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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与皇后-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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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珠胎

黑暗。漫天漫地都是黑暗。

履霜独自在这之中走着,心里满是恐慌和不安。带着哭腔喊“窦宪!”“爹!”,没有人理她。她更害怕了,见前路黑黝黝的,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再也不敢向前,扶着墙战战兢兢地停了下来。

但突然——墙轰然地倒了——

她吓的大声尖叫,“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天和地,都没有人回应她。她委屈地抱着膝,蜷缩在地上。

可没有任何预兆的——地也突然地塌了——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倚靠,往深渊不断地落着,落着。。。。

履霜从噩梦中惊醒,满头是汗地醒了过来。一直平息了好一会儿,方慢慢地回过神来,坐起身,“。。。爹?”

成息侯坐在她床边的小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是个温和的人,从不会沉下脸的。履霜见了不由地有些惊讶,但这情绪转瞬即逝,此刻她更关心竹茹和水芹是否安好,便拉着他的袖子问,“爹,我的两个丫鬟还好吗?你去救了她们么?”

成息侯不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幽深,似要在她脸上灼出一个洞。履霜渐渐觉得害怕,转过脸避开他的视线,勉强笑道,“爹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成息侯沉默,没有回答。

滴,滴,滴。。。

房内的水钟不急不缓地滴着水,一直滴了千百下。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成息侯仍然一言不发。履霜渐渐觉得迷惘,这是不是一个梦?然而正当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开口的时候,他问,“什么时候的事?”

她忙道,“爹说今天的刺杀么?履霜并不知。。。”

成息侯厉声地打断了她,“没让你说这个!我问,你和窦宪,什么时候的事?!”

履霜猛的发了一下抖,脸色变的苍白如死。随即强作镇定,答,“女儿不知道爹爹在说什么。”

成息侯回身厉声道,“你还要骗我!肚里的孽种已然三个月了,算算日子,不就是在行宫里有的么?除了那个孽障,还会有哪一个?”

履霜浑身一震,原来这阵子的贪睡、脾胃失调,全都是为这个孩子。被成息侯指着呵斥,固然是心中惶急的,但更多的却是欣喜。为人母的欢喜、有了脚踏实地的理由,可以同窦宪相守的欢喜。于是抬起头,清清楚楚地说,“求爹成全。”

语音刚落,便觉得颊上猛然一痛,成息侯的耳光狠狠地落下了。他早年是练过武的,手劲不小,这次又下了十足的力,履霜一下子被打的跌到了床上,随即觉得牙根酸痛,嘴里隐隐泛上铁锈味,大约是口内出血了,脸颊也慢慢肿了起来了。她惶然抬头,“。。。爹。”

成息侯甩开她,断然道,“这孩子绝不能留。”

履霜再也顾不得保持恭敬,忍着痛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踩在地上,拉着他的袖子求,“爹,这是您亲生的孙子啊。。。”

成息侯的目光似乎有所松动,但转瞬就冷硬了起来,转身往房外走,“我会叮嘱医师,调最轻便的药给你。”

履霜的两行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拽住他的袍角往地上跪,反反复复只是说,“这是您亲生的孙子。。。为什么啊?”

成息侯艰涩不语。

履霜胡乱地拿衣袖擦着眼泪,低声道,“舅舅如果嫌履霜身份太低。。。我愿意做表哥的妾。”

她把舅舅两个字咬的清楚,又说愿意做妾,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成息侯觉得心上被人勒了一根绳索,有人在慢慢地收紧,直到他所有的气吐尽、一点一点死去。

而履霜见他不说话,心中更惶急,跪伏到冰凉的地砖上,哭道,“舅舅。。。若舅舅怕这事影响侯府声誉,不拘把我报了病故还是走失,只送我去别的地方吧。等孩子生下来,让我们进府为奴为婢都使得。。。只求舅舅别打杀了他。。。”

成息侯听的眼眶红透,但还是狠下心肠,挣开了她,自顾自往前走。

履霜见恳求丝毫不奏效,心中焦急。忽想起今日竹茹拿金簪对付过刺客,咬着牙从袖间掏出了窦宪给她打的那只步摇,把尖的那一头对准了喉咙,“舅舅若果然容不得孩子,不如把履霜一起打杀了吧!”

成息侯痛极回头,但还是咬着牙道,“你若果然能狠下心肠,只管试一试。”

履霜再不迟疑,狠狠将步摇往颈间血脉送。不过片刻,便推进了半寸。珠光宝气的步摇插在她稚嫩的皮肤里,恐怖异常。

成息侯吓坏了,疾奔过来打掉了她的手。那只金簪一下子滴溜溜地掉在了地上。她颈部的伤口失了阻碍,立刻喷涌出大量鲜血。成息侯急的大喊,“阳明,快叫医师进来!”

“不!”履霜倔强地喊,“我不要!有医师敢进来,我必定死在当场!”从头上又拔下了一根簪环,将尖利的一面对准自己。

成息侯忙制止,“好好,爹不再叫医师过来了。只是你的伤口终究要包扎一下。。。”说着,想上前来。

“不许过来!”履霜把手里的簪子往颈侧伤口又推进了几分,警惕道,“爹只管叫竹茹和水芹来。”

成息侯眼见这情况,六神无主,是不敢相逼的了。当即亲自出了房门,把两个丫鬟送来。

水芹腹上受了伤,缠绕着纱布,昏迷未醒,是被抬过来的。竹茹则好一些,只是手臂上挂了彩。眼见她们没受成息侯的怒火牵连,被刑讯甚至被处死,履霜松了口气,转口说先放她们回去治疗。又特意说“我的事一向瞒着她们的,她们并不知道。爹不用为难她们。”

成息侯默然应允了,令窦阳明带二人下去。

但竹茹眼见履霜脸上有掌掴痕迹,颈侧又横着一只金簪,伤口处血汩汩流淌,一副以死相逼的模样,心中已大概猜到她和窦宪的事东窗事发。咬着牙道,“奴婢哪里都不去,就在这儿侍奉姑娘。”

履霜心中感动,但仍是摇头,“你有伤呢,等养好了,再来伺候我不迟。”

竹茹摇头,坚持说,“奴婢带着伤也是能伺候姑娘的。”

成息侯本也不信贴身丫鬟会不知道履霜的事这种话,私心想杀她,却又怕履霜知道了闹。心里正为难,思考着策略,如今见她自己提出呆在这儿,立刻觉得是个好主意,爽快答应了下来,道,“你给姑娘撒些药粉。”转向履霜,叹息,“今夜遭逢了太多事,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吧。”说着,推门出去了。

履霜松了口气,颓然坐到了床上。因为失血略多,眼前有些模糊。竹茹忙去抽屉里拿了药酒和止血的药粉来替她包扎。

履霜见她右臂上包扎地厚厚实实,上面隐然有血迹渗出。心中知道她受伤不轻,阻住了她的手,“我自己来吧,你去那边榻上歇着。”又问,“伤口还好么?”

竹茹道,“没什么大碍。那个贼人大约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也就没下狠手伤奴婢。奴婢不过是手上挨了一刀。”

履霜心中一酸,握住她的手道,“你和水芹都是为我。”

竹茹蔼然道,“姑娘客气了。我们做奴婢的,护着主子原是该的。”她踌躇了一下,道,“姑娘可知,方才您昏迷的时候,侯爷命把三姑娘也送去庄子上了?”

履霜大吃一惊,“是她?”

竹茹点头,“姑娘还记得先头您问我们的那个小屋子么?现如今就是拨给三姑娘住的。自她母兄。。。后,侯爷迁她去了那里。”

履霜听闻窦笃和尚夫人被送去庄子上“养病”后,窦芷亦病了,成息侯遂叫了医女来贴身照料她。再想不到是这样待她,黯然道,“我虽和她处的不深,但心里是敬她的,晓得她同她母亲、兄姐不一样。。。这次是我连累了她,也难怪她这样的恨我。”

竹茹犹豫道,“事情出在她的住处附近,侯爷、姑娘想到她身上也是对的,只是。。。奴婢总觉得三姑娘为人不至于如此。。。”

履霜也有些惊疑,“的确是,窦芷为人一向是很明白的。她该知道,以爹的性子,她安安分分过一阵子,爹会心软放她出来的。这样的闹,反而是断自己活路。”她犹豫道,“要不要。。。”

竹茹叹道,“今时不同往日,姑娘不要贸然开这个口吧。您自己的事。。。尚还没有个了结呢。”

履霜听的心中一酸,把手按在小腹上,低声道,“你知道爹为什么生气么?我有身孕了。”

竹茹讶然,随即从容笑道,“二公子知道必定欢喜。且姑娘也不用费心去求寿春侯夫人了。有这个孩子在,侯爷再怎么不甘愿,到最后也总是会肯的。”

履霜摇头,“你不知道方才我和爹闹成了什么样——他要叫医师来开落胎药。”

竹茹大惊失色,“这是怎么说的?亲生的孙子,便是来的早一些,难道就不心疼了么?”

履霜怏怏道,“他只说,我是他的女儿,窦宪是他的儿子。所以不许。”

“不过是称谓罢了,谁不知你们是姑表兄妹。莫非,莫非侯爷其实是在计较姑娘的门楣?”

“我也这样想。。。”履霜心酸地低下头,喃喃,“终究收个养女是无关紧要的,不过是这两年的吃住,最多再费一副嫁妆。可儿媳是将来的世子妃、侯夫人啊。。。”

竹茹迟疑道,“实在不行,姑娘便退一步。。。”

她说的含糊,但履霜明白那意思,低声道,“方才我说了,若舅舅果然嫌我家世不高,我愿意,愿意做妾。。。”

竹茹安慰说,“总之先把孩子保下来再说。等他真的生了下来,侯爷一则是祖父,二又是舅姥爷,哪里还有不喜欢的?到那时节二公子也回来了,势必不肯亏待您的。”

履霜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一点安全的感觉,“可即便我那样说了,爹还是一口咬定不许。我威胁着他要自尽,这才吓退了他。”她痛惜地抚着肚子,“饶是如此,也不过才保得他一夜而已。明天爹还会来找我再说的。”

竹茹握着她的手安慰,“挨过一日是一日。姑娘别怕,奴婢与您同在呢。”

履霜稍觉安心,手与她紧紧握在了一起。

第52章 成息侯

这夜履霜翻来覆去的一直没有睡着。

竹茹在窗下榻上听到,笑道,“前些日子,姑娘哪一天不是一沾枕头便睡,怎么今儿个反倒睡不着了呢。”

履霜用手轻轻抚摸小腹,微笑,“我到现在都不敢信这是真的呢。”

即便成息侯再恼怒,再不情愿,但履霜仍觉得欢喜。有那样一个小孩子在她的身体里,流着她和窦宪共同的血。

竹茹即便在黑暗里,也能感知到她那份欢喜,陪着笑道,“还有七个月孩子就能出生。等姑娘出了月子,正好是二公子回来的时候呢。”

“是呀。”履霜脸上渐渐发烫,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满面红晕的,“也不知道他欢喜不欢喜。”

竹茹笑,“自然是高兴的什么似的。他一向疼您。”

履霜满心都是温软,微笑着低下了头。腹部还没显怀呢,要不是医师断定,哪里会知道有个小孩子在里头?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感受到他。这样想着,忍不住又担忧,成息侯的态度那样严厉,叹了口气,“。。。咱们想事,自然是样样都好。可是爹那里。。。谁知道他让不让我把孩子生下来。”

竹茹听了也唏嘘,“侯爷待姑娘样样都好。只是这一件上,心倒像是冷的,怎么都不肯转圜。”

履霜想起这个就发愁,但还是勉强安慰着她,也安慰自己,“爹不是说明天再讲么,那咱们今夜好好歇一觉,有什么等明天再说。”

竹茹点头“嗯”了声,拉了拉被子,“姑娘快睡吧。”

履霜嘱咐,“你也是,手臂上有伤呢。”

如此各自睡去,一夜无话。

大约是心里积压着事,影响心态,次日履霜天不亮的就醒了,躺在床上阖眼假寐。但始终没有再睡着,索性披了衣服起身,拿了一卷书在窗下读。

过了一个时辰,竹茹悄悄来报,“侯爷来了”。稍后果听房外脚步声渐近,门上传来轻叩声,“霜儿,你起来了吗?”

履霜想起他昨晚冷冰冰的固执模样,心中便又是委屈又是恼怒的,一言不发。竹茹推了她一把,“姑娘怎么不回侯爷的话?这可不像话啊。”扬声地替她答,“姑娘起了,请侯爷进来吧。”

成息侯便推开门进来了。竹茹瞧见他,忍不住惊呼一声。履霜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夜过去,成息侯竟样貌大改。原本他是很爱洁净的一个人,虽日复一日地沉郁着,但也不忘每日里青衫翩翩。如今却头发微蓬,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一根一根的惹人注目。行动间又有酒气,衣襟上亦带着痕渍,俨然是个酒鬼了。履霜问,“您昨夜喝酒了?”

成息侯疲倦地点了一点头。

履霜攥着袖子,难过地说,“您的病才好。医师千叮咛万嘱咐,不许食辛辣之物、饮烈酒的。您便是气我,也不该这样糟践自己身子。”

成息侯摆了摆手说没事,一面坐了下来。

竹茹忖度着他们稍后可能有话要说,自己一个婢女待在这儿不合适,便借口说,“奴婢手臂上的伤口有些痛,求侯爷、姑娘宽容则个,容我回自己房里去换一下药。”

成息侯随意地点了点头。她看了履霜一眼,退出去了。

她一出去,房里便陷入了死寂。

成息侯呆呆地坐着,也不问履霜话,也不喝茶,只看着她桌上点的线香上的冉冉白烟发怔。一直到那支香烧完,堆积在上头的白烟灰倒塌下来。他才略有些醒过来的样子,眉睫微微一跳。

履霜勉强打着圆场,“怪道大家都说您喜静。看一支香在烧,也看了这许多时候。”

成息侯看着那截残香,声音轻轻的,似是梦呓一样,“你母亲从前,也爱调香。。。她常常就坐在窗边的榻上,低着头一点声音都没有地看书。在大桌子上,搁一支在燃的香。那时,我每次见了,都觉得像画一样。”

履霜默然无声,隔了好一会儿方轻轻接话,“其实我并不记得她。。。她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又一个同胞的兄弟姐妹也没有。连她是什么模样,都想象不到。”

成息侯的身体忽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其实你是有手足的。”

履霜狐疑道,“我。。。那边谢府的爹爹并没有旁出的子女。”

成息侯固执道,“不,你曾有过一个哥哥和姐姐。。。他们曾经来过这世上,只是你不知道。。。”

“。。。谢府的爹爹,在迎娶我母亲前,曾经另有生养?”

成息侯摇头,似有无法负担的痛楚横亘在心间,以致心里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久,才艰涩道,“去年拜家庙前,阳明同你说过吧,在宪儿之前,我另有一子一女。”

履霜恍然地明白了过来。原来他说的兄姐,并非她父母所生,而是指他的孩子。

她如今被过继给了他,那一兄一姐,可不是成了她的手足么?

那两个孩子。。。履霜的确有一点印象。据说他们是由自幼伺候成息侯的丫鬟所生。在长公主嫁进窦府之前。

当年成息侯对那两个孩子的母亲宠爱异常,几乎要把她扶正。因此同老侯爷夫妇闹的几乎决裂。

可惜那婢女福小命薄,过了没多久,生育的两个孩子便先后地得了急病去世。她本人经此重创,也恹恹地得了病,不到半年便香消玉殒。

听闻成息侯当年几乎发狂,直闹着要出家去做和尚。老侯夫人本就有心疾的,被他这一气,没过几天也跟着去了。饶是如此,成息侯也没改掉心意。老侯爷只得顶着所有人的不赞同,做主将他早夭的一子一女记到了宗谱里,又老泪纵横地苦劝他。他这才回转来。只是在感情上却是歇了心思,之后好几年别说娶妻了,连妾也不曾再纳。

一直到先帝为他赐婚。不得不尚泌阳长公主。

但娶是娶了,终究他是伤了心的人,同长公主半生婚姻不睦。

履霜不意他突然提起这个,茫然问,“您怎么突然说起大哥哥和大姐姐来?这,这同我。。。”

“他们不是旁人啊!”成息侯忽然以手掩面,“那是你的亲哥哥、亲姐姐啊!”

亲兄姐?

可他们对她而言,明明只是姑表兄姐啊。

履霜全然不懂他要表达什么,只得道,“。。。您说的是。不要说大哥哥、大姐姐,便是芷姐姐、萤姐姐,履霜也都当同胞看待的。”

成息侯从手掌中升起一双泛红的眼睛,看着她,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他们是你的亲哥哥,亲姐姐——和你,是同父同母所生。”

履霜一下子站了起来,恼怒道,“您喝了一夜的酒,糊涂了吧?谁不知道我母亲嫁到茂陵,不上一年便有了我?后来生我的时候又去世了。。。我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一个。”

成息侯的声音透着绝望,“你从来没有想过么?为什么谢璧待你这样的坏?”

履霜心里一惊,直觉地猜到他接下来要说出一个恐怖的真相,转过脸不想听,只道,“听说谢府的爹爹从前极爱我母亲,而母亲又因生我而死。所以他才。。。”

成息侯苦笑了一声,打断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只有更疼你的。”他看着履霜,目光变的慈蔼起来,“你知道么?从前你刚出生,我就想把你接回来。。。可一直到你这样大,长的这样高,我才终于,终于见了你第一面。。。我的女儿,我的履霜。。。”

他说的动情无比,可履霜只觉得滑稽,僵硬地回答,“您不愿意我留在窦府,直说便是了。何必编这样的谎话呢?”

成息侯眼眶红透,但神情却是认真的,“我只说两点,一,你在谢府,是七月而生的。我问过接生的嬷嬷,你并不是早产。”

履霜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指责他,“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这事谢璧也知道,否则他为什么那样对你?再则履霜,你自己对着镜子照照,你长的是像他,还是像我?”

“外甥像舅,这有什么?你胡说!胡说!”履霜的后背密密地泛上冷汗,同时脑中像有一把火在轰然作烧。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想不起,只知道一味地骂他胡说。

成息侯也不阻止,只疲倦道,“你是聪明孩子,有些事你细想就能知道。”

履霜不敢想,也不能想。

他看着她时偶然的恍惚,他说起母亲时的怀念和怅惘,他和长公主成婚二十年来不睦的原因。。。

一切都拼凑在了一起。□□无缝,找不到任何假装的痕迹。她只能不断告诉自己那些话都是骗人的,是他不想让她嫁给自己的儿子,才这样的骗她。如此才能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这么大的侯府,若你果然和我娘有私情,又生养了两个孩子,难道没有人谈论么?祖父祖母不拦着你们么?

“那两个孩子都是你的妾生的!别推到我娘身上!

“我是我爹的孩子,我是茂陵人,我姓谢,我是谢履霜!

她声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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