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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与皇后-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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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跟着点一点头,“朕每次吃菇,身上都出疹子,太子也是。你以后记着。”

履霜忙告罪着放下了。

底下梁良娣见她讪讪的,打圆场似的开口说,“既然父皇不吃,那不如赏了臣媳吧。”

皇后微微色变,道,“你桌上不是有一盘么?”

梁良娣的宫女雁书笑,“皇后殿下不知道,我们良娣一向最喜欢吃菇的,早把那盘用的干干净净啦。”

圣上点一点头,随意道,“王福胜,你把这盘菜拿下去吧。”

皇后的眉心微微一跳,但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给下首的小宋良娣悄悄使了个眼色。她接收到,在王福胜低头端着菜过来的时候,忽然的站了起来。王福胜没防备,被她撞了一下下巴,手里的碟子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菜水淋漓。

小宋良娣松了口气,抢先责备道,“公公怎么低着头,走的这样急?”

王福胜一愣,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请罪,“是老奴不当心。。。”

圣上懒的理这种小事,说一句“叫人来打扫”便完了。

倒是梁良娣,惋惜了几句,“刚才尝了一盘,滋味甚美呢。却没有再用一盘的福气了。”

上首的圣上,则见履霜手忙脚乱,战战兢兢的,不由地笑道,“好了好了,你自去吃你的吧。朕这里,有王福胜服侍。”

履霜谢过了,松了口气,回转过身体。但顾及身处高位,一举一动底下皆会有人看到,行动拘谨了起来。只敢小口吃一些好入口的东西,挨着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底下忽有人皱着眉头,喊肚子痛。

帝后和履霜他们都没怎么在意,以为那人是吃坏了肚子。

却见喊痛的人越来越多。

尤以梁良娣的情况最糟。她捂着肚腹,痛楚地大呼。一张脸孔刹那雪白,额上涔涔地流着汗。过了一会儿,原本惨白的嘴唇忽然又泛上紫意,呼痛声也微弱了下去。雁书看的大急,哭道,“这可了不得了!”

太子疾步走了过去,扶住她查看,“阿玫,阿玫!”一边扬声让长随传御医过来。

圣上眼见座中十有七八都是如此情形,变了脸色地站了起来,跟着怒道,“御医还不快过来?!”

皇后扶着他安慰,“从御药苑过来,得好一会儿呢,陛下先别急。”

太子一边拿宫人们端来的姜汤喂梁良娣,一边抬头道,“对,父皇身子不好,快别急。御医一会儿就会过来。”

圣上忧心忡忡地勉强点头,看着下首扶桌呼痛的众人道,“怎么好端端的,会这样呢?”

皇后眉头紧锁地叹,“大约是吃坏了什么吧。”

一句话提醒了圣上,他倏然转头,命王福胜道,“你带着人,看着各桌,一律不许移动桌上的东西。待会儿御医来了,挨个检查一遍。”

王福胜答应了,带着小黄门们匆匆下去。

御医们紧赶慢赶地,终于到达了殿中。

圣上又急又气,喝问道,“人命关天,你们怎么来的这样迟?在座的亲贵们,有一个出了好歹,朕都要拿你们是问!”

御医们不敢争辩,都跪地请罪。

圣上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帮没眼力见的东西!都这时候了,还只顾着自己请罪。”

御医们听了,忙手忙脚乱地都爬起来,去给在座呼痛的人诊治。

不一会儿,他们就得出了结论,“回陛下,各位大人们是误食了有毒的东西,所以这样。”

在座之人听得一个“毒”字,都大惊失色。

御医们见状,忙安慰说,“只是这毒只令人肚痛,料想毒性不深。各位大人用盐水催吐、再服金银花水,便可缓解。”

马上有手脚伶俐的宫女、黄门们上了盐水等物,伺候中毒的亲贵们催吐。一时之间人仰马翻,满殿里都是呕吐物的气味。圣上久病之人,本就脾气不好。被这气味一熏,更烦闷了,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履霜心头一沉,料想今日之事自己是脱不开关系了,索性跪下了请罪,“臣媳监管不利,请父皇降罪。”

圣上看着她,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你啊,你啊。朕原本看着你温柔静默,以为你是个细心的人,怎晓得你这样的粗枝大叶。”到底是大庭广众,他顾及着履霜的颜面,没有多说,忍着气道,“你先起来吧。”

然而皇后却不肯放过,斥责履霜道,“今日这样多的亲贵都在。又有皇长孙、怀着孕的申良娣。若是待会儿大家无事,也就罢了。一旦有谁出了什么事。。。便是本宫和陛下相信你,为你辩。只怕大家也都不肯与你罢休啊。”

履霜一听这话,便知不好。果然,圣上原本还算温和的面孔陡然沉了下来,深深的怀疑的目光不断地打量着她。

她尽量坦然地看着他的眼睛。

良久,圣上才将信将疑地说,“且看御医们治后如何吧。”

履霜见他再不提“起来”的话,心里一沉。但好坏,他总也没再斥责,心头悄悄松了口气,答了声是,端端正正跪在原地。

第73章 禁足

御医说的不错,殿中众人都中毒不深。大部分人催吐后,饮了金银花水,便好了七七八八。

只除了小部分人情况不太好,被抬到偏殿里去了,等着御医煎解毒的汤药给他们喝。比如梁良娣,比如东平王妃。

见原本嘈杂紊乱的局面,逐渐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不知是谁,第一个试探地问,“臣方才恍惚听御医说。。。毒?”

这句话一出口,便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圣上闭着眼叹息,“御医,挨个桌子查吧。”

太子沉声道,“这次宫宴,各席上的菜式、茶点都是一样的。又是尚食局统一做出来,差人送过来的,所以。。。”

圣上点点头,随手指了南安侯的桌子道,“就查那一桌吧。”

五六个御医齐声称是,一道道检查菜品。

履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们说哪一个菜有问题。

然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很快,就有御医放下手里的碟子,禀道,“陛下,臣觉得这菇有问题。”

众人都一惊。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桌子和左右的,议论道,“果然呢,中毒的都是吃了这道菇的。”

太子亦眉头紧锁,指着梁良娣和东平王妃的桌子道,“阿玫和四婶用这道菜用的最多,如今果然中毒最深。”

圣上含怒点头,问御医,“可是有人把□□下在了菜里头么?”

几位御医一时不敢接话,一同观察了那道菜许久,窃窃私语商量着,才终于有一位年老的御医站出来,禀道,“回陛下,那倒没有。这菇,是天然的带着毒的。”

皇后失声道,“天然带毒?”

御医说是,“臣幼时曾在江夏郡住过几年,因此记得这种菇。它是当地深山里常见的一种毒物,人称白伞菇。它同河豚很像,都是入口极肥美的,但却带着剧毒。当地多有不懂事的孩子采摘了食用,因此死去的。”

圣上点点头,“看来是弄错了。”转头对王福胜道,“你把这次出外采办的人,都叫来。”

王福胜欠身应下,急匆匆地出去,带了人进来。

那几人早已得知了殿中的变故,如今见几位至尊都紧皱眉头,更是如临大敌,心中惊恐,一个劲地磕头,“小人们都是无心之失。还望陛下、皇后、各位大人宽恕。”

在座亲贵听了都指责他们粗枝大叶,差点闹出人命来。话虽说的不好听,但终究不像方才那样怨声载道了。圣上便有意了结此事,呵斥道,“你们也是宫里使老了的人了,怎么这样的不细心?今后不许你们再出去采买了,没的再弄出今天这样的事端来。你们都给朕滚去罚苦役!”

那几人听了都求饶道,“求陛下饶恕!求陛下饶恕!”

皇后不悦道,“你们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陛下不处死你们已是法外开恩,怎么还这样的不知餍足?”

那几人见势不好,忽然调转了身体,朝着履霜磕头,“求太子妃救救小人们!求太子妃救救小人们!”

履霜心里“咯噔”了一下,制止他们道,“父皇的命令已经下了,你们再求本宫也是无用的了。还是下去,好生服役悔过吧。”

领头的采买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太子妃怎么。。。”话说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不甘不愿地把话都吞下了。

这场景落入众人眼中,无端令人起疑。

皇后第一个道,“有什么话,趁着本宫和陛下在,你们不妨直说。”

领头的采买人想了一想,摇头。

但他身后的另一个采买人却道,“头儿!太子妃这样害咱们,咱们还要为她保守秘密么?”

一语出,四座惊。

履霜当即想辩解。但被皇后拦住了,抢在她前面喝问两个采买人,“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犹豫许久,终于还是说,“回殿下的话,那白菇,根本不是小人们采买错的。是,是太子妃亲自来传了话,说是那种菇很鲜美,指点了小人们去办的。。。”

竹茹斥道,“你胡说!”

小宋良娣冷笑了一声,走上前来,“其实臣媳从吃饭起便有疑窦。太子妃一向不爱口腹之欲的,行事又规矩。怎么这次为了庆儿的生日宴,这样铺张?巴巴地找了这许多难得一见的食材来。现在想来却明白了,是在掩盖这白伞菇呢!”

竹茹急道,“食材都是采买人去办的!”

小宋良娣挑眉道,“哦,是吗?可明明殿下每日都宣一应人等去正殿里,亲力亲为地问,很是用心呢!”

履霜一哑,答不出话。只得跪下道,“臣媳自嫁入宫中,一向恪守本分。况且今日亲贵云集,无论做错了什么,都是臣媳这个主人翁的不是。倘然父皇母后不信臣媳的为人,但也请想一想,臣媳是否真的如此蠢笨。”

她娓娓道来,说的冷静诚恳,圣上渐渐意动。

但小宋良娣却不肯放过,道,“今日赴宴人多,一旦出了事,太子妃的确要担责。但,这却也是申良娣和皇长孙都在的唯一时刻啊,如此良机太子妃怎会错过?自然是不惜冒险了啊!”

履霜攥紧了手,看着她,问,“良娣是指责我欲毒杀妃妾幼子么?”

成息侯亦走上前来替她辩,“小女已是东宫妃,实在不必也不屑这样做!”

小宋良娣冷笑着扫视他们父女,“殿下虽是东宫妃,可至今无子,所谓名头不过是空架子。她如何能忍受将来的太子之位落入妃妾之子手里?!”

她步步紧逼,语意凌厉,履霜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辩。索性申令嬅匆匆地过来了,跪在她旁边道,“臣媳愿相信太子妃并为她作保!太子妃自嫁入东宫,一向善待我等,她不会做出这种事。请父皇、母后明鉴。”又道,“父皇母后可还记得方才御医所说,这白伞菇是带着剧毒的?当地多有不懂事的孩子采摘了食用,因此死去一事?可今日大家吃了,却仅仅是腹痛。可见几个采买人说的话有伪,这菇并非太子妃特意寻来,而是他们不知从何处得来,见出了事,栽赃到太子妃身上!”

小宋良娣一哑,随即冷笑,“难为申姐姐了,把谎话说的宛如亲见。你说太子妃没找有剧毒的菇。。。她自然是不敢的了!万一闹出一大片人命来,可怎么好?所以她只需选用这种毒性小的菇——不为对付大伙,只为年幼的庆儿和申姐姐你肚子里的孩子!”又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申姐姐还要为所谓姐妹情深包庇太子妃么?”

申令嬅一时语塞。

圣上满面怒火地摔了手里的茶盏,“太子妃,你实在太叫朕失望了!”他离履霜近,摔茶盏又用力。碎瓷有不少都溅了起来,正好割到履霜低垂的脸上。

她猛然觉得脸上细细的一痛,有湿漉漉的水迹流了下来,大约是流血了。但也不敢说,只是伏低身子道,“父皇,臣媳真的没有。”

太子犹豫片刻,也替她说,“太子妃为人一向谨守本分,这事。。。”

但圣上大约是被小宋良娣的言语打动了,竟是坚持道,“谁都不必说了。王福胜!”

履霜满心绝望之间,忽听一个嘶哑的男声道,“陛下,请陛下再查!”

是窦宪。

履霜惶然地转头去看。他喝的多了,身体笨重,但仍极力维持着平衡,走上前来拜倒,跪在她身边,“此事疑窦甚多,臣请陛下再查。”

圣上不欲听,没有理会。

小宋良娣觑着他脸色,大胆道,“此事父皇已有定论。将军大可不必为维护令妹,而做徒劳之功了。”又笑吟吟说,“将军今儿个也喝的够醉了,早些下去休息吧。”说着,扬一扬脸,命殿中小黄门过去搀扶。

窦宪惊怒交加,“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来碰我?!”但酗酒良久,竟然没有力气挣脱,一路被强制着拉出了殿。只是仍然不肯死心,一直在喊,“陛下,请陛下详查,还太子妃公道!”

履霜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光听那声音已让她觉得心痛无比。

身处这个位置,被怎么明刀暗箭地算计都没有关系。她身负逆伦背德的罪孽,一切都是该受的。可是窦宪,为什么也要跟着承受这样的屈辱?他是那样骄傲的人啊。

她心中满是痛苦和不甘。但圣意已定,已然是她说什么都无力转圜的了。只得在众人鄙夷、愤怒的目光下,被王福胜请着回去了。

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要先禁足的。

履霜殿里的宫女们辗转听闻了前因后果,都怕的哭了起来——不为履霜,为她们自己。历来内廷里主子犯错,下人都是要受连累的。

履霜听的神色漠然,也无力去阻止。还是竹茹镇定,出去呵斥了她们,一个个都赶到了外面去。

哭声渐渐远去,殿里只剩下履霜和竹茹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空气里仿佛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安静的诡异。

最终,竹茹先打破了沉寂,劝慰道,“殿下别怕。圣意只是一时被蒙蔽了而已,此事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履霜疲倦地叹了口气,“其实自进东宫起,我就已做好了种种准备。只是没想到事情来的这样快,这样突然。”

竹茹点点头道,“今夜的事来势汹汹,的确不好应对,只是陛下的态度也太强硬了一些。怎么说,这段时日里殿下侍奉着他,也尽心尽孝呢。一出了事,竟是怎么也不听解释。”她忍不住抱怨,“陛下真是生着病,人也糊涂了,居然就这样囫囵地断了案。”

履霜唇角微微地绽了一个冷笑,“你长着眼睛,心思却不透啊。咱们这位陛下,何曾有过糊涂的时候呢?”

竹茹心中一惊,“殿下是说。。。”

“嘘。。。”履霜轻飘飘地制止了她的话,“陛下处置这事,颇留了余地。咱们等着吧,没过几天,必定又有变故。”

第74章 他

先前被搀出去的窦宪,一路被小黄门们送到了偏殿的软榻上,这才被放下去。

他心里觉得耻辱,想挣扎,但久醉之人,并无多少力气,只得顺着他们的意思,力竭地仰倒在床。

一倒下去,浑身仅余的一点力气也丧失了。

这个瞬间,回京后发生的一连串事,一幕幕出现在他眼前:

所爱之人另嫁、被申斥、交金赎罪、功勋不被承认。。。如同做了一场大梦一般,醒来茫然不知身在何地。他不由自主地闭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有个尖脸猴腮的小黄门见了,想了一瞬,笑着对其他三个小黄门道,“劳烦小黄哥去端些水来给将军擦洗,小李哥去要些醒酒汤,小王哥去洗点好果子来。”

有个小黄门不忿道,“你倒是吩咐起我们来了?”

那人忙道,“不敢不敢,我是想着留在这里,伺候窦将军宽衣,才这样说的。小王哥若是觉得不妥,那咱们换一换?”

那个姓王的内侍看了臭烘烘的窦宪一眼,脸上露出嫌恶之色,“算了算了,我还是去端果子吧,你好好伺候窦将军。”说着,带着另两个黄门出去了。

那尖脸猴腮的小黄门这才道,“小人斗胆说一句,将军无论心里如何难受,也不该酗酒。别的不说,您只想想您去颍川郡受苦受累一年多,如今只不过因一时之事,这功劳才不被论起。可若您再这么消极下去,就不一定了。”

窦宪听他说颍川郡,胸口猛然涌上一阵痛楚,喃喃冷笑道,“没有功劳就没有吧,反正我现在也不稀罕了。”

小黄门只当他在说气话,没有多想。换了另一种话劝慰道,“是小人失言了。将军看不上也没什么,您和太子殿下是正经的郎舅。将来。。。,有更多的好时机呢。”

窦宪听的默不作声,薄薄的唇抿的失了血色,许久都不曾开口说话。

那小黄门见了心里惴惴的,自疑是否说错了话,被唬的不敢开口,只是沉默着伺候窦宪宽衣。然而正当他以为窦宪不会再开口时,忽听他很迟疑地问,“敢问小公公。。。家妹在东宫,过的还好么?”

小黄门松了口气,笑道,“太子妃殿下为人温和,又怜悯恤下,自然是万事顺心的。”

“那么。。。太子对她如何呢?”

小黄门飞快地抬头瞄了他一眼,斟酌着词句,“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很。。。尊重。”

“尊重?”窦宪的神色微微震动,他喃喃地说,“履霜要他的尊重做什么呢?”

小黄门觑着他脸色,道,“太子妃在东宫,大半时间都是很有体面的。今日这事,是意外了。”

“你也说了,只是大半时间。”窦宪吃力地坐起身,“我只看今日小宋良娣的言行,就知道。。。”讲到这里,陡然觉得一阵心痛,再也说不下去。隔了好久,才直起腰身,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递给那小黄门,“赏你的。”

那小黄门见玉佩水头颇好,内心欣喜。又察觉窦宪还算赏识他,机会就在眼前,“扑通”地跪下,道,“谢将军赏赐。不瞒将军,和小人一伙儿的,都管叫小人‘包打听’呢。今后将军若还有想知道的事,不妨还来问小人。”

窦宪有些诧异他突然说这样的话。但转瞬就平定了下来,打量着他。

小黄门见他似醉非醉的,也不知把这话听进去没有,心中发急,开口欲再说。不料刚才出去的同伴都回来了,他只得悻悻地住了口,同那些人一起服侍着窦宪洗脸。

等窦宪洗了一把脸,正好解酒汤也凉的半温了。他随手拿过来,一饮而尽,将碗搁在桌上,盘腿坐在床上假寐。

那尖嘴猴腮的小黄门见他再无下话,失落地收拾着碗,与同伴一起行礼、出门。但当快迈过门槛时,忽听身后传来窦宪的声音,“对了,还没问过你们几个的名字。”

他心中一喜,抢在所有人开口之前,回头飞快而清清楚楚地说,“小人蔡伦。”

窦宪在殿内小睡了半个时辰后,酒意渐散,他出了偏殿。

有个年纪轻的小侍卫迎上来道,“请窦将军安。窦侯爷留了话,命小人传。”

窦宪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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