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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覃哭笑不得:“二爷,我觉得咱俩今天能不能活着进怡园都还是个问题。至于他死或者活的问题,不该是咱们操心的事!”
她话音才落就叫唐牧抱了起来。文臣不带兵器,唐牧抱着韩覃一步步往后退着,李昊带人步步相逼,提剑指着韩覃道:“瑶儿,你从他怀里下来,走到朕身边,那皇后的冠服,仍属于你。”
韩覃不敢再看李昊,圈着唐牧的脖子问道:“这院子里,是否有你安排的伏兵?”
唐牧道:“有。但是伏兵既出,我唐牧谋反的罪名就会被钉死,天下重新大乱,李家王朝要改姓陈了。”
左都督陈疏如今集兵权在手,两个儿子一文一武,只要有唐牧相助,天下谋得一半。
韩覃再回头,李昊仍还步步紧逼。她道:“你从两百年后回到如今,自己不必再担亡国的罪名,却要叫这王朝早二百年就结束它的寿命?”
李昊忽而加快了步伐,身后的府军与锦衣卫直接快步跑了起来。唐牧仍还飞速往后退着:“娇娇,天下兴亡,王朝姓陈姓李又有什么关系。我此生再无所求,你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给别人的。”
韩覃心中略略一暖,低声道:“二爷,我求你歇了那谋反的心,不要让陈叔叔带兵出来,好不好?”
唐牧已经跑了起来:“娇娇,从李昊要你入宫开始,这王朝就不姓李了。”
所以,他之所以同意让她入宫,也不过是为了要诱李昊出宫,要在怡园后院这巷子里捕杀他而已。
韩覃狠挣开唐牧的手,从他怀中滑了下来:“你曾说过,要让普天下的士庶活的更好,如今为了争权夺利而罔顾天下百姓的安定幸福,重掀战乱,与查恒何异,与高瞻何异?”
李昊所带的人已经全部进了巷子,只要身后阻截的迅速,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在这巷中屠杀上百号人,虽凶险,但也不算难事。陈卿缓缓开了后院门,却见唐牧扬手,闭上了眼睛。
韩覃疾步往那巷子外走着,伸展双手叫道:“二郎!”
墨蓝色的香云纱长褙随风而散,露出内里沉潭色的绸里,这沉重压抑的颜色,是她刻意禁锢在自己身上的枷锁,为了配合他弥老而苍的心。可二十岁的大姑娘,与那同龄的男子才是珠联璧合的眷侣。
她仍还是少女的体态,那轻跃如羚鹿的步子踏在唐牧心上,重似千金。
终究,他没有给许知友和陈卿讯号。
李昊扔了手中佩剑,亦是疾步奔了过来。身后上百号的人全进了巷子,天赐良机,再好没有的机会。巷外的许知友亦在焦急的等待叫他截巷的讯号。唐牧仍还站着,直到韩覃扑入李昊怀中的那一刻,疾然转身。
天真而又好奇的猫儿终于看到那锦簇绣球后的黑手,而唐牧,也终于探及韩覃内心的底。一直以来,他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韩覃对于前世究竟有多少记忆,甚至于,他压根儿就不相信她就是前世那个韩鲲瑶。
那是个与如今的韩覃完全不同的姑娘,天真、乐观,傻到没心没肺,敢把自己的初吻、初夜,以及与爱人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落于纸上。她用笔勾勒出一座漂亮的象牙塔,塔里有她既怜又爱的男人,她爱他,爱到愿意舍弃自己血亲的弟弟。
这样一份爱,当她重新忆起,当她与爱人重逢,当曾经的爱人与如今的丈夫站在对立面,她会如何选择?
唐牧亲手谋划一场豪赌,终将赢得权柄,却输了美人的心。
韩覃牵着李昊的手,穿过两排府军与锦衣卫出了巷子,直走到不远处的牌坊下时,才道:“二郎,方才在宫里,我没有把话说清楚便不辞而别,确实有些不当。既你追来了,我便在这里与你把话说清楚。
当初先帝丧驾崩那夜,你曾问我有什么愿望,只要我肯出口,你都会替我达成。我当时说我还未想到,但你必得要记着那个愿望。如今虽重活一回,可你仍是君王,承诺既出,该是言而有信的。如今我找到了那个我愿意用一生去爱的男人,恳请您还我自由,可好?”
李昊脸色由喜渐悲,慢慢往下垮着:“瑶儿,你爱唐清臣什么?位居首辅,但那位置是朕给的,朕可以给他首辅之位,也可以随时把他发派到海南去。”
韩覃果断道:“那我就陪他去海南!无论天涯海角,夫唱妇随,我会陪着他。”
李昊唇角微颤:“他妄图谋反,是死罪,按律当诛,你也要陪着他死?”
“你比我更明白,你这是在牵强附会,给他徒加莫须有的罪名。”韩覃道:“若是他果真要反,又何必带着一众文臣杀出城去救你?直接让你叫蒙古兵杀了,岂不是连手都不用脏?”
这正是最让李昊纠结难辩的地方。唐牧曾在八月十五宫变那夜,从高太后手中救下他。冬至节后东厂马骥带人逼宫,是他带着一众文臣抵挡。到了前天蒙古兵入侵,亦还是他持刃相救。
但唐逸的谋反是事实,他掩盖了唐逸的谋反,只将唐逸发派到了岭南,包庇谋反,光是这一条就可以治他的死罪。
“瑶儿,他已经没有前途了。朕从此不会再信任他,不会再启用他。就算朕开恩不杀他,但也永远不会再让他进入政治权力的中心,他将终此一生做为一个寒酸的文人骚客,带着你去走无址尽的贬谪之旅。你果真愿意此生就如此寒酸下去?”李昊重又问道。
这话又激起韩覃的怒意来:“你当然可以不信任他,你甚至可以杀了他,毕竟你才是这国家的君主。有太多像黄全一样口蜜腹剑的小人,随时拭净他的背,要背着你一步步走向那跳海亡国的末路穷途。”
她道:“二郎,当年之所以我们会在一起,是因为高太后与查恒刻意替你我制造机会。你是皇帝,三年一回大选,会有太多太多的姑娘进入宫廷,你当初能爱上庄箜瑶,今后自然也会爱上她们。我是唐清臣的妻子,此生只要不死,不相离异。至于他会富贵还是落魄,居高位还是做阶下囚,我夫唱妇随,绝无怨言。”
回望一眼高大的牌坊,韩覃头也不回疾步往前,转身进了巷子。府军与锦衣卫齐齐撤出,机会已失。韩覃走到唐牧面前,仰面道:“二爷,往后只怕咱们连卖炭翁都没得做,不过无论天涯海角,只要你活着,无论你走到那一步,我都会陪着你。”
怡园的伏兵已经齐齐撤去。唐牧揽过韩覃的肩道:“先回家,余事下来再说。”
*
半个时辰后,饮冰院。陈卿与父亲陈疏皆是默坐,一条绳上的蚂蚱,一场谋反未成,陈疏的怒气摆在脸上:“清臣,老夫一生清正名节,叫你一举败坏。你那小夫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生生坏了我等的大事。”
唐牧依旧负手在窗前站着。他道:“国公爷不过是到唐牧府上喝了盏茶而已,有何大事要办,唐某竟然不知道。”
他这竟是要否认合谋谋反之事,将自己摘于事外了。
陈疏站了起来,厉声喝道:“你!”
唐牧缓缓转过身来,官服上的仙鹤补子叫夕阳照的熠熠生辉。一个时辰前院外险险就要有一场血战,他此时竟还能笑的从容缓和:“国公爷掌兵权有二十年了,世子如今掌着督察院,清极又在大理寺。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若本官猜的无差,只怕再过半个时辰,加封太保、太傅并柱国的圣旨就会到您府上,您趁此上疏辞了兵权,如何?”
陈疏气的几乎要吐血:“唐清臣,老子冒着要杀头的罪名替你抢妻,如今事情得定,你竟过河拆桥,要借老子来讨好皇上?”
撺掇他反的是唐牧,如今要释他兵权的也是唐牧,陈疏本无反意,叫唐牧弄了个七上八下,又恰恰因皇帝放了兵权才起了那份心思,那知又叫唐牧临头一盆水浇了个炭熄火凉,岂能不生气。
陈卿看的比父亲更远,他道:“我父亲请辞左都督一职,如今天下,谁可任左都督?”
唐牧道:“大都督府从此将被废止,左右都督与断事官将不再做为常职任命,兵部要单独从六部提出来,掌管天下兵马调令,由首辅直辖。”
☆、第97章 首辅
陈疏怒喝道:“兵部尚书徐锡是你唐牧的走狗,你叫老夫辞了兵权,却是要归到自己手里去掌管。唐清臣你莫要忘了,如今你已失了皇上信任,这个首辅能当几天还说不准,竟异想天开要掌兵权。
老夫就看着你怎么个死法!”言罢拂袖而去。
唐牧仍是一笑,待陈卿出门时轻声道:“回去劝劝老国公。百尺竿头,若不能再进一步,能保得个富贵终老,也是好事。”
本来,陈疏应该死在大年初四那夜的叛乱中,以自己为警,去惊醒那软弱敏感的天子,那个这王朝中唯一睁着眼睛的人。可是唐逸打乱了唐牧所谋的局,于是陈疏不必死,还顺手拿下了整个大历朝的兵权。但人的野心就是如此,他一旦掌握了所有兵权,也就不想再辅佐那个软弱敏感的年轻人,转而想自己上,自己控制朝堂。
陈卿自然也不高兴。他这些年全心全意支持唐牧,便是唐牧与父亲陈疏谋划想要将李昊逼下来时,心中也无太大波澜,概因于他来说,职责比权位更重要。
冲冠一怒为红颜,唐牧做为文臣,站在皇权与兵权中间,之所以今天差点激起一场叛乱,所为的,仍还是宰相集权。
*
同一时间,在乾清宫中闭着眼晴的李昊在听八年前关于诛杀白莲教九天玄女与无声老母一事的前后经过,听到最后汗湿后背,他道:“锐毅,拟旨,加封陈疏为太傅太保,柱国大将军,这道诏令,你亲自送到国公府去。”
陈启宇答了声是,又问道:“皇上可还有要交待的?”
李昊再闭眼,摇头。
八年前大理寺剿杀白莲教徒一事,显然皆是唐牧在后面推动,却把功劳全推到陈卿身上。这样一来,唐牧与宋国公府就结下了不可破的盟约。他居然还大意到把兵权调令全交到了陈疏手上。
这兵权,若不能缓和的收回来,那陈疏一府,就不能留了。
*
直等到陈启宇下朝,一同在外院吃过晚饭,唐牧才回了避心院。
沐洗过入卧房,唐牧酒仍还未醒,步子都有些虚浮,脑子仍还清楚的不能再清楚,想的自然仍还是明天关于朝局与权利之争的另一场角逐。他见屋子里灯熄影黯,惟床内一盏黯灯,以为韩覃已经睡着,轻声解了中衣才走到床前,便见韩覃一袭薄纱睡衣,却是屈膝跪在床沿上。
灯下看美人,她唇上还施了淡淡一浮胭脂,颊上一抹绯红,惟那双圆萌萌的大眼闪着总叫唐牧深觉罪恶的天真。在他的灼灼注视下,她拂落薄纱睡衣。唐牧喉头一紧,她内里寸缕无着,缓缓直起身子,两弯柔蒂圈上他的脖子,启唇一股淡淡的酒气。
她口里还含着一口酒,渡到了他舌齿间,凑唇在他耳边柔声问道:“二爷想不想要妾身伺候你一回?”
唐牧吞了那口酒,闭上眼睛,仍还在床沿上站着。韩覃自他颊畔亲到脖颈上,寻唇一路往下。
酒醒,权力与朝局抛之九宵云外,唐牧活了两世,前世也曾睡过不少女人,却从未像今夜这般,脑子里那根绷了两世的弦发着嗡响。
在前世,他恪守陈规,即便有鱼水之欢,无论妇人是谁,用的总是最能叫妇人们受孕的体位。这辈子,他只与韩覃有过夫妻之事,为着自己比她老太多太多,一直以来,他总是以她的欢愉与享受为主。
活了两世,这还是头一回,他叫一个妇人随意挑逗,放纵自己最邪癖处的*。唐牧一口气分作三段呼了出来,伸手抚乱韩覃一头长发,忽而用力将她的头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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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韩覃脑子里挥不去前世与李昊头一夜的画面,那时候他和她都才刚满十六岁。无人管束的孩子,天真,好奇。他伏在她胸前,便是这样的一路探索,闷声,因紧张而满手的汗,用帕子不停的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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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没有被删掉的那一段,你们知道该往那里找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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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覃喝了盏水润过唇,又咳了许久,瘫躺在床上,将两条腿翘搭在一只山枕上,侧眸望着唐牧时不停发笑:“自古红颜多祸水,我称不得什么红颜,可也祸的二爷不轻。”
唐牧支肘掂引枕半躺着,亦是一笑:“国有九边,一上回我还未将九边各处守关皆走遍。若果真有机会出去,我想把九边全走个遍,你既已成祸水,便陪着我将九边全走个遍,好不好?”
韩覃重重点头:“好!”
她掰着手指:“咱们得有一匹好马,还得有水囊,一个大大的干粮袋。还得背一口铁锅,我生火生的极好,只要有三根柴就能烧开一锅水,所以洗衣做饭什么的二爷全不必操心,我会替你打理好的。”
唐牧一笑,眸子却是冷的:“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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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起来,韩覃才睁开眼睛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唐牧亲自端着药碗,持调羹就要往她嘴里喂:“吃了它!”
他如今倒是理直气壮了:“否则怀了孩子,你挺着大肚子怎么与我去一起出门?”
韩覃接过药碗,趁着唐牧穿朝服的间隙,盘腿坐在床上一调羹一调羹往嘴里送着。唐牧在镜子里望见她总往嘴里送着调羹,温声道:“这药里头有黄莲,苦的不能再苦,你一口送了它岂不好,如此一羹羹要抿到什么时候?”
韩覃反敲着碗示意自己全吃完了,接着推了碗,闷头又闭上了眼睛。唐牧接过那碗出了门,韩覃这才又翻坐起来,将那只渗了满满汤药的枕头扔到了地上。
这一天她自然也是等的提心掉胆。自傍晚起在饮冰院坐着等唐牧,等到掌灯时他还未回来,倒是等到个匆匆而来的陈启宇。他显然是奉唐牧之令来取什么东西的,进屋见是韩覃,先叫了声师母,又觉得有些怪异,接着叫了声韩覃。
韩覃站起来问道:“二爷怎么到这会儿还不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启宇也知她怕是在担心李昊或者要于朝堂上迁怒于唐牧,遂开解道:“今日一清早宋国公上疏辞了左都督之职,内阁辅臣们今日与皇上廷议,便是议这兵权的归属,先生是首辅,自然缺不得。大约今夜他是回不来的。”
韩覃满心以为唐牧今天一清早必得要叫皇帝一道旨令贬到海南去,谁知竟还在内阁办公,不由有些好奇,遂又问陈启宇:“难道今天皇帝未对二爷发怒?”
陈启宇一笑:“就算是皇帝,他也得要守律法,以律法而治臣下的罪过。他之所以昨日对二爷发难,是因为牛富那个老内侍,那老内侍昨夜急病暴亡,如今死无对证,而从别的事情上皇上也挑不出先生的过错来,他如何能对着先生发难?”
韩覃不懂朝政,却也觉得陈启宇说的也有些道理,心又放下了几分,遂转身进了内院。这夜唐牧果真不回来,非但这夜,此后接连七夜他都宿在宫中。她一人在怡园呆的无趣,又炭行也生意清减不必操心,恰这日寇氏来访,便与她二人坐在一处闲话儿。
唐世乾如今也是朝中二品重臣,又与寇氏无所不谈。而寇氏的父亲寇勋一直在吏部,于朝政任免之事也十分的熟悉,所以寇氏一张嘴说的便是朝政:“听闻这些日子朝廷叫着要变法,二叔身为首辅,只怕是最忙的一个。”
韩覃也听人人都在谈变法变法,却不知究竟怎么个变法,遂问寇氏:“但不知是怎么个变法?”
寇氏道:“别的也就罢了,我听闻人们议论最多的便是首辅之职。原来,咱们朝的首辅都是按位递进的,首辅下去,次辅顶上去便是首辅,依次类推。变法之后,听闻首辅要从三司六部的诸位尚书并使臣之间选择,九卿三司六部中人人都得参与廷议,获持最多得才能做首辅。
若是如此来选,只怕那首辅之位仍还是咱们二叔的。毕竟他的底子摆在那里,如今朝中年轻一派的官员皆是他的门生,支持的也都是他。”
韩覃再问:“那为何到如今还未选出来?”
寇氏面带难为,压低了声音道:“听闻是皇上那里不能通过。要知道虽是三司六部选首辅,但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皇上那里,只要他不肯点头,大家就还得重新选。”
所以现在的情形大概就是,首辅自己要变法,而变法之后,他却因为自己所设定的规则而无法继续再做首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约也不过如此。
送走寇氏,韩覃正坐在窗前饮茶,听得一阵帘响,却是唐牧带着一阵风走了进来。七八天不见,他满面胡茬,韩覃竟一眼未能认得出来。
唐牧一路解着朝服,扔了朝服直接就将韩覃压到了条案上。外院的书案是按他的身量打的,韩覃趴俯在上头脚都沾不到地,遂两腿反攀在他的腿上。她好容易一回未吃药,此时满心等着怀个孩子,生怕万一怀上了却要叫唐牧糟弄掉,一会儿喊疼一会儿喊酸,逼着唐牧半个时辰不到便完了事儿,这才问:“皇上竟到如今还未贬你?”
唐牧换了架子上挂的公服,冷哼一声:“我一不触法二不受贿,他为何要贬我?”
韩覃端了杯茶过来,待唐牧坐到了书榻上,顺势便坐到他大腿上:“我以为疾刀乱剐,总能有个快死,谁知竟是钝刀磨肉,这一下下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难道他真要你死才肯放过你?”
唐牧见韩覃果真忧心忡忡,也知这七八日来只怕她为自己担惊受怕也悬着一颗心,不知为何,心里那些芥蒂忽而就烟消云散了。
冷了七八天,他总算想与她谈一谈了。
*
那还是他做帝王的时候。他唯一的女儿,也是宫中唯一的公主,那一年只有八岁。
坤宁宫的西殿,他午后踱过去看她。五色琉璃雕藻的檐廊下,半尺宽的朱漆围栏。那小丫头与她的乳母相对而坐。他很少见她笑出那样的表情来,遂站在葡萄架遮后静听。
那乳母翻开本书,读道:“今天是我到东宫的第三天,听闻东宫因为不肯吃药……”
“嬷嬷,你错了。要从在床上那一段开始!”她打断乳母,给乳母一个十分狭促的笑,便仰头靠在柱上,闭上眼睛唇角含笑静听。
乳母对着公主亦是了然于心的一笑:“在床上相对坐着,他吻上我的唇,舌间的甜意叫我心慌意乱。怎么办?他解了自己的衣服,捉我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我摸了摸,光滑,坚硬,略有些冰冷。
我的心狂跳着,不能自抑的想靠近他,想拥抱他,我整颗心,整个人都是空的……”
白话书成,淫词靡调,一个乳母竟给八岁的孩子读这种东西。
彼时还姓李,还是天子的唐牧听到这里如焦雷轰耳,气的遍身毛发皆竖,当时就命人将公主的乳母拉到宗人府,杖毙!
后来,那本《我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