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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与皇后-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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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西帐阏氏激烈地说,“我和呼屠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不管,我要走,我要走!凭什么他活着我要守活寡,他死了,我还要给他殉葬,跟着他一块死!这不行!”其他女人跟着暴动。

窦宪见她们口径一致,不禁也狐疑了起来。

女人中,有一个虽为匈奴贵族之女,但生母是汉人的,撩开自己的手臂,指着守宫砂道,“将军!将军!我母亲是汉人。您看看我的手臂,守宫砂还在的!我虽挂名是单于的妾室,但一直不曾和他有过什么接触,完全不知道他的事。您看,您看!放我回去吧!”

其他女人们跟着道,“我们也是!您可以找人来查来验,求求你放我们回去吧!”

窦宪想,这么多人都如此说,也许是真的?就算是假话,他本来也不想杀女人们。遂道,“都走吧。”

女人们都松了一大口气,给他拼命地叩头,站起来往外走。

窦宪迟疑着,“等等。”

女人们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生恐他反悔。

然而窦宪只问,“你们单于,和阏氏的关系好么?”

女人们见他是问这个的,一颗心安了下去,叽叽喳喳的回答,“要说不好,哪里能生下六个孩子呢?”“可要说好,也不尽然,单于这几年对她一直很冷。”“哼,那是阏氏自己冷着单于。单于不还是颠颠的,有什么都立刻想到她么?”

见西帐阏氏脸上满是怨毒神色,在旁一言不发,窦宪不由地看向她。她冷笑道,“单于可喜欢那女人了。你们都不知道吧,那女人的父亲和弟弟犯了死罪,单于明面上处死了他们,可暗地里,早悄悄把两个人都送出去了。要不是这件事败露,最后那些跟随他的人也不会彻底失望,由得他自己去搬救兵。”

其他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不由地问,“真的假的?”

西帐阏氏白了她们一眼,“这有什么好骗你们的?办法还是我给单于想的呢。”她阴测测地笑,“可怜啊,他还以为我在帮他,忙着去打仗,让我去和格桑说清楚。哼,凭什么?”

窦宪见她脸上混合和怨毒和伤心,心想,又是一个偏执的可怜人。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女人们都离开。

她们走后,窦宪看着蓝天,想起那个一生勇武的呼屠。他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请善待他的妻儿。那是一生骄傲的王者,最后的也是为数不多的恳求。

而那个与他身为怨偶的妻子,至死不知道这一件事。不知道丈夫为了她,心甘情愿让尸身被人践踏成泥。甚至为了她,第一次悄悄改变了处事的准则,保她父兄无虞,因此彻底走向绝路。

而他也不知道,她就这样带着孩子们,跟随在了他的死亡之后。

那位格桑阏氏,一定也有过娇俏的少女时代吧。努力地学习着汉字,写了一首又一首的拙劣情诗,在一篇的末尾画一朵格桑花。

所以即便中间他们有过无数的争吵、冷战和误会,到最后,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跟随着他的脚步。

多可怜。

彼此一生相爱,却哪一个都在临终前不明白对方的真正心意。于是这一生的情感,就只能得到这样让人痛心的落幕。

窦宪觉得眼眶发热,回到了王帐里,捧起那个匣子,嘱咐士兵,“去找一找呼屠贴身穿戴的衣服,为他建立一个衣冠冢。将格桑阏氏,还有几个孩子都葬进去。再把这个匣子也放进去。厚葬。”

而李曦和郭琪,也终于找到了那个古鼎,叫道,“将军!”

窦宪折身回去,从郭琪手里接过古鼎,那鼎很大,约能容纳五斗之量。上面刻着“仲山甫鼎,其万年子子孙孙永保用”的铭文。

窦宪拿在手里,紧紧地握住,沉声说,“交代下去,咱们找到了匈奴的至宝,明日登匈奴燕然山,刻石记功!”

第二日天不亮,窦宪就带着各位将官,还有有品级的士兵们,去往燕然山。

匈奴人一早就收到了消息,如黑压压的海水一般,围绕在山脚下,痛哭流涕。——燕然山是他们的国脉,除了王室,从不曾有人登临。一旦汉军上去,那就意味着匈奴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彻底崩塌。

而窦宪没有顾及他们,带着人就登上了山脉。

窦顺在后颇为感慨地说,“将军这次彻底剿灭了匈奴,又收服小宛。这份功绩,几可与霍去病比拟。”

霍去病。。。。。。他当年追杀匈奴头王、左贤王,而至狼居胥山,终于将敌人斩杀殆尽,在那里举行了祭天封礼。自此匈奴远遁,而漠南无王庭。到了今日,自己远比他做的更好,将整个的匈奴都颠覆了。

窦宪一边默不作声地登山,一边想,时间原来过的这样快。

仿佛昨日里,他还是京城里的一个普普通通少年,做着“将来要像霍去病一样”的美梦。而到了今日,忽然他就有了更大的功绩。

燕然山不高,很快一众人就登临了山顶。

军中所带的文史秦满,年过五旬,一直只是小官,这次却偶然被挑来写记载功勋的铭文。倍感荣幸,满含泪水地吟诵道:

“。。。。。。元和二年秋七月,有汉元舅曰骁骑将军窦宪,寅亮圣明,登翼王室,纳于大麓,维清缉熙。乃与执金吾郭璜等人,述职巡御,理兵于朔方。

鹰扬之校,螭虎之士,爰该六师,暨诸兵元戎轻武,长毂四分,云辎蔽路。勒以八阵,莅以威神,玄甲耀目,朱旗绛天!遂陵高阙,下鸡鹿,经碛卤,绝大漠,斩温禺以衅鼓,血尸逐以染锷。

然后四校横徂,星流彗扫,萧条万里,野无遗寇。于是域灭区殚,反旆而旋,考传验图,穷览其山川。遂逾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蹑冒顿之区落,焚老上之龙庭。上以摅高、文之宿愤,光祖宗之玄灵;下以安固后嗣,恢拓境宇,振大汉之天声。兹所谓一劳而久逸,暂费而永宁者也,乃遂封山刊石,昭铭盛德。其辞曰:

铄王师兮征荒裔,剿凶虐兮截海外。夐其邈兮亘地界,封神丘兮建隆嵑,熙帝载兮振万世!”

敦煌主簿黄朗,不顾仪态地跪在地上,手握刻刀,一句句地刻字,每一个都力透大石。

终于,一切完毕。黄朗满含热泪,将刻刀等物一下子投掷在地,站起来大声道,“铄王师兮征荒裔,剿凶虐兮截海外。夐其邈兮亘地界,封神丘兮建隆嵑,熙帝载兮振万世!魏巍大汉!”

全军轰然响应,声音一直传到山脚下,底下的汉军跟着大声吟诵这首诗歌。又大声地欢呼,“窦将军!窦将军!”

窦宪在这声浪中几乎昏眩。他历经了这么多年,耗尽了一生中最好的时光,终于完成了少年时代的梦想,功勋足可流传百代,与他最敬佩的冠军侯霍去病比肩。到如今,在这里,他是所有汉军心目中的英雄。

可是他自己知道,不是的。他心里忽冷忽热。膨胀着一个男人最大的英雄气概,但也充盈着无尽的愧疚——这些士兵,有多少是几年前被他葬送的那些人的手足亲眷?他们又是否知道,他其实只是为赎罪而来到这里,攻打匈奴?

他终究不是一个完美的英雄。

所以感受不到少年时代第一次打败匈奴,产生的那种纯粹的激情。

郭琪等人见他久久不说话,以为他是在瞭望前程和远方,识趣地说,“让将军在山顶上吹一会儿风吧,咱们都先下去。”带着一应人等,欢呼着下去了。

很快山顶只剩下窦宪自己。

风大了起来,吹拂着他的脸颊,风里隐约裹挟着汉军的狂呼,还有匈奴人悲痛的哭声。

他往下看,千人、万人,全部都在他的脚下——真正的万万人之上。他却不觉得快乐,心境是那样孤独。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茫然地想:我已经拥有的足够多了。

这一刻,他没有想起父母,也没有想起爱人。涌现在脑海里的,竟然是呼屠。

那个一生颠沛流离的王者,在很多方面是与他相似的。只是他至死不曾说清楚、做明白。所以到最后,也只有一个惨淡的收场。而他呢?他的人生还有很长。他究竟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过一个什么样的下半辈子呢?

他握紧佩剑,在心中下定了某个决心,匆匆往山下而去。

第155章 真相上

自窦宪燕然勒功后,原本因格桑阏氏之死而暴动的匈奴子民,都像是泄了气一般,驯服了下来。

窦宪见状,也做了和缓的决定。没有让匈奴剩下的二十余万人做奴隶,只是调派了官员与军队驻扎、就地管束他们。又吩咐不要苛刻太过,务必将匈奴人与本国子民同等看待。还有大漠上的牛、羊、驼四十万头,也没有夺去,输送给边塞几郡,留了下来给了匈奴的残民。

战争、争夺资源与利益终究都过去了。汉与匈奴,没有错的一方,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

一切命令下达完毕后,窦宪把后续的事务都交给了抽调过来的黄朗,还有表弟郭琪。自己带着窦顺、李曦等人,奔赴回京。

他记挂着孩子的事,在晚间休息时,命心腹王一穿戴了自己的衣饰,借口脸上染上毒疮,以物覆面,进车内休息。又嘱咐了窦顺留下,跟着大军,以免旁人起疑。自己轻车简从地带着窦顺,一路往巨鹿的驿站而去。

八月里,晚上的气候不冷不热,也算舒适。但沿途都是沙漠,晚上风沙大,很难前行。何况他背部受了伤,还带了个孩子。所以路程被拉的很长。

索性窦武懂事,看出来了他有什么急事,一路上乖乖地坐在他前面,一声苦也没有叫。

他摸着孩子的小脸,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只把孩子裹在披风里,抬手将手中马鞭狠狠地抽下,催马加速前行。

这样日夜兼程的赶了数日,他终于到了巨鹿的驿站。当地太守一早就收到信,知道他会提前过来,早早地就等着了。恭恭敬敬地替他来牵马,“将军。”

他喘着气跳下马背,又把手递给孩子。但窦武磨磨蹭蹭的,一直没下来。

他不由地催促了一声。孩子脸上稍露痛楚神色,“腿上有点疼。”

他震了一下,忙把孩子抱了下来,跟着太守去了准备好的房间。关上门,脱下孩子的裤子查看。

窦武忸怩地说不要。但窦宪已经看到了,孩子的大腿根部原本白嫩嫩的,但现在已经被磨的破了皮。

窦宪轻轻地吹着,很是愧疚地说,“傻孩子,你怎么不和我说呢?”

窦武攥着床单道,“我看你在赶路,好像很急。所以。。。。。。”

窦宪忽然想起,上一次他带履霜去爬山,她在半途昏倒,醒来后他指责她,为什么不说自己不舒服?她也是这么回答。

是他们有问题吗?不,不是的。

那天履霜的脸一直很白,说话也有气无力。他明明都看到了。但是他没有多想,还是按自己的心意,拉着她去爬山了。如今窦武还小,小孩家根本经不起这样没日没夜的赶路,他难道不知道么?他也知道,但他还是不管不顾地拉着孩子走了。

他愧疚而痛苦地放开了窦武,把脸埋在了掌心里,“对不起,阿武。”

窦武滑下床去抱他的头,“我没有怪侯爷。”他雀跃地说,“你看,咱们赶了几天,今天就能住驿站,洗个热水澡啦!顺叔叔他们都只能露宿呢。”

窦宪听的心里又温暖又酸楚,紧紧地抱了他一下,温和地说,“一会儿你跟着太守去用饭吧,多吃点,想吃什么就问他要。”

窦武强忍着喜悦点头。窦宪拿湿帕子给他洗了脸,把他带去给太守照看了。自己去找主簿,“。。。前阵子我派人去接的人?”

主簿忙欠身说,“在三四日前,陆续都到了。在下和太守安排了他们分住不同的房间。他们彼此都还未见过面。将军要一起见见吗?”

窦宪的心像在擂鼓,他摇着头,说,“先叫王君实来我房间。”

王君实很快就到了。见到窦宪,颇有些惴惴,“参见将军。不知将军特意派人传信,命在下来此地,是何缘故?”他猜测,“是,是将军受了伤么,还是。。。。。。”

窦宪直直地看着他,“前次我问你,太后的身体如何,为何迟迟不见有孕,你说是机缘未到。王君实,你有话瞒着我吧?”

对方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额上冒出涔涔的冷汗,嗫嚅,“在下,在下不知道将军在说什么。。。。。。”

窦宪冷冷地说,“我既然问到了你,就是知道什么,这你心里应该清楚。还要再瞒着我么?”

王君实“扑通”一声跪下,“求将军不要再逼迫在下了!实在是太后叮嘱,小人又曾在她面前发过毒誓,所以不得多说。”

窦宪的心狠狠一沉,“那么,你不用开口。我来问你,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他没有给王君实思考的时间,就说,“太后有月子病,是不是?”

王君实听他一句话问到了关窍上,面色大变。但终究不敢不答,咬着牙点了点头。

窦宪的心狠狠地一沉,又问,“那么她这病,是在进内廷前就有的,是不是?”

王君实砰砰的以头叩地,无论如何不敢再说。

而窦宪已经从他的态度里明白了一切,不可抑制地紧紧攥住了扶手,任由那上面的装饰雕刻深深嵌入掌心,“好了,出去吧,我不逼你了。”

王君实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嘱咐他,“将军到时候可别牵扯出在下来。”但见窦宪抿着唇,一言不发,也只得讪讪地出去了。

窦宪又命主簿去带窦宗过来。他很快就过来了,满脸雾水地说,“伯度你这是怎么的?火急火燎的派人接我来这里?”

窦宪勉强地伸出手,请他坐,“没什么,只不过是阿武那孩子很想你。闹的我没办法,所以我派了人接你过来。一会儿我让人带他过来见你。”

窦宗欣然地坐了下来,问起窦武的安好。窦宪耐着性子与他寒暄了几句,便似是不经意地说,“对了,一直不曾问你,阿武那孩子究竟是哪儿来的?”

窦宗愣了一下,“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窦宪半真半假地说,“没什么。只不过老觉得这孩子长的很像窦家人。怕是咱们家的谁偷偷生在了外面,骗你去抱回来养的。哈哈。”

窦宗说不会吧,“这孩子就是从小长在乡下的,爹娘都是扶风的乡民。”

窦宪忍着急切问,“真的只是乡民吗?”

窦宗想了想,犹豫着说,“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

见他说话的样子很冲,窦宗不由地有些诧异。窦宪忙忍着安抚了几句。

窦宗这才说,“就是有一点啊,我有些奇怪。阿武这孩子长的,太秀气了。可他爹娘都是很糙的,黑黝黝的。当时我看着,就觉得,实在不像一家人。。。。。。”

窦宪察觉到了一丝希望,拉住他又问,“那么还有哪里奇怪吗?你快想想。”

窦宗想了想,说没有了。

窦宪失望地松开了手。

但窦宗忽然又叫道,“哎,我想起来!那个什么云婶,是你们府里的吗?”

“云婶?”

窦宗说是,“她自称是你家的老仆妇,回扶风养老的。嗯,如今就在阿艺他家里做事。阿艺敬她是伺候过你们嫡支的,素日常带着她来我们几个兄弟家,教导下人。有次阿武带她来我家,恰好碰到阿武的爹娘过来求我。嘿,不瞒你说,我本来是不想要那孩子的。平白无故的,有个乡下人拍我家的门送孩子,这谁会要?”

“然后呢?!”

“然后那云婶就劝我啊,说孩子额头生的好,面相也淳朴。她懂看相,这孩子会对我的运道大有裨益。我听了觉得好笑,不肯答应。她又说,收留那孩子,做个仆从跟班也好,当个小猫小狗养也行。做做善事吧。我想她说的有道理,养个孩子本来也不费什么嘛,就答应咯。”

窦宪听的心里狠狠地一跳。不可能会这么巧的。云婶,云婶。。。。。。

他匆匆地推门出去,去找巨鹿的主簿,吩咐,“去叫人,替我到扶风接一个人,到京师等我。”把云婶的大致相貌说了,还有现在何人家里也说的清清楚楚。

主簿忙答应着,吩咐人去了。

窦宗在后眼见着,不知所措地说,“这是怎么的,伯度。。。。。。”

窦宪顾不上同他多说,只是狠狠地拥抱了他一下,“谢谢你,谢谢你阿宗!”很快放开了他,去问竹茹住在哪个房间,风也似地跑了过去。

竹茹是被“母亲病重”的消息骗出宫的。没想到急匆匆地出去后,竟被人不由分说地带着上了马车,往巨鹿而走,一直到住进这家驿馆里,又有专人把守,不许她出门。她内心不由地惴惴不安,生恐碰上了履霜的什么政敌,自己这次大难临头。

没想到这一天,突然,房门就被打开了。她受了一惊,忙站起来查看。发现气喘吁吁跑进来的竟然是窦宪,一下子懵了,“您怎么在这儿?这,奴婢。。。。。。”

窦宪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四姑娘生过一个孩子,是不是?”

竹茹浑身大震,惊恐地说不出话,勉强回道,“没,没有!”

但窦宪牢牢地盯住她的眼睛,“如果没有,你为什么吓的说不出话?我问过王君实了,她亡津失血,那是月子病。在先帝的后宫里,十年来她都没有生育过。”

第156章 真相下

窦武却吓坏了,挣扎着,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就跑开了。太守急了,忙问怎么办。

窦宪心乱如麻地说,“你去抓他回来,交给窦宗。好生看管着,去!”

太守忙答应着去了。

一时门被关上,室内只留下窦宪和竹茹两个人。

见婢女始终低头在哭,窦宪茫然地说,“为什么呢。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竹茹忍着眼泪,“孩子一生下来就有问题。老侯爷怕姑娘伤心,骗她说孩子是死胎,把他送走了。所以,所以姑娘一直不知道。。。。。。”

窦宪忽然暴怒,大声地说,“有问题怎么了?不就是多一个指头么?他能跑也能跳,为什么要送走他?”

“老侯爷说,留着这个孩子,会给你们造成很大的困扰。”

“什么困扰?什么困扰?!那是我的儿子!他永远不会是困扰!”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为什么都要瞒着我?”

竹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您不懂的。姑娘当时是未婚的女孩儿,有孕本就是忌讳。何况您去了颍川,要一年才回来。老侯爷那时候也无意让她做儿媳。要是生下来的是个正常孩子,一切还有转机。可惜孩子有问题,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他反驳不得,痛苦地只说,“那她至少可以告诉我我们有个孩子。我会怀疑,我会去查,我会找到孩子,我会娶她。她为什么要瞒着我,嫁给刘炟?”

竹茹啜泣着,“殿下和先帝,其实并非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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