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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与皇后-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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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嬅扬眉道,“这个不怕。正巧我前阵子听我娘说,采蘋她嫂子生了孩子。”

采蘋喜滋滋道,“这样哺育翁主的大喜事,嫂子一定愿意。”

令嬅道,“自家人,这回我是放心的了。”转头对跪在地上的众人道,“一个个都给我提起精神来!若再有偷懒的,禾娘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例!”

众人都神情一肃,磕头称是。

一场风波慢慢地收了尾。

令嬅摆摆手让人都出去,这才同履霜叹,“还好一切都发现得早。”

履霜说是啊。但不知为什么,心底隐隐泛上一点不安,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如此,过了一会儿,也就放下了。

第82章 满月宴

七月中旬,是刘吉的满月宴。

因内廷中圣上的身体越来越差,太子有意借着女儿的降生来冲一冲喜,叮嘱了履霜,把满月宴办的盛大一点。

履霜本就与令嬅交好,又喜欢刘吉。听了他的话,欣然答应了下来。

上次皇长孙生日宴是邀了七十余位亲贵来赴宴的,这次越性翻了一倍,请了近两百的人来。

——自然,身为她父兄的成息侯和窦宪,也是要来的。

履霜已经有四个多月不曾见过窦宪了。又因心病,命了竹茹不要传他的消息进来。

但偶尔,还是会有他的零星消息通过别人的口,传入她耳中。

听说,那天的觐见后不久,他便办了二十岁的及冠礼。成息侯为他取字“伯度”。

听说,他还是没有改掉酗酒的陋习,反而喝的更凶。

听说,梁敏对他的拒婚不以为意,仍旧频频去窦府看他,但他始终大失所常,最后连涅阳长公主也惊动了,亲自去拘了梁敏回去。。。

那些话,像是温火一样,一次又一次地炙烤着履霜原本就焦灼的心。令她每到夜深人静,都忍不住辗转反侧,泪湿枕巾。

但又暗暗寄希望于时光。

但愿长久而无情的时光啊,可以让他淡忘所受的委屈,同另一位深爱着他的女子携手同老。而她也愿意雨打梨花深闭门,在深宫里慢慢地消磨尽这一生。

忽然响起的鼓乐声惊散了履霜的沉思。

刘吉的满月宴开始了。

她站起身,以一个太子妃的端庄微笑,带着申令嬅一同招呼到场的亲贵们。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人渐渐都到齐了。太子先携了履霜请帝后上座,接着才安坐在下首,又命申令嬅带着孩子也坐在他们旁边。

这样的场景,多像半年前刘庆的生日宴啊——

窦宪默不作声地看着,在心中讥讽地想:这位太子的侧妃真是无穷无尽。

胸口猛然袭上一股灼烧感,必须要借由来什么压一压。他捏紧了杯子,下意识地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父亲成息侯在旁看了,怜悯而悲哀地说,“少喝些。”

窦宪捏紧了杯子,冷冷地转过了头——他憎恨那样的目光。

她也是那样看着他,带着了然的悲哀。

他们是都觉得事已定局,他再无力违抗吧?所以时至今日,连劝慰的话也不肯多说,只吝啬地给予他这样令人生厌的目光。

这样想着,他心里泛上痛然的恨意,推开成息侯的手,硬声道,“你少管我。”

成息侯久病体虚,被他推的往后仰倒,差点磕在邻桌上。

窦宪一惊,回顾。父亲那带有病容的苍老的脸,几乎和上首病重的圣上差不多了。他因久醉而麻木的心逐渐泛上疼痛感,低声而茫然地说,“我不是有意的,爹。”说着,伸手去扶他父亲。

成息侯摇了摇头说没事,拉住他手掌打算起身。但窦宪前阵子刚生过一场大病,又一味地饮酒,如今身体和他这久病之人竟不相伯仲。成息侯这一拉下,窦宪差点被他拉倒。

成息侯愕然地放开了儿子的手,眼中露出了痛惜的光。

——从前那个阳光一样开朗的儿子,有朝一日也要变成他这样么?

他忍着心酸,打算开口劝慰,忽听邻桌传来一阵笑声。

是鄂邑长公主。

她扶着头上的簪子,刻薄而得意地说,“虽说东宫里的侧妃接二连三地生了孩子,但不都要叫太子妃一声母亲么?叫姐夫你一声外祖,叫伯度你舅舅。你们又何必失意成这样?”

成息侯下意识地去看窦宪。

他一直是个爆炭脾气,从来受不得人说的。成息侯很担心他在这样的宴席上同鄂邑长公主吵起来。

但这次他听了,只不过是默默无言地“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没听进去,还是麻木的不想再计较。

这个念头一浮出来,成息侯的内心更痛楚了。拍了拍儿子的背,勉强笑道,“咱们不同她计较。”

窦宪低低的,仍然面无表情地说,“好。”

歌舞暂歇,太子携履霜起身,举杯对上祝道,“儿臣愿父皇、母后吉祥康健,福延万年。”看了眼令嬅和大宋良娣。她们会意地起身,一个揽着儿子,一个抱着女儿,齐声道,“臣媳亦携庆儿(吉儿),恭祝父皇、母后平安康泰,寿比千秋。”

圣上看着儿子儿媳,又看着一对孙辈,满意地微笑。因久病而发青的脸,也露出了健康的红晕。他道,“好,好。炟儿,看着你儿女成双,父皇真是欣慰。”倏尔,情绪有些低落地又道,“父皇此刻多希望身体能一直健健康康的啊,能看到你的孩子们一个个平安长大。”

太子见他说话灰心,忙劝慰说,“父皇是天子,必定要万岁万岁万万岁的。”给两位良娣使了个眼色,她们忙抱着各自的孩子上去了。

圣上眼见着一对冰雪一样的孙辈来到了身旁,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不再说那些丧气话。而是抱过了两个孩子,轮番逗弄。

亲情敦睦,本是极和谐的一幕。众人都含笑看着,一边用着饭。

忽然,圣上“哎呀”地叫了一声,站起了身。太子忙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问“怎么?”

履霜眼尖,赫然发现圣上的衣袍下摆沾了不少秽迹。看着那个位置,她想到圣上刚刚抱着刘吉,心里大约猜到,是刘吉在圣上身上方便了。

果然,上首的申令嬅忙不迭地抱走了孩子,带着她跪地请罪。

圣上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让她起身,“小孩子家么,没什么的。”说着,欲回转内殿,换一身衣服。

忽听下首传来“咦”的一声。

是梁玫。

她指着那块污渍,迟疑道,“你们不觉得那颜色有点怪么。。。吉儿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了?”

众人都顺着她目光看去。定睛一看,果然,那块污渍竟是墨绿色的。太子忧心地走到上首去,问,“吉儿今天吃了什么了?”

申令嬅急道,“没吃什么啊。。。”惦念着女儿,匆忙地告了罪,抱着孩子去了内殿。

履霜和太子都等着她出来,但始终都没等到。两人对视了一眼,心头泛上怪异感,匆匆地也去了内殿。

一进去,便见令嬅红着眼圈,让人去招御医来。太子快步走了过去,问,“怎么回事?”

此时刘吉的襁褓已经被解开了,连同尿布也被除下。令嬅把它们摊开,指着让太子看,“殿下你瞧。”

履霜一眼看见墨绿色的污渍横在尿布上,连同襁褓也被浸湿了,散发着古怪的腥臭味。吃惊道,“吉儿大解怎么是这个颜色?”

令嬅惶然地说不知道,“是着了凉吗?还是,还是?”

履霜也说不上来,搂着她的肩安慰,“别担心,一会儿御医来了就好了。”

令嬅勉强地点头,跟着她坐下。

过了一会儿,御医来了。皇后侍奉着圣上换完干净衣服,也过来了。两人听说孩子肠胃出了问题,都过来看。

御医仔细地检查了刘吉的排泄物,又洗干净了手,仔细谛听她口鼻,这才踌躇着说,“翁主的排泄物呈绿色、稀状,又有腥臭味。想是脾胃受了刺激,才这样。臣猜想,翁主是吃错了东西了。”

几人都心中一沉。

令嬅第一个道,“怎么会呢?吉儿每天吃的东西,都是由我和太子妃再三地检查了,才入口的。”说着,让采蘋把刘吉吃的东西都罗列出来。

少顷,御医拿着单子一个个念,“菜粥、鱼泥、烂面。。。”他仔细地一个一个问,“什么菜?”“什么鱼?”“面煮到什么程度?”

令嬅按捺着内心的焦急,勉强详细地回答。

却见御医的眉头越皱越深,喃喃道,“这都是没有问题的啊。。。怎么孩子的肠胃会受这样大的刺激?”他试探地问,“敢问良娣,翁主每日进餐前,可曾。。。验毒?”

众人听得一个“毒”字,都面色一震。自小宋良娣的事发作后,不管是福宁宫,还是东宫,都很注重饮食。每日所用的食材都是叫了心腹的医女、老练的厨子再三看了,才做的。菜呈上前,又新添了专人试吃这一程序。

所以,大概是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吧。

履霜第一个答,“验过了,每次饭菜都是确认无毒,才给翁主用的。”

御医听了点点头,为难道,“那,那。。。”

太子脑中灵光一闪,忽然问,“有没有可能孩子是着了凉、或者洗澡的浴水出了问题?”

令嬅一听,也问,“因这孩子爱哭,每隔几天我就给她配了镇定心神的药材,抱着她浸泡。是不是那些药材上出了差错?”

御医无奈道,“良娣多虑了。婴儿药浴自古有之,是不会对孩子有所损伤的。即便药材配的不对,或者中间水出了什么差错,也最多只会令孩子长痘,于肠胃上,是无碍的。”

令嬅闻言,如遭雷劈,“那,那一定是饮食上出了问题。。。”

御医见她开始痛哭,自悔话说的太满,描补道,“但事无万一,也有可能是药材出了问题。这样吧,请良娣先把翁主每日药浴的配方拿来给微臣看看。也请良娣再接着想想,翁主素日的饮食里,还有没有遗漏的,您未对臣说明的东西。”

令嬅连声答应着,让采蘋回东宫去拿药材包。

履霜扶着她安慰,“你也别急,好好的想一想,孩子会没事的。”

令嬅脸色苍白地勉强答应了一声。

履霜顾及着帝后、东宫夫妇聚在此处多时,只怕外面的人都看出了不对,正在非议,提议,“不如父皇、母后、殿下都先回去吧。臣媳在这儿陪着令嬅。”

圣上听的有理,点点头,转身欲走。

然而,正当这时,令嬅脑中灵光一闪,忽然道,“我想起来了!为着吉儿老哭,我还喂了她吃蜂蜜!”

第83章 二度被疑

众人都听的一愣,拿眼去看御医。

他“哎”的叹了口气,跺脚,“良娣怎么能给小婴儿吃这个呢?”

令嬅惊疑问,“不,不能么”

御医唉声叹息道,“那蜜在酿造时,是很容易被弄脏的。何况现在是春日,气候渐渐地转热了,更是容易变质。”

太子迟疑道,“可素日里大家都吃啊,也不见怎么样。”

御医解释道,“成人体气健旺,在水里兑两勺蜂蜜自然是无碍的,反而于克化有滋补。这初生的婴儿就不然了。肠胃幼弱,原本就还未长成的,怎能克化蜂蜜?倒是把里头的脏东西都吃了去。”

令嬅听的流泪,“是我不好,自作主张,也不问问御医,就听了人的话,给孩子吃这个。”

圣上听的皱眉,“听了人的话?谁?”

令嬅擦一擦眼泪,“臣媳殿里的一个小宫女。臣媳听她说,她几个弟妹小时候吵闹,她母亲就是这样泡了蜂蜜水哄的,就听了。”

圣上责备道,“那些平民百姓养儿育女,是很糙的。他们的话你怎么能信?”

令嬅自愧道,“父皇说的是,臣媳知错了。”

圣上又欲开口,忽见一旁的御医欲言又止。问,“你还有话说?”

御医踌躇着说是,“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圣上不耐道,“说。”

御医咬了咬牙,轻声道,“良娣方才说,您殿里的小宫女,她母亲一向是这么哺育孩子的可,可”

圣上催促道,“说啊。”

御医惶然称是,“可一岁前的婴儿用蜂蜜,轻则腹泻,重则致死,这是大部分孩子的反应,并非翁主独有。何以,何以这位姑娘的几位弟妹,竟,竟都没有事”

众人都听的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背上泛起寒意。

令嬅腿一软,几乎跌在地上。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哭道,“看来是有人蓄意谋害吉儿。”

太子也道,“请父皇做主!”

圣上目光沉沉,对着王福胜喝道,“你带着采蘋,去把那丫头叫来。查!”

先是东宫夫妇进了内殿,过了不多一会儿,御医也进去了,又到现在也没出来。反而是王福胜面色急切地往东宫方向去了。

再怎么迟钝的人,看到这里,也觉察出了不对。

鄂邑长公主第一个懒懒地笑,“只怕今儿个家宴,又要出什么差错了。哎,到底是年纪轻啊,办一次大事、错一次的。”

涅阳长公主听了,看了东平王妃一眼,“嫂子快放下东西别吃吧,上一次中的毒好不容易才解了,仔细这一回再出什么事。哼。”

成息侯听她们话里话外影射着履霜,心中不悦。但顾及着她们是圣上的同胞妹妹,将来履霜多要和她们照面的,执着于一时的意气之争反而是害她,悻悻地忍了。

却听身旁的窦宪忽然道,“没想到槿姨、茵姨私下里,竟是这样怨怪陛下和皇后。”

两位长公主都一怔,随即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话?”

窦宪淡淡道,“上次的事,最终真相如何,别人不清楚,两位姨母心里还不清楚么?太子妃是替谁的人担了虚名?又是谁让她担的虚名?两位姨母既然已知根底,那么,方才明里是在说太子妃,暗里,只怕是指着那两位骂吧。”

两位长公主都又惊又怒,“你!”

窦宪懒的理她们,冷冷地转过了身体。

过了一会儿,王福胜带着人回来了。窦宪想起半年前的夜宴,也和如今差不多的格局,心中惊动,忍不住想进内殿去一探究竟,但又仿佛有什么阻拦着、牵绊着,所以一直迟迟未动。

正踌躇着,不远处的梁玫站起身走了过来,行礼道,“窦侯、窦将军。”

成息侯忙道,“良娣不要多礼。”

梁玫轻声称是,犹豫道,“妾打听到武德翁主吃坏了东西,如今父皇正在里头详查。妾有意进去看一看,两位可也要来么?”

成息侯听的心惊。

时隔半年,怎么又有了这样的事?说不得,这麻烦又要落到履霜头上。忙起了身,答应道,“说来,那孩子也要叫我一声外祖。她吃坏了东西,我怎么能不忧心?那便请良娣引路,带着我们去看看吧。”

梁玫说哪里,礼貌地引了他过去。

成息侯的身影渐渐地远去了。窦宪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咬着牙坐在座位上忍耐着,压抑着几乎克制不住的担忧。但一直到仰头将一壶酒饮的干干净净,心头浮起的惊惧还是未曾消退。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推开了桌子,匆匆去追梁玫的脚步,往内殿去。

一进到内殿,便见帝后、太子夫妇、抱着孩子的申良娣、梁良娣、申侯夫妇、成息侯胡乱地站在场中央。脚边跪了个哭哭啼啼的圆脸小宫女。

赵夫人一手搂着哭泣的女儿,一面满面怒火,向下喝问,“还不说么?”

小宫女委屈道,“夫人问话,奴婢不敢不答。只是奴婢真的,从来没做过危害小翁主的事情啊。”

赵夫人冷笑一声,命采蘋上前。她劈面给了小宫女一个嘴巴,直把她打的脸向一边偏去,才道,“还要强辩么?我都已经问过和你相熟的宫女了。你父母早亡,是五岁就进宫的。那所谓的你从小看着母亲拿蜂蜜喂弟妹,来止他们的啼哭,这话是从何而来的?”

小宫女听了,一哑,隔了好一会儿才抽抽噎噎地解释,“这件事上,奴婢是骗了良娣。但奴婢是想着,编这个理由出来,良娣会更信服一些,才说的。奴婢只是想向良娣邀功,奴婢没有任何危害小翁主之心呐。”

圣上看了,满脸厌恶道,“还说没有?你是贴身照顾翁主的人。她小小的婴儿食用了蜂蜜,必定是有不适的,你难道没发现?竟到如今还推诿!”

小宫女被问的说不出话来,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忽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膝行了几步,去抱履霜的腿,“太子妃!太子妃!求殿下救奴婢一命!”

履霜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攥住手,勉强才能保持住冷静,问,“这话你该对申良娣说。”

小宫女满面的不可置信,道,“殿下,奴婢替您在禾娘的饮食里下了助眠的药,逐走了她。又昧着良心,每日给小翁主喂蜂蜜。您,您怎么能不管奴婢?”

履霜心中一沉——到了现在,她终于知道禾娘被逐那天,她的不安感从哪里来了。只是太晚了。

但她还是尽力保持着得体的仪容,对那小宫女道,“知道么,你这一招,半年前已有人用过了。你便是想陷害本宫,也该拿出些新鲜招数来。”

在座众人听了小宫女的话,本是有些将信将疑的。但如今见履霜提“半年前”,联想到前事,一下子对那小宫女充满了鄙夷。

申令嬅第一个耐不住,把孩子交给她母亲,走上前去冲那小宫女踢了一脚,“贱人!你不知道受了谁的指使,来害翁主,事发了竟还敢攀诬太子妃!”

小宫女挨了一记窝心脚,身子歪倒。但还是坚持说,“是真的奴婢愿意发誓!”

“鬼神之说,原本就是虚妄。”太子皱眉道。

梁良娣跟着说,“可不是么,你若所诉果然为真,哼,你不如换个别的表清白的法子!”

小宫女听了一怔,随即咬着牙站起,问,“若果然如此,几位主子愿意相信奴婢么?”

令嬅见她问的古怪,皱眉不语。

小宫女看看她,又看看履霜,忽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向着殿中的柱子猛冲。

窦宪第一个发觉不对,喝道,“不好,她要自尽!”

众人都吃了一惊,去拦她。不料她竟抱着必死之志,生生地推开了阻拦的人,一头碰上了柱子。

血肉撞击木柱的声音沉闷而恐怖,随即有大蓬的血溅开。在座的女人都是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的,一下子都惊叫起来。尤以令嬅最甚,她没有任何防备地见到了这一幕,连连惊叫着后退。太子见她慌乱下脚步踏空,忙伸手去搀扶,又转头去顾及梁良娣。圣上也安慰着皇后。只有履霜,身边连一个宫女也没有,苍白着脸讷讷地站在场中央。

窦宪心中一痛,胸口又涌起了那种委屈之情——可怜她,也可怜自己。伴随着对她的怨恨。

但无论如何,身体还是比头脑更早一步地作出了反应,快走过去拉住她,拿袖子挡在她眼前,“别看。”

她怔了一瞬,面色剧烈变化。但终究,还是没有推开他。

而殿内,也慢慢地恢复了平静。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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