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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痞子-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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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晋扬靠墙那只手握成拳,又悄悄松开。

“有事?”

要是拳头能解决问题,赵晋扬一句也不想与他多说。

正是这股桀骜的气势,让泰三更是两眼放光。

“随便聊聊,别紧张。”泰三强调,“没恶意。”

“什么时候提审?”

“快了吧。”

“大概判多久?”

“六个月跑不掉吧。”

泰三哼了一声,“小意思啊。”接收到赵晋扬好奇的眼神,泰三张开粗短的五指,“我这个。”

五年。

赵晋扬表现出一点兴趣的样子,“干什么了?”

“你猜。”

“大买卖。”

泰三咧嘴,露出泛黄的牙齿。

“抢劫。”

赵晋扬噗嗤一笑,“你?”

“嗯。”

“不像。”

“怎么不像?”

赵晋扬上下打量他一番,但笑不语。

“以前干什么的?”

赵晋扬又磨磨鞋底,“混日子。”

“跟谁混?”

“自己混。”

“把自己给混进来了?”

“差不多。”

“有没兴趣跟我一块?”

赵晋扬心里掀起大浪,表面却装傻充愣,“啊?”

“我说出去之后啊。”

“您把几年后的事都计划好了,招兵买马呢。”

泰三忽略话里的嘲讽,一手搭上赵晋扬的肩膀,“你是个人才。”

赵晋扬比泰三高大半个头,因为站得歪斜,身高差距不大,肩膀原本放松地塌着,此刻防卫性地绷紧起来。

“考虑下?”

赵晋扬眼神从那只粗糙的手跳到泰三脸上,停留片刻,定定与泰三对视。

“为什么是我?”

泰三熟络地拍拍他肩膀,收回手,“我说了你是个人才。”

泰三望了望天空,“你小子,敢打敢阴。我看好你。”

赵晋扬可笑地歪了下嘴,不置可否。

“考虑下?”泰三重复。

“呵——”

泰三再搭搭他的肩,又走回原本队列。

赵晋扬又抬头,嘴角微微扬起。

当初队里说好,确认了泰三没懂他身份,就把他捞出来。

赵晋扬甚至打算先休个假,去找个人。

**

许连雅一个人去建档产检。

挂号时候收费员问:“有计划生育服务证吗?”

“什么?”

“准生证。”

“……没有就不能检了吗?”

“没有就不能用生育保险,得从你社保账户里扣。”

“……没有。”

收费员敲下键盘,打印机嗞嗞吐出挂号单。

等叫号时候许连雅用手机搜了一下办理的条件,看了几行就关了。

要结婚证呢。她应该早想到的。

检查流程顺畅地走下来,等几天后拿完所有检查报告,许连雅按指引去录数据。

护士接过一沓报告,边看边说:“父母双方的身份证。”

“……只有我的可以吗?”

“不行,要夫妻双方的。”公式化的语气稍显不耐。

“忘带了,下回再补行吗?”

护士把报告收叠起来还给她,“那就下次带了再来录。”

许连雅只得收起来,后面排队的已经堪堪将报告递了上来。

“要是没有身份证呢?”许连雅不甘地问。

“那就户口本也行。”

“……”

明明这个孩子来得光明正大,却仿佛被偷盗而来,她私自占有了,不时被提醒另一个主人的存在。

许连雅有些低落地回了家。

天气越来越凉,天黑得快,楼梯灯如豆。许连雅掏出钥匙被家门前的黑影吓了一跳,忙扶紧扶手。

“下班了啊。”

“回来了啊。”

许连雅和冯一茹语气都不凉不热。

许连雅提着一袋菜,冯一茹帮忙接过,厚脸皮问:“有我的份吗?”

“我说没有你会走吗?”

冯一茹努努嘴。

“刚下班前碰见何叔叔了,他好像来给你妈送东西吧。”

许连雅推门的手顿了一下,“你来当说客的?”

冯一茹耸耸肩,“我说得动你吗?”

许连雅显然一脸“知道就好”的表情。

许连雅淘米做饭,冯一茹帮着打下手。

“何叔叔跟我说了一句话,挺有道理的。”

“什么人生道理?”

“大意是,孩子不管长多大,都是父母心头的一块肉,不管怎么闹,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孩子。”

“我妈差不多放弃我了。”

自那天闹翻后,许连雅彻底屏蔽了许彤的相关联络。

许连雅快手快脚地擦干锅胆,摁下煮饭键。

冯一茹说:“没那事,她今天跟我说的时候都要哭了呢。”

许连雅怔了片刻,小声说:“哭什么呢,我都没哭。”

“就是觉得,天底下路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要选最难走的一条。”

“……自讨苦吃呗。”

“小雅,我们做医生的虽然看惯了生离死别,但是不会劝人放弃一条健康的生命。”冯一茹尽量稳着语调,使之听上去不像教训或讽刺,“但是你想过以后自己抚养小孩的生活吗?先不谈远的,就这两年。现在你刚回来,怀着孩子,找工作别人会嫌弃孕妇,继续开店你精力跟不上。在职场上怀孕都有风险,起码事业会停滞两年,更别提现在……”

“这几年我都是一个人,除了买车,没什么大消费,存下了点钱。即使不工作,节省点未来三年我们的生活不成问题。”许连雅平静地接过她洗的菜,一刀一刀细致地切起来,“你以为我是一时冲动吗?我不会让小孩跟我挨饿。当初毕业开店我也是一穷二白,你们也是这样劝我。既然当初我能把店做起来,现在养个孩子也不成问题。”

冯一茹盯着许连雅的侧脸一时讲不出话。她见过工作时专注的许连雅,现在那份沉稳融入了家务活里,让她多了点母性的柔和。

冯一茹仿佛被什么点化,鬼使神差地点头,“我帮你劝劝阿姨。”

许连雅把肉丁拨进碟子前惊讶地瞅了她一眼。

冯一茹吊白眼,“不忍心让你孤军奋战。”

许连雅对这条路不报希望,“劝不了的,得让老人自己想开了。”

她能倚仗的无非割舍不去的血缘关系,也就是干耗着。这招消极、不孝顺,可也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高三暑假,她跟许彤先斩后奏,就跑回了通讯不便的乡下奶奶家,连通知书到来都是通过小卖部的电话接力传达。

第69章 第四十四章

接下去的日子,许连雅没闲着。除了食欲不振,她无其他不适,知道读研和考事业单位没戏,于是跑外地参加了几个医学研讨会。

会上碰见昔日相熟的师姐,知道许连雅的无业现况,邀请许连雅加入她的宠物医院。许连雅借故推辞,心里也难免遗憾。

这仅是开始。以后的日子,她还会因为这个选择失去更多机会。随着小腹日渐显形,许连雅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许连雅真正歇下来已经十二月,岭南已经开始湿冷的冬季,许连雅靠外套勉强遮住隆起的小腹,胎儿时不时的踢动让她初尝做母亲的迷惘和新奇。

这日周末,何锐电话来说想看猫,还强调就他自己。许连雅为他的声明哭笑不得,笑说想来就来。

一阵冷风随何锐进门,很快便被他喘出的热气替代。许连雅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一箱牛奶上,“重不重?”

“没事。”何锐露出小虎牙,牛奶和一个印着新华书店的袋子搁沙发上。“爸爸让带的。”

许连雅点点头,“刚从书店回来啊。”

何锐脸上闪过一抹慌张,摁下袋口,“嗯……”

许连雅笑笑,“我不看你的,买了什么书?”

何锐挠挠脑袋,“也没什么……”开始东张西望,“猫呢?”叫着喜鹊的名字,嘴里喵喵有声。

喜鹊从床底偷偷摸摸露出脑袋,何锐不嫌冷地趴到地板与它对视。

“你自己过来的?”

“嗯,搭公车过来的。”

“家里还好吧。”

“没什么呀。”

跟一个刚上初一的男孩扯家常,逗猫的乐趣显然大得多,话题很快持续不下去。

何锐把猫抱出来玩了一会,拍拍身上的猫毛,说:“姐,我要回去了,我还约了同学。”

许连雅只能说好。

“我自己下去行了。”楼道的风让他缩了缩脑袋,“太冷了,你在家吧。”

何锐两手兜进口袋下了楼。

许连雅回了屋,那只新华书店的袋子挤进视野角落。心理咯噔一声,她拎起袋子扶着楼梯快步下楼。

“何锐——”

许连雅下到一楼,少年和她已经隔了一道马路。

举了举袋子,“你的书——”

少年显然听见了,回头朝她笑,做出一个潇洒的挥臂动作。

何锐钻进一辆轿车的副驾座,驾驶室的窗正缓缓上升,一个戴墨镜的中年女人下巴微扬,似没听见这边动静地淡定将车掉头,驶出小区。

许连雅失神钉了一会,翻开袋子。里面是几本起毛边的书,她翻出一本。

《怀孕指南》,看上去像十元一本的地摊货,贴了很多便条贴,随意打开一页,上面密密麻麻的标红,或者黑色的删除线,部分空白地方添了字迹清晰的笔记。

再一本,《宝宝起名大全》。

颜色缤纷的小方条在眼前渐渐模糊了。

**

泰三提审比赵晋扬早得多,估计着呆的时间不长了,又来找了一次赵晋扬。

“考虑得怎么样了?”泰三挑起下巴。

“嗯?”

泰三笑,“别装傻。”

泰三极尽耐心,与赵晋扬先前对他的印象大相径庭,眼前这个笑眯眯毒贩看上去与寻常男人无异,谁能将之与累累血案联系在一起。

“哦——”赵晋扬佯装恍然,“那个啊。”

“对,我总会比你早离开这破地方。”泰三又望望外仓网格的天空,“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咯。”

赵晋扬不掩嘲讽,“说句您不爱听的,您现在蹲这里,实在看不出跟您混有什么光明前途啊。”

“哎——”泰三不以为意,“就这个鸟大的笼子也想困得住我?”

赵晋扬四下张望,压低声:“越狱?”

泰三啐一口,“呸,老子用得着!”拍拍胸脯,“光明正大走出去!”

赵晋扬扑哧一声,不禁摇头。

“又不信是吧!”

赵晋扬耸耸肩。

“给句话?”

赵晋扬搔搔太阳穴,说:“谢了。”

泰三显然不信被拒,眼睛瞪成铜铃大,“真没兴趣?”

依然在笑,“真的谢了。”

“嘿——有意思!在外头向来都是别人找我找不着,没想到在这还有我求不到的人。”

赵晋扬揣摩到点生气的意味,小心绕开枪口,说:“是我没这福气。”

泰三鼻子哼一声,“别来这虚的,讲好了,要是哪天你改变主意了,你就到——”

泰三说了个地名,“老厨房”的名头让赵晋扬眼皮跳了跳,当初也是大意,到狼窝逛了一遭还不自知。

赵晋扬想了想,故意问:“哪天都行?”

“哪天都行,长期有效。”

“这敢情好!”

泰三又笑着拍拍赵晋扬肩膀。赵晋扬忍不住斜了一眼肩头,以前雷毅在的时候,也喜欢这样跟他鼓劲。

“不会哪天我路过那时,还见不到你吧?”

又在讽刺他刑期长,泰三半笑不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点了点。

“你这小子——”

傍晚洗澡,水汽迷蒙里一座白乎乎的肉山向赵晋扬移来。

赵晋扬绞了绞毛巾甩肩上,露出防备姿态。

“扬……扬哥。”

赵晋扬肩膀稍微放松,蹙眉。

肉山怯怯望了一眼角落,泰三正被几个人好生伺候着,搓背、按摩,甚至有人跪趴着当凳子。

泰三笑着朝他一挥手。

肉山扭捏地说:“扬哥,我……我给你搓背吧。”

泰三的面子卖到这地步,赵晋扬再不承他好意恐怕惹怒了野狼。

往肉山那处扫了一眼,略带厌嫌,“都弄干净了?别他妈传染我一身痒。”

肉山头点得如敲锣的锣锤头。

“敢玩阴的老子弄死你!”

锣锤头立马化身为拨浪鼓。

赵晋扬又瞥了泰三一边,慢慢把背转向肉山。

轮到赵晋扬提审那天,郭跃打通关系,争取了一个十分钟的单独会面。

“只有十分钟,长话短说,泰三那边确认了吗?”

郭跃开门见山,还不忘压低声音,防门口望风的律师听见。

“确认了,没问题。”赵晋扬对即将的宣判毫不在意,轻松地说:“他甚至还想拉我入伙。”

郭跃面露意外,“当真?”

“嗯。”

“你答应了?”

“这什么屁话,当然没有。”

郭跃一手握拳,砸在另一手的手心。

赵晋扬见势不妙,忙说:“什么情况?”

“你怎么不顺水推舟,不正好借泰三这块平板跳到卢劲那吗?”

赵晋扬亦是一脸惊讶,“当初计划可没这个部分。”

“当初也没料到泰三心能那么大,竟然会拉你入帮。”郭跃对他的反应有些不满,“灵活应变啊。”

犹豫和试探在两个男人的眼神间来回,沉默让空间骤然压缩般,气氛压抑。

“时间不多,有话直说。”赵晋扬大概猜到几分,摸着胡茬叹气。

“还有没机会再反悔,答应泰三?”

“他给我留了个地址,让我出去后考虑。”

郭跃由衷地说:“你行啊!”

“少废话。”

“这样,你先把戏继续演下去,争取和泰三混熟一些。说不定能通过泰三把你的消息送到卢劲那,我们不是一直找机会让你回去吗。当然判决后你不一定和他同个监狱……”

郭跃话里斟酌:“这只是我的想法,还没问你的意思,再说队里也需要请示。”

赵晋扬摸胡茬的手停了。

他还能有什么想法。这是最明确便捷的道路,值得一试。

赵晋扬只是感概心境的变化。

以前的他会义无反顾,即使前头没路,他也要自己铲除一条道。但现在路就铺好在面前,他竟然萌生退却的念头。

他想要自由,他想去找她。

“阿扬?”

郭跃唤回赵晋扬偏离值守的思绪。

赵晋扬很难说出一声“不”。

年轻时候视漂泊和闯荡为男子汉气概,近来越来越有想安定的念头。赵晋扬已经到达男人三十而立的年纪,他清楚这种想法不是因为年纪,而是遇见让他想停留的人。

以前的分别不真切,因为他和她相处的实质并无多大改变,即便她提了分手,他依然可以回去找她,她也不避着。

如今相见的机会愈来愈渺茫,他才真切体会到撕裂的痛苦。

如果可以,谁不想守着老婆孩子平安终老。

雷毅说过,这种差事只能像他们这样的来干,别人还干不了。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无牵无挂的浮萍,风吹雨打,随处可漂。雷毅自个儿中年离异,郭跃初恋女友被毒贩害死,沈冰溪孤儿院长大,赵晋扬是牺牲缉毒警的儿子,都是些底层没根的人。

别人只图警察这个体制内的头衔,稳定、体面。

雷毅说:“你能指望一个局长的儿子在黑老大面前淡定地吸烟车大炮吗?”

赵晋扬嘴边的手握成拳头,甚至不自觉狠狠咬了一口。

望风的律师敲了敲门,提醒:“快点,三分钟,要走了。”

赵晋扬瞧着门关紧了,说:“你回去向上面请示。但这事得确认一个期限,不能无限期等下去,如果多久没见效,我们得换种方案。暂定……我出监日期加一个月吧。”

郭跃点头。

“但是我不会主动去找泰三。”

郭跃豁然抬眼。

“我会想办法想泰三或者卢劲来找我,太主动就显得冒进和别有目的。”

郭跃难得流露直接的欣赏,“好。”

赵晋扬顿了一秒,说:“如果上面同意,你再帮我一忙……”

“你说。”

赵晋扬抓了抓脑袋,头发已长出薄薄刺刺的一层,“你帮我找个人……我女朋友……以前的女朋友,老大的女儿……”

“……我知道。”郭跃颔首,“我也见过的。”

“我们闹了点别扭,她躲着我。”第一次和郭跃聊起私人话题,赵晋扬难为情地舔舔嘴唇。“她已经不在以前住的地方了,你……帮我找找她。”

“好……找到了,要我带什么话吗?”

“不用——”赵晋扬忙说,“别让她知道我在哪,也别让她知道我在找她。我只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安全就好了。别打扰她……”

郭跃对于男女相处的事也略感棘手,“……好。”

“如果你不方便,你让水姐帮我。”

“……好。”

“要找不到就算了,别太张扬,也别搞太麻烦。”

赵晋扬又一次发现自己从来不是个称职的男友,他不认识她任何一个朋友,更不曾接触过她的朋友圈,也不知道她爱去哪些地方。以致她开始躲他时,他们两个世界唯一的连接点就此断了。

“……”

赵晋扬交代完所有,卸力地靠到椅背上。

律师又来催了一次。

赵晋扬说:“我回去了。”

郭跃还是那个字,“好。”

等赵晋扬走到门口了,郭跃忽然又喊了他一声。

“我等你出来!”

“……”

赵晋扬受到惊吓又恨恨的表情,“皮痒了等着老子出去揍你吗?”

久违又默契的笑意同时浮现在两个男人脸上,仿佛乌云后漏下的两束光。

第70章 第四十五章

许连雅也没有太留意时间,定时产检、预习育儿课程、复习专业知识顺便留意就职机会,再准备待产东西,摸摸索索就到了次年四月。

羊水先破,不得已剖腹。

刚出生的婴儿浑身红通通皱巴巴的,像刚撕开真空包装里取出来的肉,丑了吧唧的,啃也不想啃一口。

许彤娴熟地抱着孩子,脸上是外婆应有的慈爱,问:“起什么名字?”

许连雅说了三个字。

那边皱眉,“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硬当当的。”

“……好记。”

这个孩子也像腹部上那道疤,从此深刻地印进许连雅的人生。

六百多公里往东,同样四月的艳阳天下,沉重的铁门里走出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赵晋扬头发又短了一些,刺拉拉的像把刷子。他空手摆臂,只有手腕的佛珠小幅度晃动一下。身后高墙上缠着带刺的铁丝网,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孤岛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成为监狱的首选地,这条路长得像没尽头,四周空旷又寂寥。

赵晋扬走了很久才到水泥厂,见得着几个人,晒得后颈皮肤发烫,大半年没晒过那么久的太阳,高墙里面的人称之为自由的滋味。

沿桥下岛,走到公车站,一辆车身布满地图般呕吐物痕迹的中巴停在眼前,下来几个打工者模样的人,赵晋扬坐了上去。

他的发型引人遐思,几个人好奇多看了几眼。赵晋扬只顾盯着窗外发呆。

大半年没迎来一个特殊访客,又跟泰三不同监狱,赵晋扬明白,任务差不多失败了。说来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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