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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被你占有-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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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在冬日的午后载着她绕着大大小小的胡同骑上几个来回,也会陪她去吃各种街边小吃,路上碰到卖干拌面的,买一碗,你一口,我一口,可以从路口吃到街尾。

周梓宁贪吃,要是去下馆子,总是一口气点很多份,最后往往吃不完。沈泽棠不是个喜欢浪费的人,他这人和有些嚣张跋扈、骄奢淫逸的大院子弟不一样,他人稳重,简朴、务实。第一次上一家土菜馆,她吃不完的时候他就在对面问她:“真不吃了?”

周梓宁扁着嘴,头摇得像拨浪鼓,临了了还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她忙捂住嘴巴,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

他笑出了声。

她抬头瞪他,死命瞪。沈泽棠摊开手,揶揄道:“能有什么办法?不好意思,我真没忍住,下次一定注意。”

还不如不说!

周梓宁气得腮帮子都鼓了。

沈泽棠却搭住她的碗,拨到了自己面前,低头一口一口吃起来。他的头发修地很短,特别地黑,没一点儿杂色,那时候是一个漩儿,乖顺地窝在脑袋上,和他这人的气场挺搭的。

周梓宁伸手要去夺那碗:“脏不脏啊,别吃了。”

他双手把住那碗,好整以暇地抬起头:“我都不嫌你脏,你嫌什么?”

她冲他做了个鬼脸。

除了她妈妈,他是第一个愿意吃她剩饭的人。

现在眼前这个人,除了那点骨子里深藏的骄傲,还有什么和过去重叠?她仔细回忆重逢以来的点点滴滴,不得不承认这人是这么陌生。

一个清朗简约的少年,如今变成了一个冷血乖张的资本家。他在特区只手遮天,剥削劳动人民,出于她不知道的目的像逗弄一只阿猫阿狗那样三番两次地戏弄她。

那些旧日的美好,一寸一寸碎裂,碾为齑粉。他的微笑就像在嘲笑她的天真,他的眼神让她心里发寒,笑容变得苦涩。

“沈泽棠,你恨我,对吧?”

沈泽棠挑挑眉,手指缠住了她散落肩头的一绺发丝,玩乐般绕在指尖:“为什么这么说?”

周梓宁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他:“不,你恨我们每一个人。”

她眼神悲悯又讽刺:“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离开了那个四九城、失去了所有的光环依然会过得很好,但是,你太偏执了。你知道吗?再多的金钱、地位和权势,也无法掩盖你已经扭曲的心灵。”

第009章 冬至

周梓宁十六岁的时候认识了沈泽棠。

是一个少女最烂漫的年纪,在那条安静寂寥的小巷里。很多年以后,她同样在那条路上陪他走完他最后的海军的生涯。

那是零九年的冬至。沈泽棠参加亚丁湾国际护航行动后顺利返航,因为表现出色,被破格擢升。升任没有多久,他又考上了海军指挥学院,准备去南京进修。

沈泽棠他爸沈淮年是正经的海军行伍出身,他从小,就是把两个儿子当接班人培养的。可是大儿子就考时趁他不备填了所陆军学校,拍拍屁股就溜了个没影,还留了张纸条说他们家三代都是海上漂的,他实在是腻歪了,可把他爸气得那个狠。

他爸和他大伯家从小就是较着劲的,大儿子走了,木已成舟,没法了,他只能把所有的期待都放到小儿子身上去。

小儿子也一直都是他的骄傲,打小就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品学兼优、循规蹈矩,连打架斗殴几乎都不怎么传。

小儿子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参加完某某巡演又顺利护航成功,会议上被当众表彰,到了年末,一家人等着他从北海风风光光地回来。

沈淮年老怀安慰,这日晚上和老战友刘正军在院子里的那棵苍松下对弈,话里行间少不了得意,说得兴起,远在青岛的的褚卫平火急火燎地来了电话。

褚卫平是沈淮年年轻时的部下,后来几经调任,去了渤海以南的湾区护卫,他性子直,不会说话,平日得罪不少人,常常轮到那种又苦又累吃力不讨好的外巡活动,直到两年前立了特等功才调回青岛基地。

过年时,褚卫平一得空就拎了瓶茅台酒来看自己的老首长。

彼时,沈泽棠刚刚晋升为上尉,开了门,英姿飒爽地站在门口,见了他就是一个标准的军礼。这一照面,褚卫平差点没认出来,沈淮年在屋子里催促了,才拍着这小子的肩膀一道儿进去:“长大了,是个帅小伙了。什么时候从的军啊?”

沈泽棠很有礼貌,他问什么,他答什么,模样也生得好,特别精神,穿上这一身制服天天去天/安/门仪仗排演都没问题,褚卫平越看越喜欢。

一说之下,才知道他现在居然还是自己下辖的兵。

从那以后,他就对这个小伙子多关注些。

沈泽棠也确实出色,别看着斯斯文文的,骨子里很有冲劲,一路过关斩将过来,当初和他一块儿入伍那些人有不少还是少尉,他已经是上尉了。

他又是个向来省心的,从来不惹祸,褚卫平能这么急急忙忙致电过来,那肯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了。

沈淮年放下棋盘,快步进屋,心情复杂地接起那个电话,一通电话还没说话,他一张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走得急,屋门还大敞着,刘正军手持白子,心有游移地观察着棋盘上的动向,屋里忽然传来了一声震天巨响。

“哐当”一声,也不知是打碎了什么东西。

他被惊醒,探头往屋里望。这时菲佣阿姨急急忙忙跑出来,央求道:“出大事儿了,您快进去看看吧!”

他也知道褚卫平的身份,心里想,这一通电话,必然和沈泽棠有关系。这是老沈的家务事,他一个外人不好插手,屋里的动静却越来越大,逼得他只好进了屋。

被砸碎的是一个青瓷花瓶,很有些年岁了,眼下在地上四分五裂,溅地满客厅都是。

他绕着碎片走到中厅,抬眼就看见沈淮年按着话筒,满脸怒红,手都在不自禁发抖:“让他滚回来!……对!现在,马上!

……

前途?他还能有什么前途?

……

他把老沈家的脸都丢光了!”

说完,他直接把电话给摔了。

刘正军站着尴尬,过去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好在这时又有人从屋外进来了。他一转头,来人竟然是沈泽帆。他来得很匆忙,衣服都没换,还是军队里那身。寒冬腊月的,裤脚还沾着泥水,一边湿了一大片,一直蔓延到大腿以上。

这个年少时敢于忤逆自己父亲却意气风发的青年,这时看着却有几分狼狈。

“出什么事儿了?”沈泽帆拾起脚边碰到的话筒,低头一看,电线都扯断了,看看怒发冲冠的沈淮年,识趣地把目光转向了刘正军,用口型征询。

刘正军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大清楚。

沈泽帆只好硬着头皮过去。他不开口倒罢了,一问起来,沈淮年的怒气再一次膨胀。

刘正军本着不掺和的心理往外面走,还没出门就听见了沈淮年的咆哮声:“你去问他,去问你的好弟弟……”

到了晚上,天上又下了雪。本来只是飘絮般的小雪,到了后半夜,越下越大,渐渐形成铺天盖地的风暴。

老阿姨和两个菲佣在大厅里收拾残局,一点声音不敢触。

晚饭也没吃,沈泽帆空着肚子和沈淮年一道坐在沙发里等着。孙芙君在过道里张望了一下,去厨房拿了两块驴打滚,趁着沈淮年不注意偷偷塞到儿子手里。

沈泽帆却摇摇头,又推给了她。

弟弟出了这种事,他怎么吃得下去。

天快亮的时候,院子外才传来车声。沈泽帆二话不说,大步跨了出去。此时黎明已经悄悄到了,天边露出薄薄的曦光。天空晦暗,四野寂静,沈泽棠撑着把黑伞从茫茫大雪里走来,院子里早就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脚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

沈泽帆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有心想问两句,最后只是化为一声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泽棠进去了,沈泽帆却站在房檐下吹风。

他早就过了年少轻狂、任性妄为的年纪了,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进去,低头摸了根烟。风太大了,打火机都点不着,“噼里啪啦”响了两声,里头就传来更大的巨响,直接淹没了这一点声音。

甚至大过风声。

……

后来还是沈淮年相熟的几个老朋友都赶过来了,才制止住了沈淮年。不然的话,沈淮年说不定就把这个儿子给打死了。

沈泽帆知道,这肯定是他妈孙芙君叫来的。为了儿子,也顾不得脸面了。沈淮年的脾气,轻易不发火,一旦发火,那就不是玩儿了,必定是往死里打。他没进去,目光顺着几个老领导的步子探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地上被打得人事不知的沈泽棠。

沈淮年手里还揣着把军刀。沈泽帆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去年过年时大伯沈淮山送来的礼物,一把装饰品军刀,算是老古董了,没有开过刃,但刀柄上有密密麻麻的古铜雕花,足有二三十斤沉。

他就是拿这玩意儿砸的沈泽棠,直接给他肩膀都砸脱臼了。

沈淮年算是个开明的父亲,不过,他有自己的那一套处事原则和教育手段,真遇到事儿,还是老一辈那套,打了再说。

几个老朋友帮着劝,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说:年轻人,不懂事。

还有知道一点内情的,开口问:要不要帮帮小棠?说这么好的小伙子,肯定不是故意犯错的,就这么退了多可惜。

这话一出,才真是捅了火药桶了——

“帮什么帮?自甘堕落,退了也好!省得以后给沈家丢人现眼!”

沈泽棠咳了两声,撑着地面,吃力地爬起来。当着几个老领导的面,他居然还笑了一声,看着沈淮年,眼神坚定,一字一句地说:“爸,我没错。”

沈淮年脸色变了。

众人的脸色也变了。

……

闹成这样,别说院里,连院外这一带都传遍了。偏偏不明就里的人一大帮,什么话都传。沈泽棠性格不算外向,交友不算广,虽然有一帮挚友帮着维护,也有一帮不相干的人看热闹、落井下石,有说他违反了军纪,带头闹事的,有说他嫖妓被抓的,还有说他杀人放火的……什么难听的都传,三人成虎,越说越邪乎。

谁让他平日就是小辈里被看好的,家长们常常用来教育自家孩子的正面教材呢。这事一出,那些看热闹的、看他不顺眼的,一个一个都跳了起来。

沈泽帆为了这件事,还和一拨人打了一架。

周梓宁听说了,一下课就赶了过来。

就是在那条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胡同里,大雪里,她远远看到他站在朱红色的大门旁,抬头看着云层里半遮半露的夕阳发呆。他身材挺拔清瘦,远远望去,像遒劲的苍松。身上还穿着从北海舰队回来的那一身制服,只是上面染了数不清的血迹和污渍。

这个点,胡同里还很安静,空荡荡的路面上偶尔传来两三声犬吠,前面不远处的古树底下还有几个老人在下棋。

他很安静地站在那里,这个时候,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身上覆着薄薄的一层雪。如果不仔细看,他一动不动的,和一个冰雕也没有什么两样。

周梓宁心脏钝痛,捂住了嘴巴。

她几乎是飞奔过去抱住他,把头埋到他怀里,紧紧揪着他的衣领。她说,那些话她一句也不相信。

她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

也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可是,她也知道他确实是犯了事,了不起的大事——在岗期间,擅离职守,还把别人差点打成了植物人。

可是她知道,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那些人对他毫无道理的诘难和铺天盖地侮辱,她一个局外人都无法忍受,何况是当事人?

从小到大,他就是一个很自律的人。

一个很重视名誉的人。

周梓宁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都蹭在他的怀里。原本有些木讷的沈泽棠都回过神来了,笑了笑,拨去了她头发上的雪。

他的唇滑过她的额际,落在她颤抖的眼皮上。

两个人,手挽着手,从路的这头慢慢走到另一头。在漫天大雪里,他们就这么慢慢地走完了这段路。

然后他告诉她,他决定走了。

周梓宁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但还是忍不住往下滚。

她知道,他是那样那样地逼不得已。如果还能待下去,如果还能继续走下去,他怎么会选择放弃,放弃他从小到大的梦想?

……

记忆如翻滚的潮云,让周梓宁心痛地不能自己。

但她更痛的,不是过去。而是,他为什么——

会变成现在这样?

第010章 暴徒

翌日受邀,他们跟着沈培陵一起动身去郊区的申康立银行。汽车出了市区,在公路上行了半个多小时,乍然变道,然后开入了路边一条泥泞的岔道。

道路两边都是灌木丛,热带地区,植被茂盛,普通的草也长得特别高。这条路不好开,乱石密布,好在车子的底盘高、性能好,一路横冲直撞也能过去。周梓宁身子单薄,晃了会儿就有些头晕,这会儿又陷入一个凹坑里,猛地一个趔趄,直接把她斜斜地甩了出去。

头却没磕到冰冷的车壁,而是垫在软软的物质上。

她缓了会儿抬起头,沈泽棠在她头顶的地方冷淡地望着她。

周梓宁这才发现,她直接趴在了他的腿上。她的脸,正对他西裤下微微凸起的地方。那一团鼓囊囊的近在咫尺,看得她愣了两秒,红晕霎时攀到了耳根。

“你还要看多久?”沈泽棠说。

周梓宁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对不起。”

他轻轻一哂,没有多说。为了避免这种尴尬事,不管多累,周梓宁之后都够着头顶的吊手。这样到了目的地,早有银行的接领人侯着,指引司机把车停去了停车场,下去的时候,她的手还一下一下抽着,酸痛难当。

冷不防沈泽棠伸手过来,把她揽到了身边。

她一怔,抬头看他。

他没看她:“一会儿别东张西望,跟紧我。”

周梓宁此时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天气热,她就穿了件荷叶袖丝绸衬衫,不过怕晒黑,所以是长袖的,腰线的地方很贴身,衬得她的腰肢纤细柔韧,正好被他轻松把住。

她觉得不大舒服,尤其他几乎把她半个身子都搂在怀里,特别热,走了没两步就心跳加快,汗顺着脖颈划入了衬衫。好在是丝绸的,不透。

出了停车场就是一条大通路,两旁林立着各式各样的店铺,楼房低矮,奶黄色和绿色的建筑已经褪去了鲜艳的外皮。卖场就在前面的岔口,人来人往,吆喝声不绝。不远处是火车站,橙皮的火车走走停停,轰隆隆隆,和鼎沸的人声混杂在一起,煮成了一锅乱粥。

身边人几乎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大多穿着廉价的裤衩和紧身裙,还戴着斗笠。七八个保镖守在外围,把人群堵在外圈,一路护送他们穿过闹市区。

周梓宁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偏偏还有外围的人如潮水般涌来,不断把她往他身上撞。怪不得要下车,这地方能挤过去就是万幸。

好不容易过了卖场,空气都为之一轻。

可是,沈泽棠似乎没有放开她的打算。周梓宁踯躅会儿提醒道:“放开我吧,我可以自己走。”

话音未落,耳边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哗啦啦啦玻璃落地碎裂的声音。

周梓宁怔然望去,骇然发现前方有一辆车冲出了机动车道,直接横过马路,一头扎进了一幢办公大楼的大厅,半个车身都陷在了里面。半晌,一个浑身带血的人从驾驶座滚出来,嘴里骂骂咧咧地爬到门外,拖曳出一行血淋淋的痕迹。随即他就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都他妈死了?”

话音刚落,又有几辆机动三轮车骤停在人行道上。一行十几人跳下来,直接抽了明晃晃的砍刀就冲他们的方向奔来,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四周纷纷响起尖叫,人群陡然混乱起来。

周梓宁在首都长大,生活安逸,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那些曾经在电影里的镜头忽然呈现在眼前,她此刻心中震惊竟然多过恐惧,瞠目结舌。

一伙暴徒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二话不说就砍过来。不过,这显然是一伙乌合之众,架势凶悍,手底下的功夫却不怎么样,人数比这帮保镖大上一倍,却始终被拦在外面,近不得身。

直到有一名保镖被两个暴徒合围而负伤,鲜血不慎溅到她脸上,周梓宁终于后怕起来,身体僵硬,双眼睁得老大。

一双有些粗粝的手这时盖住了她的眼睛:“别东张西望。”

周梓宁心中一滞,眼前陷入了黑暗,随即身体一紧——他单手从身后抱住了她,另一只手绕过她半个身子扣在她的肩膀上。

耳边还是喊杀声不断,可是,周梓宁忽然觉得有了安全感。直到她被他带着往旁边歪了几步,耳边传来闷声。她心里一紧:“你是不是受伤了?”

“别说话。”声音还是很平和。

周梓宁心里却再难平静。

这一场暴动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维安部和联防队的士兵赶到,这伙歹徒才一哄而散,骑着车各自疯狂逃窜而去。

特区三国的官员都到了,其中还有本省的市长和书记,不住致歉。沈泽棠还是捂着周梓宁的眼睛,她只能听到他用英语和他们交谈,语气很冷漠。

后来,对方的语气变得更加谦卑,还在承诺、保证,沈泽棠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世界又重归一片安静。

人陆陆续续走了,柯宇上前,语气很焦急:“我已经叫了医生。不过地方偏僻,交通又堵塞,起码得20分钟才赶到,不如去前面的医院。”

“你受伤了吗?沈泽棠,你快放开我?”周梓宁的情绪激动起来。此刻什么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这种什么都看不到的感觉十分糟糕,心里惶恐又无助,像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沈泽棠这才放开她。

周梓宁一瞬间失去了声音,就这么安静下来。

他是受伤了,手臂上约莫是被砍到,血渗透到西装外面,染成了暗红色。她看得触目惊心,他却面不改色地把外套脱了,抬手按住伤口。没了外套遮挡,周梓宁愈发心惊。那伤口一点也不浅,白衬衫都红了大半,看得她眼皮直跳。

这人倒好,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像被砍了一刀的不是他。

“沈泽棠,你不要命了吗?”一股怒气窜上她的脑门,周二妞骨子里那点霸道劲儿都上来了,狠狠瞪着他。

沈泽棠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像我这种‘心理扭曲的人’,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周梓宁被实打实噎住了。

真是……有够记仇的!

整个镇上只有一家医院,是特区综合医院的附属医院,以治疗外伤和预防各种传染病为主。热带地区,常年高温,更因生活条件差,人们的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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