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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正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
赵晋扬耸耸肩,“我也第一次见。”
“年纪不大的样子。”
砂锅盖的小孔冒着白气,许连雅凑近一点,闻到卤牛肉的香味。
“好香——”
“刚上大一,能有多大。”
许连雅直起腰,“才大一?”
“嗯。”菜早已洗好切好,就等下锅,赵晋扬开始洗炒锅,“我要炒菜了,你去外边坐吧,一会吸一身味,”又看她一眼,“新衣服呢——”
许连雅今天穿了其中一件,“一会,”她说,“梁正似乎不太乐意。”
赵晋扬嘴里哼了一声,利索地用丝瓜络擦洗炒锅,“梁正有点敏感吧。”
也许他想表达的是自卑,许连雅点点头,赵晋扬给炒锅冲水、端到炉灶上,递给许连雅一个眼神,后者马上说:“我出去和她们聊天。”
方加加和沈冰溪磕起了瓜子,许连雅坐到方加加旁边。
沈冰溪看了许连雅一眼,问方加加:“你喜欢他哪啊?”
方加加应得天真烂漫,“哪都喜欢。”
“总有比较闪光的地方吧。”
“我想想……”方加加垂眼磕了几个瓜子,忽然又笑,有点傻气,“他善良。”
许连雅很久没听过这么质朴的词,愣了一下。
沈冰溪也是如此,“善良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梁正。
“唔,我认识的人不多,他是我认识的人中心地最好的。”
“……”
“嘿嘿。”方加加看了一眼阳台的梁正,又开始欢快地嗑瓜子。
“你应该知道,梁正跟其他人有点不太一样。”
许连雅听出了沈冰溪的态度,咀嚼的速度变慢了。
“我知道啊,”方加加说,“不就是没了一条腿嘛,我不介意。”
梁正的伤痛到了方加加嘴里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沈冰溪敛起笑,眼角的皱纹也严肃起来,“妹妹,你不介意,不代表他不介意。他这人自尊心强,特别出事之后,这样的人受到的伤害要比一般人的大,恢复过来自然也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方加加也没单纯到傻的地步,说:“嗯。”听得出她也不开心了。
许连雅心里倒欣赏方加加的勇气,只是初来乍到,不好站队,也就安安静静地听着。
梁正烟抽了好一会没回来,方加加坐不住,跑阳台找她了。
话题自然而然引渡到许连雅身上,沈冰溪说:“阿扬以前的事你都知道了?”
许连雅说:“知道个大概。”
“真不介意?”
“总不能因小失大。”
“那可不是小事哦。”
沈冰溪并没有幸灾乐祸,她既然是赵晋扬认可多年的战友,许连雅也知道她不会。
如果继续和赵晋扬走下去,相似的问题以后还会遇到,来自她的家人,尤其是她的父亲,许连雅变得格外耐心起来。
他们的感情本无需向外人道明,但她心里坦荡,便自然流露出来。
“你担心的,我也会担心。”许连雅声音不大,沉稳,却不是发誓的语气,“我不敢说会一直和他在一起,但在他还值得我喜欢的时候,我不会放手。”
许连雅的表白让沈冰溪愣怔片刻,尴尬地笑笑,“别说你,要是他再——那什么,我作为他姐也会唾弃他。”
赵晋扬从厨房吼了一句“开饭了”,其他四人才动起来。许连雅和沈冰溪收拾桌椅和瓜子壳,方加加和梁正端菜。
饭桌上,方加加话比赵晋扬的还多,像只小鸟,梁正偶尔闷闷地斥她几句。沈冰溪恢复笑颜,像刚才的谈话不曾发生。
赵晋扬和梁正都喝了点小酒,方加加从梁正杯子偷偷抿了几口,便晕得七荤八素。沈冰溪本来也想加入,被劝止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她似乎有些不快。
至于许连雅,更是滴酒未沾。赵晋扬饭后要去会吉祥那,许连雅也说要去,他就顺便“请”她当司机了。
吃过饭,方加加走不动了。
赵晋扬说:“我今晚不回来了。”
梁正脸色难看,比方加加自称他女朋友时更甚,说:“那我今晚睡你那边。”
赵晋扬但笑不语,提着一袋卤牛肉和许连雅出了门,沈冰溪也跟上来。
他们在楼下和沈冰溪分手,许连雅说:“你师姐似乎有心事。”
赵晋扬笑,“她心事可多着呢。”
“她挺关心你和梁正的。”
“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她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
“你以前见过路边那种苹果箱差不多大小的箱子吗?现在可能看不到了。”
“……小时候看见过,还听到有声音,就问我爸那是什么。”
“嗯,箱子里面大多是女娃娃。”赵晋扬牵上她的手,“水姐没什么家人,一直把我和梁正当亲弟弟看待,如果她说了什么严厉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她也是担心你们。”许连雅说,“我没做什么亏心事,不怕的。”
“那就好。”赵晋扬笑着晃晃她的手,问她车停在哪。
许连雅说地库,“她好像不看好那个小姑娘。”
“她怕小姑娘太年轻,过两年——可能用不着那么久——接触人多了,眼界变大了,看不上梁正了,怕到时候受伤的是梁正。”
“以后的事谁知道。”许连雅忽然喂了一声,“你怕不怕?”
“怕什么?”赵晋扬猜到大概意思,心头一惊,一时无法准确成形,等反应过来,许连雅早在她的恶作剧里笑出来。
赵晋扬拿稳了袋子,捉住她要挠痒。许连雅立马软声求饶,他才作罢。
“对了,你等我一下。”许连雅从小区门口快步走回店里,不一会也拎着一个袋子出来。
“拿什么?”
“给阿康的。”
赵晋扬接过掂了掂,几个罐头哗啦作响。
“荔花村。”上了车后,赵晋扬回答她的目的地。
晚上进出车辆少,许连雅听赵晋扬指示把车开进村里,最后停在路边树底下。
她边解安全带边问:“他没有手机,你怎么确定他在家?”
“不确定啊,碰运气。”
“……”许连雅挂着一副“这样也可以”的表情推门下车。
事实证明,他们运气不错。
许连雅跟着赵晋扬走近那栋光秃秃的小楼,便有狗吠隔着门传来。
“吉祥——”赵晋扬喊。
老旧的木门打开,门后站着稻草人一样的中年男人,还有一条热情的黄狗。
“赵——”吉祥惊觉赵晋扬身后有人,忽然刹车,改成憨笑,“来了啊。”
许连雅朝他笑了笑。
阿康在他们脚边嗅来嗅去,胖了些,毛色也比之前要亮。
赵晋扬递过袋子,“晚上卤了点牛肉,带给你尝尝。还有几个罐头,她给阿康的。”
吉祥有些激动,一叠声道谢,“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好人。谢谢……谢谢许医生……”
直白的夸赞让许连雅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只停留一会便回去了。
“他一直在拾荒吗?”
自从赵晋扬摊开一切,许连雅能和他聊的话题变多了。
“拾荒”一词用得文雅,赵晋扬莞尔,说:“我之前想给他找份固定的工,他拒绝了,说这样比较自由。”
“可能他不想欠你人情。”
“也许吧。”
许连雅犹豫着说:“我看他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有么?”
“有点蜡黄蜡黄的。”
“灯光的关系吧,他皮肤也黑,一直那样。”
许连雅也动摇了,“可能吧。”
“下回白天我留意一下。”
“阿扬,你是个好人。”
赵晋扬被她夸得浑身不适,“喂——”
许连雅提醒他,“我在开车。”
许连雅洗了澡便开始收拾行李,赵晋扬让她早点休息——不用去店里守夜的晚上,他总是敦促她早睡。
“反正还要等你洗完澡。”
赵晋扬客厅脱了外套,“你东西很多么?”
“就怕落下东西。”
赵晋扬这种一个背包等于全部家当的人自然不会明白。
他解皮带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新信息。
赵晋扬看完,几乎是跳着跑进了卧室,他从背后一把抱住许连雅。
许连雅被吓了一跳,手里银灰色的卡片机掉进了行李箱。
“你疯了——”
“你猜!”
许连雅扭转身,推了推他,赵晋扬黏得更紧。
“什么好消息?”
“我老大让我回去上班了——”
“……嗯?”
“我老大刚发消息来,让我准备归队——”
“……嗯,这是好事。”
第32章 第七章
许连雅转过身,摸了摸赵晋扬的脸颊。
“这是好事,”她轻声说,“你等到了。”
比起道贺,她更像在说服自己。
赵晋扬难以自已地又抱了抱她,“我要回去了。”
许连雅像安抚婴儿般拍拍他的肩,“什么时候?”
“大后天。”
“之前说年底,提前了?”
“……嗯,突然来的消息。”
赵晋扬掏出手机给她看,他的手机更古老,还是黑白屏的,耐摔的诺基亚。
“这几天准备准备,大后天归队。”
发信人是一个没存姓名的联通号码。
许连雅说:“你确定是你老大么?”
“嗯。”看她忧虑的样子,赵晋扬说:“我打电话问问。”
“去吧。”许连雅说。
赵晋扬点点头,拿着手机出了阳台。
电话接通,那边骂:“操他妈。”
赵晋扬接:“他妈没空。”
“找我干吗?”
“我爸想找你喝茶。”
男人说:“收到短信了?”
“刚收到。”
“怎么样,歇了快一年,状态回来了没?”
“还行吧,该完成的一点没落下。”
那头嗤笑一声,“这两天好好准备,按时归队。”
赵晋扬答:“好。”
“有什么到时见面再聊吧。”
“行。”
“对了——”男人挂电话前忽然话锋一转,抱怨似的,“阿扬,我说你的暗号能不能改改?”
“改什么?”
“我说你经常这么提你爸,问过他老人家开不开心吗?”
赵晋扬不由挑眉,男人看到肯定要敲他脑袋,“我这是在提醒自己,要不谨慎点,真的被我爸请去喝茶了。”
男人应该气乐了,这回大概是咬唇的动作,“哎,你这臭小子——!”
赵晋扬笑了笑,忽然神色恭谨又真诚,“老大,谢谢你,真的。”
“考察期还没过呢,别谢那么早。”男人说得不客气,话里却含着笑意,“别等回头你还想让我去和你爸喝茶呢。”
“我爸说你辈分不够,喝茶就免了。”
男人又笑骂他几句,才掐断电话。
赵晋扬手里转玩着手机,回到卧室,许连雅没在收拾东西了,坐床边看着脚旁边满满当当的行李箱发呆。
“怎么样?”她抬头问。
“信息没错。”赵晋扬露出尘埃落定般的笑容。
“……好。”
许连雅倏然起身,将行李箱最上面的一件外套拿起来,抖平了,穿上衣挂挂进衣柜。
赵晋扬终于想起什么,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许连雅边挂起第二件衣服边说:“桂林去不了了呢。”
“……”
他要食言了。当初的信誓旦旦像一个耳光掴在他脸上,火辣辣的讽刺,复职的喜悦打了打折扣,愧疚像潮水淹没他。
赵晋扬从背后抱住她,许连雅笑了笑,手肘往后顶了顶他的肚子。
“干什么,我收东西呢,你这样我怎么干活。”
她还是在收东西的,不过往相反的方向。
赵晋扬蹭在她脸颊边,肆意又温柔,仿佛要磨掉苔藓一样长在她心头的悲伤。
“你怎么跟狗一样,拱来拱去的……”
他吻了吻她的耳垂,“对不起……”
许连雅愣了愣,回头推一下他肩膀,赵晋扬双臂却更使力,锁着她似的。
“阿扬——”她睥睨着他,“我们才刚开始呢,你就跟我说‘对不起’,以后还得了。”
“你骂我吧,或者打我也行,怎样开心怎样来。”
许连雅盯着他,赵晋扬一瞬不瞬回视,怕一眨眼就代表了逃避、代表了不坦诚。
许连雅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手心里是一贯的怜爱和宽容,她轻声说:“别傻了,又不是你的错……谁的错也不是。”
“还是我不够好……”
她释怀地笑笑,“从你说还要回去那时起,我就知道迟早会这样。不过结果证明,早了一点而已。”
“……”
“你别想那么复杂,警察也是一份职业而已,”许连雅口吻认真,“就是比一般的工作忙一点,十天半月见不到人……可能也危险一点。”
她看着他想说话,不留空隙地说下去,“阿扬,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好不好?”
像溺水突然被捞了起来,赵晋扬脑子还是懵的。许连雅的问题来得风风火火,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什么?”
“搬来和我住,”许连雅松了松他的手,转身面对他,“我知道以后你的上班和休假时间不确定,我这边情况也差不多,我们不像普通的上班族有固定的节假日……以后能约一起的机会更少了。”
赵晋扬在考虑,许连雅接着说:“现在梁正有女朋友了,你们两个大男人一块住,也会不太方便……”
“有个条件——”
“嗯?”
“房租我来出。”
“……”许连雅揶揄,“我估计你一个月回来不会超过十次。”
赵晋扬不打算让步,“我就这条件。”
许连雅想了想,说:“行,让你表现表现。”
许连雅和赵晋扬从来没有谈论过经济方面问题,赵晋扬没在这方面流露出窘迫,他们的关系也没到达共享财务的地步。
许连雅没有在这问题上停留太久,问:“那你什么时候搬过来?东西多吗?”
“不多,”赵晋扬说,“我明天就过来,行么?”
*
次日傍晚,许连雅才明白赵晋扬的“不多”是什么概念。
他提着一个鼓囊囊的行李包,等在许连雅家门口,哪像什么搬家的人,整一风尘仆仆的旅人。
“就这么点?”
赵晋扬也顺着许连雅的目光往包看,说:“差不多了,还有些在那边,有空再去取。”
许连雅掏出钥匙开门,才想起应该配一条给他。
“不过也没剩什么东西了。”
赵晋扬的补充又让她愣了一下。
许连雅说:“你真像一只蜗牛,一个壳就是全部家当,背起来哪都能走。”
赵晋扬跟着她进门,“现在还要多背一个你呢。”
许连雅回头,嘴角扬了扬。
许连雅把赵晋扬领进卧室,指了指衣柜,那里她已经空出一大格给他,现在看来似乎空间留得多了。
“挂里边吧。”
“嗯。”
赵晋扬把包扔在衣柜边,哗啦一下拉开拉链,露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深色系衣服。许连雅坐到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看了好一会,许连雅总结一般说:“你好像都是暗色的衣服,黑色、深蓝色、军绿色、灰色……”
“耐脏啊。”
“也是。”过一会又补充,“目标不明显。”
赵晋扬赞赏地笑,“聪明。”
许连雅抱着胳膊,目光跟着他的衣服从地上的包到柜子,上上下下。
行李袋看样子被清空得差不多,赵晋扬从里面取出一件淡蓝色的衣服。
那是一件衬衫,看上去很新,叠得方方正正,不过被压得有些皱了。
“警服的吗?”许连雅问。
“嗯。”赵晋扬把衣服甩了甩,套上衣挂。
“后天要穿去吗?”
“不穿,”赵晋扬说,“一般都不会穿,除非开批/斗大会。”
许连雅站起来,伸手去够衣服,“先别挂起来,我给你熨一下。”
赵晋扬不解,“不用熨,一年也穿不了多少次。”
“我想象不出你穿警服的样子。”
“嗯?”
“你看上去像个小流氓。”
“……”
许连雅自个笑了。
赵晋扬挑了挑下巴,“我换上给你看看?”
“求之不得。”笑容更甚。
赵晋扬要将衬衫从衣挂上撸下,许连雅却按住他。
“熨一下,皱巴巴的比你脸上褶子还多。”
赵晋扬不由摸了摸脸,“哪呢,我还年轻。”
许连雅给挂烫机加了水,衬衫挂支架上,扣上扣子,轻拉着下摆开始熨烫。
“外套和裤子呢?”
“也要穿?”
许连雅苦笑不得,“单单穿一件蓝衬衫跟出租车司机有什么区别。”
“……还真好久没穿了,不太习惯。”
赵晋扬翻出藏青色的西裤和外套,说:“也要熨?”看到她点头,赵晋扬把衣服放到沙发上。
“帽子呢?”
“……”赵晋扬沉默了。
“嗯?问你呢。”
许连雅抽空回头看他,赵晋扬却神不知鬼不觉的逼到跟前。
“喂——”赵晋扬戏谑又压低声,神秘兮兮的,“你该不会是特别喜欢制服吧。”
赵晋扬表达得够客气了,许连雅曲起手肘,又要撞向他,赵晋扬一步跳开。
许连雅笑了笑,不置可否。
“小心点衣服。”赵晋扬又提醒。
赵晋扬把自己东西收整完,许连雅也熨好了三件衣服。
“试试。”她边收拾挂烫机边说。
赵晋扬捧着衣服进了卧室,没一会便换好了。
“怎样?”赵晋扬边扣着外套的扣子,在许连雅有些凝滞的眼神里问。
警徽、警号、肩章,一样也不少。许连雅直直走到他跟前。
衣领有些歪了,她给整挺括了。刚才放在沙发,藏青色的警服粘了几根白色/猫毛,许连雅一根一根地拈去。
“好像有点松呢。”
“是比以前瘦了点。”
“再来个帽子更完整。”
“……忘在以前的宿舍了。”赵晋扬问她,“觉得怎样,跟我平常有什么不同么?”
“很不一样……”
制服撑起一种职业的气场,赵晋扬看上去像变了一个人,从穿上那身衣服开始,内心自然而然受到来自这股力量的约束。也许他还是那个眼神那个笑,如今可以有了另外的解读。
细致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赵晋扬眼里,他想到自己母亲第一次看他穿警服的光景。
那是一种憧憬和回忆交杂的眼神,他就站在她眼前,可她似乎沉浸到另一段时间里去了。
赵晋扬知道他母亲想起牺牲了的丈夫,可不清楚此时在许连雅心里,他和哪一个人重合了。
“怎么了?”
许连雅的眼神让他觉得刚才的玩笑近乎荒唐,那不是一种迷恋,而是怀念般的眼神,仿佛见到旧时心爱之物。
许连雅回过神来,喃喃着一句:“让我抱抱。”便轻轻圈住他窄劲的腰,脑袋埋在他厚实的胸膛。
赵晋扬只好轻拍她的背,哄小孩睡觉似的。
许连雅仿佛回到小时候,她唯一见过她爸爸穿制服的小时候。
雷毅会抱着她转圈,会曲起手臂让她双手吊在上面,许连雅会哈哈大笑,笑她爸爸的汗臭味。
她会央求她爸爸多转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