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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思轻轻点头。
老太君满意的看着明思,语声又放缓了几分,“你在北将军府过得可好?”
明思抬眸看了一眼,只见老太君眼里似有深意,心里微微皱了皱眉,面上却恭谨,“一切甚好。”
老太君盯着她,轻轻颔了颔首,“那秋池待你可好?”
明思稍稍一愣,没有直接回答,只斟酌着,“将军这几日在办太子殿下的差事,日日都是早出晚归,明思自当体谅,还望老太君见谅。”
“你这丫头!”老太君摇首呵呵一笑,语声中带出几分宠溺,“倒是有些鬼灵精。那我问你,你如今能对这桩亲事,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明思微怔,片刻后,颔首道,“明思自是满意的。”
老太君笑了笑,“为何满意?”
老太君的步步追问让明思心中有些生疑,可看老太君的模样却又不像是猜疑到了什么,于是更加疑惑。
只能小心作答。
“将军人品端重,将军府日子也闲适,明思自当惜福。”明思道。
老太君含笑颔首,眸光透出几分满意,“你能这般想便好。做人当惜福,不该想的,不能想的,就不要去想。想得多了,心也就乱了。心一乱,人就会失分寸。这一失分寸啊,这本来该抓到手里也抓不住了。”
明思只含笑不语。
“如今你身边也没几个贴心人使唤,老祖宗给你备了个丫头,你今日就带回去吧。”老太君噙笑相望,眸光却有些意味传达,“你只管放心,人我已经看过了,模样不过是小巧周正,性子也老实。该说的话,我也替你说了,你日后只稍稍敲打些便可。”
看着老太君那明示的眼神,听着那暗示的话语,明思不觉有些呆愣,随即,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老太君——这售后服务也太周到了些吧!
还好不是真嫁,否则她还真得窝火吐血。
忍住心中无奈,明思矜持端庄的一笑,“待我回去问过将军再说吧。”稍稍一停,又笑了笑,“将军府规矩重,下人也不多。我如今也不过是新妇,将军为人谨重,向来近身伺候的人也不多。明思也不好做主。”
她虽不介意这个丫头的真实用途,可这个丫头一旦进了府必定会随伺身边,如今好不容易才自在些,她可不愿意身边多个耳目。
自然不能接下。
听了明思的解释,老太君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眼中神情顿时松了松,颔首道,“也好,这倒是我未考虑周详。”
明思笑了笑,未言语。
又说会儿话,便到了午膳时分。
移步到偏厅用了午膳,明思便欲告退。
本来想见纳兰笙的,可纳兰笙也在外办差,那她再留下来也没啥意思。
老太君却笑道,“今日既来了,就用了晚膳再走。咱们这家子也许久未坐在一起过了,你五姐姐再过十日也要大婚,我已经吩咐了,今儿个晚间就在正德堂摆宴。”
明思只得应下。
“你的院子我一直让人伺候着,忙了半晌也该累了,回去歇歇吧。”老太君说了半日话,精神也有些不济。
明思起身福身一礼,应着退下。
走到廊下,只见阴阴的天幕下,雪纷飞而落。
蓝彩将银鼠皮大氅给明思系好,帽儿将新换的手炉给明思拿好,套上白色的袖筒。
三人走出颐养院,帽儿问,“小姐,可要回府?”
明思无奈摇首,“老太君设了家宴,用了晚膳才能走。”
老太君的心思不难猜。
老太君看重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秋池,而同样,老太君看重的也不是明汐,而是明汐要嫁的太子。
自然希望她能和明汐“同心同德”。
可是,老太君却永远不懂,这幅躯体即便和明汐是一母同胞,却永远也走不到一路去。
她也不会为了那“家族荣光”去牺牲什么。
在意的,只因为真心在意。
不在意的,同她便无丝毫干系。
她不会害人,但也绝不会做圣人。
蓝彩撑着伞,“那回院子?”
明思长舒了口气,摇了摇头,“不了,随便走走吧。”
帽儿想了想,嘻嘻一笑,“不如咱们去镜湖吧,好久没看那鸳鸯了,还怪想的。”
雪中湖景,想必也可一观。
明思也是可有可无,遂颔首应了。
三人便朝大花园行去。
冬日清冷,平素繁花似锦的大花园只一片银装素裹的冷清。
所幸道路上的积雪还是清理的极干净。
又下了大半日的雪,石板路上只寸许厚的新雪。
站在游廊上,明思极目四望,只见周遭花木皆被冰雪所覆盖,反倒是那些光秃秃的枝干被冰雪所凝,显出一些玉树琼枝的美来。
水面不厚的冰层被下人敲了去,湖水幽幽宁静。
见到人来,本在岸边歇息鸳鸯群习惯性的围了上来,等了片刻,见没有食物投下,又三三两两的游开。
也并不退去,只在湖中追逐嬉戏,击水玩闹,时不时两两交颈,亲昵无限。
碧绿沉静的湖水顿时波纹漾开,添了些生气。
帽儿掏出绢帕将长椅揩干,又接过蓝彩的绢帕垫好,让明思坐下,“小姐,这鸳鸯好似比原先还活泼些,它们也不怕冷啊。”
明思微微一笑,“如今正二月,是鸳鸯求偶的时节,自然是活泼。”
帽儿定神看了,果然全都是三三两两的追逐,然后两两成对,顿时恍然,“难怪追来追去的——”说着,趴在栏杆上,托腮细看,语中无限感慨,“鸳鸯又漂亮,又痴情,真好!”
蓝彩轻声一笑,“这母鸳鸯可不漂亮,那长得漂亮的是公的。”
帽儿不以为意,用力点着脑袋,“所以才好啊!你看这漂亮的也不会嫌弃丑的,还那样的恩爱痴情。”
蓝彩有些无语——这母鸳鸯都长一个样子,除非公的不找母的,哪儿还有漂亮的可挑?
第一百九十七章 绝不纳妾
(二更)
明思却无情的打破帽儿的感慨,“鸳鸯并非痴情,也并非一生一世一对。”
帽儿一呆,转过头来,张了张嘴,呐呐道,“不是说鸳鸯失伴后,会伤心至死么?‘明思淡笑摇首,“活着的鸳鸯是会换伴侣的。一个鸳鸯群中,鸯的数目也是多于鸳,有的鸳也会同时有两只雌性的鸯做伴侣。所谓‘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不过是人将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想象到鸳鸯身上罢了。”
帽儿呆愣不置信,却又不得不信,小姐是不会说谎骗她的。
心情蓦地有些失望,再看着那湖中嬉戏交颈的鸳鸯,帽儿忽觉失了些颜色。
雪又下得大了些,还夹着些北风,柳絮般的没入湖面不现,又被拂入廊下。
蓝彩抬首望了望,“小姐,咱们回吧。雪大了。”
明思颔首起身,又望了白雪纷飞的湖面一眼,一片晶莹的雪片裹着风儿旋落到明思眼前,明思微微一笑,伸手接住,六角形的雪片轻盈的落向掌心,又打了一个旋儿,调皮的落在了纤长的食指尖。
雪白剔透,花纹美好。
明思轻轻抿唇,弯出一个美好弧度。
清亮黑透的眸子水润闪亮,注视着雪花渐渐透明消失,“帽儿,你可知雪花的形状?”
帽儿还在失望中,闻言一愣,摇了摇首。
明思笑了笑,“雪花有很多种形状,都极美。”转首看着帽儿,“世间万物都是自然造化,也有它的规律。我觉得雪花美,它们自己却无知无觉,落下了,化了,也就了了。所谓美不美,都是人用自己的念想强加给它的。如果万物有灵,也许它们眼里看到美或许和我们是完全不同的,所以不要去想太多,更不要被这些念想所左右。没有一样东西,也没有一个人是十全十美的。从我们眼里看到的,觉得美的那就好生欣赏,不要要求太高。期望愈大,也许失望就愈大。”
帽儿怔怔地看着明思,好像懂了些什么,又好像不分明。
愣了半晌,帽儿看着明思忽然呆呆冒出一句,“小姐不想嫁人——是因为不想失望么?”
明思蓦地一怔。
她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如今被帽儿这般冒失的一问,却有些怔忪。
自己是在害怕失望么?
好像也不是没有期许过。
在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看到四老爷四夫人间的恩爱温馨,自己好像也曾向往过。
那又是在什么时候抛掉的呢?
是滢娘临终的那番话开始,还是后来看了这周遭种种起的呢?
明思自己也说不清楚。
即便有四老爷四夫人这样的珠玉在前,可为何自己心中总是隐隐有一种无形壁障,似乎有个声音听不清、看不见,却让自己的心一天一天的静了下来。
好像告诉自己,就这样就好。
看着明思面上的怔然,还有那眼里的一丝迷茫,帽儿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待看到明思忽地按住太阳穴,蹙眉颤了颤身形时,帽儿心里一慌,和蓝彩两人同时上前将明思扶住,“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心里惊怕,眼眶蓦地红了,她虽不聪明,但本能的感觉到明思的异样是因自己方才的那句话儿起,迭声后悔着,“是帽儿不好,都是帽儿不好,帽儿以后都不说了。小姐,你没事儿吧?”
针扎般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片刻,明思便恢复了清醒,脸色被颜料所遮看不出来,唇色却有些微白。
放下手,明思摇了摇首,朝帽儿安抚的一笑,“我没事,大约这几日写那段子有些费脑子。”
帽儿还是有些懊悔,求援的看了蓝彩一眼。
蓝彩面上笑了笑,“小姐,咱们回去歇会儿吧。”
面上虽是笑着,心里却有些发紧。
小姐这般的情形好像不是头一回了。
出嫁前那回在春芳院,好像也是这般突然的头疼。
想起人家说的,有些人脑子里长了东西,便会突然头疼如剧,蓝彩心里有些惊慌。
得想法子,请个好大夫来替小姐看看才是。
三人顺着游廊朝湖边行去。
刚走到游廊入口,视线一抬,脚步便顿住。
右侧来路上,一群人迤逦而至。
走在前方的少女明艳逼人,一身华美的金丝雀裘,乌黑的秀发上珠翠萦绕。
此刻,美丽的脸庞上带着些许意味莫名的笑意,视线直直地落在明思面上,步履款款悠闲。
在她身侧,分别是二房的明雪、明依、明欢,还有三房的明宛。
除了二房最小的九小姐,眼下在纳兰侯府的小姐都齐全了。
除了每人身侧一个撑伞的丫鬟,还有一大拨儿丫鬟跟在后面。
她们的来路正是明思三人的去路,看着这阵仗,将明依面上那抹恍然纳入眼底,明思轻轻垂了垂眸,将眼底的那底厌恶隐去,驻足相侯。
不用说,定然是“未来太子妃”知道她来了镜湖,所以特地邀了几姐妹来“偶遇”她。
前呼后拥,故意来显摆,或许,还有找茬儿……
蓝彩和帽儿见明思的动作,也就跟着停下了脚步。
“这么大的雪,六妹妹是来看鸳鸯的么?”明汐唇角含笑,走到近前停住脚步,眼光朝湖中轻轻一瞟,却特意将那“鸳鸯”二字拉长了些。
明思淡淡一笑,“确是。”
明汐一愣,提了步子,走到廊边,看着湖中摇首轻笑,“这些鸳鸯也太不识趣,看到六妹妹来了,还这般成双成对的热闹……”
身后的几个姐妹除了明依垂眸带笑,明雪明欢面上都露了些尴尬之色来,明宛咬了咬唇,低声道,“五姐姐,这湖边冷,咱们回去吧。”
明汐转身一笑,“六妹妹都不怕冷,你倒怕了?”又挑眉轻笑自得,“想不到这雪中看鸳鸯倒是别有一番情趣,这天儿愈冷,它们倒愈是恩爱呢——七妹妹,去年你不是写了一副字儿,我想想,对了,‘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这鸳鸯啊,向来都是成双成对的,还真是贴切。难怪古人都比拟着说什么“鸳侣”、“鸳盟”、“鸳衾”的——”
几个姐妹都不说话,明汐心中冷冷一笑,将目光投向明思,含笑道,“六妹妹,你说可是贴切?”
语声温柔无比,眼神却带着得意的讽刺。
显而易见。
明思淡淡地看着她,少顷,轻轻一笑,却是摇了摇首,“并不贴切。方才我还在同我丫鬟说呢——这鸳鸯总是每年都换一回伴侣,所谓‘鸳鸯会双死’不过是人的自以为是,若真是要用这“鸳侣”、“鸳盟”、“鸳衾”,那不也如同鸳鸯一样新人换旧人,五姐姐觉得贴切,那就用吧,反正明思是不用的。”
从明思说第一句话起,明雪几人便是一愣。渐渐听下去,几人便愈是惊愣。
看着明思一身银色大氅,身形明明单薄纤细,却挺直了脊背,神情淡定从容,轻柔的话语句句出人意料,眼神却清亮无惧,侃侃而谈,唇角微微笑意始终未歇。
再看明汐,那脸色却有些青白红的交替。
雪花飞舞轻盈,伞下女子两相对,一薄怒含恨,一垂眸淡笑。
片刻后,明思抬眸浅笑,“明思就不耽误五姐姐看鸳鸯了,五姐姐自便。”
言毕,抬步前行。
明雪几人微微一愣,让开闪出一条通道。
帽儿已抬首,只见前方十余步正正站着三个身影,一愣,嗫嗫,“小姐,是……”
明思也早已看到。
在宝砚伞下的是一身蓝金鹤氅裘的纳兰笙,此刻,俊秀的面上眉头蹙起,正有几分恼怒。
在他的身侧,是一身银袍的秋池,身形挺拔,挺秀的眉下,一双星眸静静注视。
明思微微一笑,并不多言,提步便行。
“新人换旧人?”身后却传来明汐的讥嘲,“不知六妹妹可是说自个儿?老太君可是替你夫君挑了个可心人儿呢!就不知六妹妹能不能靠这可心人儿将秋将军的心给拢住?”
明雪几人已经看见了纳兰笙和秋池,神色俱是一呆。
明汐却未看见,说完这几句后,明汐轻笑得意,“我可是为六妹妹你好——既是要挑,就该挑些好的!不过是一个侍妾罢了,总不能怕自个儿被比下去,就拣那普通的货色——”
“谁说秋某要纳妾了!”一声清冷的男声响起。
明汐一愣,话被打断,抬首朝前方一望,只见当前一道银色身影持伞挺拔缓步而来。
剑眉星目,鼻若悬胆,面容俊朗英挺,衬着一身银衣光泽隐隐,更是英气逼人。
秋池在明思身畔站定,淡淡抬眸望向明汐,“五小姐多虑了!秋某求亲之时便应允了绝不纳妾——自然是有言必践!”
明汐呆住了!
不知是为秋池的出现,也不知是为秋池的惊人之语,将目光在明思背影上一扫,又看向秋池,“秋将军?”
明雪几人并一干丫鬟也愣住!
明思自然也有些意外。
明汐的话其实对她并无造成半分困扰,更无所谓的伤心难堪。
朝前方含怒的纳兰笙安抚的摇首一笑后,明思转身,“将军?”
轻柔舒缓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秋池蓦地松了口气,转首,一双这几日不断浮现眼前的秋水双瞳再度映入眼帘。
不知为何,心底某处倏地柔软,他唇角微微一弯,眸光瞬间柔和,“此间寒凉,我陪你回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我心缭乱
明思有一瞬间的怔忪,随即唇边浅笑,轻轻颔首。
蓝彩瞟了秋池一眼,撑伞推开,秋池将伞移过,将二人拢于伞下,两人遂提步而行。
柳絮漫天,点点飘飘洒洒。
小径上,两抹银色,一婀娜纤细,一挺拔修长,比肩缓行远去,似说不出的和谐动人。
身后目光种种,却是有羡有嫉。
明汐面沉如水,心中却是恼怒之极。
待秋池明思从面前离开,纳兰笙上前现出身形,带了几分恼意,“五姐姐,你不觉得自个儿太过分了些么?都是一家姐妹,六妹妹也未曾对不住你,你为何这般纠缠为难于她?”
看着纳兰笙出现,明汐先是一怔,本就恼怒,此刻更是恼羞添怒三分——纳兰笙竟然帮那个丑女说话!竟然还当着这些姐妹说话来落自个儿的脸面!
却一时语结,寻不出话来驳回,只面上青红变幻,不知是恨是急——
“五姐姐,你这性子也该自个儿好好想想了!”纳兰笙又硬硬地扔下一句,不待她回答,转身便走。
纳兰笙走后,明雪几人悄悄对视一眼,纷纷低声道了句别,也跟着离去了。
偌大的湖畔顿时空旷。
紫茹迟疑片刻,“小姐如今身份贵重,又何必再同六小姐计较?”
五少爷的话虽不中听,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今小姐的夙愿已成,老太君也嘱咐过几回,让小姐同六小姐好生相处,可小姐为何就非一意孤行的寻六小姐的不痛快呢?
只见明汐垂眸凝恨,切齿冰寒,“不过一个又丑又低贱的庶出——她凭什么!”
凭何不受她的摆弄,凭何能那样冷冷地睨视她,凭何——让北府将军说出不纳妾之言!
望着明汐艳丽面容上的一片恨意,紫茹有些了然——这一月间,小姐带了两封书信入宫,太子却无只言片语返来……
默然片刻,紫茹垂眸轻声,“小姐,太子殿下素来依仗秋将军,依奴婢所见,小姐若一味同六小姐计较,是为不智。不若化为玉帛,一切——来日方长。”
明汐冷冷地瞥她一眼,心里冷笑数声,垂眸少顷,面上冰冻却已渐渐化开,唇边带出一丝笑意莫名,“你倒是有心思!”
紫茹心里微微一凛,垂首谦卑,“奴婢是小姐的人,自然是望小姐顺心顺意。”
明汐挑眉而笑,“说得不错,”拔下头上一根宝石金簪,插到紫茹发间,摆弄了片刻,“上回你不是说这簪子别致么——便赏你吧!”
~~~~~~~~~~~~~~~~~~~~~~~~~~~~~~~~~还是分割线~~~~~~~~~~~~~~~~~~~~~~~~~~~~蓝彩拉着帽儿先行了一步。
待明思同秋池回到春芳院时,屋内已是暖意四溢,茶水精致。
秋池的目光在廊下那摇椅抱枕上一扫而过,提步跟着明思迈入屋中。
蓝彩朝帽儿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退下。
“将军请入座,”待秋池落座后,明思望着他笑了笑,“今日是五哥劳烦了将军吧?”
她和方管家都未同秋池说过,那唯一可能的便只有纳兰笙了。
望着眼前这张含笑婉约的蜡黄小脸,秋池有些辨不清滋味。
自那日午膳后,这还是他们头一回再见。
他知道她肤色奇异,应是不美的。
可方才在那群嫣红fen绿的女子中,他却独独被她所吸引了目光。
在人群闪开,现出那抹婀娜银白身影的那一刻,他竟然觉得她是那样的不同,那般的风姿卓尔。
心在那一刹,似乎失跳了数下。
他的视线竟移不开。
从答应了纳兰笙来那一刻生出的不确定,在这一刻,统统化为了沉稳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