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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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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群刺客没成事啊,裴玑自己处置了,根本没闹到父皇跟前。”裴玑和楚明昭之前遇到的那次刺杀是范循的主意。

“那是殿下找来的人嘴巴不牢靠,他们一用刑就全招了。不过臣可以再添筹码,”范循说话间看向裴琰,“只是,殿下答应臣的那件事可是拖了很久了,如今是否该兑现了?”

裴琰思量再三,咬牙道:“成。”

一月后,天气愈热。

裴弈这些日子过得很有些烦闷。他心里头还是不想让楚明昭来做这个太子妃,册立行礼如仪那日,他一张脸从头到尾都挂着。他确实是想抓楚明昭的小辫子的,但楚明昭而今百般谨慎,连清宁宫都不怎么出了,镇日只是尽心照看小皇孙,他什么也揪不着。

他而今也有些倦了,忍不住想,要不就这么算了吧,左右是儿子属意的,他何必枉作恶人呢。但心里总还是有些不甘的。

五月五这日,帝后亲临西苑观看龙舟竞渡。

姚氏不想看见裴弈,只是在湖畔略坐了会儿,便拉着楚明昭去附近山脚下的仁智殿休息。

楚明昭眼下虽然已经正式被立为太子妃,但她知道她的位子还不稳,因而近来总是倍加谨慎。只是她方才见她公爹看到她时神色颇有些无奈,倒好似有些没脾气了。虽说她公爹还没有让她父亲起复的意思,但事情总还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总能拨开云雾见青天的。

她坐下与姚氏叙话一回,低头见怀里的儿子开始哭闹,似乎是饿了,便寻来乳母喂奶。

姚氏含笑看着小孙儿,连声道:“正是长得快的时候,我瞧着哥儿似乎长高不少。”

楚明昭也笑道:“他近来能吃得很,个子自然窜得快。”

婆媳两个正说着话,有一宫人进来上茶时不小心将茶汤洒在了楚明昭衣裙上。那宫人忙忙跪下请求赎罪,姚氏见那茶汤也不热,只是污了楚明昭的衣裳,倒也不打算为此责罚于人,挥手命那宫人退下。

楚明昭却觉得有些蹊跷,微微蹙了蹙眉,暗暗朝着一旁侍立的谷雪打了个眼色。谷雪会意,转身跟了出去。

因为带着孩子,为了应对突发状况,楚明昭出来时带了两套干净衣裳备着,如今倒是排上了用场。只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裙上的茶渍,并没急着起身去更衣。

楚明昭抬眸望了望偏殿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脏污的裙幅,眸光微动。

姚氏以为她是没衣裳换,问她要不要回宫更衣。楚明昭却是不答话,须臾,心里一跳,倏然起身,一把抱过儿子,回身沉容道:“母亲,我们快走!”

☆、第一百零二章

姚氏有些摸不着头脑,站起身后迷惘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儿媳也不清楚,”楚明昭招呼宫人去扶姚氏,“先出去了再说。”

楚明昭与众人一道出了殿门之后,回头望了一眼,旋即吩咐元霜与另一个宫人去偏殿那里查看一下,看看可有什么异常。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后,元霜与那个宫人从殿内出来,禀报说没有任何异样。楚明昭蹙眉,低声问元霜:“可瞧仔细了?每一处都翻看了?”

元霜点头:“是的,太子妃。”又不解道,“可是有何不妥?”

楚明昭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她总觉得方才那宫人是故意弄脏她的裙子的,若真是有意为之,那么目的就是引她去更衣。更衣就要避开众人去偏殿,那么对方的目的就是让她去偏殿,所以她觉得偏殿那里暗藏玄机。

但眼下看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啊。

裴玑走后,她处事越发小心,处处都要留个心眼。难道已经谨慎到出现被害妄想症了?

楚明昭有点懵,她方才真的想多了?

姚氏见楚明昭神色奇奇怪怪的,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明昭若是乏了,便先回宫吧。”

楚明昭有些尴尬,她婆婆想来是觉得她精神恍惚了。但她的直觉告诉她,方才那件事确实蹊跷。

回到清宁宫后,楚明昭换了身干净衣裳,又喝完一盏茶,谷雪才回来。

楚明昭屏退左右,抬头问:“可是发现什么了?”

谷雪斟酌了一下,低声道:“娘娘,奴婢一路跟着她,发现她举止确实有些鬼祟。她出去后,东拐西拐的,最后绕到仁智殿后头,跟一个管事模样的宫人低声说了几句话,跟着就走开了。不过奴婢怕她发现,不敢靠近,她跟那人说的什么,奴婢也没听清楚。”

楚明昭凝思一回,示意谷雪退下。

她转眸望向窗外随风披拂的枝叶,目光幽微。

这样看来,应当不是她想多了。那么那个幕后的人是谁呢,范循么?但范循的手怎么能伸得这么长?并且最要紧的是,他即便是把她引到了偏殿去,又能如何?在场那么多人,他还能将她抢走么?

楚明昭揉了揉眉心,眼下这境况真是一团乱麻。

又是一年端午节,范循如往年一样,这一整日都暴躁异常。

因为端午节总是让他想起他杀楚明昭那件事。虽然他下手不是在这一日,但缘起却是在这一日。

范循低头望着手里的端午索。上面的彩绳已经旧得发暗,下头串着的金制小锁色泽也已经变得灰蒙蒙的,虽说他这些年来一直小心保存着,但这条端午索还是不可避免地镌上了岁月的印记。

范循的手慢慢攥紧。他恍然觉得,光阴真是很可怕的存在,无声无息,但却可以改变很多事,并且每时每刻奔流不息,无人可租。

那件事,转眼已经过去七年了。他这七年来汲汲营营,然而最终得到了什么呢,楚明玥那个所谓凤命很可能是个笑话,明昭也离他越来越远。

范循突然有些恓惶不安。若是到头来他机关算尽,还是得不到明昭怎么办?他难道真的要认命么?

不可以这样。

范循猛地站起。

正此时,鹤鸣推门进来,又小心翼翼地掩好门,回身战战兢兢地跟范循禀报了宫里头传来的消息。

范循越听脸色越难看,到最后重重一砸书案,沉声道:“明昭如今怎变得这样机警了,难道裴玑那厮跟她说了什么。”

如果不是楚明昭起了疑心,那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是必定能够成功的。他前前后后思量了好几回,没有想到什么漏洞,这才开始着手的。然而不曾想,最后居然是坏在了楚明昭这一环上。

范循长叹一息,看来只能再布置一次了。只要他能得手,那么楚明昭这个人从此将在众人面前彻底消失。裴玑能耐再大,也很难再找到她。

南直隶,滁州。

裴玑遥望东南方的南京城,轻轻一叹。

何随端来半盆洗好的樱桃,笑嘻嘻地凑过来:“殿下,这樱桃甜得很,要不要尝尝?”

裴玑拈起两颗看了看,感喟道:“粒大饱满,色泽莹润,一看就好吃,要是拿去给我媳妇,她一定高兴。”他抬眼见何随一面大口大口嚼樱桃一面不忘笑他,翻他一眼,“你吃樱桃都不吐核的么?樱桃核有毒的啊。”

何随一口呛着,咳得满面涨红:“你怎么知道?”

裴玑瞥他一眼:“我媳妇告诉我的。”

“那你方才怎么不早说!”

“谁让你吃了半盆才拿来给我,这就是没良心的下场。”

何随卡着自己的脖子拼命往外吐核,又着急忙慌地问裴玑怎么解毒,却见裴玑慢条斯理地将手里两颗樱桃放进嘴里,道:“莫忧,你吃得少,不要紧。吃个八…九斤樱桃核才能中毒,你能吃那么多么?”

何随简直欲哭无泪,殿下您能不能把话一次说完!

“下回注意些就是了,吃樱桃也不要嚼核,直接吐掉,”裴玑抱过那半盆樱桃,回身坐下,“这些都是我媳妇跟我说的,还是我媳妇好。”

何随暗暗磨牙,心道又跟我显摆媳妇!

裴玑吃了一颗樱桃,又道:“不过我方才想起一件事。”

“您打算挥军过江了?”

“不是,”裴玑的目光在舆图上的某一点定了定,“这里离高邮不远啊,高邮的鸭蛋那么出名,我琢磨着,等这头事了,拐到高邮给我媳妇捎带些鸭蛋回去。”

何随嘴角一抽,小声嘀咕道:“真是丧心病狂,这会儿都不忘媳妇。”

“你说什么?”

何随忙道:“我说殿下真是心细如发,连这个都能想到。”

“不过殿下,”何随又赶紧转了话茬,“咱们何时渡江?”

“等派去的人有了信儿再说,我也想早日回去,我真是时刻挂心着明昭。”

何随心道,我看你是不放心那些情敌才是。

时入六月,暑气渐盛。

裴德在洛阳的王府也基本完工,开始与儿子说道预备去封地的事。但裴湛总是对此有所抵触,百般推脱。

裴德拍案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裴湛嗫嚅道:“儿子……儿子只是想等堂兄回来,看着讨贼之事尘埃落定。”

裴德阴着脸道:“你堂兄到那里根本就是手到擒来,你操的什么心?”想了想,又道,“也罢,那就再在京师住上一阵子。”

裴湛嘴角的笑尚未漾开,就听父亲继续道:“在京师给你挑个媳妇,省得我回去再费心。京师这么些德容俱佳的闺秀,也多些挑头。”

裴湛神色一滞:“父亲,儿子还不想成婚。”

“你今年都十八了,纵然是你成婚晚的堂兄这个年岁上都娶亲了,你还想拖?”

裴湛心道,我要是遇着个楚明昭我也乐意成婚。

“好了,就这么定了,”裴德起身道,“待我入宫与你伯父商议一下。”

范循从衙门里出来后,总觉得似乎有人在后面跟着他。他眉头拧起,猛地回头,就瞧见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立在离他不远的一株槐树下站着。

他打量他一番,只见他穿一身元色夹绉纱直裰,头戴巾帻,腰系一条寿松麒麟白玉带,神态矍铄,气度翛然。

范循觉得真是见了鬼了,六部衙门可是在皇城里的,他还没出皇城呢,皇城是寻常人能进来的么?六部的大小官吏他都认识,但他万分笃定他并没见过眼前这位。所以,他到底什么来头?

那老者见范循发现了他,全无一丝尴尬,反倒笑吟吟地走上前来,道:“我知道你不认识我,其实我也不认识你。我此番来找你,不过是想问问,你还打不打算下手了?若还想下手就快着些,否则等太子一回,你可就不好动手了。”

范循自认应变算是快的,然而骤然听到一个生人跟他迎头倒出这么一番话,一时也是有些懵:“你在说什么?你又是谁?”

“咱们互相不认识,我也不预备跟你认识,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那老者催促道,“你快说,你还动不动手了?”说着话又微微拢了眉头,“你若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便给你提示一二。太子妃,仁智殿。”

范循原本觉得这老者疯疯癫癫的,但听他言至此,心头忽地一跳,他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范循眉头紧锁,紧紧盯着他:“你究竟是谁?”

“我说了,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那老者面现不耐之色,“你能不能干脆些,给个痛快话儿。你放心,我不会去揭发你的,要揭发早揭发了,我只想让你给我交个底。”

范循忽而笑道:“若我要继续下手,你会帮我?”

老者笑了笑,断然道:“不,我是专要堵你的。”

六月初二,裴玑挥师南进,急行军突袭至长江北岸的江浦,着手准备渡江。

六月初六,裴玑以二十万兵力牵制中上游乾军回援,并切断南京城内守军辎重补给。

长江水面阔、水量大、水流急,暗流暗礁丛生,自古就是天险,易守难攻,眼下又正值江南梅雨季,持续阴雨,渡江必将是一场鏖战,裴玑身份尊贵,不能涉险,何随与众将官都劝裴玑在江北指挥调度就好,不要随军渡江。裴玑却知道主帅带头冲锋对激励士气有多大效用,婉拒众人好意。

六月十八,裴玑集中兵力,以火器开道,猛烈炮火碾压,亲自率领三十万大军渡江。兵士们见裴玑躬亲站在船头指挥,一时大受鼓舞,士气如虹。

六月二十一,周军在漫天弹火之下突破乾军层层防线,成功抵达长江南岸。

裴玑事先找了当地久惯在江上行船的渔民了解了对岸的水流状况,选了水面宽、水流缓的渡口登陆。由于大型战舰吃水线深,靠近江岸会搁浅,因而他在临岸时换乘了小型的鸟船。

裴玑一上岸便询问何随阻击楚圭父子的状况。何随回道:“照着殿下说的,人一早就派出去了,各个口岸都堵得死死的,都警醒着呢,只要他们出逃,就必能截下。”

裴玑点头,旋命士兵稍作休整,预备攻城。

楚圭忙于应付裴弈的征讨,更加无法顾及治下百姓的死活,非但不能做到轻徭薄赋,反倒因军需吃紧而不得不加倍盘剥。百姓们苦不堪言,又兼眼见着北方已经安定下来,大周皇帝连颁新政与民休息,于是更加渴盼楚圭倒台。

裴玑尚未行至南京城下,便被箪食壶浆前来相迎的百姓围住了。

原本是喜迎王师的动人场景,但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奇怪。百姓们欢欣鼓舞地挤到近前才发现,前来解救他们的太子殿下非但有勇有谋,而且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

于是众人在表完心意之后,仍旧围着,不肯离去。

何随见一路面色沉冷、指挥自若的裴玑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很不厚道地在一旁低声笑道:“殿下放心,此事臣一定帮您瞒着,绝对不会告诉太子妃您被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围观了。”

裴玑叹道:“被围观也没什么,要紧的是我脸皮薄受不住,咱们快走。”

何随心道拉倒吧,你要是脸皮薄,那天底下就没有脸皮厚的了。

七月初六,在围困南京城半个月之后,裴玑与内应里应外合,逼得守军纳降。

楚圭这回故技重施,在城外埋了雷,但因城内守军最终是自己投诚的,因而裴玑连排雷的事都没做,只是驻扎城外,以逸待劳。

破城之后,裴玑下令不许搅扰百姓,旋即加紧搜捕楚圭父子。

因国朝曾定都南京,故而南京这边有现成的皇宫。裴玑领兵攻入时,发现整座皇宫都空了,宫人内侍跑得没影,楚圭的家眷们更是不知所踪。裴玑知道楚圭根本不是会殉国的人,所以他笃定楚圭父子一定是藏匿在某处,准备伺机而逃。

楚圭走得匆忙,似乎连皇宫都没来得及烧。

应天府,江宁县。

蒋氏朝着南京城的方向望了一眼,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没料到裴玑能这样迅速地渡江,仓促出逃间带出来的东西不多,如今身边也只剩了寥寥几个宫人。他们是分开逃的,楚圭与楚怀和没跟她一起,倒是楚明岚这个夯货一路紧跟着她——不分开也不成,楚圭怕她们落入敌手会被凌…辱,挥刀就要杀她们,幸而她们跑得快,才没变成他的刀下鬼。

蒋氏知道裴玑如今一定已经撒下了天罗地网来抓捕他们,凭着她眼下的状况,是很难逃脱的,拼死拼活地东躲西藏,末了还是要被抓回去。

但被抓回去却不一定就是绝对的坏事,她还有她女儿。只是她也不知道女儿目下状况如何了,这个也是她一直挂心的事。

楚明岚见嫡母兀自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忍不住提醒道:“母亲歇息好了没?咱们该赶路了。”

蒋氏心里烦躁,狠狠瞪她一眼:“闭嘴!”

楚明岚吓得噤了声,心里却是急得了不得。她可不想被抓到,她还年轻,不想死。

她觉得她也真是倒霉。她一个没人疼的庶女,从前在侯府住着时,就总是要夹着尾巴做人,后头好容易当上了公主,还嫁给了她心仪已久的表哥,但后来先是被表哥休弃,如今又成了亡国公主。

楚明岚正感叹自己命苦时,就听一个宫人惊恐喊道:“追兵来了!”

十日后,裴玑正在南京城的皇宫里与何随商议着收编军队的事,就见一个兵士进来禀告道:“殿下,已经擒获了逆首父子。”

何随心道可算是逮着了,否则我们就要一直在这里耗着。只是也不知楚圭父子是怎么藏匿的,那么多人四处缉拿,两人又已是丧家之犬,居然这么久才抓到人。

裴玑点点头,命将人带过来。

楚圭父子被带进来时,何随惊讶地发现这两个人居然全变成了光头,光头上还烫了十二个戒疤。

裴玑笑道:“原来三叔真的已经皈依佛门了。”

楚圭阴测测地看了裴玑一眼,忽而诡谲一笑,趁着士兵不备,猛地挣脱,电光火石间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裴玑心口刺去。

☆、第一百零三章

裴玑原本便心存警惕,当下一个错步侧身避开楚圭的匕首,同时以电闪之速抽手,一把攥住楚圭握匕首的手,朝反向狠狠一拧。

只听“咔”的一声脆响,楚圭的那只手瞬时无力垂下,匕首“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楚圭疼得脸色煞白,冷汗涔涔。他觉得他的手腕应当是被裴玑扭断了,眼下根本使不上力气。他抖着手捂住肿痛处,咬牙瞪着裴玑:“你够狠!”

“三叔言重了,我与三叔相比可是差远了。”

裴玑说话间,反应过来的士兵忙将楚圭绑缚起来,又连连跟裴玑告罪,说应当搜了楚圭的身再将他带来的。楚怀和看着被押到了一旁的父亲,难免生出些兔死狐悲之感。

在出逃前,他父亲让他剃了头发、烫了戒疤,跟他一起装成和尚藏匿起来。他心中虽则百般不愿,但为了活命也只好依从。他们一路东藏西躲,逃进了栖霞山上的栖霞寺。他父亲跟栖霞寺的方丈事先打好了招呼,因而他们顺利地入寺扮成了里头的僧侣,预备等风声过了再去联络旧部,筹谋东山再起。

他父亲之所以想到扮成僧侣,是因为觉得这样容易隐匿身份,谁知道裴玑那厮竟然连寺庙也搜查。他跟他父亲后来逃到深山里,但架不住搜捕的人实在太多,又有当地熟悉地形的百姓自觉为那帮官兵带路,结果他们躲入深山的第三日,就被擒获了。

裴玑扫了一眼楚圭的光头,笑道:“当年太…祖虽曾做过僧侣,但不是做了僧侣的都能当皇帝。眼下三叔真想皈依佛门也不成了,我得带着你去受审。”说着又看向楚怀和,“有一笔账,我一直都想跟你算一算。”

楚怀和登时一个激灵,脱口道:“我没得罪过你吧?”

“你还记得当初我和明昭成亲时候的场景么?”裴玑顿了顿,又道,“再具体些,就是盥馈礼后,朝见东宫与东宫妃的时候。”

楚怀和思量半晌,忽而去推那些架着他的士兵,面向裴玑道:“是因为你曾经向我俯身下拜么?我可以拜回去的。别说拜回去,我给你下跪磕头都成,只求你别杀我。”

楚圭有些听不下去了,偏过头去,不愿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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