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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一旦莫清清回到莫氏家庙,他自有法子让她无声息的“得病”,最后“急病病逝”,让人查不出半分手脚。却没想到的是,莫清清竟然还没回莫氏封地,半途就遇劫丧了命。这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果然不是荣烈动的手。
明思蹙了蹙眉。“真是劫匪么?”
乍然间听到这样的消息,明思实在有些惊愕。莫清清这样的女人,就这样死了?好像感觉很怪异。
“说不准。”荣烈摇首。
或许是真的劫匪,也有可能是旁人动的手。这个问题他也无法准确得知。他安排的人手在莫氏封地上。莫清清走得突然,他来不及安插人手在她身边。
“会是平阳王府么?”明思想了想问。
荣烈点点头,“也不是没可能。她这样回了莫氏家庙,最丢脸面的便是平阳王府。”
堂堂洛河郡王妃不告家翁就回了娘家家庙,而显然这一去还没打算回。只这一桩便让平阳王府成了京中笑柄,颜面丧尽。若是莫清清意外丧生,无疑对平阳王府是个解脱。
不过荣烈虽是这般对明思说,但他心里并不认为平阳王府动手的可能性大。平阳王府再恨莫清清,但如今这个风头浪尖上动手也显得太傻了些。莫清清在这个当口出事。所有人都会猜疑平阳王府,反倒是对平阳王府不利。
明思也在思考,摇了摇首,“我倒不觉得会是平阳王府动的手。平阳王妃的确是个急性子,但她既然早前被莫清清将了一军后忍下了气,没在你皇兄跟前提和离,又怎会忍不住气这个时候动莫清清?”
荣烈目光赞许地看她。笑道,“别想了,她这些年得罪的人也不少,有些不过是忍而不发罢了。这回她走得匆忙,听说也没带多少侍卫,兴许就被人盯上了,正好在这个当口浑水摸鱼来报仇。”
明思一怔,“她不是挺会做人的么?”
荣烈笑了笑。“做戏只能骗人一时,这世上也没多少真正蠢人。”
听荣烈说得似话里有话,明思用探寻的目光看他。
见明思那小鹿般好奇的眼神,荣烈笑了,俯首在明思耳边低声,“宝光在我那几个侄子跟前挑拨了不少事儿。小三的脸就是因她而破相的。早几月前我请他们几兄弟喝了顿酒。大家喝多了,无意间一说开就明了真相。”
无意间?
明思噎了噎,不甚信任的看着荣烈。
荣烈轻轻地笑,咳了咳,故作正经地,“我也是不忍他们兄弟彼此长久误会,好歹我也是他们嫡亲的叔叔。”
明思无奈摇首,“那这样说,也有可能是他们动手?”
荣烈点头,“这样的仇,是我也咽不下。不是不可能。”
明思摇首笑笑,不再深究,“还有一桩儿是什么事儿?”
方才荣烈提到的是两桩。
荣烈笑容收了些,看了明思一眼,“早前收到消息说,秋老夫人身边的那姓田的婆子前些日子似出现在武阳县,现在人不见了。”
明思怔愣了一瞬。
见她这般神情,荣烈安抚的笑了笑,“一个老婆子而已,慢慢再找就是。”
明思垂了垂眸,听荣烈这样说话便知他应是知晓了一些往日的内情了。要不然,荣烈也不会将这样一个老婆子放在心上。
两人默默地走了几步,明思轻轻开口,“原先的事儿,你知道了多少?”
荣烈笑意平静,没接这话只温和道,“莫想太多,万事有我。寻她不过是为着谨慎起见。”
明思听得明白,荣烈既然这样说,那应该是都知道了。
“起战前,我曾用化名给蓝彩和秋池去过一封信。”明思停住脚步看向荣烈。
荣烈跟着停下,回望她微笑,“嗯。我知道。”
明思看着他,咬了咬唇,“你不生气?”
荣烈一怔,旋即失笑,眼中却宠溺,“傻思思,我生什么气?那时咱们又没交情,我有何生气的资格?真要说。我倒是自傲自己有这般一个冰雪聪明的娘子。站在你当时的立场,你行的不过是你的本份,再该不过,我哪里会生气?”
明思脸微红。笑了笑没有接话。荣烈说的虽然也是道理,但明思心里也明白这事并不像他说的这般轻易。世上许多事其实对错也在一线间,端看你处在何等立场。
她原先是大汉子民,可她现在却是睿亲王妃…
见明思不说话,荣烈也猜出她此际心中有想,遂捏了捏她的手,“其他的人我早清理过了,只剩这田婆子。不过她也未必知晓多少内情。”说着又一笑,带出几分从容自傲。“不必担心,万事还有我在呢。就算被人知晓又怎样?若连这点儿事儿都应付不下,我这睿亲王也不必见人了。”
明思听得发笑,只叹息摇首道,“麻烦自然是愈少愈好…平平静静过日子多好。”
荣烈呵呵轻笑,抬首看了看天色,“起风了。走吧。小四孝敬了本孤本曲谱,回去咱们试试。”
天气阴冷得紧。
从太子府侧门出来,明汐掀开轿帘看了看外间,不耐烦的催促,“叫他们走快些。”
灵香本是小跑着的跟着,闻言心中有气却不敢表露,只得对几个轿夫又催了一句。
走出巷口到了正街,忽地一个脸生的年轻女子快步走了过来。动作异常利落,不待灵香和另外一个侍女反应便到了轿窗前,手一甩便将一封信投到了明汐身上。
一招得手,她转身就走。只一瞬,身影便消失在人群中。灵香甚至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
明汐在轿中对外间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突然间一个东西砸到自己身上不免惊吓一瞬。定睛一看后才发现是一封封好的信。顿时愣住,“停下!“轿子停住了。
拾起掉落在脚下的信,正反翻看了一下上面却无半分字迹,她蹙起眉心掀开轿窗帘,低声喝问,“怎么回事?“灵香同另外一侍女对望了一眼,心怀惴惴地回到,“方才一个女人冲过来,奴婢们也没注意…后来,她就不见了。”一顿又忐忑道,“娘娘无事吧?”
明汐垂了垂眸,捏了捏手中的信,“走吧。”
轿子继续前行。
明汐迟疑片刻,将信拆开,只看了一眼便神情大变,捏着那薄薄信笺的手颤栗起来。下一刻,将信笺“哗啦啦”撕得粉碎碎,脸色一片铁青的咬牙低声,“骗人!我不信——”
灵香只听得轿内明汐含糊说话儿却听不清楚是什么,想了想还是凑近轿子问询,“娘娘可有吩咐?”
明汐沉了口气稳住心神,冷声道,“去纳兰府。”
灵香一怔,怎么又要去纳兰府了?早前不是说去睿亲王府么?
应了一声后,灵香又赶紧吩咐轿夫转向去纳兰府。
纳兰府却比睿亲王府远了不少,几个轿夫虽是力足,但到了纳兰府时,也不禁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停下冷风一吹却又是贴心窝子的发寒。
明汐在二门花架门下才下轿,只见前方只三夫人身边的一个紫檀相迎,纳兰府中的其他人半个不见。就连三夫人也没出现。
明汐顿时心中气恨,冷脸瞥了一眼紫檀,“母亲呢?”
紫檀自然看出明汐不快,“老太君这几日夜咳,三夫人昨个儿守了半宿,今早又忙了大半日,刚刚才歇了一会儿。听侧妃娘娘来了才起身,让奴婢前来相樱”
明汐皱了皱眉,却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就走吧。”
说着不理会紫檀,提步便进了二门。
到了三夫人的鸣翠院,三夫人正坐在座上阖眼安神,紫雀立在身后替她捏肩减乏。见得明汐大喇喇的进来,紫雀并一旁守着的春妈妈还有其他两个丫鬟都唤了一声“见过侧妃娘娘。”
除了紫雀未动,其他几人都上前一步行礼。
明汐目无表情的挥了挥手,“都下去。”
三夫人睁开眼本带出笑意,见明汐这般表情不由一愣,“汐儿,可是有事儿?”
明汐脸色冷下不语。
三夫人怔了怔。发话让人退下。
待房中只余母女二人时,三夫人招手,“汐儿,怎么了?”
明汐眼中蓦地沁出大滴大滴的眼泪,三夫人一呆,明汐快步扑了到三夫人膝上伏首哀哭,“娘还当女儿是你亲生的么?”
三夫人愣住,手抬起在明汐头顶一顿后。慢慢垂下抚在她的肩上,柔声道,“说什么傻话呢?你本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说什么当不当的。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娘”明汐是真的悲从中来。“那娘可愿同女儿说真话?”
三夫人微微愣住,“到底怎么了?”
明汐抬起头,满面泪痕却眼带寒光的一字一顿,“娘,你说——司马陵可有可能给女儿下绝子药?”
三夫人蓦地惊呆,抚在明汐肩膀上的手也僵住!
明汐死死地盯着三夫人眼中的惊疑化为躲闪,心里顿时发凉,“娘——你说话!”
三夫人一瞬间听得明汐这般石破天惊的问题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可往昔种种她再清楚不过。司马陵有多厌恨明汐,她和老太君都心知肚明。此际明汐咄咄逼人的发问。她一是惊吓二是忆起旧事,一时间竟不能一口否定。
司马陵给明汐下绝子药…未必没有可能。
三夫人用力定下心神,恢复了镇定,“汐儿,可有请大夫查过?”
明汐垂下眸子,“没”
三夫人伸手拉起她,待明汐坐下后。三夫人抬首朝外将春妈妈唤了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春妈妈闻言惊异,极快地看了脸上泪痕宛然的明汐一眼,点头而去。
待春妈妈去后,三夫人掏出绢帕替明汐揩脸,“女人三两年不开怀也是有的,你先莫急。”
明汐有些木木然的坐着,任凭三夫人动作。目光垂下却不知在想什么。
三夫人见她这般叹了口气,“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你怎么突然这般乱想。”
“我乱想?”明汐忽地似嘲似讽冷笑,偏首看着三夫人,“若真是我乱想,娘方才怎说不出话?娘可有什么事儿瞒着女儿?”
三夫人一滞,下一刻不免也有些生气。“汐儿,你怎么同娘说话的?原先事儿你自个儿心里也清楚,前太子虽是轻待了些你,可你自个儿难道就无错?若非看在纳兰府和你五弟面上,只凭你做下的——”顿住没有说下去,重重叹气,“算了,只怪娘以前没好生教导你。”
明汐听得火大,再一想起早前那封信中的言辞旦旦,霎时怒从心起,不怒反笑,“我做错了什么让娘这般羞于启口?娘从小就告诉女儿,女儿是要做太子妃的!女儿所做的一切都是遵从娘的吩咐,女儿哪里做错了?”
“你——”三夫人噎住,说了一字后却说不下去。见明汐满脸不服,眼底又藏了一丝隐约的恐惧绝望,三夫人心中的怒气也瞬间软了下来。心道明汐只怕是在太子府受了些气,故而才有这番胡思乱想。这般一想,也就心中叹气没有再说下去,只等春妈妈去将大夫请来。
见三夫人不说话,明汐也不再开口,心里终究是七上八下的不安。
母女二人静静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听得外间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抬首朝门前望去。
下一刻,春妈妈引着一位老大夫进来。明汐认出这位是京中百安堂的关老大夫,也是京中出了名的妇科圣手。
将大夫引进来后春妈妈便退了出去,三夫人起身相迎,寒暄了两句后才隐隐透了些意思让关老替自家女儿诊一诊代冲之脉。
关老大夫经事经年,一听便明其意,遂颔首请脉。
手搭上片刻后脸色就一变,明汐盯得紧紧的,见关老面色一变就知不好,咬牙颤声,“本宫身子可是有异?”
第六百四十八章 宾主尽欢(二更6000)
三夫人也变了脸,紧张地望着关老大夫,“关老,小女的身子可是有什么不对?”
关老大夫不言,又搭脉诊了一会儿望着三夫人露出些难色。
明汐见状眼中顿时涌上绝望,语声也控制不住的尖利,“还要诊多久?不会看就别耽误本宫的功夫?”
关老大夫虽是一介白身,但因一身医术数十年也受人尊敬,即便的权臣勋贵之家也从未被失礼相待,明汐这一呵斥,他顿时僵了脸。
三夫人这才回神,忙推了推明汐打圆场强笑道,“身子不舒服就进去躺躺,娘同关老说话。”
明汐咬了咬唇,蓦地起身朝内间行去。
在三夫人房中坐了一盏茶时间,明汐只觉心烦意乱,身上忽冷忽热,脑中一瞬绝望一瞬希翼。
听得三夫人的脚步声进来,明汐猛地抬首定定望着三夫人,“娘?”
三夫人站在门前,脸色有些青白,眼底一丝痛楚,看着明汐不能开口。
明汐只觉一颗心慢慢沉到谷底,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语声难得的轻柔起来,“娘,是真的对么?女儿被下了药,不能生了,是么?”
三夫人倏地泪水涌出,几个快步过来将明汐拥到胸前,哽咽着摇首,“汐儿…怎会如此?怎会这般?”
明汐将脸贴在三夫人怀中,一瞬间只觉恨意滔天,牙关紧咬片刻后冷声,“大夫怎么说的?“三夫人泪水涟涟,哽咽着将关老的诊断复述了一遍。
“代冲二脉已堵”这六字让明汐彻底凉了心——她入宫前老太君是请了大夫诊过脉的,那时她的身体还无半分异样…
见明汐呆滞,三夫人只觉心痛,“汐儿莫忧心太过,总有法子的。天下名医不少,未必就不能解开。娘替你想法子,你也去求求太子殿下—— ”
“此事不能传出去!”明汐冷冷出声打断。抬首一字一顿,“娘记得嘱咐春妈妈,大夫那儿娘也别忘了封口。”
三夫人愣住,望着明汐,“汐儿?”
明汐垂了垂眸,“寻医之事也要私下进行,此事传出去对女儿不利。”
三夫人明白了几分。
这世上男人是什么样子,她又岂能不清楚?明汐如今只是一个侧妃。若被人知晓不能生育,笑话嘲弄还是其次,若万一被人挖出旧事,那明汐就真的没脸了!
三夫人顿时默然地点了点头。抚着明汐的发髻,只觉心中又气又悲又痛。此际,她心中未想到其他只恨司马陵太过狠心。
也不怪三夫人这般想。明汐一来就说了那样的话,她先还以为明汐想多了,可关老诊断说明汐的确生育已断。明汐原先的身子是她一手调养的,如今好好的忽然不能生了。三夫人又能不知自己女儿是被人下了药?
明汐所做的那些事儿,三夫人都清楚。故而诊断一出,她也只认为是当初司马陵下的手。而明汐自然也更不会想到其他可能。司马陵有多厌恨她,她是亲身体会过的。能对她下这样狠手的又有机会下手的。除了司马陵还能有谁?
明汐咬牙恨极!
“汐儿,你回府殿下那儿可报备了?”三夫人抹了抹泪。
明汐不言语。
见她这般模样,三夫人按下心疼劝慰道,“如今你已是太子的人了,过两月太子妃便要入府。今时不同往日,你也该改改自个儿的脾气才——”
“娘,”明汐轻轻淡淡开口。“司马陵是不是喜欢六妹妹?”
三夫人蓦地滞住!
下一瞬,几分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故作轻松镇定的强笑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这话也是胡乱说得的?”
明汐轻笑出声,款款站起挑了挑眉,“我不过随口说说,娘这般紧张作甚?”说着又掸了掸衣袖,“好了。我回府了。娘歇着吧。”
见明汐这般快就冷静下来,三夫人多少有些不惯,心里叹了口气,将明汐朝外送,“娘会替你想法子,到时候再给你送信。”
明汐可有可无地应了声。走了出去。
再度回到太子府时已是近晚膳。
明汐终究是有些心慌,回院后便遣灵香去打听太子回来否。灵香出去打探了一番后回来禀报,道,“回娘娘,殿下并未回府。”
明汐垂下眼帘,“找人看着些,若殿下回来即刻来报。”
灵香赶紧应下。
就在灵香应下的同一时刻,在离宫门两条街的一所宅子里,宝砚神情迷离的站在正房中。虽是睁着眼,但目光明显没有焦点,脸上表情有些痴呆全然没了平素的机灵。
房门关着,康全站在宝砚身后右侧,脸上神情也是有些疑惑。
他不明白荣俊为何要让他将纳兰笙身边的这个小厮捉来,更不明白荣俊为何要让他对这个小厮下那极珍贵的迷幻药。而这小厮来了半晌,荣俊却只看着他一言不发。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荣俊忽地出了声,“百花会上,司马陵的那副《苍鹰图》你可知晓?”
宝砚此际正在迷离间,闻言便平平板板回道,“知道。”
“可知是何人所画?”
宝砚语声依旧没有起伏,“知道。是六小姐画给少爷的,后来被太子殿下要了去。少爷很不高兴。”
康全霎时一惊,猛然抬眼朝荣俊看去。
只见荣俊面色却似平静之极,只眸光几不可见的颤动了一丝。
荣俊问了这句后许久未言,康全看了看外间天色,低声提醒道,“殿下,纳兰五少只怕该下学了。”
荣俊吩咐他捉人时曾嘱咐他莫要惊动也不要伤人,那自然是没有取人性命的意思。这迷幻药起效间,人之后即便是清醒过来也不会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跟了荣俊这般久,他自然也看出荣俊没有想要这小子命的打算。要不然只需严刑逼供就可,何需浪费那样珍贵的药。
果然,荣俊听到他的提醒后淡淡开口道,“赐了解药,将人送回去。”说着瞟向康全,“办利落些。别让人看出首尾。”
这药其实也可不用解药,药性过了人自然也就清醒。可他不能让人看出猜疑,所以还是要解了药性才行。
康全点头,上前在宝砚颈后一点,宝砚身子一软,康全拎起他朝外走。
半个时辰后,宝砚在宫门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地上醒来。只觉脑后钝痛,伸手一摸头顶的大包旋即便呲牙吸了口冷气。再一低头见自个儿只穿了件单衣,怀里的荷包腰上的香囊全不见了…
“狗日天杀的!叫你家爷爷寻出来,不打断你狗日的狗腿——你家爷爷就跟你姓了!”宝砚一面低声咒骂一面撑着墙起身。天冷,自己不过随意在附近兜了兜。谁知就遇上不开眼的——暗道一声晦气后,再一看天色不早,宝砚赶紧微摇晃着朝宫门行去,去接纳兰笙下学。
暗处躲着的康全见宝砚跌跌撞撞地离去后,才从树后转出身形。又在原地蹙眉站了半刻,他方转身回去覆命。
依旧回到那所不起眼的宅子,进到第二进,只见荣俊正身形挺拔的立在院中的假山旁,负手望着西面的院墙外的天空。
他走进来。荣俊也未转首。他心下有些发紧,走到荣俊身后两步停下,低声道,“殿下,已经办妥了。”
荣俊一脸的平静,目光依然望着天际那抹余晖。
半晌之后,荣俊的声音轻轻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