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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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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承运殿出来后,她悄悄问起这事,裴玑叹了口气道:“我正要领你去。”说着便拉她往承运殿左边配殿而去。

两人刚走至门口,就瞧见一行人迤逦而出。

楚明昭瞧见那打头的鲜衣美人,不禁一怔。

眼前这人姿容殊丽,气韵姽婳,行动之间端雅之态不可言,只是形容憔悴,容色极淡,只在瞧见裴玑时嘴角才浮起一抹笑意。

裴玑挽着楚明昭上前见礼,跟她说这是他母亲。楚明昭心中感喟她从前猜得果然不错,她婆婆真是难遇的美人,想来年轻时候容貌更盛,否则也生不来裴玑这般样貌逆天的儿子。

反观郭氏跟林氏,一下子便被比了下去。

“哥儿回来了,”姚氏含笑拉着儿子上下打量一番,又看了一眼楚明昭,“进来说话吧。”

裴玑与楚明昭一左一右伴着姚氏入内后,又扶她坐下,担忧道:“母亲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瞿先生来瞧过几回,说也无甚恚碍,”姚氏示意丫头上茶果,“我却才要出来迎你们,不想可巧遇见了。”又转向楚明昭,“过会儿我拨两个丫头过去帮你们收拾。你先安置下来,这阵子将王府各处都熟悉熟悉再说。”

楚明昭颔首应是。随即见丫头端上了茶水,又起身恭敬一礼,补上了媳妇茶。姚氏面上自始至终都无甚波澜,看不出喜恶。

自配殿出来时,裴玑斟酌着对楚明昭道:“这么些年,母亲一直都是这种淡漠的性子,并非针对你,你不要介意。”

楚明昭笑着“嗯”了声,又前后想想,觉着有些奇怪:“母亲为何方才没去承运殿大殿?”

裴玑叹道:“母亲与父亲多年不睦,一直深居简出,又不愿瞧见郭次妃他们,便来配殿这头见我们。”

楚明昭觉得裴玑母子跟裴弈的关系都很微妙,揣度着其中大概有什么隐情。

姚氏动作倒是快得很,楚明昭跟裴玑前脚刚回存心殿,后头便有两个丫头过来帮忙打下手。

存心殿规制上只比承运殿略小,光是正殿偏殿加起来便有九间,宽敞异常,楚明昭跟着裴玑前前后后转完便花了好一番工夫。

等东西都归置得差不多了,姚氏派来的两个丫头看到世子领着世子妃回来了,躬身行了礼,又道:“王妃说世子这头伺候的人手不够,命奴婢两个留在存心殿办差。”

楚明昭在殿内扫了扫,发觉裴玑这里伺候的丫头婆子的确没几个,旋即思量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问道:“你们叫什么?”

“回世子妃,奴婢元霜。”

“回世子妃,奴婢谷雪。”

裴玑挥手命众人退下,转头笑看向楚明昭:“我忽然想起来,你从前身边的几个丫头都叫水芝玉簪什么的,都是花名,你是想当花神么?”

楚明昭摆手道:“那明显不是我起的名字。那些都是娘帮我起的,要是依着我的意来,我就给她们起个豆包粉团酱鸡腊肉什么的,听着就有食欲。”又拉了拉他的衣袖,“我方才仔细看了看,你这里的丫头虽则数目少,但长得可不差啊,是不是父亲母亲送来给你练手儿的?”

“我又没碰过她们。”

楚明昭噘嘴:“是不是因为不能碰才不碰的?”

裴玑将她压到殿内立柱上,低眉凝着她:“能碰也不碰,我一开始就指着拿我将来的媳妇练手。”

楚明昭伸臂勾住他的脖子,亲他一口,笑眼弯弯:“真的么?”

“当然。”

两人说笑一番,裴玑想起一事,又道:“岳父岳母那头大概也安置得差不多了,昭昭要不要去看看?”

楚明昭点头,笑道:“那劳烦夫君带路。”

楚慎不好住在王府里头,裴弈另外给寻了一处宅子暂做侯府让楚慎一家安身。

楚明昭与裴玑挽着手从存心殿出来时,正碰见裴语与一女子说笑着往这边来。两人瞧见裴玑二人便是一滞,随即赶忙趋步上前行礼。

楚明昭不记得她方才在承运殿见过裴语身边的那姑娘,便出声询问她的身份。

那女子柔顺一低头,道:“妾身贱姓薛,家父乃辽东都司都指挥使薛远。”

都指挥使,正二品大员,掌地方最高军权,辽东都司的都指挥使更是位高权重。

楚明昭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那个低头的动作就想起了两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裴玑却没管什么娇羞不娇羞,拉了楚明昭就走。

等两人走得远了,裴语摇了摇身旁人的手臂道:“含玉姐姐,还去后头园子逛么?”

薛含玉望着裴玑的背影,抿了抿唇,轻声笑道:“去,走吧。”

楚明昭回头望时,见二人已经走得远了,忍不住道:“那薛姑娘是不是认识你?”

“瞧你这话说的,我跟她又没有交情。她跟语姐儿比较熟稔。”

楚明昭戳了戳他:“说不定人家是特地来找你的。”

“她是不是来找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理会她,”裴玑说着止住步子,揽过她笑道,“吃醋了?”

楚明昭大大方方点头道:“嗯。”又抓着他手臂,“我怎么觉着语姐儿跟你不亲?”

裴玑挑眉:“她当然跟我不亲,她跟我大哥比较亲。”

楚明昭瞪大眼,不是吧,放着王世子哥哥大腿不抱,跑去跟郡王哥哥亲?

郭氏将裴琰叫到跟前后,挥退了一众下人,先是询问了裴琰在京的状况,后又阴着脸道:“裴玑要娶个逆贼亲眷便也罢了,你跟着瞎搅和什么?”

裴琰满不在意地道:“万一赌对了呢?再者说,就算真娶错了,回头废了她不也一样。”

郭氏脸色阴沉半晌,道:“我一早便有意让你父王促成你跟那薛家姑娘的婚事,你如今可倒好。”

裴琰没骨头一样靠在榻上,散漫道:“那也不妨碍,让她做个次妃难道还委屈她了?”

郭氏烦躁道:“就是不知道你父王怎么盘算的。”又想到一事,一把将他扯起来,“今日休整一天,明日可该去宗学跟校场了!你父王必要查验课业跟功夫的,你赴京这几月里是不是都荒废了?”

裴琰叹道:“母亲着什么急,纵然我荒废了几月,我那弟弟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就没见他在京干过什么正经事。”

郭氏冷笑:“兴许人家背地里卯着劲儿呢。你倒有脸说,你哪回比过裴玑了?你父王原就偏心他,你再不知上进,你让我将来指靠谁去?”她见儿子闷头不说话,心头更添郁郁,恨恨道,“那个贱人镇日病歪歪地吊着怎也不死!早日将位子挪出来才好!”

裴琰听她说起这个就心烦,要是能把姚氏咒死倒是可劲儿咒,但眼下说这些又有何用。他是长子,但坏就坏在出身上,他要是从王妃肚子里爬出来的,那王世子的位子哪能轮得到裴玑。

晚夕,楚明昭本要去与婆婆一道用膳,但裴玑说母亲喜静,也没那么些规矩,不必过去。

盥洗罢上床后,楚明昭一个人躺着想了会儿事情,便见裴玑披散着一头湿发施施然走进来。她等他步至床畔便一咕噜爬起来拉住他:“夫君明日需要早起么?”

“当然需要,我明日要去宗学了,”裴玑一把将她搂过来亲了亲,“怎么,明天想跟我出去?”

楚明昭抿抿唇:“我就是问问,我看夫君之前上朝每天都要起很早。”

“让我猜猜,”裴玑点了点她的鼻尖,“是不是想着我以后没法给你带早饭了?”

楚明昭嘿嘿笑道:“居然被发现了。”

裴玑拍了拍她的后背:“王府厨房的手艺还不错,不过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跟他们提。”

“那这左近可有什么有名的小吃街一类?”

裴玑思量一番道:“这里东西不如京城多,没有专供出售吃食的,我从前也没注意什么点心铺子,不过我倒是可以带你去逛逛,兴许能发现什么好去处。”

“嗯嗯。”楚明昭连连点头。

等他头发晾得差不多了,两人躺到床上温存片刻,楚明昭见他又放开她要转过去自去睡觉,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一样。她心中困惑,踟蹰了一下,从背后抱住他,轻声道:“夫君心里是不是对之前那次耿耿于怀?”

作者有话要说:  呃,文中亲王府制参考《明史》。

☆、第49章

自从两人上回那次之后,就又回到了从前那样的状态。楚明昭怀疑他是心里有阴影,犹豫了几日终究是问了出来。

裴玑僵了片刻,缓缓转回身道:“不是……劳顿一路,先休息吧。”说着低头亲了亲她。

楚明昭心知这不过是借口,但他似乎不欲多言,那她也不好追问,抚慰的话更不好出口。她思想一番,回了他一吻,闭目就寝。

翌日,等他盥洗穿戴妥当,她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笑道:“好像是有点秀才的意思。”

宗学是专为皇室宗子设立的黉门。宗室子年满十岁即可入学,衣冠一如各州府县学的生员,每岁另有提学官考试。

裴玑眉尖一挑:“我早说了我是个读书人。年年考试我都是头一名。”

“所以之前的歪诗是故意做的?”

“那是自然,”裴玑凑近笑道,“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作诗水准跟你一个样吧?”

楚明昭撇嘴:“看透不说透。好了,你可以走了。”

如今换了个地方,自然不能再赖床。楚明昭送走裴玑后,自家拾掇了一番便转去给姚氏请安。

姚氏住在圜殿,离存心殿并不远。她走到殿门口时,一瞥眼就瞧见不远处走来一个娉娉婷婷的女子。

正是昨日见到的那位薛姑娘。

薛含玉瞧见楚明昭也是一愣,旋即微微垂了头,趋步上来行礼。

薛含玉容貌柔美,身段袅娜,今日穿了一身玉色芙蓉锦月华裙,外罩同色对襟褙子,两边金玉禁步叮当作响,耳坠金镶玉葫芦坠子,头上珠翠叠绕,雍容贵气里透着娴静柔谧之气。

楚明昭暗暗端量完,笑道:“薛姑娘怎会在此?”

“家父自定辽前来与王爷议事,妾身与家母随行,如今暂住王府。”薛含玉顿了顿,又道,“家母昨日便有意前来拜见世子与世子妃,只二位一路辛劳,恐贸然前来反搅了清静……不知世子与世子妃何时方便?”

楚明昭摆手:“不必多礼了,世子那里没那么些规矩——薛姑娘是来谒见王妃的么?”

薛含玉屈身一礼道:“是的。”

楚明昭暗想,她们暂住王府必定是要来见一见主母的,她昨日肯定已经拜见过姚氏了,而今日侵早又来,实在太殷勤了些。

两人入殿后,丫头报说王妃正在诵经,请她们稍候。两刻钟后,姚氏请她们去便殿。

两人行礼问安之后都没有退下的意思。楚明昭原意就是来陪姚氏说说话的,她听裴玑说姚氏整日除却礼佛看书之外别无事做,她觉得纵然再喜静也应当是想找人说说话的。

只是姚氏一直不出声便显得有些尴尬。

所幸楚家老太太也信佛,楚明昭对之略晓一二,抬头看到书案上的佛经,便试探着挑起了诵经与功德回向的话头,见姚氏不反感,心下稍松。

薛含玉在一旁安静听着,到得后来,忽然轻声道:“王妃喜欢金刚经?那不若妾身在佛前发愿抄十遍金刚经,将功德回向于王爷王妃,以答谢款留之情。”

金刚经很长,若是规规矩矩一笔一划地抄,十遍够她抄十天了。

楚明昭深吸口气,暗道这姑娘跟王妃非亲非故,卖好卖得也太明显了,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楚明昭转头去看姚氏的反应,见她淡淡扫了薛含玉一眼,旋即道了声“那麻烦薛姑娘”了。

薛含玉笑盈盈地起身一礼:“此乃妾身之福,岂言麻烦。”

薛含玉又坐了片刻,姚氏便挥手示意她退下。

等薛含玉出了便殿,姚氏转头看向楚明昭:“我应了她,你心里可有不满?”

楚明昭站起,屈身道:“母亲做事自有道理,儿媳岂会不满。”

姚氏示意她坐下,缓缓道:“她从前也来王府暂住过,尽心尽力在我跟前献好儿,我知道她存的什么心思,只我对她谈不上喜恶,我私底下问了阿玑,知他对她无意,便只由着她去。阿玑的婚事我做不得主,阿玑自己也是个有主意的,所以我就没将这薛姑娘放在心上。横竖情面我是给了的,能不能嫁进来那得看她的命。”

姚氏说着,叫楚明昭上得近前来,往她手上套了个荆山金玉螭头镯,道:“玉养人,拿去戴着吧。我不会因着你的身份就对你心存芥蒂,阿玑既然肯带你回来,那表明他是真心待你的。我信他的眼光。”姚氏说着声音一低,“你以后好好跟他过日子,你待他一分好,他会还你十分。他从前受的磋磨太多了,其实很想过安定日子。”

楚明昭默了默,道:“母亲可否告知,世子从前都经历过什么?”

姚氏似想到了什么戳心往事,闭了闭眼道:“阿玑三岁到十三岁这十年其实都不在王府住,我……”姚氏深深吸一口气,“罢了,我不想提这些。你若想知道,回头去问阿玑便是。”

楚明昭暗暗心惊,但姚氏既这般说了,那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姚氏心绪欠佳,她不便继续逗留,遂略坐了坐便起身作辞。

下午裴玑兄弟两个回来后,郭氏瞧见自己儿子手臂上挂了彩,忙问怎么回事,听裴琰说是今日在校场演武时被裴玑划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裴琰的伤口只做了简单的包扎,郭氏哪里放心得下,当下命人叫了良医所的孙医正前来看诊。待仔仔细细上了药,再三询问确实没伤着筋骨,这才放孙医正回去。

郭氏问起裴琰今日在宗学跟校场的表现,裴琰阴着脸道:“我觉得裴玑真是邪门儿,每回考校都如有神助。他从前刚回王府那会儿,宗学里那帮老夫子没有一个能考倒他的,他那时候可才十三,都不知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

郭氏气道:“你还是争口气吧,不然你父亲只会越发偏着他!”

裴琰面沉如水。他从前也是自诩出色,但裴玑一回来,真是打碎了他一身骄傲。父亲自此以后也是越发偏心,似乎全然忘了裴玑当年是怎么打他的脸的。

裴琰其实伤得不轻,伤口又深又长,回府时都还在往外渗血。郭氏以为裴弈至少会过来看一眼,谁知等到将近掌灯时分也没等来他问一句。郭氏心中忿忿,当即便去了承运殿。

她站在殿外等着长随进去通传时,一抬头正看到裴玑从殿内出来。

王世子身份只比亲王低半个等次,郭氏不过是个次妃,见到裴玑应当行礼。但她心中本就厌恶裴玑,眼下又满心不平,便只敷衍地屈了屈身。

裴玑步子一顿,转眼睨着她道:“次妃见了我为何不见礼?”

郭氏憋着气道:“妾已行过礼了。”

裴玑挑眉道:“我怎么没瞧见?”

郭氏暗暗咬牙,只好端端正正地又行了一礼。

裴玑冷冷扫她一眼,没再做理会,转身径直而去。

郭氏入殿时,见裴弈正低头研究舆图。她知道裴弈处置政事戎务时最忌讳被无关紧要的事打搅,当下改了口风,提起了薛含玉跟裴琰的亲事。

裴弈略显不耐:“此事不必你操心。”

郭氏犹不死心,意图探探裴弈的口风:“那王爷打算……”

“你若是没旁的事便可以出去了。”

郭氏运气片晌,软声转了话头:“琰哥儿伤成那样,王爷是不是去看看?”

“我去看看难道他能好得更快么?”

郭氏简直气得两眼发黑。今日若换做裴玑负伤,他还会说出这等话来么?裴玑回来之前,王爷可是顶看重阿琰的。

她从前骄纵惯了,按捺几回,到底意难平。但她知道裴弈吃软不吃硬,暗暗酝酿了一下,忽而冒出两眼泪来,哽咽道:“世子跟琰哥儿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到底也是兄弟啊!不过比试而已,世子竟下那样重的手……这要是划得再深些,琰哥儿的手废了可如何是好……王爷……”

裴弈忽地抬头,冷眼看她:“那你怎不去问问琰哥儿为何会被阿玑伤着?当时琰哥儿眼看着要输就提剑往阿玑胸口刺,阿玑这才反手挡了一下。我还没找琰哥儿算账呢,你倒先来告恶状!”

郭氏怔了一下,连忙分辩道:“阿琰向来最顾念手足,怎会做这等事?想是有什么误会……”

裴弈冷笑道:“你可以退下了。”

郭氏还欲再为儿子说什么,但见裴弈面色不善,终究是知趣地闭了嘴,只暗暗攥了攥拳,抹了泪,躬身退了出去。

出了承运殿,她转身朝着姚氏住的圜殿望了一眼,心里冷笑,小贱人你给我等着!

裴玑与父亲计议完后,便召来了何随,两人一头往存心殿走,一头说话。

“老爷子真的已经不在广宁了?”裴玑直想翻白眼,“他是不是知道我回来了,故意躲起来的?”

何随忍笑道:“这个还真说不好。”

“你再差人去堵堵他,兴许是又跑去捯饬什么了,”裴玑哼了声,“要是让我知道他是诓我的,看我怎么绰趣他。若非顾忌着他的那些话,我跟昭昭恐怕孩子都有了。”

何随正笑着,一转头看到前头亭子里的人,一拉裴玑的手臂,低声揶揄道:“世子瞧那是谁。”

裴玑搭眼一看,正要掣身绕行,亭子内的人已经瞧见了他,搁了笔起身分花拂柳而来。

薛含玉屈身盈盈一拜,道了万福,柔声道:“妾身在此为王妃抄经,可巧就碰见世子了。”

何随低头,心道这姑娘真是有心机又有胆气。

薛含玉见裴玑非但不接她的话,反而抽身欲走,又紧跟了一步,温言道:“不知世子见今可有空闲?妾身今早碰见世子妃,说要与母亲一道前来拜见,但世子妃似有些不悦,只说不必多礼……妾身也拿不准是否问的不是时候,不知世子……”

何随闻言忍不住笑,女人的世界太可怕了,真要是多娶几个回来,也是有的忙了。

“世子妃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姑娘与令堂去见过了母亲便是,不必再特特来我这里拜会。”裴玑话未落音,扭头就走。

薛含玉望着他的背影出了一回神,丫头秋烟捧来一件大氅,低声道:“姑娘,起风了,仔细着凉。”

初秋的黄昏已然有了寒意,再经风一吹,确乎觉着冷。薛含玉让丫鬟为她披了衣,缓步回了凉亭。

秋烟见自家小姐半晌不语,斟酌着道:“姑娘,世子许久未见您,想是……”

“他从前也是这样,”薛含玉一面低头整理抄好的佛经一面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我与他无甚相处的机会,他若是见着个示好的便意马心猿,那也就不是他了。他刚娶了楚家姑娘,心思都在她身上也是常事。”薛含玉的语气里透着漫不经心,声音越来越轻,“那楚姑娘身份太尴尬,与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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