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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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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有意诓骗大哥,也是想报复?”

“裴琰那件事啊,”瞿素神情散淡地往椅背上一靠,“我设计他,主要是想证明一件事——同为兄弟,但你父亲精心栽培的,与我亲手教出来的相较,不可同日而语。不过,我也是在为你报仇,裴琰母子当年是怎么对待你和你母亲的,我相信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们当年狂得太狠了,后面自然就会遭报应。”

裴玑默然。

“我不晓得你听说了没有,楚明玥死前还瞪着眼睛诘问我为何要害她呢。其实不是我有意要害她,她能有那样的下场,该怪她自己的心魔作祟。我是诓了她,但可没让她目中无人,我若是把当初跟她说的话跟明昭说一遍,明昭至多一笑置之。不过也多谢了她的自以为是,否则裴琰怎么能栽得这么快呢。”

“想来你这些年也瞧出来了,这许多的事都是我有意促成的,”瞿素眼望着外间暗沉下来的天色,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但目光遂远,“我当初交给你的那份行军图,是我研究了几年绘制出来的。我知道凭着你们父子的本事,半年内打到山海关不成问题,但从山海关打到京师,若是摸索着来,少说又要半年,所以我事先做了准备,助你们一臂之力。不过我也是想看看,我选的打法跟行军路线到底对不对。如果全照着我的布置来,会不会顺利很多,后来证明果不其然。”

瞿素是个目光毒辣的人精,见裴玑缄默不语,当即便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笑道:“阿玑觉得我在利用你?”

“略有此感,”裴玑抬眸凝着瞿素,“先生藉由栽培我来辅助我父亲复辟,这样既能拿回从前的权势,又能免去重蹈覆辙,栽回鸟尽弓藏的坑里。先生的算盘,从收留我的那日就开始打了吧?”

瞿素点点头,又摇摇头:“我那时候将你留下,一半是报恩一半是算计,但报恩还是主要的,因为我完全可以再选一个更好的法子来达成我的目的,你如今也是当父亲的人了,应当知晓抚育教养一个孩子的不易,我没必要为了算计,就给自己揽下这么一桩事,我那会儿年岁可也不小了,教养一个幼童十年,于我而言是一件需要深思熟虑的事。”

裴玑眸光一动,瞿先生说的都是实情。

“若说开始时还带着些算计的话,那后来我就是全心全意来待你的,”瞿素审视他一番,面上浮现出一抹追忆之色,“我是真的将你当做嫡亲的孙儿来对待的,所以当年你母亲病重时,我才那样决绝地阻拦你回王府。你不能算是我的棋子。”

他想将阿玑培养成战神与谋士的糅合体,他想让阿玑变得更强。

裴玑完全能感受出瞿素待他的真心,他在瞿家住着的那段时日,瞿素待他比待瞿翮还好,授业上头,也都是倾囊相授。只是他忆及昔年往事,心里难免沉重,与瞿素叙话一回,起身作辞。

“且慢,”瞿素出声叫住了正欲回身的裴玑,“你是不是一直都十分痛恨你的父亲?”

裴玑蓦然凝眸:“我难道不该恨他么?”

“有件事,我觉得应当告诉你,”瞿素略一斟酌,“其实,你父亲一直都知道你住在瞿家。”

裴玑一怔,讶异回头看向瞿素。

“或者更确切地说,将你送出王府寄养,原本就是他促成的。他当年通过你母亲,无意间得知我来了广宁,又知道我欠姚家一个人情,便假意将你们母子逼得走投无路,迫得你母亲将你送到瞿家来。”

瞿素顿了顿,继续道:“你到瞿家后,他暗中来看过你好几回,只是不敢现身。他每月都会送来银钱、衣物并吃食,你素日的吃穿嚼用多是他给的,你母亲当初给的银钱其实不太够使,但我每回都跟她说绰绰有余,因为你父亲将余下的垫了出来,但他不让我透露出来。”

裴玑冷笑道:“他这般大费周章,不过是想让您帮他栽培出一个能助他成就大业的儿子而已吧。何况,哪有为了让儿子拜师,就把妻儿逼到绝路上的?”

“你说的倒也不错,但你父亲确实不算一个顶坏的人,他只是为人强势,常常不问旁人意愿而只顾做自认为对的事。他认为把你送到我这里来比待在王府一帆风顺地长大更有前途,就逼着你母亲将你寄养出去;他认为明昭不适合当你的正妻,就想方设法地拆散你们;他认为你多娶几个媳妇于你而言才是好的,就一直筹谋着往你身边塞人。”

裴玑缄默半晌,垂眸道:“我知晓了。”

瞿素颔首。

裴玑回身欲走,又流眸微微一笑:“先生大恩大德,我必定铭记在心。”

瞿素浅笑:“那我便放心了。”

他望着裴玑离去的背影,笑了一笑,自语似地道:“皇家没良心的太多了,总算是养出来个有良心的。”

春夏之交的天气最是宜人,楚明昭眼见着外面花明柳媚,从赤心侯府回去后便开始磨缠裴玑兑现之前的承诺带她出去,整磨了一个月。裴玑原先想赖过去,但后来眼见着不答应她便是永无宁日,只好勉为其难地应下。

楚明昭来到这里之后,正儿八经的事没做多少,吃食上头的功课倒是做了十足十。她一想起过会儿可以大吃一顿便心情大好,兼且许久没出来,忍不住掀起马车的帘子往外掠视。

裴玑为表示自己并不是那么情愿带她出来,刻意坐得离她远一些,一路上也极少说话,但她竟然始终若无其事的,先是自顾自啃点心,落后又开始掀帘子往外看。

裴玑一口气憋在胸口。

竟然也不来哄哄他,过会儿还是他掏银子呢!

裴玑腹议间,睃见她挑着湘帘的那只手臂上的衣袖滑了下来,立时面色一阴,伸手勾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仔仔细细地把衣袖拉了下去,将手臂遮得严严实实的。

楚明昭仰起脸,顺手捏了捏他的脸,笑嘻嘻地道:“夫君是不是看到我春光外泄,吃醋了?”

裴玑板着脸道:“什么春光外泄,你那是家丑外扬,我得给你遮好了。”

楚明昭嘴角抽了抽,起身一把甩开他:“你嘴这么毒,简直是一辈子打光棍的命!当初要不是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才不嫁给你!”

裴玑忽地将她压在锦垫上,目光幽幽地盯着她:“你这般说,我可要伤心了。你当初明明说是因为喜欢我才嫁给我的。”

“我说过这话?我怎么……”楚明昭忽觉他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又见他伸手就来解她的纽扣,赶忙抓住他的手,连连告饶,“好了好了,我承认我说过,我记起来了……不过说真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带我出来呢?”

“还记得上回带你出来遇见我那堂弟的事么?”

“可他已经去封地了啊。”

“我可不管这些,我总觉得我的情敌无穷无尽,你往那里一站,便能引来无数人瞩目,”裴玑轻哼一声,“我不想让这么些人盯着你看。”

楚明昭唇畔漾开一抹笑,抱着他的脖子在他两边脸颊上各亲了一口:“看在你这话的份上,我过会儿少点一点,让你省些银子好了。”

裴玑偏了偏头。他其实一直都想让她把脸遮起来的,但她说不方便,他也就不愿意强迫她。不过眼看着街上那么多人明里暗里地看她,他心里就不舒服,这也是他一直拖着不肯带她出来的原因。

马车在天泰阁外停下后,楚明昭在裴玑的半搀半抱之下下了马车。夫妻两个一露面,路人便纷纷侧目望来,更有甚者,三三两两驻足围观,又窃窃低语,猜度这是哪家的贵人。

裴玑阴沉着脸将楚明昭一路拽到了天泰阁二楼。楚明昭觉得他吃闷醋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窃笑一回,接过酒保递来的单子点了几样菜肴茶点。

裴玑冷不丁哼了声,道:“你瞧见那群盯着你看的人了吧?你来说点什么吧。”言罢看着她,等着她自动自觉地答应下回把脸遮起来。

楚明昭眨眨眼:“我不是已经点过菜了么?”

“我是让你来说点什么!”裴玑又强调一遍。

楚明昭点头:“没错啊,我点过了。你嫌我点得少?”

裴玑按了按眉心。他媳妇是故意的!

正此刻,雅间外面传来酒保刻意压低的声音:“这位客官,您是否走错地儿了?这雅间头先便被定下了,如今里面已经坐了两位客官了。”

那人似乎是没有答话,酒保再次出声,欲带他去另一处雅间,但那人仿佛没有走的意思。酒保正着急尴尬,裴玑将他叫进来询问外面怎么回事。

酒保躬身答话道:“外头有一位客官一直徘徊不去,小的问他作甚,他不说话,问他是否来找人,他也不答话。小的觉得他可能是个哑巴。”

裴玑眸光一转,挥手道:“把他赶走。”

酒保忙忙应下,领命去了。

楚明昭也没当回事。她想起之前她的两个哥哥就是在天泰阁看见裴玑跟一群世家子弟厮混在一起才由此认为裴玑是个纨绔的,忍不住问道:“你之前仅仅是和那群子弟来酒楼酬酢么?有没有请几个唱的?”

“请了,不过我只是吃菜套话,从没正眼看过她们,”裴玑微微倾身看向楚明昭,“你看,像我这种既洁身自好、又容貌绝好的,真的已经不多了,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我。”

楚明昭瞪他道:“你的脸皮可以去砌城墙了!”

“你见过这么好看的城墙?”

楚明昭默默低头吃茶。她初见他时,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的脸皮这么厚。

楚明昭这一餐吃得十分愉悦。饭毕,她与裴玑手挽着手下了楼,从一楼大堂穿过时,总觉得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她。

裴玑见她步子顿住,问她怎么回事。楚明昭回头扫了一圈,却没瞧见什么可疑的人,觉得兴许是自己的错觉,便摇了摇头。

等出了天泰阁,楚明昭说想吃玫瑰饼,裴玑转身去左近的点心铺子给她买。她正欲踩着矮凳先行上马车,余光里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动作当即一顿。

她凝滞片时,倏地转头望去。

赫然是范循。

范循见她的目光投过来,倒是不闪不避。他神色坦然,目光安谧,但安谧之下又涌动着隐有滔天之势的暗澜。他依旧风姿华茂,但整个人都沉静了许多,颀长身影茕茕孑立熙熙人群之中,却仿似孤立于尘世之外。

楚明昭先是惊讶怔愣,跟着略一思量,当下了然。

范循瞧见楚明昭的反应,忽然大步上前,紧紧盯着她:“昭昭,你根本就知道我没死,对不对?”

楚明昭吸了口气,沉下脸道:“你还敢来我跟前晃?我不知道你死没死,不过你死没死都与我无关。”说着话就要往车厢内入,却被范循伸臂挡住。

楚明昭冷了脸:“让开!”

范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那你见到我为何只是略有些意外?”

楚明昭睥睨他一眼,道:“这种事情,只要倒着推一推,联想前后,不难猜出来吧。你既然敢把我劫走,那大约是做好了保命的准备的。你当时在带着我去往伊祁山之前,应当是布置了后路。否则就凭着你当时那个重伤的程度,现在早就变成山洞口的一副骨头架子了。不过你具体是怎么脱险的,我也没兴趣知道。”

“所以,”楚明昭剜他一眼,“可以让开了么?”说着便去推他。

范循岿然不动,定定望她,踟蹰一下,问道:“你真的完全不在意我的生死么?”

楚明昭气极反笑:“我为什么要在意你的生死?你在伊祁山上的时候,看得还不够清楚么?并且,我记得我当时也把态度摆得很明白了,我说我只爱阿玑一个。阿玑受一点伤我都心疼,但是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看你一眼。还有,我是怎么扇你打你的,你也忘了?”

范循的目光彻底黯淡下来。

楚明昭寒声道:“你若是仔细回想当时场景之后还不能清醒的话,那就等在这里吧,等着阿玑回来,彻底死一回,到时候正好跟楚明玥做个伴。”

范循面容紧绷,深深凝望楚明昭片刻,忽然伸臂抱住她,眼眶竟有些泛红,嗓音透着喑哑:“昭昭,是我对不住你,我当时应该查清楚的……是我不好,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求你原谅我……求你……”

他越说越惶遽,声音颤抖,语无伦次。他的头脑有些混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什么,他就是从心底里慌乱,仿佛只有将楚明昭紧拥在怀才能稍稍抚慰他心中的恐慌。

楚明昭竭力挣扎,但几挣不脱,正僵持间,就觉后颈一凉。她愣了愣,跟着才意识到那是范循落泪了。

楚明昭嘴角抽了抽,这货抱着她哭是怎么个意思?

楚明昭怎么踢打他都无济于事,正愤懑难平间,一转头看到楚怀谦打一侧走来。

楚怀谦不等她开口便快步上前来拉范循,沉声斥道:“你快松手,还嫌你身上的债不够多么?”

范循的身子微微战栗,在楚怀谦的一再拉扯下才慢慢松开了楚明昭。楚明昭一得自由,便即刻钻进了车厢里。

楚怀谦拽着范循,极力劝他离开,但范循仍旧舍不下,盯着早已放下的车厢帘幕,硬撑着不肯走。

裴玑买了玫瑰饼之后,又看到铺子里还有不少楚明昭素日爱吃的点心,便一并买了来,耽搁了些工夫。他从铺子里出来时,将手里大包小包的糕点分了一些给跟来搭把手的车夫拿着,转了几个弯,往停在一条僻静胡同口的马车走去。

但一转眼间,他就瞧见范循立在马车旁。

裴玑当下面色一沉,疾步上前,一脚踹开范循,阴冷道:“看来你是想再死一回。”

裴玑是自小习武的,又是动了真怒的,那一脚更是踢在了范循的腹部,范循一时不防,立等被踢翻在地,面色惨白如纸,半晌才爬起来。他勉力捂住伤处,望向裴玑时,显得有些颓唐:“我只是想再看看她,顺道问问她,到底能否原谅我。”

裴玑冷笑道:“明昭之前在伊祁山上时,不是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么?”

范循缄默片时,道:“我还是想再问问。”说话间隔着帘幕,再度询问楚明昭能否原谅他。

裴玑也看向帘幕。

楚明昭探出头来,对裴玑道:“我不想再跟这个人说话,也不想再见到他。”

裴玑会意,回头对着范循冷冷一瞥,将手里的糕点递给楚明昭,扭头就冲上去揪着范循打。他知道范循方才一定又纠缠了楚明昭,怒火炽盛之下,即使没带兵器,也打得十分凶猛。范循虽然养了一年的伤,但他从前就不是裴玑的对手,目下又是大伤初愈,根本无法招架。

楚怀谦头疼不已,赶忙上前拦架。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拉住裴玑,低声劝了一回,不过楚明昭离得有些远,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裴玑冷着脸收手,阴沉的目光从范循身上刮过,回身往马车这边折返。

等他上了马车,楚明昭见他毫发无损,这才放了心。她问起楚怀谦跟他说了什么,裴玑道:“他说,收拾范循不在这一时,这样当街大打出手太招眼,恐横生枝节。”

楚明昭挑眉,楚怀谦说话倒是很有一套。

范循一直目送着马车远去,直到马车隐没入人群中,也不愿收回目光。

楚怀谦瞥了他一眼,摇头道:“你这是何苦。”

“我忍不住,我方才看到她,就想上去跟她说话,”范循微微垂头,面现倦色,“不过她似乎真的不想原谅我。”

楚怀谦看着范循犹自泛红的眼眶,心中嗟叹。他是真的想不到,范循这样的人,有朝一日竟也会落泪。

情爱果然微妙。

范循命小厮去给轿夫传话,把他的轿子抬过来。楚怀谦问他预备何往,范循道:“回国公府。我出来太久,也该回了。”

“你的伤好了么?”

“养了一年,算是好了一些,只是胸口时不时地便有些疼,”范循默了默,“不过这跟我心里的疮疤相比,不值一提。”

楚怀谦打量范循几眼,道:“依我看,你还是应当尽快想一想怎么躲过太子那一关,他将来可是皇帝。”楚怀谦倒抽一口气,“真是作孽……你往后万万不要再去打搅我六妹妹了。”

范循苦笑道:“我还能怎么打搅她?”语气一低,“我是不是输得很彻底?”

楚怀谦不答反问:“你后悔么?后悔当年没有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娶了我六妹妹?”

范循每每想起此事便觉得心里一阵绞痛。他缓了几口气,声音飘渺:“当然后悔,我恨不得光阴回溯。可是……”他自语似的低声道,“我当年那样做难道就一定是错的么?我不过是想往上爬而已。世人皆有功利心,几人能脱开名鞿利鞚?何况我也是想给明昭一个更好的未来。”

楚怀谦轻声叹气。

这真的只能说个人运命不同了,没有裴弈父子,如今坐在龙位上的兴许就真的是范循了。

楚怀谦一直不觉得追逐名利有什么错,只有站得更高,才能尽可能的随心所欲。范循没有现成的爵位可承继,他只能自己去争。他若是循规蹈矩的,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爬上高位。他跟范循是一类人,所以他很理解范循的野心。

楚怀谦拍了拍范循的肩膀,想宽慰他,但又不知说什么,半晌,低叹一声。

裴玑觉得自己的预感真是奇准无比,他总觉得带着楚明昭会遇见他情敌,结果就真的遇到了,而且还是个诈尸的。

裴玑很不高兴,楚明昭哄了好几日才算是勉强哄好了,不过她付出的代价是腰疼了十来天,身上的红痕也是添了一批又一批,她足足半个月都不敢让宫人伺候她沐浴。只是回过味儿来后,她忽然想,裴玑那家伙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装作十分生气引她在这上头迁就他一些。

楚明昭思及此便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一句禽兽。

捻指之间便入了十一月。

裴弈与阿燨的生辰都在这个月,裴弈对于筹办孙儿生辰的热情很高,但他也不得不思虑一下自己生辰的事。

皇帝的生辰称万寿圣节,原本万寿圣节藩王是不必来京的,但诸王就藩近两年了,裴弈想看看他们目下如何了,是否安分。于是他忖量之后,命诸王来京聚一聚。

裴湛随父抵京后,便一直盼着入宫。他一年半前跟着父亲就藩洛阳。洛阳对他来说是个十分陌生的地方,但那里的牡丹开得很美,确实不负刘梦得那两句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只是他每回置身锦绣馥馥的牡丹花海时,总是禁不住想起楚明昭。

万寿圣节这日,裴湛只在拜见他皇后伯母时瞧见了楚明昭。他听说她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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