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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问鼎-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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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盾微微眯了眯眼,许久才点了点头:“也罢,还请使君为我守好后路。”

“我乃并州刺史,自当守着一州之地。”

话已说尽,冰冷的沉默回荡在两人之间。

没等裴盾继续说什么,梁峰一拱手:“府中还有不少事务,某先告辞。”

裴盾也不阻拦,更未送客,就这么任梁峰离去。

不知是疲惫过度,还是怒火攻心,只是走出后堂,梁峰的身形就是一晃。奕延一个箭步赶了上去,扶住了他的手臂。

这次,梁峰没有放开他,而是狠狠的抓住了奕延的手腕。他早就知道,这些世家大族所想的,不过是一家之利。然而如此不知轻重,败坏局面的蠢货,仍旧让他无法忍受!

感受到了那只手上的力度,奕延两眼都快冒出了火:“主公!为何不让我去?末将定能找机会,杀了这竖子!”

他已经很久未曾如此愤怒了,恨不得一刀捅死这新来的都督!主公花了多少心力稳下的局面,立刻就要支离破碎!

梁峰却用力摇了摇头:“若是此刻杀他,并州定会大乱!”

裴盾毕竟带着五百亲兵,在晋阳城中,在这个都督府里,无论如何也没法暗中铲除。若是趁他领军出战时,将其杀害,那万余兵马立刻要群龙无首,说不定还要折损多少将士。同时,冒然袭杀一州都督,也会让朝廷和司马越忌惮,让并州将兵甚至士族离心。这人要除,但不是此时,更不能草率行事!

只能想想其他办法了……

“先回府!”梁峰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向外走去!

第209章 明槍

堂内; 裴盾面色也不怎么好看。他辛辛苦苦一路从洛阳赶到并州; 可不是为了跟个刚上任的刺史讨价还价的。

压下心头不快; 他道:“传令狐将军。”

就算梁子熙不同意用兵,他也不会就此罢休。自从刘渊在平阳落足之后,便开始了对于周边的攻伐。之前打下了长安; 还没等朝廷派兵围剿,就又反攻冯翊。平阳和冯翊相继失守,河东岌岌可危!朝廷正忙于攻打伪帝司马颖,哪里有兵相救?

其他人可以见死不救,裴盾却万万不能坐视。那可是裴氏根基所在!如今河东也只有裴氏势大; 安邑卫氏因贾后之乱; 险些丧了满门。卫璪、卫玠兄弟虽甚有名望; 但是卫家兵权早就旁落。毋丘氏更是须有其表,实乃空朽之木。若是刘渊来犯; 何人能挡?!

因此在裴盾才自请了都督; 出镇并州。唯有率兵攻打离石; 才有可能围魏救赵; 解河东之危。这兵,他是必然会出的!而且攻下了离石,并州不也能摆脱匈奴威胁吗?说不定连京陵等城也能顺势夺回。这个梁子熙,实在太过胆小迂腐!

“末将令狐盛参见都督!”须发花白的老将趋步走入内堂。

“令狐将军不必多礼。”裴盾稍稍放缓了面色,开口道,“你乃晋阳诸军之首,今日唤你来,乃是有军务向商。”

一来就谈军务?令狐盛心中不由一跳。他也知晓今日梁使君会来拜见,但是没想到,竟然只是待了片刻就匆匆离去。难道两人起了什么龃龉吗?又有什么军务要入城的第二天就吩咐下来?

裴盾没有给令狐盛思索的时间:“如今祁县已克复,匈奴残部退至京陵以西,军心散乱。加之离石大荒,粮道不济,如今正是起兵的大好时机!我要在十日之内集齐大军,攻打离石!”

令狐盛脸色骤变:“都督不可!如今晋阳守军不过万五,当初三万大军也未攻破离石,何况如今……”

裴盾打断了他的话语:“当初是当初,局势不同,怎能同日而语。若是不能乘胜追击,待到匈奴缓过劲来,岂不又是麻烦?兵若不够,就征些良人入伍,得胜之后论功行赏即可。”

征良人?!令狐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如今当兵都有兵户,称作“士家”,这些人才是士兵的主要来源。也不是没有横敛平民入伍的事情,但是说出来不好看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这样强征来的士兵战斗意志往往十分薄弱,一触即溃。哪里能用来作战?

“都督,强征良人本就不合常理,直接拉上战场,更是大大不妥。如今晋阳方定,匈奴又偃旗息鼓,不如趁此实际修养声息,待到明年……”

令狐盛的话没有说完,裴盾便一掌击在了桌上:“你可要违军令?!”

令狐盛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当然不能违抗。这是朝廷任命的并州都督,并州辖下将兵,都要听其差遣。当初司马腾任刺史时,不还是说发兵就发兵,难道是他们能够阻拦的?

裴盾见令狐盛住口,才冷哼一声:“此次我也会随军督战。听闻你那子侄正是夺下祁县的首功之臣,此次中军,招他随行好了。”

这是一种施恩和笼络,任何时候,中军都是由主帅最信赖的一直。令狐况位职尚且不高,能有这样的殊荣,实在难得。若是真的一举攻下了离石,中军官的功劳更是不小。可是令狐盛心里没有半点喜悦之意,过了半晌,才低声道:“征兵之事,还请都督三思……”

没想到令狐盛竟然这么倔强,裴盾面寒若霜:“梁子熙不是也编民为兵吗?难不成你以为我毫不知晓?”

令狐盛艰难道:“梁刺史用的是屯兵,只有守土之能……”

“魏武时的屯兵,正是兵户前身!此刻情势危急,攻离石难道就不是守太原一境吗?我看城外还有不少流民,若是令狐将军自觉为难,我自可命其他人前去!”

裴盾声音里有着森然冷意,令狐盛沉默了片刻,终于俯下身去:“末将……领命。”

他去,说不定还能跟梁刺史商议一下对策。若是换了旁人,哪会管百姓死活?

见令狐盛服了软,裴盾冷冷挥了挥手:“你去吧。尽快凑齐人马,出兵离石!”

眼前令狐盛默不作声退了出去,一直侍立在旁的长史柳载轻声道:“没料到并州竟有如此多难缠人物。将军此战,怕是要费些功夫。”

柳载也是济阴人士,门第虽远远比不上裴氏,但是善于逢迎,又长于谋略,才被裴盾看重,擢为长史。既然是心腹,他自然清楚自家将军现在的心思。

果不其然,裴盾的表情愈发不悦起来:“晋阳如今武库充盈,并不缺军粮,这些人还推三阻四,实在不把朝廷放在眼中!”

这顶“皆可杀”的大帽子扣下来,是谁都能受得了的吗?柳载轻咳一声:“怕是这些并州军,还惦念着自守,哪肯为将军效命?不过说回来,如今上党也有些屯兵,梁刺史虽然脾气倔强,但是也并非全然不通事理。不如晓之以理,若有此人相助,攻克离石才有把握……”

“晓之以理?”裴盾皱了皱眉。

柳载只说了两个字:“盐池。”

听到这两字,裴盾的表情才稍稍舒缓了些:“柳长史言之有理,便让薛仁走一遭吧。”



看到奕延扶着梁峰回到了府中,段钦便觉不妙:“主公,怎的这么快就回府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而且梁峰虽然身体虚弱,却也极少让搀扶,今日这是怎么了?

“裴都督想要攻打离石,以解河东之围!”梁峰脚步不停,向内堂走去。

“什么?!”只是一瞬,段钦便猜到了事情原委。河东裴,可不是要为自家出力吗?只是现在晋阳局势,哪里经得起波折?流民尚未安置妥当,再起兵锋,冬耕要怎么办?守在新兴郡的白部鲜卑要怎么办?

“须得想个办法,让并州士族站在主公一边!”段钦脱口而出。

梁峰并没反驳,在奕延的搀扶下,步入内堂,倚在隐几之上:“唤孙别驾前来见我。”

孙礼是孙氏旁嗣不错,但是毕竟也是太原孙氏之人。不如从他嘴里透出些风声,让并州士族们知晓,新来的都督究竟心系何方。这些人,可是经历过战乱兵祸的,若是朝廷为了大局兴兵,勉强还能容忍。若是一姓之人为了自家,可就冒犯了他们的利益。就算裴盾是东海王的妻兄,他们也要掂量掂量,要不要唯命是从。

有了犹豫,便有了他能够切入的点。推波助澜,未必不能收拢人心。

很快,孙礼就从官署赶了过来。骤然擢升别驾,这个本就克己的青年,变得更为严肃,一派不容分毫行差踏错的端正模样。见了梁峰便恭敬拜道:“不知使君唤下官何事?”

“今日我去过了都督府,与裴都督谈了些事。”梁峰沉声道,“裴都督有意攻打离石,驱出匈奴残部。”

孙礼身形一震:“这可不妥。”

太不妥了!现在兴兵,完全不是时候。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晋阳城,立刻又要大乱。这裴都督怎么如此草率?!

“我也劝过了,然则都督乃是河东人士,如今局面,怎肯稍退?”梁峰没有掩饰,直接点出了原因。

孙礼的眉峰立刻皱在了一起。这一仗,是为了解河东之围?!岂有此理!并州难道是他裴盾的马前卒吗?!

见孙礼面色,梁峰便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此事关系甚大,岂能草率?然则我初来晋阳,根基不稳,还需旁人相助……”

闻弦知雅意,孙礼点头道:“使君一心平乱,安民抚民,世人皆知。并州事,还当交于使君这样的能臣处置。下官这便下去,邀人相谈。”

他没说军事政事之分,只说州中事务应该交由梁峰处理。听到孙礼此言,梁峰松了口气:“那便有劳别驾了。思若,这几日,你也留在别驾身旁,仔细相助。”

段钦是梁峰的心腹,能够代表他的意志。有段钦在身边,孙礼的说服力自然也会更大。两人当即领命,退了下去。

直到这时,梁峰那一直绷紧的神经才微微放松了些,才觉出自己的手竟有些抖。不知是不是刚才握的太用力了?掩饰似得把手藏在了袖中,梁峰抬头,向一旁站着奕延望去。那人面上还有未曾消散的怒火,一双灰蓝眼眸紧紧锁在他身上,神情之中,有种让人为之神夺的东西。

“伯远,你是领兵之人,此时不容莽撞。”梁峰忍不住道。

奕延跪在了他面前:“末将听主公安排。”

就算再怎么愤怒,再怎么焦虑,奕延也未曾忘记过主公最初教自己的东西。政事上,军人永远不容涉足,服从命令,才是他的天职。

看着那人坚毅无比的表情,梁峰在心底松了口气:“你知道便好。先回营,好好安顿兵士。也要仔细看看,李骏那些人的反应。”

世家要联络,军中,也要试探一下口风。看来要尽快跟令狐盛取得联系了。

然而出乎意料,旁人还未曾说服,就有说客来到了刺史府中。

第210章 暗箭

“当初上党一别; 许久未曾见到使君了。”薛仁带着满脸商人式的微笑; 坐在客席; 恭恭敬敬道。

见到薛仁,梁峰还是有些吃惊的。当初薛家那个满身套路的小姑娘实在惹人心烦,梁峰便冷了他一段时间; 连生意都安排给了府中管事。没想到这人竟然投入裴盾门下。不过想想薛家的身份,为裴氏做说客也不足为奇。

“不知薛郎此来,有何贵干?”梁峰可不会对这么个商人客气,直接问道。

“自是为了使君。”薛仁正了正面色,“怕是使君也知晓了; 如今河东的战况。唉; 说来羞愧; 虽然河东一地颇有几个家大业大的势族,但是私兵却不若并州世家那般久经历炼。就像那安邑卫氏; 名下食邑近万户; 兵却不足三千; 还不一定能守住自家城池。河东一地; 如今全赖裴氏支撑,也不晓得能撑到什么时候……”

梁峰没有作答。如今天下就没有不乱的地方,并州自顾尚且不暇,哪顾得旁人?

薛仁也不在乎梁峰的态度,继续道:“使君也许觉得河东无足轻重。然则贵府的生意,可与河东息息相关。使君不妨想想,只是去岁,就有多少升盐从河东运往高都,若是盐池被匈奴攻下,哪里还有盐货买卖?这一损,可就是千万钱帛啊!更别说若是刘元海占了盐池,匈奴立刻能占据盐利招兵买马,岂不更难对付?”

梁峰的面容依旧未动。这些他也心知肚明。正因为清楚盐池的重要性,匈奴无论如何不可能放弃攻打河东。想救也不是没有法子,朝廷再派大军,两面夹击即可。但是司马越会为了区区盐池,放下业已称帝的司马颖吗?

因此裴盾发兵的举动,就算是司马越来了,也只会一口认下。万一以并州兵解了河东围,岂不赚了?若是败阵,上党也还算安全,还有缓冲余地。只要不威胁到洛阳,怕是什么都好说。

见梁峰兀自敛眸不语,薛仁干咳了一声:“使君,如今并州也非全无余力。令狐将军已经授命征兵去了,若是能再从上党抽掉些兵马,这一仗才能安稳。裴都督有言,若是此战胜了,盐池,也必有使君一席之地。”

梁峰眼帘一撩,猛地盯住了面前之人:“都督要征兵?何处之兵?”

被那双利眸看的发虚,薛仁小声道:“自是从良人或流民之中征召。正如使君在上党所为……”

他在上党征过良民吗?那些都是守土的屯兵,更别提为了训练他们,自己花了多少人力物力。现在裴盾一句话,就要把这些好不容易收拢来的百姓拉上战场?!

然而胸中愤怒,半点未曾表露。梁峰再次垂下了眼眸,片刻之后,才道:“由上党出兵相助,并非不可。然则裴都督行事,当再慎重一些。安置流民,乃是我新颁下的政策,岂能朝令夕改?”

这是动心,想跟裴盾谈条件了?薛仁面上不由浮出喜色:“裴都督也是心急如焚,难免疏漏。只要能顺利攻下离石,进逼平阳,一切就都好商量。”

“此事,我会仔细考虑。”梁峰微微颔首。

薛仁这次是真松了口气。你看看,说的再怎么好听,得知能涉足盐池,还不是动了念?这梁氏可不似裴氏,若是想让跃升顶级门阀,没有钱财势力,简直寸步难行。与其实打实的为朝廷卖命,还不如跟裴家搞好关系呢!别说盐池了,司马越妻兄的一句话,岂不比旁人十句美言都有用处?

完成了都督交付的使命,薛仁又试探了几句之后,心满意足的退了出去。

倚在凭几之上,梁峰沉默良久,命人唤来了段钦,仔细商议起来。



廊下,令狐盛颇有些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出了都督府后,他不敢怠慢,立刻派信使前往刺史府,想找梁刺史讨个主意。都督这军令,简直糟糕透顶,除非他不要命了,才敢把临时拉来的壮丁派往前线。而且大军全都开拔前往离石,晋阳怎么办?谁来守城?难道就没人能阻这新来的都督吗?

一直从晌午等到了太阳落山,那信使终于回到了府中:“将军,这是刺史的书信!”

令狐盛一把抢过信,看了起来。只是前两句就让他恨的咬紧了牙关。

原来裴都督急着出兵,是为了河东!他之前怎地没想到?是了,若非因河东战事吃紧,何必这么急着出兵离石!可是知道了这点之后,令狐盛心中反倒更加绝望,若是只为争功还好,为了自家,哪个会临阵脱逃?这一仗,是必定要打了!

接着看下去,那死灰一般的心,却慢慢升起了些许希望。梁使君果真还是站在晋阳,站在并州这一边的。唉,若是能有这么个明理之人掌控州兵,他们的日子又怎么如此难熬?

看着书信结尾那段话,令狐盛真是觉得自己老了,若是再年轻些,又怎么如此犹豫不定?深深叹了口气,他吩咐下去:“明日开始,在城外招募役力!”

次日大清早,城外的流民大营便乱了起来。今日开城,来的竟然不是常见的官吏,而是一排排举着刀槍的兵士。这是怎么回事?!使君不再收容他们这些流民了吗?

“都督府有令,征十八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丁入伍为役,协助大军攻打离石!”

听到传令官的命令,下面流民大哗!怎么要打仗了?晋阳不是刚刚安定下来吗?他们逃到晋阳城,正是为了避免兵祸,这不是反倒撞在了槍尖上?都督府又是个什么东西?他们的佛子呢?梁刺史呢?!

眼看整个流民大营都要炸了锅,那传令官急得满头大汗:“肃静肃静!此去只是为役力,不入兵户!而且每家只选一丁,其余人等还能入城!”

这话一声声的吼了出来,又有那些兵士举着刀槍威逼,喧闹声渐渐被压了下去,然而那些流民眼中的绝望并未减轻多少。是舍了家人,入得城去?还是再次拖家带口,到别的地方乞食?人是不能有希望的,但凡有了点希望,那绝望的色彩就会愈发浓重,让人无法忍受。

正在流民和征兵官对持之时,又一辆大车从城中抢了出来,几个身着皂服,日日都在城门前登记的小吏站在车上,高声道:“使君有令,若有人应征,其家免赋两成!”

他的声音不比之前的传令官要高,但是“使君”和“免赋”这两个词的威力,可比之前要大上许多。原来使君并未放弃他们,原来入伍为役力,还能免赋……

一阵嗡嗡声,在人群中响起。

有一个男子终于按捺不住,挤出人群,来到了那几个皂衣官吏面前:“敢问官爷,真的只是役力吗?会否让我等上阵……”

那小吏挤出了些微笑:“当是如此。这也是我家使君向裴都督求来的。役力多负责后路,为大军押运粮草军械。”

有了这话,人群又松动了两份。每次发兵,确实会征大量民夫,但是这些人往往并不上阵,只是随军做些苦力。危险是危险,但是总比再次流浪,居无定所要好。而且人家官爷都说了,这是使君为他们求情才换来的恩赏。若是没了使君照拂,换到其他地方,还有这样的优待吗?

终于有人走出了队伍,不顾妻子儿女的哭喊,向着那些官吏兵将走去。两成赋税啊,足够再养活一个孩儿了!

看到这慢慢聚拢起的男丁,传令官和小吏同时松了口气。只要有人应征,这事就好办了。亏得梁使君考虑周全,否则晋阳城外,立刻要乱上一场!

“这梁子熙,确实有几分抚民之才。”都督府中,裴盾的面色也好了许多。

那日不欢而散之后,他派薛仁去了梁府,并做主分些盐场之利。看来能把白瓷卖上天价的家伙,心底还是有些贪念。没过多久,那人便服了软。不过也弄出了个条件,征良人入伍,只能为役力,不能为正兵。如果他肯让步,刺史府便负责抚民。

其实裴盾又如何不知,新丁上阵,危险的紧。用这些人冲阵,还真不如在后面押送粮草,减轻大军压力。如此一来,兵力还是略有增长,而且民怨也会小上不少。反正免赋亏空的粮草,也要由刺史府补足,花不到他多少东西。

这样一来,再加上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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