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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冲的脚早就已经冻的快失去了知觉了，他跺了跺脚说道：“没事儿，别，李叔，你继续说吧。”
李茂山却没有吭声，他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李萌说道：“小萌啊，你先去吃饭吧。”
“爸。”李萌的语气里略带责备。
马小冲这才意识到，其实应该比他更想知道李茂山的遭遇，但是李茂山似乎并没有想让李萌知道这一切。
“听话。”李茂山板起了脸，李萌委屈的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两人，一跺脚，走了出去。
门被重重的摔上了，李茂山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就是被我给惯坏了，不然春儿她也不会……”
“李叔，李春把你拉去了哪里？”
马小冲无心安慰李茂山，他问道。
“那……是什么地方，我也说不清。”李茂山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我只觉得，春儿拉着我，我的头和身子都贴着地，她拽着我的一只腿，一路向下，整个人都被那些纠缠在一起的树根撞的七荤八素，头冒金星，只是感觉似乎那个树洞应该是连接到什么其他的地方。
”
“其它的地方？”马小冲惊叫了一声。
“是啊，也不知道过了过久，我就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关节都要散架了，她才停了下来，我这才有机会打量周围的环境。那应该还是个山洞吧。”李茂山回忆着。
“我先是听到了滴滴答答的滴水声，心里还在纳闷，觉得这实在是不可能啊，这种天气，怎么还能有流动的水存在，除非，她已经把我拉到了地下河。可是，当我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地下河，那是一个血池。”
李茂山的瞪着双眼，马小冲甚至能够看到他的瞳孔在说到血池这个词的时候，一瞬间的放大了。
“血池是什么东西？”马小冲问道，他是在不能理解。
“春儿放开了我，把我扔在了地上，就在我的旁边，我听到了流水的声音，我循声看过去，才发现，就在我的身边，有着一个巨大的水池，只不过，池子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血，红色的血。”
“你会不会是看错了？”马小冲狐疑的问道，他知道有些湖或者是海的颜色会因为光线或者是水中微生物矿物质的原因而改变颜色，可是李茂山说的这种情况，未免有些太玄乎了。
一池子血，那也有点太渗人了。
“是真的，那股腥臭的味道，不会错，而且，那池子还在冒着热气，就像是血刚从什么动物或者是人的是身体里流出来一样。那，真的是一个血池。”
李茂山的身体向后缩了一下，似乎那个血池仍然在他的面前一样。
“看到这种场面，我当然有些害怕了，我回过头，才发现，春儿蹲在我的身后，歪着头看着我。我看到她那样子，突然想起了她小的时候，每次她遇到害怕的事情的时候，就会这样。我就叫了一声，春儿，我是爸爸啊，跟我回家吧。当时我的浑身都要散架子了，不过好在我穿的厚，居然没有受到什么皮外伤。我挣扎着爬起来，想要跟春儿说话。可是，谁知道她看我一动，又像是受了惊一般，这次，还没等我说话，她就窜了过来，一把把我向后推去。”
“啊。”马小冲发出一声短暂的叫声，他突然意识到李茂山身上的血迹是从哪里来的了。
“嘿嘿。”李茂山居然笑了一下，他看着马小冲说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能那么确定，那池子里的是血了吧。”
“可是，可是这不科学啊。”马小冲说道。马小冲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的天气，一个不流动的池子怎么可能不结冰，而且，从王桂兰后来的描述中可以得知，李茂山被从山里抬回来的这一路，他身上沾的血居然也没有结冰，还在淅淅沥沥的滴着，这一切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科学？啥是科学？”李茂山挖苦的看了马小冲一眼：“你觉得，我们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还可以用科学解释吗？”
是啊，自从在前不久见到了失踪已久的爷爷，马小冲的人生观就在不断地接受着挑战。
他没有吭声，示意李茂山继续说下去。
被扔进了那个血池，似乎对于李茂山来说是一段十分不愿想起的回忆，他皱着眉头说道：“那种滋味实在是太恶心了，我的口鼻里充斥的全部都是那种腥臭黏湿的味道。”
马小冲听到这，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
“你知道，我在血池里看到了什么吗？”
李茂山突然看着马小冲问道。
“什么？死人？”除了这个，马小冲是在想不出还能有些什么。
“小冲，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吗？”李茂山没有回答马小冲的话，而是话锋一转。
“我，我哪知道啊。”马小冲被李茂山的眼神吓到了，结结巴巴的说道。
“因为我在血池底下看到了你爸，马富贵。”
第55章 马富贵在池底
“什么？”马小冲听到李茂山问自己的时候，在他的脑海里，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死人、怪物、枯骨，可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从李茂山的嘴里吐出来的，居然是马富贵的名字。
“李叔？你说你在那个血池里看到了我爸？”马小冲瞪这李茂山，只希望刚才是李茂山烧糊涂了，才说出来的话。
可是李茂山却坚定的看着他，那目光就像是在说没错。
马小冲的心中一沉，他只觉得有什么利物正在一下一下的敲打着他的头部，李茂山的嘴还在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可是他却已经什么都听见了，仿佛是一个炸雷在他的耳边炸响了，只留下了嗡嗡的轰鸣声。
马小冲用一只手撑住了炕沿，另一只手对李茂山摆了摆说道：“李叔，你等一下，让我缓一缓。”
说着，他就顺着炕沿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上。
好一会儿，他才觉得自己又能够重新呼吸了。
他张开了嘴，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紧张的发不出声音，他用力的清了清嗓子，才勉强挤出了一句话：“叔，你不会是看错了吧，我爸他咋能在那池子里。”
“小冲啊，我也希望我看错了，可是那个人，他真的是马富贵啊，他闭着双眼，双手双脚都舒展在水里，那种感觉有些奇怪，像是……像是……”
李茂山想了半天才想到有一个合适的说法：“像是他在那池子里睡着了一样。”
现在，马小冲终于知道了李茂山为什么要见自己，又为什么要把他连妻女都不愿意告诉的经历告诉自己了。
可是马小冲不明白，为什么马富贵会出现在那种地方，李春把李茂山带去的地方，应该是一般人都找不到的，马富贵又什么会知道呢？
“叔，那我爸他……他还活着吗？”马小冲艰难的吐出了这句话，他也知道，在那种地方，在那么一个诡异的池底，李茂山看到了马富贵这代表着什么，但是他的潜意识里却觉得，如果自己不问，也许马富贵就不会有事一般。
“这个……”李茂山迟疑了一下说道：“当时的情形实在是太诡异了，我也不敢确定。”
“你没有救他。”马小冲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紧紧的盯着李茂山的脸，问道：“你为什么没有救他？”
李茂山似乎也是自知理亏，他有些不自然的低下了头，马小冲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奇怪的神情，可是此时他已经没工夫去想这些了。
“你说啊，你为什么没有救他。”
原来李茂山要见自己的原因，就是马富贵。
马小冲此时心中充满了悔恨，他根本没有把马奶奶的担心放在心上，一直觉得马富贵根本不会出什么事，可是，现在李茂山告诉他的一切，却让他把肠子都悔青了。
“小冲，当时我的情况也不好，我被扔到了池子里，被连灌了好几口腥臭的血水，整个人都有些懵了，我已经有些失去了对事物的判断，我只是凭着本能扑腾到了水面。可是我刚把头伸出水面呼吸了几口空气，就看到春儿就蹲在池子边，似乎就是在等着我。当我看到她的脸的时候，我真的是被吓傻了。”
李茂山的样子，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可是马小冲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对他提起什么同情心了，他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在一点一点的高涨，他是用尽了全力才控制住了自己，不去打断李茂山的话。
“春儿的脸一直被头发挡着，直到她低下头看我，我才看清楚那张脸，那的确是我女儿的脸，但是我宁愿她不是。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一张脸了，那更像是一个破碎的面具，小块小块的皮肉从她的脸上剥落下来，整张脸已经是血肉模糊了，而这张脸却又离我是那么的近。”
李茂山看了一眼马小冲，可是马小冲却依然紧紧地抿着嘴，他的心里在一直的重复这一句话：“你没有救他。”
“我本来想上来喘口气，再下去看个究竟的，可是春儿却一把抓住了我，把我的头按进了血池里。我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就又被按了下去，那血水一下子就用涌进了我的鼻腔和嘴里，眼前也是一片猩红，她就这样把我的头提上来，按下去。直到把我呛的七荤八素，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
“可是你没死。”马小冲终于忍不住喊了起来：“你没有死，你还把我爸留在了那里。”
“是的，我没有死。”李茂山叹了口气说道：“就在我认命的不再挣扎的时候，山洞的伸出突然传来了一声低吼，那声音，震得山壁都颤抖了。春儿听到那声音竟然也住了手，她紧张的望了望不远处黝黑的山洞，那怒吼声再次响起，春儿抓着我的头把我从池子里拽了出来，又像来的时候那样拖着我就跑。”
“你是说，那个洞里还有其他的东西？”马小冲强压住怒火问道。
他有些怀疑李茂山的话，怀疑他是在为自己没有救马富贵找借口。
李茂山的表情有些微妙，他苦笑了一下说道：“小冲，你想想，如果我真的想骗你的话，为什么还要告诉你这些，我大可以什么都不说，你也永远你都不会知道我在那里见到过马富贵。”
马小冲想不出李茂山这番话的破绽，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那你是怎么从春儿手里逃出来的？”
“春儿拽着我又穿过了一条狭窄的通道，那吼声在我们身后，好久才平息。后来，直到听到了呼呼的风声，我才知道，我又被拖回了地面。我不知道春儿为什么要把我扔到血池里，可是现在她的样子似乎是被打断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她的喉咙里发出了愤怒的叫声，我当时已经被吓傻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逃，可是身上却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李茂山说着，又擦了擦汗。
“我看春儿一直在吼叫，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我，这个时候我知道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用想着带她走了，就想悄悄的先逃走，以后再回来找她。可是我刚挪了几下，就被她发现了，她似乎十分的生气，一把揪住了我的脑袋，狠狠地在我头上砸了一下，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家里了。”
第56章 怪病和苦衷
事情讲到这里，剩下的似乎已经很明朗了，李茂全等人被李春的声音吵醒，并且循声找来，可能是李春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又或者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总之当李茂全他们找到李茂山的时候，李春已经不见了。
她也许已经离开了，也许藏了起来，但是这一切对于马小冲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李茂山描述的画面，马小冲的心都纠在一起了。
马小冲一分钟都不想多停留，他要马上回家，把这一切告诉马奶奶，他要进山去找马富贵，不管谁阻拦，他都要去。
马小冲猛的站起身来，也不再和李茂山多说，转身就打算往外走。
李茂山在身后叫了马小冲一声：“小冲，你等等。”
“还有什么事？”马小冲皱着眉头回过头。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李茂山的脸更红了，就算离得老远都能感受到他似乎正在忍受着某种煎熬。
马小冲虽然心中有气，但是也有些于心不忍，他瞟了一眼门外，对李茂山说道：“我看你也不太舒服，我让小萌给你看看吧，我要去找我爸，我不能不管他。”
说完他死死的看了李茂山一眼。
“小冲，你别急，我问你，山里那么大，你要去哪找？”李茂山的一句话，就让马小冲愣在了原地。
是啊，茫茫的雪山，要去哪里寻找，虽然知道是在进山不远处的一片林地附近，但是后来李春到底把李茂山拖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你知道？”马小冲眯着眼睛看着李茂山，他记得当时李茂山对他说，李萌是在一棵古树旁边把他拉进去的。可是他却又说自己出来的时候是在山边。
马小冲怀疑当时李茂山已经被吓糊涂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毫不避讳的把自己心里怀疑说了出来。
李茂山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我想和你说的事情，我怀疑那个地下的岩洞，不止一个洞口。春儿把我拉下去的洞口，和拉着我出来的并不是同一个，而且，我怀疑，那个靠山的位置，离我们住的山洞也应该不远。”
马小冲思忖了片刻，的确，王桂兰告诉他李茂全他们是在一个山脚下找到李茂山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对的上。
“所以，如果你要找，应该可以从那边找起。”李茂山补充道。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马小冲语气生硬的回答道，他的心里此时充满了对李茂山的怨恨，让他没办法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
他顿了一下，语气稍稍缓和了一点说道：“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我看你的样子，不太对劲。”
李茂山此时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条在锅里翻滚的鱼，他的嘴唇干涸的厉害，脸涨的像是西红柿一般。
他的胸脯急速的起伏着，让人不禁担心，下一秒他的心脏会不会跳出来。
马小冲心知不好，刚想开口叫李萌。
谁知道李茂山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马小冲被他的炽热的温度灼的一惊，可是却怎么都甩不开他的手。
“叔，你这是干啥。”
“小冲，别告诉小萌这一切。”
“为啥？”马小冲不解的问道，李茂山现在的样子，任凭谁见了都会觉得不对，更何况是李萌呢。
“我怀疑，我现在的病，和那池子里的血有关，我不想让小萌知道这一切，就只当是我昨晚又冻又吓感冒了吧。要是小萌知道了这些，万一她要进山去找春儿怎么办？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我不能再搭进去一个啊。”
马小冲的心一软，的确，李萌虽然看上去软弱，但是如果知道妹妹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现在还留在山里，一定不会坐以待毙的，李茂山不肯告诉家里人这一切，相比也是为了她们着想。
马小冲这样一想，看向李茂山的目光就柔和了一些。
他叹了口气说道：“叔，放心我不会告诉小萌的，我就是去叫她进来给你看看你的情况。而且，我也要走了，我不能让我爸一个人留在那里。”
马小冲说到这里，神情里充满了悲伤，他想象着马富贵一个人静静的躺在粘稠腥臭的池底，紧闭着双眼。他健硕的身体被血水浸泡，发胀。
不行，他摇了摇头，努力把这些恐怖的画面从他的脑海里赶出去。这些事情来的实在是太古怪了，也许，马富贵还活着也说不定，而且，不管是死是活，他都要把马富贵从那个恐怖的地方带回来才行。
李茂山颓然的松开了马小冲的手，在马小冲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李茂山又开口说道：“小冲，如果你要进山，我陪你去，不管是为了春儿，还是为了老马，我都的去。”
马小冲没有回头，他僵硬的点了点头，走出了李茂山冰冷的房间。
推开门，他才发现，王桂兰和李萌就站在外屋的地上，两个人都红着眼睛看着马小冲，似乎都在等着马小冲给他们一个交代。
马小冲没有看她们的眼睛，也不想和她们交谈，他的心很乱，现在，他只想离开。
“小冲。”见马小冲迟迟没有开口，李萌忍不住叫道。
“小萌，我看李叔好像是生病了，你进去看看吧。”
马小冲赶紧转移了话题，生怕她们问起李茂山对他讲了什么。
可是王桂兰和李萌等了这么久，就是在等着马小冲带给她们的答案，王桂兰和李萌相互看了一眼，李萌推门往屋子里走去。
而王桂兰则仍旧站在马小冲的面前，用探寻的目光看着马小冲。
“婶子，我叔他好像有些烧糊涂了，我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马小冲天生就不太会撒谎，这会儿面对王桂兰的目光，他更是一点底气都没有了。
不过他已经答应了李茂山，不对他的家人说，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谎了。
说完这话，他也没关王桂兰是什么反应，几步就冲出了李家的屋子。
他要去找马富贵。
第57章 马奶奶的疑虑
从李家出来，马小冲推着他的那辆破二八，已经九点多了，他却依然没有走出这个村子。
走出李家门口的时候，马小冲还有些担心，如果刘二柱还等在那怎么办，他不是也在等着马小冲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解释，解释，谁他妈知道这一切到底是这么回事。一切都不对，早知道回到家里会遇到这么多怪事，他还不如和同学挤在拥挤的出租房里，找份糊口的工作，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自己不回来，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马小冲气恼的锤了一下车把子，老旧的破二八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不过好在刘二柱并没有守在李家的门外，这让马小冲多少有些松了一口气，现在的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应付任何人了。
马小冲骑上了车子，吱吱呀呀的往家里走去。
马奶奶正坐在屋子里看着窗外发呆，突然看到自家的大门打开了。
老太太心中一喜，赶紧从炕上跳了下来，走到门口，一推门，就看到马小冲推着车子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咋？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爸没在你大伯家？”马奶奶有些失望的问道。
“没。”马小冲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
“你这孩子，没有你再去别地儿找找啊，柳家屯你找了吗？”马奶奶生气的伸出手，一巴掌打在马小冲的后脑勺上。
谁知道这一次，马小冲居然连躲都没有躲。
马奶奶有些差异的看着马小冲的反常的样子，问道：“你这孩子，说你呢，连个话都没有。”
马小冲看着马奶奶，突然有一个想法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