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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问鼎-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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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畏身死,又何必修行?”老僧淡淡道,“既然此事因佛祖点化为引,不如顺水推舟。若是真能防治疫病,并州信佛之人,必会倍增。这才是真正的缘法啊!”

那弟子恍然大悟。并州虽然佛法兴盛,但是信佛之人依旧以胡人居多。高门之中崇尚老庄,天师道更是信者甚众。若是能以祛疫为由,广播佛法,信佛之人必会激增,说不定就连东瀛公也开始崇佛。这样的大好机会,如何能错过?!

面上露出了些兴奋之色,他双手合十,道:“弟子必会尽心配合,宣我佛名。”

“嗯,你去吧。”老僧的目光再次低垂,落在了面前的经文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防疫隔离,东汉就有记载了,不过是强制关坊。晋代也有不让患者家属上朝的规矩,到了北魏就有专门的医院。麻风病则是各代都有“疬人坊”。古代也是很重视疫病的,只是隔离不是非常彻底罢了。

至于火葬,佛教徒是必须火葬的,只有火葬才有所谓的舍利子。汉代佛教传入之后,平民也渐渐有了火葬的习俗,宋元以后火葬就开始多了,不过后来理教盛行,才有了官方禁令。所以晋代借由佛名火葬,应该还是可行的。

东瀛公也就是司马腾,现任并州刺史,宁北将军。咳咳这时候显贵的官方称谓会很多,大家表被弄糊涂啦

第40章 枝繁

“窑主; 可以开窑了!”一夜过去了; 窑温终于降下; 老练的陶工用手试了试外壁,对江匠头说道。

“开!小心些,莫让热气冲了。”江匠头咬了咬牙; 用力一挥手,几个陶工立刻围上去,小心翼翼的用木铲挖开封好的窑门。

站在外面,江匠头有些焦躁的搓着手掌。这次可一定要烧成啊!纸坊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试制出了新纸; 木坊和铁坊也不消停; 奖钱奖人。唯独他的陶坊; 折腾了一个多月,还没烧出新瓷!

为了这事; 江匠头的头发都快愁白了。风箱虽好; 但是火力不好掌握; 他先后两次改建了窑口; 又费尽心力研究怎么添柴封窑,废瓷烧了一窑又一窑,也亏得如今木坊的活儿多,他们能趁着弄些木材,否则光是伐木,都要累掉半条命去!

如今终于自觉把一切做到了极处,这次开窑,老天爷该赏脸了吧?!

陶工们手脚相当利落,不一会儿,窑门就被铲开,呼的一下冒出股热浪。江匠头大声道:“散开,都散开!让窑温降降!”

众人巴巴围在窑边,眼瞅着那股热浪渐渐消散,才一哄而上,继续开挖。等半人高的窑门终于挖开后,江匠头再也忍不住了,推开众人,跐溜一下就弓身钻进了窑门。

过了好半晌,窑内突然传出了一阵笑声:“哈哈哈~成了!成了!”

外面立刻炸了锅,只见江匠头一头一脸的灰土,从窑里钻了出来,手中跟抱孙子似得小心翼翼抱着一个物件。这时哪还敢有人上前啊?一个陶工紧张兮兮的问道:“窑主,真烧成了?!”

“成了!这绝对是瓷器!快去叫倪儿过来,跟我一起去见郎主!”江匠头的腰杆挺得笔直,意气风发的叫道。这次,他的陶坊终于能在郎主面前露脸了!



翻看着桌上书信,梁峰长长出了口气。晋阳的情况,要比他设想的还要好上许多。

自从姜达赶赴晋阳之后,就派出信使,每隔五日寄送一次书信,专门为梁峰讲述城中情形。如今医寮已经筹建起来,还有十数位医者加入了防治疫病的行列。这自然得益于王汶借来的僧房和怀恩寺的大力配合。

防疫之事本来就是假托佛祖入梦,有了僧侣加入简直坐实了这一说法,肯离家到医寮寻求救治的百姓也多了起来。其他自持身份,不愿进医寮的士族,也会前往寺里打听一下,僧人们是如何防治疫病的。这么一来二去,防疫理念自然在城里流传开来。

虽然是州郡治所,但是这时候的晋阳毕竟不是洛阳、邺城那样的繁华都市,人口密度相对稀疏,也正因此,当大部分人都有了防范意识之后,疫病就有了控制的可能。

而这,也多亏了身在晋阳的姜家祖孙。

仔细又看了两遍姜达寄来的书信,梁峰抽出一张纸,提笔写了起来。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学医出身,在具体的事务上从不擅自插嘴。但是建议,确实可以提一提。譬如那十几位前来帮手的医者,不正是收集病例,总结经验的好机会吗?

怎么说也写过无数次案件报告,参加过无数次座谈研讨,梁峰自然清楚总结经验的重要性。有姜太医这个王熙的嫡传弟子坐镇,也许真能让他们研究出个成果呢?斟酌着写完了信,梁峰又草草整理了一下书案上的经文,把《金刚经》剩下的最后几品,也放在了书信之中。

现在可不是买关子的时候了,既然僧人们都参与到了疫病防治,那么《金刚经》十有八九也会被他们知晓。与其再吊人胃口,不如全部拿出来,加深佐证。也算对王汶的鼎力支持有个交代。

又检查了一遍书信,梁峰才道:“把这交给信使,让他速速发去晋阳。”

绿竹不敢怠慢,把信送了出去,过了片刻,又转了回来:“郎主,江匠头求见。”

“哦?快招他进来!”梁峰兴奋的坐直了身体。

就在前几日,纸坊刚刚试制出了第一批新纸,质量相当不错,虽然跟后世的宣纸还有不小差距,但是纹理细腻,纸色洁白,完全不亚于梁府现在使用的左伯纸。不过梁峰并没有立刻扩大生产,也没有直接用它书写经句,而是让柳木头再根据时令材料,加一些芙蓉花汁或是薄荷青汁,研制花笺。

这时代去别人家拜访,都需要递上名刺,性质跟后世的名片相仿。不过此时的名刺大多还是木质的,就像之前姜太医送给他的那枚。如果能做出五色花笺作为名刺,拿出去想来也能吸引目光。纸张可跟别的奢侈品不同,没有足够的花巧,恐怕很难拼出销路。还是要先打出名号才行。

不过瓷器就不一样了。只要品质出众,任何人都能看出瓷器之美,这是简直是跨越了国境和种族的审美意趣,强大到了几百年内畅销全球,引来巨大贸易顺差。若是能烧出精美的瓷器,还真是不愁卖的!

很快,江家父子就走了进来,江匠头显然情绪激动,快步走到案前,噗通一声跪下,高高举起了一样物事,大声禀道:“郎主!陶坊烧出了第一件瓷器,还请郎主过目!”

“呈上来。”

绿竹很快把那件瓷器摆在了梁峰面前,那是个钵形器具,造型相当简单,色泽青黑,但是表面平滑,能显出瓷器独有的釉面。然而只是一眼,梁峰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拿起碗仔细摸了摸,问道:“这是瓷器?”

被问的一愣,江匠头结结巴巴道:“是,是瓷器啊……郎主你看那釉面……”

梁峰却摇了摇头:“这品质,太差了!”

再怎么说也是用了半辈子瓷杯瓷碗的人,老爷子手里还有几样定窑珍品,梁峰见过的精美瓷器可不算少。因此只是一打眼、一上手,他就觉出了不对。这瓷器也太粗糙了,且不说官窑民窑,就连平常日用的碗杯都不如。釉质根本称不上平滑,有不少地方还坑坑凹凹的,有肉眼可见的斑点。勉强说来,有些像后世的粗瓷大碗,一看就不是什么高档货色。这样的东西拿出去骗骗不懂行的可能还行,要是让势家高门看到,只会贻笑大方。

没跟江匠头解释,他对绿竹道:“去把那个越窑盏拿来。”

绿竹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就捧上了个小小的青瓷茶盏,梁峰接过茶盏,用指肚拂过上面柔滑的釉面,示意绿竹把东西递给江匠头:“这样的品质,才能称得上好瓷。”

江匠头此刻额上的汗都下来了,小心翼翼接过茶盏。只是一沾手,他面上的表情就垮了下来,这凝如羊脂的手感,要怎么才能烧的出来?难道自己根本就没摸到瓷器的边儿,还是在陶器上打转?

嘴唇动了动,他终究还是没有挤出半个字。跟在后面的江倪却深深吸了口气,道:“郎主,陶坊也许做不出这样的好瓷,但是窑里出产的瓷器,绝对能卖的出去!小人敢用性命担保!”

对于江倪的话,梁峰并不怀疑。既然这个时代还未普及瓷器,再怎么质量低劣的瓷,应该都有人买。不过这可不是他预期的目标,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又看了一眼那个粗瓷水钵,他突然道:“把青瓷盏给我。”

绿竹赶忙接过了瓷盏,递在了梁峰手上,谁料他接过之后,并未放在桌上,而是一抬手,把瓷盏砸在了地上。

只听啪的一声,瓷盏碎了一地,房间里三人同时惊呼出声。看到梁峰弯腰去拾碎瓷,绿竹赶忙冲了过来:“郎君快放下!莫伤了手!”

“无妨。”梁峰已经举起那片碎瓷,仔细看了看断口后,突然问道:“你们用的陶土是什么颜色的?”

“是褐泥和黄泥……”这么好的瓷盏怎么说摔就摔?江匠头已经吓傻了,喃喃答道。

“下次试试用灰白色的泥。或者在附近找找,有没有可用的白色粘土。你看看这个断面,不论瓷盏外层的釉色如何,它的胎体,都是青白色的。恐怕烧制瓷器的胚土,跟陶土有所区别。”

这是梁峰刚刚才想到的问题。在他的记忆里,不论外面的花纹如何,瓷器的胎体都是白色的,电视里播过的制瓷画面,泥胚也呈灰白。更别说还有景德镇这个瓷都,不也是因为附近特产瓷土,才形成了庞大的产业链吗?

若是按照这个方向推导,不难得出,瓷土和陶土恐怕是两种东西。这附近的山里有没有瓷土,梁峰是真不清楚,但是按照制陶的方法用陶土,恐怕一辈子也烧不出真正的瓷器来。

江匠头呆了片刻,才犹犹豫豫道:“白泥?记得挖陶土地方,偶尔能见到白色石块,不知是不是郎主所说的瓷土……”

“先少量取些,碾碎做成泥板烧制。附近山多,各式各样的土层应该也不少,多尝试几种配方,先掌握配比。实在不行,就用普通陶土为胚,白泥作为釉料试试。”梁峰道。

“这……不知要用去多少柴薪物力。”

“无妨。府上现在并不需要陶器,你们专心研究制瓷即可。多想多试,若是坊内有人能第一个制出好瓷,我再赏他一万钱!”

江匠头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本以为做出了瓷器,却被郎主斥为劣品,还砸了一件价值不菲的绝好青瓷,现在又冒出什么瓷土和赏钱,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还是江倪反应快些,连忙一推父亲。江匠头才“啊”了一声,俯首便拜:“小人一定不负郎主厚望!”

江匠头只是反应慢了些,却并不蠢笨。郎主肯下这么大的心力,又对他们予以厚望,放在往日,真是想都不敢想啊。遇上这样的家主,不拼尽全力,如何对得起这份知遇之恩?更别提还有那个新出现的纸坊在前面压着,他可不想转眼之间,就成为四坊之中最落魄的一个啊!

看着江匠头低沉的头颅,梁峰微微颔首,目光又转到了江匠头身后跪着的年轻人身上:“你刚刚说,这些粗瓷也能卖出去?”

江倪愣了一下,立刻用力点头:“能!”

“那就先造一批粗瓷卖卖看吧。”梁峰笑着说道。

最近又是收留流民,又是聘人发赏,净是往外散钱。也是时候赚点外快了。

第41章 新果

穿过喧闹的马市; 又绕过两家粮铺; 江倪走进了巷尾那家狭小的铺面。这里跟其他商铺摆设不同; 没把货品摆的满屋都是,而是搭起两排货架,陈列了各色陶器; 看起来干净整洁,又极为美观,颇有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意思。

看到来客,坐在席上擦拭陶碗的匈奴汉子并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只是撩了撩眼皮:“阿倪; 我上次不是说了吗?不再收陶器了。”

对于这冷遇; 江倪面色不改; 笑着走到了那人跟前:“谁说我是卖陶器的?这东西,可入得了你的眼?”

一个木匣轻轻摆在了对方面前。被这手弄得一愣; 那个汉子放下了手中的陶碗; 打开了木匣。当看清楚里面放的是什么后; 他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瓷器?从哪儿弄来的瓷器?”

江倪心中其实也是有些忐忑的。之前家主把窑上烧出的新瓷贬的一文不值; 他还担心是不是自己身份卑微,不晓得如今瓷器的市价。如今看来不是他见识太窄,而是郎主眼光太高。只要这东西有人想要,就好办了。

笑着在那汉子面前坐下,江倪道:“哪里来的,你不用操心,就说这东西收不收吧?”

“收!”塔黑立刻答道。这可是瓷器,只要有货,永远是不愁卖的!现在大帐中的贵人越来越爱用汉人的东西,瓷器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远比其他奢侈物件更受欢迎!

心定了下来,江倪就沉住了气,含笑道:“我手头有九件货。碟碗瓶皆有,还有个瓷壶。不能拆卖。”

这个塔黑当然不会在乎,实际上,他还希望能把所有瓷器都一口吃下呢!塔黑立刻堆起笑容:“这是当然,咱们多年的交情了!九样一共给你二万钱如何?”

江倪大摇其头:“我不要钱,只要粮食。三十石麦就行!”

“那怎么成?!如今麦价都一千三百钱了,太贵太贵!我可出不起这价钱!”

江倪二话不说,抬手盖上了盒盖,想把东西拿回来。塔黑这下急了,啪的按住了对方的手,苦笑道:“阿倪,咱们真是老交情了,你这瓷器虽好,但是形制简单,放在郡城估计都没人看,实在是卖不上大价钱。三十石麦,我就要亏本啦!至多只能给到十五石……不,十六石!”

“这价钱,和给钱又有何区别?”江倪依旧不松口,“我也是看在和你交好的份上,才先来这边的。这个价钱,放在哪家商铺买不得?这可是新瓷啊!”

塔黑听得心头一颤,他又如何不知道,瓷器难寻。谁知道姓江的小子以后还能不能拿到其他好货,若是放过了这一单,才叫人肉痛。思量了半晌,他咬了咬牙:“二十石!真不能再多了!”

看着面前吹胡子瞪眼的匈奴汉子,江倪思索片刻,缓缓道:“二十石也不是不行,不过要加六匹马。”

“你……”塔黑一副要从地上蹦起来的样子,“六匹马可也要一万多钱了?这怎么能行!”

然而江倪并不在乎他激动的表现,淡淡道:“我知道你在贵人帐下行走,六匹马在你们那边哪能值这么多钱?更别说今年大旱,这些马养着也艰难,不如给我做个添头。”

听到这话,塔黑立刻不跳了,过了半晌,才道:“我要先看看其他几样瓷器!”

江倪提高了音量:“弈延!”

一撩垂帘,从外面走进了个青年。看到进门之人,塔黑不由屏住了呼吸。这人,是个勇士!塔黑本来就是匈奴人,眼光最为毒辣,然而除了贵人帐下那些强壮的勇士,没什么人能有如此笔挺的身姿,如此锋锐的目光。更何况,他还如此的年轻!

那青年没有搭理塔黑的目光,走到席边,把身上背的几个盒子放在了地上。看到盒子,塔黑立刻把别的抛在了脑后,急不可耐的打开木盒,一一检查了起来。果真如江倪所言,这些瓷器是成套的,颜色相当协调,器形也简洁大方,若是一齐献给贵人,能得到的可比几万钱要多多了!

而且能有这样成套的好东西,就说明江倪很可能还有其他瓷器!若是能长久的交易下去,这收益可就不是个小数目了。深深吸了口气,塔黑终于点头道:“二十石麦,六匹马,成交了!不过我有个要求,若是今后再有这样的货,也要先来找我才行!”

江倪一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看来他没选错交易对象。若是换个汉人商户,怕是还要压压价钱,但是匈奴人有马,这样的价格对他们而言不算过分。

面色摆起和煦笑容,他道:“咱们都是老交情了,有好货自然会先来找你。这粮食和马,什么时候能运到呢?”

“今天下午就行!”塔黑犹豫了一下,又问道,“就这么拉回去?”

这可是二十石粮食啊!在不少山匪眼里算得上一笔横财了。他们准备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拉回去?

江倪笑道:“放心,有人护送的。”

看了眼江倪身后站着的年轻人,塔黑恍然。这恐怕就是护送粮草的人吧?也不知江倪是从哪儿找来的厉害人物?不过他并未多问,招呼仆役给两位上茶汤后,就匆匆赶出了门去。

弈延并不清楚里面发生的事情,只是看了一眼那些木盒:“这些东西就值二十石粮食?”

“怎么不值?”江倪小声道,“等窑上烧出更好的,价值万钱的都有呢。”

弈延没有作声,目光在室内扫了一眼,挑帘走了出去。让人脊背发冷的家伙终于离开了,江倪松了松肩膀,惬意的靠在了一旁的软垫上。

塔黑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二十石麦和六匹马就准备妥当了。弈延亲手验过了马儿,才对江倪点了点头。这些都是不到三岁的健马,体格匀称,齿列整齐,显然是经过精心饲养的。

看弈延首肯了,江倪才笑着道:“塔黑你果真实诚。马很好,我们收下了。”

正是知道江倪带着羯人来的,塔黑才没在马上使什么花招,现在看来果真是走对了一步。他呵呵笑道:“阿倪你这次可是发了横财啊,若是下次再有好货,莫忘了我!”

“那是自然!”江倪笑笑,也不废话,骑上自己来时骑得驴子。弈延跟身边的四位羯人,则手脚麻利的把麦子搬上了大车,用马拉着,向城外赶去。

高都不比上党,距离梁府更近一些,只要大半日就能赶回去。不过他们出城时有些晚了,也亏得江倪骑着驴,又是马儿拉车,一行人才走的飞快。坐在驴子上,江倪在心底盘算,花了小半个月时间,就能烧出九件完好的粗瓷,长久经营下去,这是不小的一笔数目啊!阿爹那边还在研究好瓷,若是真做出了精美的好瓷,能不能卖出上万钱的价格呢?

正出神的想着,跟在大车之后的弈延突然一伸手,从车上取了支弓来,嗖的一声向林中射去!

被吓了一跳,江倪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灰麻的汉子仰面栽倒在大树旁,已经没了呼吸。

“这,这是怎么回事?”

“哨探罢了。”弈延把弓斜跨在了背后,大声道,“举枪!”

身边几个汉子立刻从各自的车上抽出长槍来,五把系着红缨的长槍,在暮色中闪闪发光。林中立刻安静了下来,连刚刚的鸟兽叫声似乎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江倪这才反应过来,恐怕是被贼人盯上了。幸亏弈延一箭吓退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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