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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与皇后-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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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孩子都是你的妾生的!别推到我娘身上!

“我是我爹的孩子,我是茂陵人,我姓谢,我是谢履霜!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从不知道一向文弱的自己,有一天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成息侯似是不忍卒看,转过了脸躲避她的视线,等她吼的没有了力气,才轻声开了口,“你母亲。。。和我并不是同胞所出。因着这个原因,她自幼被送去了郊外的庄子上。一直到她十四岁那年,我才终于第一次见到她。。。”他闭上眼睛,那个死去多年的人的面容逐渐在眼前浮现。

第53章 往事上

那一年窦勋十八岁。因再过两年便要及冠、受封成息侯府世子,父母都把他的婚事提上了日程。但他自己始终淡淡的,不当一回事。

当时窦阳明也十七八岁,远不是如今沉稳可靠的模样,反而同窦顺有些像,颇伶俐精怪。见他总是躲避着相亲,哈哈地笑问,“大公子不会是不喜欢女人吧?”

他说的是玩笑话,可窦勋居然一口承认了下来。他不由地大惊失色,“这,这怎么使得?叫侯爷、夫人知道。。。”

窦宪拍着他的肩笑,“骗你的。我只是不喜欢娘看中的那些姑娘。”

这样说着,他的神色寂寂了下来。

他父亲是开国的武将,爽朗豪放,性情再好没有的,只是有着男人的通病,常常在外拈花惹草。而母亲又是个外表大方,内心嫉妒的女子,虽顺着父亲的意思纳了不少女子在府,却暗自掌控着她们,不许任何人产下孩子。

从小到大的十八年,他所眼见的女人要不是像母亲那样外宽内厉的,要不就是几位姨娘那样,看着娇怯怯,实则满身心眼的——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觉得烦闷。

而母亲替他挑选的世子夫人,那些人选又同她年轻时那样像。

窦阳明见他叹气,悄声问,“那,大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窦勋不假思索地说,“我喜欢安安静静,不惹是生非的姑娘。可是这样的人,在世家里是很少有的吧。”

沮丧只在一瞬,很快他又振奋了精神,禀了父母,带着人去郊外的猎场打猎。

飞鹰逐马,少年意气,一晃便是两个多时辰过去。

窦阳明见天色逐渐沉了下来,上前去提醒,“公子打了这许久的猎,也累了,不如回府去吧。”他指了指天,“天似乎要变了,咱们不如趁着雨没落,赶回去。”

正好窦勋觉得尽兴了,便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雨落的那样急,他们才走到半路,天空就开始电闪雷鸣,随即下起瓢泼大雨。窦勋不由地责怪起窦阳明,“这可怎么着?前不挨猎场,后不着家的。附近也没个什么亭子房子避避雨。”

窦阳明也觉得懊恼,但灵机一动,忽想起窦府在这附近还有个小庄子,便提出去那儿避雨。

窦勋答应了。

就是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窦嫣。那个他父亲庶出子女里的漏网之鱼。深受他母亲厌恶,才生下来便被她构陷成克父,被迫长在庄子上的异母妹妹。

那天得知他来,她吃惊下二话没问,马上安排了温热的浴水。

他便也欣然接受,只让人传话说待会儿相见。

和侯府的富贵不同,这里的沐浴是很简陋的。只有一只木桶,一色香物也无。可窦勋喜欢这种朴实清新,连带着对那还没见过面的妹妹也增添了几分好感。

身体慢慢地浸泡到了热水里,浑身的汗水和雨水都被洗净了。窦勋神清气爽地换过了干净的衣服,走出去与窦嫣会面。

她大约没想到他会散着半干的头发,随意披一件宽大的白衣就来。脸红着行了个礼,“大哥。”

窦勋一怔,再想不到她是这个模样。

从小到大的听过母亲无数次地咒骂过眼前的女孩。什么“青楼里的小□□生的”、“她母亲是府里第一个狐媚的”,他总以为这个妹妹是艳俗的。却没想到是那样清丽的长相,眉若远山,眼似新月。安安静静的很少言语,如同一支独自开放的莲花。

窦嫣见他不说话,惴惴道,“庄子上简陋,委屈大哥了。”

他“啊”的惊醒了过来,自觉失礼,连声说不委屈。

“那就好。”她低着头笑了一笑,起身给他倒茶。

她生的恬静,倒茶的姿势也轻柔。窦勋从没见过这样温柔的女孩子,忍不住想亲近她。便问,“妹妹在这儿过得还好么?丫鬟婆子们尽心么?”话一说出口,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堂堂的侯府姑娘,被孤零零地扔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上,哪里会好呢?且这地方又没有几个人伺候。

她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仍旧微笑着同他说话,“很好。这里风很干净,花也很香。大家又都照顾我。”说着,把茶递给他。

窦勋告了声谢,拿过茶要喝,忽然鼻间闻到一股姜味。

窦嫣柔声解释,“听从人说大哥刚打完猎,路上又淋了雨。为免受寒,喝些姜汤驱一驱吧。”

窦勋心中不由地为难,他一向是很讨厌姜蒜等辛辣的东西的,偶然侯府里的厨房不留神做了,他都要发怒。但见她恬静注视着自己的模样,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什么轰然地倒塌了。毫不犹豫地把那盏茶接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哎呀,慢些喝,好烫呢!”窦嫣又是讶然又是觉得好笑,“原来大哥是个冒失的人。”

窦勋开始频繁地去那个庄子上,瞒着他父母,借口说是去打猎。

起先窦嫣见他隔几天就来一次,是很惊讶的。但见他来往的多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她是个安静的性子,从不会刻意地说什么,做什么,迎合什么。所以每次他来,她也不过就是如常地坐在窗下看书,最多顺手替他泡一盏适宜的茶而已。

这样窦勋已觉得欢喜。好动的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这样安安静静地坐一整个下午。坐在她身边,浮生像白马一样,嗖的一下就溜过去了。

他渐渐会在想起窦嫣时无声微笑。在得到一个新东西时马上嘱咐窦阳明,“给阿嫣也留一个”。开始每天每时地,把一颗心放飞到遥远的简陋的庄子上。甚至开始,认真地抗拒起婚事。

贴身的窦阳明是第一个觉察出不对的,委婉地劝他说,“。。。虽则是兄妹,但公子也要注意着分寸。。。”

他听的浑身一震,回想起自己近来的举动,的确是太奇怪了。于是告诫自己千万、千万不要逾矩。强忍着,每天呆在府里,既不去那个小庄子上,也不出去打猎。

这样痛苦地煎熬了三个多月。有一天,他放在庄子上的心腹忽然匆匆回来,禀道,“嫣姑娘生了急病。。。请公子快派医师过去!”

他想也不想地就带着医师亲自赶了过去。

到那里发现她因突生痢疾,已然痛的昏死过去。

他摇撼着她,“阿嫣!阿嫣!我来了。”

她勉强睁开眼看着他,似乎是在努力辨认面前的人究竟是谁。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的、犹疑地问,“。。。勋?”

不是大哥,是他的名字。

他心中一震,仿佛心里有一把火横亘在内,突然就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等窦嫣病好后,他马上就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吃惊地看着他。

他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但还是倔强地没有闪避,努力去说服她,“伏羲和女娲不也是兄妹么,照样结合在一起,繁衍了人类。且到现在大家还把伏羲称作三皇之一。可见兄妹能否结合,并非天注定,不过是被所谓的世俗情常拘禁住了。再者,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何必困顿外在的这些呢?”

窦嫣脸色泛上一点红。她默然地低下头,没有反驳。

这一天后,他们开始像情侣一样相处。窦勋渐渐尝到从前想象不到的奇妙滋味——与窦嫣的相处居然异常合拍。经常他心里刚冒出一个念头,她马上就转过脸说了出来。或者他脾气不好,被底下人惹怒了,她轻轻地说一句话,他马上就平复下来。他们几乎不像相识才几个月的样子,反而像从小就生活在一起。

直到现在,窦勋仍然记得那段人生中最好的光阴。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啊,都那么的轻松。

从前在侯府,每天眼见着母亲和姨娘们勾心斗角。有时又是一些矫揉造作、假模假样的闺秀千金来访。直叫人烦不胜烦。而窦嫣和所有人都不同。她安静看书的样子、低头微笑的样子,所有的所有,在他眼里都美的超脱。

但偶尔,他也会觉得惆怅,从背后抱着她叹息,“如果我们这样手牵着手出去,别人一定会以为我们是情侣、是夫妻的。可为什么我们生来就是兄妹呢?”

窦嫣轻轻地微笑了一下,“如果不是,那我可能一生都遇不见你啊。不管怎样我还是庆幸,就算将来不得不分开,但终究我们会被一样的血联系到一起。”

她的话大为不详,窦勋听的心中一沉,伸手去捂她的嘴,“说什么分开不分开的。我总会想到办法,叫你名正言顺。”

第54章 往事下

这话说出后没几天,窦嫣便被诊出有孕了。

窦勋欣喜下,立刻回府去后把一个从小伺候他的丫鬟开了脸——看起来是偶然想到的主意,但其实他思虑了很久,只不过如今撞上了不得不用的时机。

那丫鬟叫海棠,是很忠心的一个人,窦勋又对她半是威胁半是奖赏的,如此她也愿意担个虚名。于是一个多月后,窦勋对父母说她怀孕了。老侯爷和侯夫人虽然惊诧,但也高兴窦氏有后,对那丫鬟问前问后的,关怀备至。

而窦勋,眼见着三个月快到了,丫鬟再不显怀只怕说不过去,便联合了医师,谎称她得了时疾,要送出去疗养。

老侯夫人虽疼爱孙子,但到底是个自私的性子,立刻就同意了。窦勋松了口气,装作不经意地把她送去了窦嫣所在的地方。

移花接木、瞒天过海,一切都很顺利,窦勋心里满是即将为人父的欣喜。却没想到窦嫣怀孕到六个月的时候,先帝忽然派了他一桩差事,不得不离京十来日。他放心不下窦嫣,本不欲去的,但终究为人臣子,不得轻易违抗圣命,只得与她暂时相别。

一去十来日,回京后连侯府也顾不得去,马不停蹄地去了庄子上,岂料那里已然空空如也。留守的下人说,姑娘被侯爷亲自接回府去了。

他顿觉冷气从背上窜出来,一层一层要把他吞噬。什么也不敢再想,夺了马就奔回侯府去。

他母亲得知他回来的消息,亲自来府门前迎接。他只等着耳光、棍棒、厉斥,却没想到母亲仅仅是责怪他心地太好。

心地太好?

母亲撇着嘴说,“你还要瞒我么?我同你父亲都知道了,海棠其实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心里一惊,几乎就要和盘托出了,却听母亲又道,“你的性子也太软了。那窦嫣本就是贱人养的,同你没一点关系,又不要面皮地不知从哪里怀上了孩子、败坏家里名声。你怎么好把她的孩子记到你名下呢?”

他这才知道,在他走后,父亲因放心不下,出了府去探望海棠。却不料撞见她肚腹空空如也,反而是久未见面的小女儿挺着肚子。大惊失色下拷问她们,海棠只吐口说公子吩咐,而窦嫣,居然说是大哥好心,瞒着家里要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收为己出。

“到现在都没说奸夫是谁。。。不过林吟月的女儿么,自然同她娘是一样的多情,哪里会只有一个奸夫呢,我看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吧!”耳边,母亲得意地笑。

他再也听不下去,发足疾奔去找窦嫣。终于在柴房里见到了昏迷着的她。

和十几日前相比,她变得太多了。原本因怀孕而丰盈的身躯这会瘦弱不堪,越发衬的肚子大的吓人。颊边也有被掌掴过的痕迹,身上亦脏脏的,散着霉味。他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喊,“阿嫣!”

她勉强睁开眼,回应,“这儿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快走吧。”

他想也没想地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一路去了他父亲的房间。恰逢老侯夫人也过来了,见他这个模样,皱眉道,“这是怎么的?还不放下你妹妹?脏兮兮的成这么样?”

他把窦嫣轻轻地放在榻上,跪下,一字一字道,“阿嫣怀的是我的孩子。。。求爹娘成全。”

老侯爷夫妻都吃了一惊,随即愠怒道,“知道你心地好,疼妹妹。可这样的话,是能随便说的么?”

窦勋抬头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和阿嫣在一起已经大半年了。”

老侯夫人惊呼一声,晕了过去。老侯爷则寒声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窦勋说知道,“事已至此,求爹成全。”

回应他的是父亲狠狠的、不留任何感情的一耳光。

那天窦勋被他父亲毒打了半个时辰,几乎把一条命送掉。但他始终没有改口。

老侯夫人苏醒后,在旁看的泪流满面,最终只得顿足道“冤孽,冤孽”,拦下了老侯爷,答应让窦嫣顶着海棠的身份,从此深居简出,待在侯府里,把孩子生下。

窦勋抹了把头上淋漓的鲜血,困难地伏跪下去,“多谢爹、娘。”身上的伤口痛的几乎要裂开,可心里却开出一朵花来。

这之后,因着老侯爷夫妇的默许,窦勋在府里名正言顺地与窦嫣生活在一起。

那段日子的温暖喜悦,至今窦勋仍历历在目。

可从来,彩云易散琉璃脆。

再怎样的温暖,也不过只维持了短短几个月。

第二年春天的末尾,窦嫣生下了肚子里的孩子。

因是个男婴,老侯爷夫妇都很喜悦,每天抱着那孩子不撒手。对窦嫣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窦勋怀抱着娇妻幼子,更觉得圆满,渐渐忘记了前事。但命运却用了一种最残酷的方式提醒他们。

——那个叫实的男婴,一直没有发出过声音。

起先他生下来不哭,窦勋只以为他性子安静,如同他母亲一样。后来的一两个月里也没有多在意,反而笑说“这孩子在他娘肚里就一点儿也不吵的,将来必是个孝顺的乖儿子。”可慢慢地,到了孩子满月,仍听不见他发出一星半点的啼哭。

老侯爷叹着气说,“算了,这也是命中注定,谁叫你们。。。好生养着孩子吧。”老侯夫人却不依,哭闹说,“现在还小,就已经这样了,将来又如何养的大?”

窦勋听的心中发寒,但还是愠怒地打断了母亲,“娘!别瞎说。实儿只是性子文静。”抱了孩子回自己房里。可父母的叹息和哭声还是时时萦绕在耳边。

没过多久,老侯夫人的断言应验了。

窦实半岁时,有一天醒来嘴角忽然的歪了,涎水流下来浸湿了小半个床。那天窦嫣本想抱他去看花的,却没料到一眼见到这个,当即尖声叫了起来,晕倒在地上。

窦勋手忙脚乱地把她和儿子扶上了床,又让医师过来看。

医师只是摇头。

后来窦实的情况,一天比一天更不好。等到一岁上,已经完全沦为一个痴呆的娃娃。双目无神,嘴角向旁倾斜,不断地淌着口水。

而在这时候,窦嫣又有了第二个孩子。

窦勋知道后惊怒交加。自发觉窦实的异常后,他便让她饮药了。那药是他叫人细心配的,绝不会出差错——如此便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他提高了声音质问她。她起先不承认,但后来扛不住他的逼问,到底还是说了。绞着帕子流下泪来,“我只是想再试一试。。。也许实儿是一个意外。”

他终于还是心软,同意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消息传到老侯爷夫妇那里,他们已然无力再听,只说,“随你们吧,反正好坏也就这样了。”

于是偌大的侯府,只剩下他和她,一对既盼望着新生命到来、又害怕他到来的绝望父母。

九个月后,到了瓜熟蒂落的时节。

和上一次相比,窦嫣这次的生产惨痛异常,足足熬了一夜都未把孩子生下来。

老侯爷夫妇早已绝望,不忍听最后结果,早早地回了房。留在窦勋固执地站在房门外,久久地等。

窦勋至今还记得那个冬夜。那大概是那一年里、不,那是他此生最寒凉的日子。

他在一墙之隔的房门外等的久了,连吐出的呼吸都变冷了。手脚更是早已经冰的没有了直觉,血液凝固在身体里,他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冰坨。

终于,房门吱呀地开了,产婆出来报,“。。。生下了,是个女孩儿。可惜在母体里闷了太久,已然不中用了。”

他抬头仰望着天空,试图逼退眼中泪意。但泪水还是阻挡不住地流了下去。他哑声问,“夫人呢?”

产婆低声道,“失血过多,才救过来,今后得好生养着了。”

他点一点头,把袖间早就准备好的一包银子递给她。产婆千恩万谢地去了。他看着她的背影,麻木地想,有什么好开心的呢?他的孩子死在了这一夜。那些银子本是他为了庆贺孩子出生而准备的。

这样想着,踏进了房里。

丫鬟们见他进来,都唬了一跳,纷纷道,“公子快出去!产房污秽,不可近身啊!”

他不听,仍旧走上前去瞧窦嫣。

她才生产完,身下的被褥还来不及换。整个身体几乎有一半都浸泡在鲜血里,房里满是腥甜味。又有一角被子跌落在地上,血顺着它往下滴。窦勋蹲下身,默然无声地把那块被角搁到了床上,然后拿脸去挨她惨白的脸颊。

她的脸失去了一贯的温热,冷冰冰的,像快要化掉的雪一样。可被褥上浸饱了血,却又是温热的,铺天盖地地向他散发着热气。他心中忽冷呼热,痛苦灌满了整个身体。

这痛苦,绵延之后二十年。即便之后世事变迁,也总无法冷却。

成息侯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些时,已是天黑时节了。他拿两句话对自己的前半生做了总结,“年轻的时候,谁都以为自己是抗的过命的。可其实,命中注定不该有的东西,即便偶然到手了,也还是挽留不住的。”

第55章 忧愁暗恨

履霜似乎没听进去,只是茫然而绝望地问,“那么后来呢?你就把我娘送到了谢家?”

这句话像刀剑一样刺入成息侯心里。他痛楚地用手按住胸口,过了好久才能开口,“我没有。后来你母亲醒了。知道你姐姐的事,什么也没说。一直到了第二天才终于说一句:那个孩子福气很好,不用长大后受人冷眼,可以就这样去了。。。又过了不到半年,你大哥也去世了。。。我抱着你母亲安慰,说将来再不要孩子了。大不了,去我弟弟那儿过继。她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后来呢?”

成息侯一向温和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极其痛苦的情绪,“再后来,有一天,她突然从妆奁里拿了两包药粉给我。。。”

“那是。。。?”

“她说。。。活着太痛苦了,还不如舍弃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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