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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与皇后-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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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炟温声叫起,“怎么不见岳丈?”

窦宪简短道,“家父病重,难以走动。”

刘炟关怀问,“还是旧病么?”

窦宪点了点头。

他的样子颇有些敷衍,但刘炟不以为忤,仍旧和颜悦色说,“一会儿你带几瓶内廷御制的药酒回去吧。”他看向身边贴身侍奉的御医,对方恭声道,“那药名苏合香酒,能调五脏,却腹中诸疾,为和气活血之药。等宴散了,臣回御药苑去拿了给将军吧。请将军记得,每日三次,给窦侯空腹饮用。”

窦宪“哦”了声,欠身一礼,回了自己的座位。

履霜见他神态冷淡,对刘炟的好意十分无动于衷,内心惴惴,代他请罪道,“陛下。。。”

但刘炟深知,必是几月前的事让他寒了心,所以如今这样。也不是很计较,笑了一笑,便算了。

可一切都落入了鲍昱眼中。眼见窦宪挟势浩浩而来,又是这样倨傲的形容,他的脸色慢慢地阴沉了下去。

宴席过半后,众人都酒酣耳热起来,气氛逐渐变的松快。

武陵侯便说起宫外的宴席来,“。。。陛下、皇后可知,如今宫外正流行一种开芳宴?”

刘炟和履霜都没听过,迟疑着摇头。

武陵侯摇着扇子,笑着说了起来,“那是如今民间新有的,一种夫妻之间特定的宴席。”

刘炟颇感兴趣地“哦?”了声。

底下有人叽叽喳喳说,“一般是男女主人成婚有了些年头,或者丈夫为讨妻子欢心,所以特意举办的宴席。”“夫妻两个人分别坐在桌子两旁宴饮,底下请散乐杂剧来演出。”

申令嬅嘘了一口气,“那不是同咱们的宫宴一样么?还巴巴地取了个什么‘开芳宴’的名字。”

武陵侯大笑,“可不是!但那终究也是做丈夫的对妻子的一片心意呢。”他坏笑,“咱们陛下就不懂这些。”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刘炟和履霜却各怀心思,都暗自尴尬。

然而底下的亲贵们对此一无所知。尤其武陵侯,他是先帝贺美人的弟弟,因外戚故,年少封侯,春风得意。又一向健谈,与诸臣都有不错情谊。所以他一起哄下,竟是有许多人跟着打趣相应。甚至有人念起诗来,“锦里开芳宴,兰红艳早年。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有大胆的甚至念,“冤家今日开芳宴,这苦事怎生言?画堂中只管频呼唤,不知道我心中怨。”

“陛下什么时候也为皇后办个开芳宴啊!”

众人都哄堂大笑起来。履霜见刘炟不自在,打着圆场笑道,“谢各位好意,只是宫里要起宴饮,说不得还是本宫的差事。到时候‘千金笑’不可得,只怕反而成了‘暗自啼’了。”

她话说的俏皮,但窦宪听着,还是察觉到了一丝自知而无奈的退让之意。他抿紧了嘴唇。

不远处的武陵侯大约是察觉到了他的不悦之意,突然对着上首挑眉笑道,“臣有一见,不知该说不该说。”

刘炟向来不把他当外人,所以马上点了点头。

武陵侯便道,“既然开芳宴不可得,那不如。。。趁着今日端午,给皇后殿下上个徽号吧?”

他的话一落地,众人的谈笑声都不由自主地停了。

徽号,历来是给言行出众的皇后所上。虽说每位皇后在生前都会得到一个尊号,以作妇德出众的褒奖,但像窦皇后这样年轻,还不满双十,又无子嗣,便有臣子提议予她封号的,还是第一个。

涅阳大长公主第一个酸溜溜地说,“本宫的母后、还有当今太后,都是在做了皇后的第十几年上,才有朝臣逐渐认可,请上封号的。如今皇后殿下倒是很得人心啊,可见一代更比一代强。”

她的不满、其余朝臣亲贵的疑惑,还有刘炟的不置可否,都让履霜紧张。她勉强笑道,“姑母过奖。我自知年轻尚轻,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实在不敢奢望徽号。”

刘炟亦淡淡道,“皇后年轻,这事不急。”一句话令武陵侯胆战心惊,跪下去请罪。刘炟以一句简单的“起来吧”作为回应,其余也没有再说什么。

众人眼见如此场景,都默不作声——虽知徽号之事,碍着皇后年轻,是难以称封的。但真正见了圣上如此处理,其薄情也出乎他们意料。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里都产生了微妙之感,对履霜也轻看了三分。

宋贵人见此情景,唇角微挑,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笑意。

而窦宪,他默不作声地听着周边众人的窃窃私语,一张脸慢慢地沉了下去,原本端在手里的一盏热茶也因用力而翻覆在手心。热水从他手掌中滑下,他浑然不觉,只是忽然转过脸,给上首处正为刘炟添茶的蔡伦使了个眼色。

对方默然地垂下眼帘,似乎是打圆场似的开口,“听说内廷的乐坊新排练了一支拓枝舞,陛下可要传来看一看么?”

已故的先帝,一向是最喜欢拓枝舞的,每每会客,必上此舞,所以许多人都偷偷叫他“拓枝癫”。

刘炟此刻乍一听“拓枝舞”,不由自主就想到了他父亲,脸上浮现出追念之色,点了点头。

于是崇行命乐师较弦准备。不过片刻,宫商之音便协调奏响了,喤喤盈耳。

刘炟在熟悉的乐声中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听。

忽闻跺脚声。一行蒙着面纱的女子拍手作歌,且唱且走地进来了。她们声线划一,清雅处如鹤唳,高亮处如凤鸣。伴随着天籁一般的歌声,她们婉转作起舞来。

第98章 夫妻

最终宫宴在大长公主的步步紧逼、刘炟的落荒而逃下草率结束了。

回到福宁宫的刘炟,颇有劫后余生之感,但椅子还没坐稳,他便听崇行报,“鲍大人在外求见。”

他心中疑惑,但想着鲍昱年高德重,又素来不是无事生非之人,点头说,“请他进来。”

片刻后,神色沉肃的鲍昱走了进来,俯身拜倒。

刘炟亲手扶起他,让坐。

鲍昱谢过,开门见山道,“臣此来,是为梁二姑娘一事。”

刘炟微微苦笑,“姑祖父也觉得槿姑姑这次胡闹太过?”

孰料对方竟摇了摇头,清晰地说,“臣赞成陛下纳梁氏。”

刘炟吃惊。鲍昱微微一笑,“陛下一定是觉得奇怪吧,臣怎么有一天也说了这样的话。”

刘炟迟疑着点头。

鲍昱淡淡问,“陛下可曾察觉,近来给予窦宋两家的恩封太过?”

刘炟微顿,“。。。宋家是太子母家,窦氏又是后族,况且窦宪对国数建大功。些微恩封,不算太过吧?”

“可是宋斐和窦宪都非安于室者。”鲍昱声音沉沉,“这个陛下应该自有感悟。”

刘炟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但还是不忍地说,“他们两人。。。的确有时稍见跋扈。但宋斐与我有姨表之亲,窦宪数安宗社。。。执国者何必如此顾念小节?”

“陛下心软,不是坏事。但您岂不闻先朝的外戚之乱?与其等将来二人依仗后、妃之势,威胁皇权,不如由今日起便暂作打压吧。而后宫,一向是同前朝息息相关的。陛下以为如何?”

刘炟没有立刻回答,只说“。。。姑祖父的话我记下了。”

鲍昱走后,刘炟许久都没有说话。崇行在旁看着,轻声探问,“陛下今日还未去看过太子呢。”

刘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心里一惊,忙闭上了嘴,等着挨训斥。却听刘炟叹了口气,道,“摆驾广阳宫。”

雕着梨花图案的殿门、绘有喜鹊闹纸的屏风。。。广阳宫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如同在东宫东殿。如同他们初相见。

刘炟原本心里惴惴的,但见到熟悉的一切,心情也慢慢地安定了下来。

绕过屏风,宋贵人早已经候驾多时了,见他走进来,俯身拜倒,“陛下。”

他扶了她一把,温声道,“你我之间,原不需这样的。”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帝后之间,尚且有君臣之分,何况是贱妾?”

刘炟听的心中一恸,“你是怪我么?”他低声地说,“我同你说过的,皇后她只是。。。”

宋贵人淡淡地截断了,“陛下此来何事?”

刘炟一哽,几乎回答不出,过了一会儿方勉强笑道,“我来看看庆儿笑情殇。”

宋贵人静静地看着他,“陛下一向是在晚膳时分来看庆儿的,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到了?”

刘炟面红耳赤,嗫嚅着说不出话。

宋贵人唇角一挑,露出一丝讥讽之意,“陛下有何话,但说无妨。”

刘炟抿了抿唇,在心中构思着该怎么对她说。宋贵人也没有催,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地面。空气仿佛都胶着了,气氛陷入古怪的沉寂。

刘炟在这诡异的安静,思绪忽然的就散乱了。

真的要对她说么?梁敏的事。如果真的说出口,那么这是他们之间的第几次这样?他抬头看着她,那张低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还记得当年,虽然她也总是不言不语的,但终究听他说话时,面部线条还是柔和的,他们之间不会像今天这样静寂。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心里便激灵灵的一阵清醒。决然的、毫不犹豫的否认冲出了心间。他想开口对她说。

但她已早一步抬起了头,道,“陛下不用说了,要做什么的话,就去做吧。”

他摇头,急切说,“不是,我是想对你说。。。”

她冷淡地打断了,“陛下不必因顾虑妾而强求。来前做了什么打算,还是照着做吧。”她没有再给刘炟继续往下说的机会,躬身行了一礼,往内室去了。

内室的殿门在身后合拢,文鸳忍不住顿足,“贵人的傲气怎么又上来了?您明明知道了陛下要做什么,却还不急着阻止。这不是,这不是又给自己树一个劲敌么?哎,哎!”

宋贵人疲惫地说,“陛下心里已经决定了的事,是我哭诉发闹了,就能阻止的吗?”

文鸳急道,“就算阻止不了,那您也可以象征性的闹一闹嘛!至少提醒陛下您受了委屈。”

宋贵人淡淡地说,“已经没有了。。。,我不能再丢掉我自己。”

文鸳没听清,问“什么?”

宋贵人摇摇头,说没什么,“我已经不再指望陛下了。”

文鸳这回听明白了,试探性地惴惴问,“贵人是被陛下一次又一次的纳姬妾伤了心吧?可一直以来,您不都是。。。”

宋贵人截断道,“我的确并不在意他在谁那里。只是文鸳,我希望他的心永远都是我的。但刚才你也看见了,陛下沉默了许久,都不曾对我说他的打算。”

文鸳喃喃道,“是啊,陛下从前是不会这样的。”

“是,他从前是不会这样的。。。”宋贵人看着殿门,“你知道么,其实方才我一直抱有着幻想,我希望他能够突然的对我说,这一次他不会听别人的话去纳梁敏,这一次他不会再让我受委屈。一直到我转身离开,我还在期待,他会不会来打开这扇门。可是没有,文鸳。我每一次的忍让,他都没有来。”

她平静地说着这些话,但眼睛里的光芒却慢慢地散乱了。

“吁——”

装饰精美的马车停在了窦府前,窦顺率先跳下马车,去拿供人踩踏的板凳。窦宪掀开帘子,见他在忙这些,不耐烦地说,“磨磨唧唧的,我又不是姑娘家,做这些干什么?”

窦顺忙讨饶着拿走了板凳。窦宪挥手斥开他,轻轻松松地跳下了马车,一边吩咐,“拿好御赐的酒,跟着我去看看爹。”

窦顺忙答应着,拿着酒匆匆跟上他。

两人往府内走着,忽然听到一声“宪儿!”

是泌阳大长公主。大约是今日天气晴好吧,她罕见的离了佛堂,外出走动了。

窦宪见到她,欠身问安,“娘。”

她点点头,随口问,“从宫里回来么?”

窦宪说是。

大长公主问,“履霜还好么?”

窦宪呼吸一窒,避过了她的注视,淡淡地说好。

大长公主唇角微挑,似乎闪过了一个模糊的笑意。但很快,她就收敛住了神色,问,“那酒是?”

窦顺兴冲冲地说,“这是陛下亲赐的苏合香酒,交代咱们拿回来,给侯爷调理血气。”

大长公主“哦”了声,伸出手,“拿来我看看。”

窦宪稍觉奇怪。他母亲自入了佛教后,一向万事不萦于心的,但今天似乎好奇心很重。想虽这样想,但他还是顺从地递了一瓶子酒过去。

大长公主仔细地拔开塞子闻了闻后,忽然皱眉道,“这酒,只怕和你爹喝的药有些相冲呢。”

窦宪惊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当御赐的就是万能的么?那只不过是寻常的补养品罢了,又不是针对你爹的病症做的。总之先叫府里的医师来看了再说吧。”大长公主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把酒递给了湄姑姑,“你拿去,给黄文泰看看。”说完,又对窦宪道,“若他看了没事,我这里热了再给他送去。”

窦宪一边点头,一边道,“娘近来对爹很上心呢,又是替他从外郡延请名医,又是亲自看他的药酒。”

大长公主一哂未答,让湄姑姑去窦顺怀中拿了剩余几瓶酒。这才道,“好了,我们回去了,宪儿,你也去看看你爹吧。”

窦宪点头,同她告了别,转身离去。

这一日,成息侯如常的恹恹呆在房里,又过了一天。

到了晚上,窦阳明忙完府里的事,来看他,忍不住叹气,“侯爷这一天一天的,也过得太无趣了。闲时也出去走走。”

成息侯淡倦地摇头,“出去做什么?这世间,实在令人厌烦的透了。”

窦阳明心里发酸,“侯爷真是。。。”

成息侯道,“从前霜儿还在,我倒觉得日子过着有那么一点意思。如今她一旦嫁出去啊,阳明,不瞒你说,我这心里,实在是。。。”

他话还没说完,忽有一个沉稳的女声接口,“实在是什么?”

是泌阳大长公主,带着湄姑姑踏了进来。

她与成息侯分房而睡近二十年了,素日里也很少同处一室,所以成息侯骤然见到她,竟是很无措的样子,站起身来局促问,“你,你怎么来了?”

大长公主淡淡问,“怎么,我不能来吗?”

成息侯讷讷,“我不是那个意思。。。”

第99章 长亭翁主

这一晚过后,内廷很快便传出了旨意:阳城侯幼女梁氏,门袭轩冕,家传义方。柔顺表质,幽闲成性。今立为美人,择日进内。

梁敏入宫的那一日,是六月初一,很晴好的天气。

为贺新贵入宫,六尚局一早就手脚伶俐地打扫好了内廷。到了巳时,长秋宫宫门大开,有女官引领着梁美人进去。稍后,申、梁、宋三位贵人一一驾临。巳时一刻,女官高声唱喏,“皇后驾到——”履霜从内殿里慢慢地走出来。

底下的四位妃嫔立刻齐齐拜倒,“参见皇后。”

履霜站在玉阶上,沉默地看着那一张张鲜妍的脸,自己都说不清内心究竟是何种感受与心情。

原本打算,等到太子登基,她这一生的使命就算结束的。将来不拘在哪个宫殿佛寺,总能有一席容身之地。而成息侯和窦宪,也会因她对太子的这份功勋,尊养一生。

没想到世事发展远超她的想象。从死亡的线上擦肩而过后,她居然弄假成真,成为了真正的皇后。

竹茹见她有些失神,忙悄悄地推了她一把。她醒了过来,定了定神说,“各位都起来吧。”

四人默不作声地都站了起来。

履霜一眼望见了梁敏。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宫装,低着头站在那里,又改梳了宫中正时兴的堕马髻。姿容虽美丽,却失之庸常,远非当年所见的娇艳灵动少女。

履霜带着惋惜开口,“美人去住处看过了吗?”

梁敏欠身答,“去过了,丽景宫打扫的很干净,各色摆设也精致。多谢殿下费心操持。”

履霜点点头,“将来咱们还要长长久久地在一处伴着。你倘或有什么短缺的,或者黄门宫女们不听使唤,只管来回我。”

令嬅见她说话客气,再也耐不住,冷笑道,“皇后殿下这可真是多操心了。梁美人自有胞姐在宫中,有什么短缺的、或是受了委屈的,自然是先找她姐姐了。”她扫视着梁氏姐妹,故意笑吟吟说,“反正她们俩连夫君都能共享,其他的零碎杂物,自然也能互通有无了。”

她说的刻薄,梁玫听的大怒,站了起来,失态地指着她,“你。。。”

但见令嬅面上满是鄙夷神色,不服输地迫视着她,宋月楼在旁也默不作声,下垂的脸上却透露出漠视痕迹。梁玫陡然觉得委屈与疲惫袭上心头。她转过了身体,对履霜道,“妾有些不舒服。。。”

履霜见她紧紧攥着手,眼圈也微微地发了红,心头略有怜悯卿本倾城。她无意于为难对方,点点头说,“你先回去吧,雁书,好好照顾你主子。”

雁书看看梁玫,又看看梁敏,悄悄叹了口气,答应了一声是,扶着梁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宋月楼也起身,“妾宫中还有事,先告退了。”

履霜点点头,让麦穗带了人送她出去。

一时殿中只剩下后妃三人。见令嬅坐在座位上,端着茶盏冷冷地看着梁敏。而梁敏麻木的,仿佛什么都不会触动到她似的站在场中央,履霜心中惋惜之情更甚,开口,“为了赶吉时,美人一路风尘仆仆的进了宫,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几日的晨昏定省不用过来了。”

梁敏默然地点头,屈膝告退。

她的身影消失在殿中,申令嬅再也忍不住,把茶盏重重地敲在桌上,“梁家做事情也太恶心了吧?!女儿一个两个的往宫里头塞,莫非他家的姑娘都没人要么?!”

履霜想起那个明艳的女子,曾经在她面前毫不羞惭的大声说,“若臣女还有所迟疑,也不会一等这许多年。”而如今,却心甘情愿地听从了她伯母的吩咐,来到这束缚人心的深宫,多半也是因伤透了心吧。心中泛起同病相怜的伤感,对令嬅道,“算了,别说她了。你要是不喜欢她,今后避着,少接触也就是了。”

令嬅却压不上心头火,快言快语地又骂,“那是自然。我同她多处,没的恶心了我自己。我刚冷眼瞧着,梁玫的脸色也很不好呢。想想也是,再是姐妹,也容不下这样的事呢。那梁敏进来的方式又不光明,几乎是逼陛下纳她了,我看陛下心里也舒服不到哪里去。总之这梁敏将来在宫里的日子,哼,可不好过。”

履霜不愿再听下去,另起了话头问她刘吉最近如何。

申令嬅听她问这个,声音立刻小了下来,面上的神色也有些讪讪的。履霜知道,她是为先前的错怪而愧悔。

想起那天太后逼杀她,令嬅的几番回护,甚至不惜与宋家兄妹起冲突,履霜终于还是心软。何况扪心自问,若是她的孩子出了意外,她也未必能全然冷静,深信身边之人。这样一想,更不忍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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