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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如今不能够给予回应的，但，她却找不到一个能岔开话题的机会。
“或者说……”梁文泰淡然一笑，一直注视着她的眸子却越发的深幽了。“她很像你。”
“……”梧桐的嘴唇动了动，终是吐出了两个字，“梁芊？”
“或许她不叫这个名字……”
“？”
“这个东西……”他忽然从外套的包里掏出了什么，伸到她面前慢慢的摊开了，“我想还给你，这是，你的东西吧？”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一种异样的感觉慢慢的侵蚀着她的心，她忽然觉得十分的不安，紧紧的盯着他手心中的东西。
“你……到底想说什么？”
“梧桐，他，我……爸…醒过来了。”
“所以……”
“所以，一切都错了，不是你像小芊，而是她像你，这个东西真正的主人应该是你，而害死小芊的也不是他，而是他现在的老婆，我的后母，最后……”
他抿了抿嘴，从馄饨碗里飘出来的热气已经慢慢淡了，只余丝丝薄雾浮在他的面前，却也足够让她看清他深沉的面色了。
“……或许，卓凌此次派人前来秘密寻找的人，应该是…你……”
“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在她的脑海中猛地炸开，霎时间，她只觉整个人都一片空白……
196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196
“不用找了！”
出租车被她飞快的甩在身后，她面色沉凝，脚步匆匆，前台的小姐刚露出了半个甜美的笑容，她的身影便已经一晃而过了。
“诶！那位小姐，你等等！你……”
“嘘！”
“别追了，你今天刚来不知道……”
“嗯？可是……”
“那是顾先生认识的人！上次……”
压低声音的议论却纷纷钻入了她敏锐的耳中，直到电梯门关闭。
心中似有惊涛骇浪在翻腾，无数次的深呼吸也难以让她平静下来。
梁文泰的话还在耳边环绕，不停的重复着，一遍一遍的击如她的心底，她倏地的起身，突然离开的时候，正在喝着柠檬茶的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转眼，便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
跑过那条单行道，挥手拦下出租车，她没有给梁文泰一个解释便已经坐了上去。
写着“Sorry”的短信发送过去后，几乎同时，她收到了另一条短信。
找到了郇日朗在H市的老家，地址是……
复杂的看着屏幕上并不长的一行字，来电的铃声适时的响起。
“Sorry，梁文泰，我想起一些急事，所以……”
“你还好吧？”
“嗯？”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沉稳有力，也没有想象中的咋呼和抱怨，仿佛并不是平时那个白痴粗暴的男人。
“我……能有什么事……”
蹩脚的掩饰，尴尬的笑声，换来对面一声长长的叹息。
“蒋梧桐，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跑了……”
“对不起……”
“嘛，我也料到了……”一声自嘲的轻笑，“能让你这么急切的多半是关乎蒋宴泽的事情……”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我会给你时间的，你上次说的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
“我不知道我猜测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卓凌…找你是为什么，但是……”
她有些恍惚，电话里突然的沉默让她微微一愣，待到那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她一刹那，似乎觉得说话的梁文泰不是在电话的另一边，而是正站在她的面前。
他的眼尾微微上扬，淡淡的痞笑一直挂在脸上，但神情却是那般的认真。
“无论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我会……一直在。”
他似乎有些别扭说这样的话，尾音嵌上淡淡的笑音，却并不妨碍那简单的五个字直直的刺入她的心底。
我会，一直在。
这是她对蒋宴泽说过的最多的话。
她真的会一直在么？
最近，她想的最多的，便是要在怎样的时候彻底的，离开他……
但是，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包括那个女人。
她知道，这是他的承诺，他是梁文泰，骨子里的性格没有变，他还是那样任性又霸道，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在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她的这个时候，这一瞬间，她的心里悄悄的渗入了一丝安定。
“嘿，梁文泰。”她说，“要比一场吗？”
“哈？”
“恒明山怎么样？”
“？！！”
“表达感谢，接受吗？”她笑笑，“不请吃饭了，太老套。”
“……和你！！？”
放下手机的时候，她的眼眸忽然有了柔和的弧度，自己却没有察觉到。
窗外飞快流逝的景色一如她手中紧握的时间一样，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卓凌的大楼一如既往明亮奢华，只是在外面已经装上了巨大的公司标志，顾珩的到来已经不是秘密了。
走廊旁边的办公室只用了透明的玻璃间隔，因此她的身影成了所有人侧目的原因，她丝毫不在意，挺直了背脊，大步的想着前方走去，隔着老远，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微微蹙眉后，她恍然，却没有半分退意。
礼貌的敲响房门，还未等里面的人发话，她便径直推开了，入目的面孔如她所想。
“你！”
一只纤纤玉手毫不客气的指向了她，指甲上做着繁复的装饰，那股香味不用想了，便是从这位顾嬨小姐身上传来的了。
“嗯，是我。”
梧桐淡然一笑，目光直接越过趾高气昂的女人落在半躺在沙发上的顾珩身上。
“我有事和你说。”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很重要。”
几日不见而已，他还是那样的风轻云淡，深沉莫测。
“喂！你在无视我吗？你这个女人！我再和你说话呢！谁允许你进来的！”
刚才高傲的女人转瞬间露出了本性，横眉冷眼对着梧桐，食指几乎抵到了她的鼻尖。
不知何时染成了酒红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剁椒微微晃动着，精致的妆容难掩她对梧桐厌恶的目光。
“小嬨！”
顾珩轻哼一声，却并没有带上几分严厉，他微微挑眉，似乎在关注着梧桐的反应，这样无力的轻哼更加助长了女人的气焰，她向前一步，十几公分的高跟鞋让她比梧桐略略高出了一些，于是便毫不客气的垂眸俯视着她。
“出去！”
出去？
不知为何，心底忽然生出几分不耐，梧桐抬眸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骨子里的凌厉让她猝不及防的一愣，本能的眨了眨眼，别开目光。
“我为何要出去？”
她大步走到顾珩的旁边，一屁股坐了下去，抓住他的手对着女人举了起来。
“你哥哥没告诉你，我是他的女朋友吗？”
她淡淡一笑，冷冷的看着顾嬨，比她更加高傲，更加不屑一顾。
她蒋梧桐何曾怕过除了蒋家父子以外的人？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顾嬨忿忿的跺脚，瞪圆的双目似乎要喷出火来了，“放开珩哥哥！”
“要我放开吗？”
梧桐不理会她，只是微微转头，挑眉看向顾珩。
对视的目光中似乎连空气的凝固，短暂的零点几秒，顾珩扬唇一笑，反手握紧了她的手。
“不用！”
“珩哥哥！”
“出去！”
“我……”
“我不想说第三次，出去！”
“…………哼！”
重重的关门声响起的同时，梧桐“刷”的抽回了自己的手，面色重新沉了下来。
“不用问了。”她看着刚刚张口的男人，直接打断，“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197 不会拒绝？
197
“交易？”
顾珩的语调带着些许笑意，挑眉的看着她。
梧桐不为所动，梁文泰之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还在她的脑海中不停的重复着。
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
这是她的筹码，也是关乎与她的身世的钥匙。
她急切的，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一切，可是如今的情况却不允许她如此轻易的浪费了这个筹码，她需要利用这些来为蒋宴泽获得更多的胜算……
哪怕利用的，是她极其想要知道的那些“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和那个女人只身来到A市这个陌生的城市。
为什么她连一段关乎与幼时零星的记忆都没有。
为什么她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为什么……要抛弃她……
她的名字，除了“蒋梧桐”，到底是什么……
她的眸子时明时暗，剧烈的闪烁着，将心中那些艰难的挣扎清清楚楚的表达了出来。
一开始挂着唇角的淡笑缓缓消失，顾珩慢慢坐直了身子，眉头微皱的凝视着她，他看得出来，此时她的内心是多么的纠结。
至于原因，或许就和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交易”有关。
他在耐心的等待着她的决定，却忍不住有些急切，连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心底忽然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过人的敏锐似乎扑捉到了些什么，他的嘴唇动了动，却又紧紧抿起，因为此时，梧桐的眼神已经慢慢的沉了下去。
明亮的眸子被一种让人难以直视的决绝所侵略，眸色越来越暗越来越深。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直视着他。
“是，一个你不会拒绝的交易。”
不会拒绝？
“轰”的一声，顾珩的心中似有一团迷雾突然炸开，开始逐渐变得清晰。
是的，他与蒋梧桐相识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凭借他对她的了解，能让她如此笃定的说出这样的话来，除非她手中真的握有他无法拒绝的筹码。
而对于自己来A市的目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他忽然发出一声轻笑，缓缓起身走到了办公桌后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梧桐。
当初答应老头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到，不为其他，这是他欠那两个人的，仅仅是这样，也不足以偿还。
“蒋梧桐……”
这个一样风轻云淡，天崩地裂也不足以让他动容的男人此时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她不知道，原来，顾珩，这样严肃正经起来，是那样充满了强势霸气的味道，仿佛他的任何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让人不容置疑。
这，才是卓凌的顾珩。
而那日在鬼屋里偶然遇见的缠人的冤鬼不过是一场一笑置之的梦而已。
债主，合作对象，救星，女朋友……
一切的一切，他的眼中此时早已经不复存在。
梧桐自嘲一笑。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身家，这样的性格容貌，若她不是蒋梧桐，换一个女人，之突然间的转变，被他捧上了云端的心怎么禁得住这样的狠摔……
幸好，她从没相信过，她从没期待过。
幸好，她的心一直被人占据了。
“你很肯定我不会拒绝你么……”
连语气都变得陌生了。
梧桐大步上前，好不胆怯的看着他。
“我相信，有关于你来到A市最重要的目的，你不会拒绝的……”
“最重要的目的……”
他眸光一闪，微眯的淡淡扫过她，那其中充满了淡淡的危险的味道。
梧桐知道，她碰触到了他的底线。
并且，也赌对了。
这件事是他来此唯一最主要的目的，其他的一切都不过随性而为之，哪怕将A市闹得天翻地覆……可这件事，只有他，以及黎叔两个人知道而已。
短暂的沉默，他默默审视着面前这个熟悉却又并不算熟悉的女人。
从第一次见面，她给他的感觉就是那样的诡异，以至于后来才会发生这一连串的事情。
随行为之……
只有他知道那些是不是“随行为之”……
她身影挺直，昂然而立，无所畏惧，在他的注视下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之意。
抬手放在桌上，交叠的双手支起下巴，指尖轻扫着下唇。
忽而一朵云慢慢的盖住了阳光，让房间里原本满室的明媚暗了下来。
一缕发丝垂下，她轻轻撩到而后，前方传来男人深沉的声音。
“在我确定你所说的价值之后，不管你的要求是什么，我答应。”
一抹淡笑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如此自信甚至是自大的回答却奇异的让她安心。
这是有卓凌作为后盾的顾珩才能说得起的话。
至于他刚才的怀疑，梧桐想，他应该已经有了答案了，她相信，整个A市，他想要知道的都能够知道，包括她和梁文泰的关系。
“谢谢。”
“呵，你不需要谢我……”顾珩微微挑眉，“你说的，这是一个交易，那么，你的筹码是什么？”
“或许……”右手轻轻的摸了摸裤子的兜，隔着一层布料，她能感觉道那里揣着的东西，“我能帮你找到你要找的人……”
一抹精光从眸内一闪而过，顾珩忽然仰起了身子，格外凝重的看着她。
“你知道她们在哪儿？”
“不……”梧桐摇摇头，“我是说，我有关于她们的线索。”
“只是线索？”
“足够让你找到一个。”
“一个？”
“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
电镀玻璃门已经雾化，站在门口的黎叔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已经许久了，两个壮硕的保镖被他指示到了三米外的走廊口上，这是刚才他出去时顾珩用眼神向他示意的。
而此时，他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可却不代表心里一样的平静，他站得位置就紧靠着门，却连屋里的声音一点也听不见，顾珩做事太过小心了，连他也不能完全让他敞开。
他并不清楚梧桐此次来找顾珩的目的，可是，他不能够错过一点关于那件事的消息，不然，要怎么向家里的那位交代……
年迈的脸上连皱眉的动作都模糊不清，黎叔微微想旁边动了动，一只手指抵在了门上，试探着用力……
198 1987年
198
从卓凌出来的时候，梧桐的心中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感觉，大厅里依旧坐着那两位年轻的前台接待，先前向她提出阻扰的女生此时看她的目光已经变得异样。
她们心中此时怀揣着怎样奇形怪状的猜测她也没有精力去理会了。
天气依旧明媚如初，正午的日头让脚底的影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就如同现在的她一样。
顾珩给出的回答让她说不出此时的心境，而他对那两人的重视也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若真相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
那她，到底和卓凌有怎样的关系呢？
从重新怀疑的那天开始，她的过去似乎从一个黑暗中挖掘出来后又慢慢的陷入了另一团迷雾中，而且越发的浓重起来。
可是，顾珩的回答也让她的心有了一份底气，至少，他若是一意孤行的要站在蒋宴泽这边，博锐的股东也不能太过强硬的反驳，而这也是对抗蒋意天的一份有力的筹码。
虽然他给了她三天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念在那一点点的父子之情上，但是，她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那个老人是多么的凉薄，在蒋家呆了十七年的她是无比的清楚。
思及此，她又是一声叹息。
今天这一切可是算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惊喜？
姑且算是惊喜吧……
或许，她也应该找个时间去看看那位苏醒过来终于肯说出真相的老人吧。
经历了一次近乎死亡的经历，叱咤商场多年的人却如今在明白了亲情的可贵，但父子之间的隔膜已经形成了十多年了，又哪里能一时之间轻易能够化解得了呢……
这些，她从梁文泰提到他父亲时犹豫的语气和闪烁的表情便能看得出来，但她更多的却是担心，真相既已大白，他的恨是不是又会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去了呢？那个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眼神冷漠心若坚石的他的后母。
她知道，恨一个人比被恨的人更加辛苦，至少，她自己便是这样的……
咬牙切齿也难以形容她对那个抛弃了她的女人的埋怨，但曾经多少个夜里，她却在梦里看见了她心里最深处真正的渴望，欢声笑语，相依为命……
挥了挥手，出租车绕了一个大弯停在了她的面前，上车时，年轻的司机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外面高大奢华的建筑，而后用一种带着羡慕的语气问道。
“小姐是卓凌的职员吗？”
“啊？”发着呆的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不是。”
“哦……”年轻的面孔笑了笑，挠了挠头发，“我还以为你是卓凌的职员呢，那可真叫人羡慕啊，要知道，卓凌实在是太有名了，我们这些人都经常在报纸杂志上看见……”
一路的喋喋不休几乎全是对卓凌的崇拜与羡慕，托这位口才不错的司机的福，一车的沉闷都被驱赶得无影无踪，她连一点悲春伤秋的机会都没有。
满脑子的麻线似乎短暂的休了一个假，她一路没有多话，偶尔点点头也算是回应了，直到下了车，那种孤身奋战的无助与决绝感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蒋家大宅空无一人。
她不由自主的目光上移，落在了二楼处的那扇紧闭的窗户上，厚重的帘子阻挡了她的视线，除了一片紫色，她再也看不见更多了。
看不见那里面的一景一物，也看不见一直房间的主人。
从昨天匆匆的一见后，蒋宴泽便再也没有和她联系，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为自己被撤职而生闷气，或是欢呼着解脱了，亦或是享受着难得没有她在一旁碍眼的甜蜜二人世界……
她都不知道，但这也好，给她留下了足够的时间来为他的重新上位规划一切。
上司都已经被撤职了，作为专属秘书的她这几日没有必要再去公司了，而需要她解决的事情更是一大推……
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来的熟悉的道路，她走过了无数遍，可面前的这扇门后面的世界却是她确指可数踏入过的范围。
大逆不道，有违家规？还是什么？
她已经不想去理会了，蒋意天和牧尧经常不在家的时间很多，她却从来没有私自进入过他们的房间还有书房。
而现在，这一切都展示在她的面前，她要亲手来挖掘这里面可能隐藏的每一寸秘密……
抽屉，书柜，衣物间？
梧桐皱了皱眉，果断的向床边走去，光着的脚踩在实木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件房间的装潢，修饰都透露着一股沉重却高贵的气息，大片的实木家具让这里看起来高雅不失稳重，完全符合蒋意天的品味，巨大的双人床上方，悬挂着一张全家福，有笑容温柔的牧尧，又表情沉稳的蒋意天，还有十一二岁微微撅着嘴眼眸弯弯的蒋宴泽，却，没有她……
梧桐淡淡扫过，低头时自嘲一笑。
抽屉里的东西很简单，有香水，空调遥控器，一瓶安眠药，还有……
她一样一样的仔细检查着，双唇微抿，一语不发，从一个抽屉检查到另一个抽屉，从卧室检查到书房……
直到四个小时之后，她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