知今日,我那时就不该那般早走,你我之间也不必浪费这许多时间了。”
思及秋池那夜的神情,明思忍不住好笑,“我记得你那时拿着那份契约书,很是松了口气。”
秋池顿时赧然,语气带了些恨恨地叹气,“别说那契约书了!前些日子我一想起便睡不安宁——”停住,抬了抬眉梢,带了几分希翼地笑,“不如咱们把那契约书烧了吧?”
明思莞尔,却摇首笑道,“契约书不过是一份死物,真正能约束人的却是人心。若能长久,有它也无妨,若不得长久,无它也是一样。何必在意那许多?总归是一份纪念,也是走过的路,留着当做一份念想也好啊!”
秋池想了想,想起当夜情形,也不免失笑。
这天下间的夫妻,只怕只有他们的新婚之夜是这般独一份的!
短短数月,他也从未想到自己的心境竟有如此变化,可谓翻天覆地——从未体会过的辗转,从未体会过的患得患失,从未体会过的甜蜜和满足,在这一月中,全都品尝了个遍!
还好,最后总算是云开雾散,晴空朗朗。
思及这一月来的百转千回,秋池喟然一叹,本想拥她入怀,但思及她似乎还有些不适应的不自在,便拉了她的手放胸前,“还好,我未曾错过。”
明思垂眸一笑,复抬起,点漆眸子清亮透澈,唇边含笑,“你莫把我想得太好,我也有不好不会的地方,不过,我会好生学。”
秋池轻笑,“你莫要太好了!太好了,我只怕自己配不上。”
第两百二十八章 爱之有欲
(二更)
是夜,秋池歇在了静湪院。
明思微微不自然。
这还是她病后,秋池第一次提出要歇在她院中。
原先二人是协议,反倒还自在些。
秋池看她神情,忍不住笑,“我歇在外间便可。”
明思松了口气,稍稍面红,“外间榻有些小,睡着只怕不够伸展。”
秋池人高,那榻窄小,长度也只比他身高长些许,定然不会太舒服。
秋池笑道,“行军时野地中也能睡,这软榻锦被的,还怕不习惯么?”
本想调笑两句,可思及明思打开心扉已是不易,便未再造次。
故而最后只含笑道,“我只想离你近些,想是能好睡些。”
这几日在她身边呆惯了,每夜回到闻雅院,总是觉着空落了些什么似地,有些不惯。
蓝彩和帽儿送水进来,正好听得这句,面上皆是忍笑。
大汉朝律,五日一休沐,皆是两日。
故而,第二日秋池也不用上朝。
卯时初便起身,轻手轻脚换了劲装去练了半个时辰枪法,又沐浴一番,换过衣裳回了静湪院。
天幕淡青,清晨朦朦的雾气若有若无的飘逸空中,让人只觉神清气爽。
王老御医吩咐明思在冬日要早睡晚起,多养阳气,加之这番大病,精力确不如前,故而秋池返转时,明思还在沉睡。
秋池蹑步走进内间,绕过屏风,便见一副春睡图。
幽暗的晨光中,明思睡得极安详乖巧。
长长的青丝泻了满枕头,卷翘的羽睫浓密的衬出眼线,双眼皮的折痕弧度美好的向眼角方向挑上。
小巧的鼻翼,鼻梁玲珑挺直。
菱形的唇,微微翘起,粉润可爱。
那发黄的肤色如今看在眼里也不觉丝毫碍眼,反倒是让人看了,从心底生出几分怜惜。
他见过她身上的肌肤。
无论是那粉光若腻的肩头,还是形态可爱的纤足,都比那世上最好的白玉还要美好。
他还记得替她上药时看到的那腿足,细腻得几乎寻不到毛孔的痕迹。
抚触之下的那酥软滑腻的感觉一直从掌心蔓延到心底。
他并非初哥儿,女人也并非只有过一个两个,但从来是寡淡。生理上的欲望也并非强烈,女人贴上来,若碰上他有兴致便受了,一但纾解便不会再想起。
可惟独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并非绝美,但他已经无数次臆想那旖旎缠绵的情致了。
如同今早,一醒来看着那内间的朦胧,便有些抑不住的渴望。
青壮男子,每日晨起那处便会不同,往昔他也不觉如何,可今早他却有些口干心躁的难耐,只觉那处绷得难受,下腹也似有火烧。
不敢进到内间,赶紧换了衣裳去练功。
未想到的是,这练功回来看见她的睡容,只凝视片刻,便觉那本已经停罢的热流又开始涌动,心中莫名渴望生出。
无可竭止的想亲近。
也许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明思缓缓睁开眼,却见秋池坐在床边,眸光火热地凝视着自己,右手离自己的脸颊不过寸远。
有些许的迷糊,蝉翼几动后,明思语声带了些慵懒的沙哑,小鹿般的乌眸中有些迷惑,“阿敬?”
俊面一红,手顿时一僵,不自在地收了回来,秋池轻咳两声,“吵醒你了。”
乌黑的眸子四周转了转,看了看室内淡淡的天光,明思笑了笑,撑手起来,“也该起身了。”
青缎般的发丝柔柔泻下,衬着素白的寝衣,柔弱中生出几分主人不自觉的懒懒风情。
终究没忍住,秋池一把捞过那窈窕的人儿密密地拥在怀中,在耳畔喃喃苦笑,“明思,我有些忍不住了,怎办?”
明思身体稍稍一僵,这回却未那么快放松,咬了咬唇,说不出话来。
这副身体虽未经人事,可在心理上却是经历过的。
**女爱于她而言,并非美好的记忆,也并非觉得有乐趣可言。
如今同秋池之间,虽说相处也渐入佳境,但此刻的她还生不出那样的心思。
算不上保守,也并非在乎那一层膜,但是想着前世的记忆,心里总希望能更水到渠成一些,好不留遗憾。
何况如今这副身体也不过十六岁未满,四夫人的前车之鉴让她也有些担心。
见明思垂首久久不语,秋池叹了口气,轻笑道,“你莫怕,我不过是说说。八个月,虽有些难熬,可还是等得起的。”
听得他无奈叹气的声音,明思抿了抿唇,忍笑低声,“那你以前怎么过的?”
秋池一噎,呐呐半晌,“以前极少,只同你一起后,才愈发——”
没有说下去。
明思自然也猜得到秋池这般年纪,定然不会未近过女色,听他这般一说,便抬首起来,“我并不貌美,你可会甘愿?”
黑曜石般的眸子盈盈地带着笑意,唇角一丝俏皮。
秋池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