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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问鼎-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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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么说,这一战也是死了主帅,而且还是司马越的妻兄。若是朝廷一道旨意下来,说不定要怎么发落他们这些兵将。三军死便死了,然而那一将却事关重大,不可轻慢待之。而面前这位刺史,显然想的周道。

梁峰长叹一声,搀住了老将的双臂:“裴都督弃旗败走,多亏奋威将军保住这万余兵马,才让刘虎等人有了畏惧之心。离石一役,奋威将军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这就是刺史府的论断了。若是放在早些年,失了主帅,全军将官都要黜免,甚至士兵流放都不足为奇。可是现下哪还有人敢如此?并州本就乱的厉害,又有匈奴在侧威逼,只要刺史府咬定这一战不是其他将领的错,谁还敢来问责?

而裴盾的死因,使君也没有遮掩的意思。如此一来,这并州大乱,终归是裴盾一人妄为,他也为之付出了代价。因一己之私兵败身亡,就算是司马越又能如何?说到底,还是朝廷不能任贤。

这办法看似率直,实乃用心良苦。又何尝不是使君一力,担下了朝廷对于并州诸将的怒火。若是换了裴盾掌兵,就算他令狐盛能把兵带回来,罪责十有八九还是要落在他们这些领兵之人身上。两相比较,更让人觉出一个能力品性都是上上之选的主官,何其的难得。

顺势站起身来,令狐盛沉声道:“若无使君一力诛杀刘虎,解晋阳之围。并州此刻,怕已落在了胡虏手中。末将惭愧,不能为使君分忧!”

这便是真正的投效了,梁峰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令狐将军何出此言?晋阳刚刚退敌,还待将军效命。这一城一州,也要劳将军费心才是。”

只是短短几句话,从属关系便定了下来。这并州上下的将官,也要尽数拢入刺史府怀中。不过对于这个结果,晋阳城中,怕是不会有任何人再生异议。

因为裴盾之死,这次的胜利也没有举行盛大的庆功仪式。在安抚了出征的大军之后,梁峰便下令厚葬罹难将士,重赏守城功臣,同时命怀恩寺召开盛大法会,超度辟邪,进一步安定人心。

事情如此之多,简直让人停不下手。就算段钦、葛洪有意让他休息,梁峰也没法闲下来。他胸中似乎憋了一团让人难以忍受的东西,不做些什么,就喘不上气来。

“传奕将军。”梁峰揉了揉额角,随手展开手边舆图。

刘虎已经死了,下来应该出兵新兴郡,试着把那一郡也收归版图。还有乐平国也该换个长史了,温峤当挪一挪位置,升任国相。如此一来,并州六个郡国,他就收回了四个。雁门郡又是盟友拓跋鲜卑的地盘,只剩下被匈奴占据的西河国了。

这些天,他忙,奕延也没闲着。不但要整顿因鏖战损兵的梁府部曲,还要与令狐盛为首的并州将领打好关系。这也是梁府私兵,乃至上党一部正式与晋阳兵将接洽的关键时刻,容不得疏忽。

可若是发兵新兴郡,哪能少的了奕延出马。梁峰自然要唤他过来,细细商量一番。

谁料等人的时间,比意料中的要长上不少。看着图上花花绕绕的线条,梁峰的头颅渐渐歪斜,枕在了手肘之上。疲惫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身心,把他向睡梦的深渊拖去。

这昏睡,并不算安稳。

梁峰发现自己坐在了一间书房中。四壁空空,阴暗森冷,低矮的桌案后,端坐着一位散发着迟暮腐朽,衰老不堪的老者。那是崔大儒。梁峰有些发怔,崔大儒什么时候来晋阳了?

这时,老者开口道:“内乱不与焉,外患弗辟也。君平内乱,诛裴盾,屠刘虎,只用四千性命,就换来了并州安泰,岂不划算?”

梁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只是四千?四千具尸体,能叠起一座城墙似的坆冢,能填平一个偌大幽深的峡谷。只是四千?

“不然呢?还能如何?”另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梁峰身形一颤,猛地扭过头来。那是另一位老者,一位早就不该出现在他面前的人。

“若不是王明左倾教条主义的军事错误,中央红军怎么会在五次反围剿中惨败,从十万人打到三万。没有新三人团夺权,哪来的最终胜利?!”老爷子哼了一声,“军政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一将功成万骨枯,除了取胜,想其他的都是累赘!小峰你就是心肠太软,以后可怎么带兵?”

“那不一样……”梁峰喃喃的想辩解是什么。然而脚下,有东西扯住了他的脚踝。

梁峰低下了头,足下的地板,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潭血池。浓稠的血浆翻滚着让人作呕的腥气,无数具肢体残缺的尸骸扭在一处。那些尸体,并未陷入永恒的沉眠。相反,它们都在惨叫,都在挣扎。数不清的手高高举起,挂着烂肉,透着白骨,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梁峰的腿脚,撕扯着,想要把他拖入那腐臭的深渊。

“救救我们……谁来救救我们……”

嗡的一声,一根长箭刺透了挡在他身前的青壮。尚且温热的血液,飞溅满脸。梁峰喃喃张了张嘴:“我救不了你们……”

“杀啊!给我杀!”

嘶吼声在耳边回荡。割喉、穿肠、手足折断,还有那散发着浓烈焦臭的灼烧火球。他站在修罗场正中,看着那些因他的命令,不断赴死的人群。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动。

他救不了那么多人。他可以为战友们牺牲,可以为保护市民赴死。可是他能救更多人吗?救天下苍生……

“主公!”

手臂上一紧,梁峰猛地从梦中醒了过来。面前,是一张焦急的面孔,灰蓝的眸子中,闪烁着关切和担忧。抓在臂上的那只手,如此的用力,像是一刻也不愿松开。

梁峰张了张嘴,挤出句话来:“我不小心睡着了……”

“你魇着了!”奕延的声音中带着焦虑,“主公,这次是裴盾惹来的祸事,并非是你。还请主公莫要自责!”

梁峰愣住了。他刚刚说梦话了吗?他表现出什么不妥了吗?就算敏锐如段钦、孙礼,如今也松了口气,为他掌管并州军政暗自庆幸。而像亲自参战的令狐盛、葛洪,更多也是钦佩敬畏,对他心悦诚服。为何奕延会这么说?

然而抓住他腕子的那只手,更加用力了。像是不知要怎么劝说,奕延急急道:“主公已经想尽了法子,只为多救些人。再没人能同主公一样,把人命当做天大的事情。主公若是因此自责,又要如何治这一州之地?那些杀伐报应,由我来承担即可!”

梁峰并不需要旁人帮他背负那重担,他的自尊和责任感容不得推脱。然而他的手还是微微颤抖了起来。似乎眼前之人抢过了他肩上的重担,从头到尾扒个通透,让他浑身都为之一松。抓在腕上的力度如此之强,简直要把他揉进骨血之中。

眼底有些炽热的东西,在隐隐滚动。然而梁峰抑住了它,并未让那些东西流于表面。深深吸了口气,他坐直了身体:“伯远勿忧,这些,我晓得。”

是啊,他一直都懂。只是像老爷子说的那样,自己没有从军从政者的心胸。然而时局已经把他推倒了这个位置,再来耽溺,怎能对得起那些虚耗的牺牲?

轻轻一挣,他把手臂抽了回来:“刘虎已经身亡,白部鲜卑也损兵不少。新兴郡,我们要重新考虑一番了……”

那细瘦的腕子从手心中挣脱,奕延却没有如往日那般的沮丧。他能看出主公神色,那让他心痛欲裂的悲伤和纠葛已经缓缓散去,面前之人再次变回了往日从容镇定的模样。悬着的心像落羽一般飘在了地上,他握住了拳头,也把那嶙峋触感握在了掌心。

收敛心神,奕延端坐在书案另一侧,静静聆听那人其后的吩咐。

第219章 为谋

“刘虎居然死了?京陵三城也落在了梁子熙手中?”位于河东的汉国大营内; 刘渊眉头紧皱; 看着跪在下方的爱子。

此次他派刘聪前往离石; 想要的可不是简简单单阻拦敌兵。而是要利用刘虎麾下人马,对晋阳发起总攻。两方接近三万大军,对于政令不合; 冒然出兵的并州军而言,足能致命。

谁料兵是发了,刘虎也顺利赶到了晋阳城下。最终结果,却是兵败身死,连京陵那几座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城池; 都丢了个干净。这哪是他们趁势而为; 分明是那梁子熙用大军和孤城做诱饵; 豪赌了一局。

“这一仗打下来,倒是让那梁子熙占尽了便宜。裴盾意外身死?怕是有人借刀杀人吧!”刘渊的声音中; 说不出是嘲讽还是愤怒。

刘聪低下了头颅:“儿臣无能!”

“罢了。”刘渊挥了挥手; “总归是守住了离石。这梁子熙已经在并州扎下根来; 以后怕是更难对付。不过他这么胆大; 敢算计晋国新派的都督,还是东海王的妻兄,怕是东海王要怀恨在心。”

“若是东海王自拆壁垒,王上倒可把那梁子熙招至麾下。”旁边有大臣进言道。

刘渊轻叹一声:“他若愿投,孤自当扫榻相迎。只是东海王未必会如此糊涂。也罢,今后还有打交道的时候。还是先取河东。”

近日大军已经逼近闻喜,河东太守路述力战身死。这遍地膏腴,已如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玄明,这次你便充作先锋,为孤攻下闻喜吧。”

听到父王这话,刘聪才松了口气,大声道:“儿臣定将河东献于父王!”

看着终于恢复锐气的爱子,刘渊心底也是颇为无奈。这梁子熙简直就像是汉国的克星,每每出兵,都是无功而返。若是此子一直镇守并州,从上党取洛阳的捷径就被封了个严实。还要时刻提防攻打洛阳时,对方出兵救援。实在是麻烦无比!若是能想个法子,让他和晋国离心就好了……

然而这事只是在刘渊心中一晃,就抛在了脑后。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河东!闻喜之后还有安邑,这两座大城一旦攻克,河东便尽在掌握。光是想想盐池之利,就让人心动无比了。

“继续攻城!十日之内,孤要登上闻喜城头!”



坐在洛阳的宫苑之中,还未到中秋,司马越便觉出了一丝寒冬的凛冽。放在案上的,是一前一后两封信报,一样更比一样糟糕。

几日前,并州发来消息。出兵攻打离石的新任并州都督,宁北将军裴盾,意外战死沙场。因为裴盾擅自出兵,刘虎派遣了一万人攻打空虚的晋阳城,险些城破。亏得梁子熙拼死守住了晋阳,打退了敌兵,又夺回了京陵三城。而出征的大军,折损也不算多,勉强保住了一州安定。

这消息简直让司马越不知如何是好。其实裴盾出兵,也是他默许的事情,毕竟河东局面危险,若是能救自然最好。但是后面的发展全然出乎意料。一想到晋阳可能被夺,那两万大军也溃败四散,并州彻底沦丧的局面,就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救回了并州,裴盾之死又要如何处置?此事里里外外都透着蹊跷,难不成是并州兵马和那梁子熙合谋而为?裴妃听到兄长死讯,立刻哭成了泪人。裴邵也恨的咬牙切齿,想要为阿兄报仇。可是仇人是谁?大战之中临阵脱逃,最后坠马身亡,连身边亲兵都跑了干净。这死法,简直卑微到了极处!

拿他麾下将领问罪?晋阳刚刚赶走敌人,若是因为朝廷发落,再乱起来可如何是好?继续派个亲信到晋阳,接掌都督一职?他的亲弟弟司马腾尚且能扔下并州逃跑,又有几人,能做到梁子熙那般临危不乱,力挽狂澜?

这仗实在窝囊透顶,让他也无法决定,该赏还是该罚。正当纠结万分时,另一道消息传到了洛阳。

刘渊攻破闻喜,城中裴氏别支尽数归降!

听到这消息,司马越脸都绿了。裴氏数代尽忠国朝,没想到城破之后降的如此干净!若是其他大郡也落入敌手,那些享尽荣华,历代公卿的高门会投敌吗?当然!否则他们司马氏是怎么从曹魏手中接过天下的?!

司马一族也是士族出身,司马越太了解这些阀阅心中“家重于国”的想法。国破又算得了什么?换位天子效忠即可!然而这些世家能转为别家的臣子,他这个司马氏族裔能吗?当初他们对曹魏子孙做了什么,没人能比司马越更清楚!

这下,裴妃兄妹的哭嚎忿恨反而不重要了。如何遏制匈奴扩张才是关键!可是朝廷如今着实抽不出兵马了,荆州那边跟拉锯一样,片刻离不得人。王弥投了司马颖后,青、徐、兖、豫四州也乱了起来,更别提满山贼匪的冀州。这可是帝位之争,若是让司马颖得胜,他这个另立“伪帝”的逆臣非要以身相殉不可!

如此一来,并州怎能再乱?换个其他人,真的能胜任都督一职吗?

这口郁气,怕是只能忍了。司马越僵坐良久,最终恨恨咬牙:“来人,拟旨!裴都督为国殉身,追赠大将军,加侍中。并州刺史梁丰守城有功,加鹰扬将军,假节……都督并州诸军事。”

最后几字,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且看吧。等到平了成都王那帮乱党,再慢慢收拾刘渊这群胡狗!届时,梁子熙也要换个位置,才算妥当。



把并州局势“如实”上报之后,梁峰并没有静待朝廷指使,而是先调兵换防。让张和部回去守上党,换上了擅长攻城的霹雳营,由孙焦从旁协助奕延,攻打新兴郡。

刚刚打过仗,其实兵士多有疲惫,但是机会实在难得。刘虎这次带来的,可是麾下大半人马。如今被打的落花流水,又失了主帅,九原城就成了之前晋阳那般空虚模样。这种情况下,放弃实在太过可惜,正好裴盾从朝廷那边讨来的粮草军械还有盈余,不如再战一场。

任务是艰巨无比,但是对于上党兵马而言,并不是多难扛的事情。这是乘胜追击,又有奕延从旁坐镇,不怕攻不下城池。

另一方面,这也是刺史府展现力量的方式。并州如今已经没有都督了,军权到底落在谁人手里,必须有个章程。而梁峰如此施为,正是笃信自己能掌控晋阳这一干人马,也在对并州高门强调,诸将归心已成事实。

这个军事行动,不出所料的获得了并州上下的一致支持。甚至代表并州本土力量的令狐况,也加入了攻打新兴郡的大军,想要戴罪立功,洗脱之前丢了主帅的污名。

对外战争向来是化解内部矛盾的良方。但是梁峰所作的,不仅仅如此。在安顿好城中军民,重启流民收容和开荒等事宜之后。他又下达了另一个能够引起波澜的命令。

“如今太原国初定,新兴郡将平,正是用人之际!且不说郡国令长,就是下面的官吏也大有不足。应当择一选贤之法,充实郡县!”梁峰招齐了手下幕僚,开门见山道。

“如今州内中正官暂缺,不如上奏朝廷,选出州郡各级中正,重启考评?”孙礼怎么说也是太原孙氏族人,对于九品中正官,可是熟悉无比。

一旁段钦却轻叹一声:“中正官选官自是必须,但是选吏,难免大材小用。可是新兴郡收复在即,坐等中正官到来,未免迟了些。我看不如效仿使君在上巳宴的做法,拟些试题,招士子作答。只要才学兼备,就可入官府,暂代各级僚属。”

孙礼其人极为通透,只是听段钦这么一说,便知梁刺史是想把中下级的人事大权,牢牢捏在自己手中。既然说了是选吏,又是用考卷这样粗笨的法子取才,高门十有八九要避之不及。那么会来应征的,当是庶族寒士居多。虽然与平常选才之法有些出入,但是说到底,不过是些浊吏。一州刺史自然有任命黜落的权利。

这样既不会让世家产生多大的反感,又能解燃眉之急,未尝不是个办法……只是思量片刻,孙礼便点头称是。

随即,刺史府大张旗鼓公示政令,宣布一月之后在晋阳擢拔人才。此次制课只设三门,经科、算科和医科。前者显然是为吏所需,而后两者则实用性极强,颇似匠技之流了。不过这样一道政令,还是引起了晋阳、上党两地的关注。

上党郡学里的寒门学子倒是毫不含糊,听闻消息,立刻有人背上行囊,赶赴晋阳。本以为下次取士会选在明年上巳,谁料竟然能提前选拔,怎能不让他们欣喜若狂。而更多人,则在观望。刺史府下达如此政令,是否也预示着什么呢?

一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总归还是让这个“新鲜事”,传出了并州范围。

第220章 来投

“孟孙; 你听说晋阳那奇事了吗?”小院的门扉碰的一声被人推开; 一个身着燕服的青年人闯了进来; 高声叫道。

被称作“孟孙”的男子头都没抬,仍旧看着手中的书卷,闲闲道:“可是那梁使君又做了什么?”

“呵; 自然是梁使君!据说晋阳刚刚出了政令,刺史府选擢吏人,出题命人作答。谁听说过选吏还如此麻烦的?还绕过了中正官!据说上党、晋阳的可去了不少人,只盼着能趁这机会捞个一官半职呢!”

那青年说的眉飞色舞,一副八卦模样。然而听到这里; 看书的男子猛然抬起头来:“刺史府擢选?怎么出题?!”

“这……”那青年不由一噎; 想了想才道; “命人把答案写在纸上?好像当初上党就这么选过官吏。这次梁太守升任并州刺史,晋阳也依了循例吧?”

“只是选吏吗?都考些什么?”对方仍旧追问飞快。

“有经科、算科和医科?经科还能猜出个所以然; 算科和医科又是什么?”那青年也只是道听途说; 哪里能知道详细?

这答案显然不能让人满足; 那男子皱了皱眉; 扔下了手中书册,突然道:“我要去晋阳走一遭!”

“什么?”对方愣住了,“你不是刚刚赋闲吗?怎么又要出门?并州如今可不算安稳……”

张孟孙可不是个碌碌之人,博涉经史,阔达高志,对于那些阀阅贵戚的清谈之风,向来鄙夷。因为这脾性,之前在中丘王司马铄麾下任都督时,便于司马铄不睦,最后告病去职。此后整日待在家中读书,似乎没了出门的想法。

怎么只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就决意前往晋阳呢?

“天下哪有安稳之处。”张宾已经长身而起,目中闪出了灼灼神采,“吾常自比子房,如今偶遇明主,岂不要亲去会会!”

也不管友人呆滞的神色,张宾转身入屋,飞快的收拾起了行囊。

虽然行动力不弱,但是从赵郡前往并州,还是要花费一番周折。如今冀州简直乱的不可理喻。一个名叫汲桑的牧马汉子起兵造反,转瞬就成了坐拥数千部众的匪首。这伙人又投了成都王司马颖的部将公师藩,更是借其称帝之事,闹的不可开交。

幽州都督王浚也数次派兵,帮着镇守冀州的司马腾剿灭匪患。但是贼匪这东西,就像蔓生的野草,烧了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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