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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爹非土著-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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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重。”

“没事。”

花朗在旁笑道,“来宝等会就自己偷偷放掉,妹妹你怕不怕?”

花铃说道,“来宝哥哥才不会,哥哥你倒是会。”

虽然是事实,可花朗就是瞧不得她这么偏袒沈来宝,毕竟是唯一的妹妹,不袒护他,却袒护隔壁家小子,他能开心吗。叹气,叹气呀。

沈来宝见花续没出来,而花家下人已经打算把门关上,就知道今年他又不会同行,没有追问。打算和花家兄妹一起到巷子里和其他孩子集合,再寻个好地方热闹。

两家下人将烟火陆续抬出,马车还没来,便一起等马车。一会阿五才想起来,问旁边下人,“有带火吗?”

下人一拍后脑勺,“忘了。”

“快进去拿。”

花朗说道,“别拿了,我带了火折子。”

沈来宝笑道,“果然是立志要从军的人,什么东西都往身上放。”

“师父教的,带了匕首火折子,还有一些药米分也包好缝在了袖子里。”花朗说着,确认了下火折子在不在,拔掉鞘子,吹了吹看能不能点着火。

蛰伏在里面的火被微微吹起,燃起蓝红火苗来。

“盘子哥哥。”

花朗一顿,那从巷子走来的少年一脸桀骜,瞥了他们一眼,就收回视线。因沈花两家就在巷子中间,盘子也没办法离得太远,只能从他们身边过去。等快穿过,他才禁不住说道,“火,火。”

沈来宝立刻往花朗的手看去,那火折子的火异常活跃,被寒风一吹,火便拐了个弯,折身回头“吃”向花朗的手。花朗顿觉刺疼,手已松开。

四人齐齐往那火苗看去,火折子掉落放满炮竹的箱中,瞬间烧着了满箱纸糊的炮仗烟火。

众人顿时愣住,沈来宝瞬间反应过来,“快跑!!!”

几近在眼前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使得场面立刻混乱起来,众人惊叫着四散。沈来宝一把抓住还在发愣的花铃往家里跑,身后已然响起烟花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忙推了一把花铃,让她先跑,自己跟在背后。

所幸他这么做了,因为背上瞬间挨了不少炸开的红纸,要是不挡在花铃身后,那这红纸就该往她身上炸去了。

两人跑进沈家,其他下人也陆续进来。外面还在轰炸,沈来宝瞧了一眼,不见花朗和盘子,滚滚浓烟已经快把视线掩盖。两人身手不差,应该也已经躲远了。他稍稍安心,拉着花铃继续往里面躲。

沈老爹听见外头声音炸响,惊得从房里跑出来,见儿子折回还牵着花铃,忙问道,“怎么了儿子?”

“火苗不小心掉进箱子里,现在满箱炮仗都在炸。”

门外声响震天,连他说的话沈老爷都已经听不太清楚,但大致也猜到了。

沈来宝和花铃的头上都是红纸碎屑,两人互相瞧瞧,只觉对方狼狈又滑稽。沈来宝掸去花铃发上的小红花,又道,“小花,至少我们还能放一支飞龙。”

花铃也捉着他衣服上的红纸,又道,“来宝哥哥刚才太危险了,你怎么跑得没我快?”

腿慢了一步的花家下人在后头说道,“来宝少爷方才是在护着小姐您呢。”

花铃这才恍然,沈老爷和沈夫人眼睛双双一亮,再看儿子已经有了赞许神色。沈来宝只看出一句话“儿子,干得漂亮”。他忙挪开视线,这是出自隔壁家的友谊,根本没丁点情谊呀,小花还这么小。

外面的炮仗声还在噼里啪啦地炸着,炸得附近几条街都听见了。

百姓抬头张望,瞧见方向,就知道定是沈家在放烟火了。不过,这么大的烟,巷子都快炸开花了吧。

巷子的确是快被炸开花了,炸的还是潘家的墙。

潘岩负手站在大堂门前看着墙外冲天飞起的浓烟,头顶上的瓦片还簌簌落下灰尘。他一动不动地瞧着,忽然觉得挺热闹的。就是这朱家的高墙好像太脆弱,竟被震出裂痕来。他偏头往旁边看去,瞧了瞧两个惊魂未定的少年,又看了看他们死死抓住对方的手,没吭声。

等盘子要用手拍心口,才发现刚才逃跑时他猛地抓了花朗就跑,如今手还抓在一起,忙收了回来。花朗还没回神,被他用力一扯才低头四下瞧看,“怎么了怎么了?”

盘子翻了他个白眼,“连火都拿不住,还拿什么弓箭。”

花朗理亏,不跟他理论。只是那潘家墙上愈发增加的裂痕着实惹人注意,奈何外头炮仗声响无法轻声细语,只能大声对潘岩说道,“修葺房屋的钱我会送来的!”

潘岩点头,就算是接受了。

花朗再一次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那个大奸臣。

盘子捂着快要被震聋的耳朵,着实嫌恶。潘岩已经进去喝茶,不理会两个小辈了。

不能出去又不想进去的花朗和盘子站在屋檐下,看着那如云铺满顶上蓝天的烟火,好一会花朗才道,“方才你跑的时候,抓住我一起往这跑。”

盘子轻轻哼了一声,没答话。

花朗迟疑片刻,挺直腰身,朗声道,“谢谢。”

盘子微顿,还是没吭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花朗说了谢谢,他犹豫许久才道,“上回的事……是我错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他的视线望向远处,挤着嗓子终于说道,“对不起。”

花朗问道,“若是以后,你会不会再做这种事?”

“不会。”

“也不会对别人做这种事?”

盘子抿了抿唇,“得看人,当然……如果那人是我朋友的朋友,朋友的亲人,我不会再那样做。但如果是恶人,我依然会。”

花朗忽然觉得盘子已经懂得分善恶是非了,这正是他希望看见的。

炮竹余音也已平息,浓烟缓缓冲天,由寒风散去,将萦绕在南风小巷上空的白烟驱散,重露湛蓝天穹。

花朗提步往外面走去,打算回家。盘子就站在屋檐下瞧他,如今每次看见别人的背影,都有种孤独感,一定是因为冬天太寒冷的缘故,让人忍不住心生悲凉。

“盘子。”花朗走到门口,才慢慢转身,看着他说道,“我家里还有一些炮仗,本来是留着这几天放的,如果你想来,我们三家人,和巷子里的人,可以一起去。”

盘子愣了愣,最后却猛地偏转脑袋,“谁稀罕。”

花朗又道,“今晚酉时见。”

盘子见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又大声道,“谁稀罕!”

可是花朗根本不听,他知道,盘子是稀罕的。

第62章 寒冬生变

花家孩子大过年的把南风小巷都给炸响了,知道是花家孩子做的,邻里还觉得不可思议,纷纷问道“是沈家那小子吧?”

背了黑锅的沈来宝想要不是花朗早早来道歉,估计他又得被老爹揍一顿。

沈家的墙修得结实,没有裂痕,但被冲来的烟火震落了几块墙面,露出泥块来。而且烟火将墙面染得东黑一块西黑一块,唯有找了工匠来米分饰修补。

花家夫妻一一向受惊的邻里道歉,但因花平生不愿去潘家,因此廖氏去潘家,他去沈家。

沈老爷素来大方,又敬花家,当然没刁难,还跟花平生坐在大堂上唠嗑起来。

两人虽是邻居,但认知素来有些不合,能为芳邻,却不能为知己,不过偶尔闲谈,也十分和睦。

谈及花朗,沈老爷又道,“听来宝说阿朗决定明年去考科举,你也同意了。”

花平生说道,“的确有这件事,上一回他想去,但年纪太小,又是武举,怕他受伤,就没同意,他母亲也不愿意。年后已十六,错过了又要等三年,有些晚了。”

沈老爷迟疑半晌,才道,“可是听说朝廷局势不明,多……多潘相那样的官员。花家行事清廉纯善,朝廷如果没人提拔,恐怕也爬不上去。就算有人提拔,无羽翼保护,也恐……恐有事发生。”

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沈老爷有些事不能说得太直白,尽量说得隐喻对方又听得懂。花平生自是听懂了,笑笑说道,“那也还得去考的。”

沈老爷见他泰然,那定是早就知道了,不由诧异,“为何非去不可?”

“朗儿有这个志向。”

“那你不惊怕?”

“怕。”花平生丝毫也不隐瞒心中所想,“可是如果人人都为了保住孩子而不让他去入仕,那朝廷的腐朽就无人可以改变,因为没有好官,只有奸臣。一个忠臣不足以革新朝廷局面,两个、三个……这种事,总有人要去做的。”

他当年没有勇气做到,选择逃避,至今仍是后悔当初选择。而今儿子有,他不想让儿子日后也有遗憾。无论儿子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

沈老爷听完,忽然自嘲一笑——他再怎么跟花家为邻,都成不了花家这样的人家。

有些高风亮节,是刻进骨子里的。

他以为搬到花家隔壁,那就能沾点书香气,不过是自欺欺人。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他应当清楚。

不知为何,多年以来执着花家的心结,似有些放下了。

其实花家就是花家,沈家就是沈家,他们有他们的处事方法,沈家也有的。他们是书香世家,沈家也是商贾之家。

何必学别人,学得四不像。

沈老爷也不知道为为什么心情好了许多,轻松极了。他喝了一口茶,觉得茶香四溢,“对了,那阿续有什么想法,明年也考科举吧?”

提及长子,花平生的神情才有了变化,“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问他可要考,他说不考。倒也无妨了,留在家中继承家业,倒也好。”

沈老爷轻轻点头,不过怎么说,花续都比花朗更适合入仕的,明明性子那样稳重,又知礼节,从小就是个小大人的模样,不入仕,可惜了。

申时过半,冬夜就悄然降临。夜晚的风更加阴冷,风如寒冰,化做细针,一点一点的从厚实的衣服里钻进身体里,冻得人哆嗦。

饼铺的饼今日不好卖,还剩大半,秦琴把饼搬进里屋时想,等会煮个热水,就着饼吃也好,反正父亲醉在屋里,母亲也不回来,省得煮了。

她将东西陆续搬回,等要拿凳子时,忽然见一只手拿起凳子,瞧见那修长白净的手她就知道是谁来了,心情着实不太好。

花续要将凳子搬进去,秦琴拦了他,把凳子拿回,“你不要进屋,我爹娘不在。”

花续闻言没坚持,在外头等她。

一会秦琴搬完了,他才道,“吃了饭没?”

秦琴答道,“吃了。”

“可想去放烟火,我让铺子掌柜留了些。”

秦琴摇头,花续站了片刻,递给她一个细长的盒子。秦琴看了看,没接,“这是什么?”

花续淡笑,“送你的,打开看看。”

秦琴仍是没接,“我不要,我要进屋了,你回去吧。”

花续顿了顿,一步上前把她的去路拦住。秦琴禁不住皱眉,这才接了盒子,见他仍不走,才终于打开。里面是一根碧绿的翡翠簪子,样式中规中矩,并不出彩,但从材质来看却可见贵重。她看了一眼就将盒子盖上还给他,“我不能要。”

“为什么?”

秦琴皱眉,“你应该知道,送给姑娘家簪子代表什么。”

送簪子就不单纯是说欢喜对方了,而是有求娶之意。秦琴说完这话就觉得花续可能真的是那种意思,毕竟他不傻。

花续点头,“我的确是那个意思。”

秦琴还想将盒子交还,可花续根本不收。她顿生恼怒,“我说过我不欢喜你,所以不能收。”

花续神情漠然,在风中似被冻僵,连语气都很僵硬,“你还在想着沈来宝,可你看得出来,他根本不在乎。他将你当做朋友,你也清楚。”

“是,清楚,我也知道不欢喜我的他不会娶我。”

花续意外道,“既然清楚,为什么还要苦守?”

秦琴说道,“高兴。”

她说的是实话,她讨厌能待在沈来宝身边的姑娘,所以她特别讨厌花铃。她千辛万苦才能接近沈来宝半寸距离,花铃却能轻易做到。但只要沈来宝一日未成亲,她远远看着,就觉得高兴。总想着或许会有意外,或许会有她能完全接近他的那一天。

花续却觉莫名,追问道,“非得是沈来宝不可?”

“只能是他。”

花续默然,“我知道,你娘又逼你了,想要将你送给别人换钱。我能帮你拦住两次,可拦不住三次,多了,我爹娘迟早会察觉,他们如果问起,我要怎么提你的事?”

“是……我不该拜托你帮我出面解决,可是我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秦琴默了默,她的心也不是铁做的,可她有她要执着的事,“以后……我不会拜托你做这样的事了。花大少爷,我配不上你,我想嫁的人,只有沈家公子。”

她辛辛苦苦在马场所得的钱,都拿来堵住那些要娶她的人了,只是两次都让花续出面。她的母亲已经觉得奇怪,为什么本来说好要来娶她的人,最后都消失不见,没了下文。

话已经说得这么直白,花续却无法死心,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秦琴对沈来宝会有那么大的执念。沈来宝对她委实没有太亲近的举动,可秦琴却好似一早就对他死心塌地。他始终觉得自己能寻了缝隙,让她不再执着。

秦琴见他还是不收回盒子,捉了他的手把盒子塞回,转身进了屋里。关上门时,她有些害怕花续会冲进来,那样就真的要辩解不清了。

好在花续没有那么做,可片刻她就听见了一阵低低笑声。

门外的花续也回过神来,回身看去,作揖问好。秦母笑了笑,又将他上下打量几眼,“又是你啊,我记得你,进来坐坐?”

花续心中厌恶秦母,只是表面无波澜,当即告辞了。秦母也不追,只是笑吟吟看了好一会,这才转身,拼命敲门,“死丫头,开门!”

秦琴刚将门打开,秦母就推门进来,也不管她是不是还站在门口,怕不怕将她推倒。进来后见女儿背身关门,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硬扯进来。

秦琴怕花续折回,咬牙没吭声,抓住母亲的手抵消她的力道。

“我刚才一直在附近,我听见了,死丫头,难怪每回你娘都收不到人家的聘礼,原来是你找别人拦下了。出息了啊,你都十六了,还不寻思嫁人,是要吃穷你娘吗?”

秦琴咬牙瞪她,“我哪里吃过你的米粮,以前是舅舅救济我们家,书也是舅舅供我念的,现在舅舅得病了,不能给我们钱了,你就想将我卖掉。你何时给过我半点吃喝,我欠你的,就是借你的肚子出生!可是舅舅说过,你怀着我的时候,也在喝酒烂赌,日夜颠倒,你根本就不想留我。”

“对,我不想留你,可是谁让你命这么大,竟然活下来了。琴琴,你爹没出息,我养不大你,我不想生你,是不想你受苦呀。你怎么能怪娘,要怪,就怪你爹去。好好听娘的话,嫁个好人家,就不用留在家里受苦了。”秦母说得字字恳切,却听得秦琴心中恶心。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再听你的话了。”

秦母脸色剧变,叫嚷起来“那你就去死就去死”,她猛地抓住她的头发就往地上撞。秦琴疼得头皮都在刺痛,用力以头顶她的心口,痛得秦母松手。往后一个趔趄,没有站稳,“砰”地一声重响摔倒在地。

秦琴见她一动不动,愣了片刻,爬过去看她,只见母亲双目紧闭,后脑勺还有血迹流出。

她瞪大了眼睛,彻底怔神。

她……杀人了。

第63章 两生冰花

寒风呼啸,似利剑钻进骨里,冷得人生疼。

街道上都是孩童欢庆新年的闹声,此刻在秦琴听来,分外遥远。她抱膝蹲在墙角下,头埋在交叠的手中。大雪飘落不过两刻,就将她染成了雪人。

如果不是仔细看这晦暗角落,无法发现这里有个人蹲在这。

——到底还是没逃过这一劫。

秦琴缓缓抬头,头上和手背上的雪扑簌落下。茫然空洞的双眼怔怔看着眼前飞雪许久,渐渐绝望起来。

这种彻骨的寒冷她经历过,经历了十八年。

从出生开始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暖,哪怕在炎炎夏日,也不会觉得温暖。也不懂得什么叫饱腹,更不知道什么叫书院。

她不识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母亲把她卖给屠夫的时候,婚书上也只是摁了个手指印。

她以为离开秦家就是新生,结果却又是一个地狱。

无止尽的辱骂,无止尽的折磨。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她卑微地活着,做牛做马,仍旧带着期盼。

嘿,说不定哪天,会是艳阳高照。

她怀孕时,婆婆终于不再辱骂她,那粗蛮的丈夫也终于不再打她,每日三餐,也见了荤菜。她身上的伤渐渐好了起来,人也越发容光焕发,她感谢着肚子里的孩子。

十月怀胎,生孩子的时候又是寒冬腊月,疼了两天才终于生下孩子,结果婆婆和丈夫翻脸了,因为她生了女儿。

从此日子又恢复到了以前,甚至更变本加厉。

孩子没有得到好的照顾,天气又冷,还没满月,像干瘪的小黄鱼。她每天抱着她,害怕孩子被婆家扔了。她小心翼翼照顾着她,可她到底还是得病了。她哀求婆婆丈夫去找大夫,可无人搭理,还将她的鞋子藏起来,不许她外出寻人。

眼见孩子要熬不过,她赤脚跑出去,找了大夫过来。

可终究还是晚了。

她抱着已无生气的女儿,却哭不出来。

丈夫进了屋里,瞧她一眼,说道,“晦气。”

随后就躺在床上,像什么事都没有,呼呼大睡起来。她缓缓放下女儿,冻得紫红的脚已经没有知觉。一步一步走向柴房,拿了柴刀。婆婆见了,皱眉问道,“那死丫头埋了没,别留家里,晦气。”

她怔怔看着她,紧握手中柴刀。

老妇见苗头不对,转身要跑,不过两步,后脖就挨了一刀,立即没了生气。她跑到屋里,发了疯似的往那屠夫砍去,一刀一刀,亲手把自己以后的路给斩断。

等丈夫气绝,她才回过神来,扔了柴刀,抱起襁褓紧裹的女儿跑向外面。她跑了很久很久,跑到一个破败的寺庙前,用手挖了个坑,把孩子放进里面。直到掩盖了一抔黄土,她才终于哭了出来。

听说寺庙有灵气,能解开人前世的孽债。但愿女儿下辈子,不要再生在这样的人家。

如果她有力气能把地挖得更深更宽,她一定将自己也埋在这里,和女儿长眠。

可她想留一点力气,因为她还要杀一个人,那个将她一生都毁了的人。

三年没回过娘家的她还记得怎么回去,走了许久,眼前却开始模糊。她心里呐喊一定要回去,她要问她的母亲,为什么生她却不养她,为什么要将她卖给屠夫。

前路已经看不清,双脚冻得僵住,无法再前行。她倒在雪地上,周身的雪,冷得她都能感觉得到自己快要死了。她不甘心,她还没有质问母亲,既然不愿养她,那将她掐死在襁褓里就好了。

那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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