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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问鼎-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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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思索半天,司马越还是摇了摇头:“士度招了雍州兵马,想要勤王。现在胜负未分,不能妄动。”

若是勤王兵马到了,击溃司马颖大军,他们这时反水,岂不折本?不过司马颖是个蠢货,司马乂却甚有祖上之风。若是这人胜了,朝中铁板一块,他还能有机会吗?

冷哼一声,司马越吩咐道:“这些日子,不论士度有何吩咐,都要照做不误!切莫让他抓住把柄。马上就要进入寒冬,这仗,总该有个头的!”

怎么说也是自家兄长,司马腾瞬间就听明白了司马越口中之意。用力颔首,他狠狠笑道:“一切都听阿兄的!”

第65章 乱起

一路从郡城回到梁府; 短短两日时间; 跟在车队后面的流民; 就从两个变成了六十个。阿良看到这批流民,一脸头痛的抱怨道:“郎主,现在已经错过了冬麦播种; 这些人要如何安置才好啊?”

“错过冬麦还有春麦,先把他们安置在下槐村吧。口粮里多混些麸子,饿不死人就行。还有棚屋要自己搭建,不能一下子让人闲下来。周边的地也趁着天冷深耕一下,等到春天种麦收成会更好。”梁峰浑不在意; 吩咐道。

就算存粮再多; 这么无限度的收容流民也不是个事情。然而阿良只是张了张嘴; 还是应了下来。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到这群明显就要饿死冻死的可怜人; 又有谁真忍心把他们赶向死路呢?

安排了流民; 梁峰就被绿竹拉去泡药浴了。之前那次纵马狂奔; 散心的效果不错; 但是副作用也不少。猛地受风,这副虚弱无比的身体根本无福消受,当晚就有了热度。加上惊马时用力过度,整个后背和大腿也是一片酸痛。两厢叠加,泡个热水澡显然是个好主意。

坐进热气蒸腾的浴盆,又把跟鸡妈妈一样的绿竹打发了出去,梁峰长长舒了口气,把头靠在浴桶上。舒舒服服躺了会儿,他突然开口问道:“弈延,营中有多少人了?”

弈延并没有跟进浴房,而是像一个称职的卫兵一样守在门口。听到问话,他也未回身,就那么答道:“槍兵三十五人,刀盾兵十五人,骑兵十人,还有十个弓手。正兵一共七十人。还有辅兵一百二十人,都练的槍阵,还未见过血。”

梁府如今差不多有一千人,只选出了七十个正兵。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职业军人,虽然兵种稍有区分,但是身体条件和训练基础都很扎实,而且各个都见过血,算得上老兵。而那一百二十人的辅兵,是从农闲就开始锻炼的庄户,全都从槍阵练起,也有了些纪律性。

梁峰微微颔首:“正兵先控制一下人数,辅兵可以增多些。已经到了农闲,那些青壮劳力都可以练起来,以免正兵外出时,庄子上的防守空虚。还有流民,适当选些条件好的,作为正兵备选。”

反正现在没什么农活,都是要养人,不如挑些身体条件好的,作为兵种。

“属下明白。”弈延答道。

“再从辅兵里挑一些出来,安排哨岗,巡视田庄。如今流民多了,纪律一定要抓好,不能生出乱子。”梁峰又道。

“属下明白。”

“关于灭火的演练也要操办起来,给他们好好普及防火知识,万一有险情,营中要率先顶上。”

“属下明白。”

连着三个“属下明白”,让梁峰微微皱了皱眉。从浴盆中半坐起来,他扒在盆边,看着门口那个身形笔挺的青年,过了片刻才道:“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吗?”

这两天,弈延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个影子似得贴在他身边。不论是在外掌车还是今天回府,都安静的要命。这是气他冒然骑马,差点闹出乱子?

“属下不敢。”弈延答道,但是依旧没有回头。

梁峰不由苦笑,放缓了声音:“那日是我鲁莽了,以后不会再如此了。”

又是惊马又是发烧,绿竹都哭给他看了,亲手救下自己的弈延发点小脾气,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梁峰哄小姑娘拿手,哄这种大小伙子,实在不怎么擅长。

这次,弈延沉默了片刻,才答道:“属下只恨自己,无法替主公分忧。”

这两天,弈延很难分辨自己的情绪。当那种天真的无畏退去之后,他发现自己并非原先所想的那样,能够张开双臂,彻底保护身侧这人。相反,他懂的太少,既不会赚钱,也不通诗书,更无法猜透主公忧虑的都是什么。

他只是像一只没晾干翅膀的小鸟,被主公护在羽翼之下。自己所知的,都是主公教的。自己所拥有的,也是主公给予的。他从里到外,其实早已刻上了主公的印记,却懵懂无知,以为是自己护住了这人。

这突入起来的认知,让他有些失措,亦有些不甘。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想守在这人身边。

没想到弈延别扭的竟然是这个,是自己的焦虑影响到他了吗?梁峰笑了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就像我不会让阿良管账,让周勘经商,让江倪带兵。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位置,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若是没有你,也不会有现在的勇锐营。”

那人的声音温和如昔。弈延微微闭了闭目:“属下当做得更好。”

“你会的。”梁峰的声音里没有任何迟疑,笃定道,“你从未让我失望。”

心又跳了起来,不过并非以往那种热血沸腾的搏动,而像是整个被泡进了温乎乎的水中,又酸又涩。这时,绿竹领着仆役走了回来:“郎君,该添热汤了。”

“我来。”弈延伸手接过了仆人手中的拎着的木桶,走进了房中。

那人毫无防备,慵懒的躺在木盆之中,白皙的手臂搭在盆边,几缕乌发滑脱了出来,散在水中。然而弈延并未抬头,只是垂首站在一旁,任凭绿竹一瓢一瓢取出热水,调整水温。水声哗哗,药香扑鼻,也带出让人心安的宁静。

在浴盆里折腾了快半个时辰,梁峰才回到了房中。炭火早就点燃,绿竹细细擦干了他头上湿发,柔声道:“郎君,旅途疲惫,你该早些歇息了。”

梁峰却没有答应,想了想,道:“带荣儿过来。”

没想到这时候要叫小郎君过来,看来是有事情,绿竹立刻出门,吩咐了下人。不一会儿,小家伙就急急赶了过来。

“阿父,你从郡城回来了。身子还好吗?”梁荣进门就问道。

梁峰笑道:“为父无事,倒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来,这边坐。”

梁荣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乖乖坐在了梁峰身边。犹豫了片刻,梁峰才道:“荣儿,你想去郡城进学吗?”

没想到问的是这个,梁荣愣了一下:“阿父想送我去郡城?”

看着小家伙有些受惊的小表情,梁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蛋:“我是问你,想不想去?”

像是才反应过来,梁荣立刻牢牢抓住了梁峰的袖子:“我要跟阿父在一起!”

“你当然会跟我在一起。不过再有一年,你就到进学的年龄了,是该上学的。”这也是最近几天,梁峰一直在思索的事情。

梁荣快六岁了,这年龄的小朋友,是该上小学才对。甭管学些什么,总要跟其他小朋友接触,同时打下一些读书的根基。识字、算术朝雨或是周勘还能对付,但是经学呢?梁荣毕竟不是他,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孩子。若是完全没有经学根底,恐怕也有些愁人。

更别提,这个完全没有同龄人的大宅子,会对他产生的影响。梁荣不是不乖,而是太乖了,少年老成,失去了孩童天性。若是进学,会不会好些呢?

不作父母,不知父母心。梁峰如今也有些体会了,面对孩子,有些事情还真是伤脑筋。因此在渡过最初的惊讶,和那个经书明示之后,他也开始犹豫,是不是让梁荣去崔府进学,对他更有好处。崔游毕竟是个大儒啊!

听梁峰这么说,梁荣的面色才缓了下来。小手攥着梁峰的长袖呆了片刻,他小声道:“不能在家里进学吗?郡城太远了……”

看着小家伙怯怯的表情,梁峰不由笑道:“荣儿怕离开家吗?”

梁荣摇了摇头:“荣儿不怕。但是阿父身体不好,荣儿要待在阿父身边才行。”

这话简直戳到了梁峰的心窝里,他轻轻摸了摸梁荣的脑袋:“那为父努力恢复身体,荣儿也要努力进学。这样可好?”

咬了咬嘴唇,梁荣小声道:“好。”

看着梁荣那副小模样,梁峰叹了口气:“荣儿莫怕,不论为父在哪里,都不会抛下荣儿的。”

这话似乎终于安抚了梁荣,他点了点头,力道很轻,像个小猫崽儿蹭蹭人的手心一样。

看来崔府的事情,还是暂时等等吧。反正还有一年,看看明年梁荣再长大些,会如何想吧。

把小家伙哄好了,让朝雨领了出去,梁峰躺在了柔软的床榻上,闭上了双眼。



“啊啊啊……死了!都死了!”

棚子外,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哭嚎,一个骨瘦如柴的妇人哭倒在地,状似疯癫。在她身后,一个匈奴汉子盯着棚里的死马,面色铁青。这已经是他家饿死的第三匹马了,一户才能养几匹马?羊也没了,马也没了。明年的日子,要怎么熬下去?

就这么傻愣愣的看了半晌,那汉子扭头,大步朝远处的山丘走去。冬日草木凋零,山上光秃秃一片,只有荒凉灰褐,西北风呼啸,刮透了他身上老旧皮袄。然而那汉子目不转睛,看着山下的某处宅子。几代之前,他们就不住帐篷了,改住汉人的宅子,可是谁能想到,还有这种宅子,可以奢华到如此地步!

那是千骑长的宅子。千骑长说,今年的粮价涨了,羊皮换的米不如往年的一半。可是粮价涨了,皮价为何不涨?千骑长说,今年大帐有令,不准私卖皮货,只能卖给帐中。可是为何商队来往,运走了一车又一车皮料?千骑长还说了……说了一样又一样,可是他宅子里的灯火,从没有熄灭的时候!

山上的草早就不够马吃了,他家婆娘从自己嘴里抠出了粮食,喂那马儿,却还是死了。没了马,没了羊,他一家人,明年要如何才能活下去?

就像长在了山头上一样,那汉子死死盯着山下的大宅,双目几乎迸出血来。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阿葛,回去吧。赶紧杀了马,还能有些肉过冬……”

那汉子没有接腔,反而幽幽道:“阿隆,你知道郝散吗?”

身后那人一惊:“阿葛,你莫想偏了!郝散他们被人剿了!”

几年前,谷远那边出过乱子,一个叫郝散的匈奴人不堪饥贫,起兵造反。举兵之后,他裹挟了羌人、卢水胡,足有数万大军。这些人攻破了上党郡城,又转到去了雍州,所过之处净是狼烟。晋人花了四年时间,才终于把他们全部剿了干净。

这件事,他们都清楚这事,心知肚明。

然而那汉子并没停下,仍是用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低语着:“他们死了,但是死之前,一定吃过饱饭,穿过暖衣,还在下面那种宅子里住过,快活过。我也要死了,我从未快活。”

这话就像幽魂在低低呢喃。身后人突然闭上了嘴,不再言语。风呼呼在两人耳边刮过,像是鬼哭狼嚎,也像是桀桀狂笑。最终,那汉子也呵呵笑了起来:“阿隆,你想在死前,吃口饱饭吗?”

当夜,山下那座宅子烧了起来,火光照亮了天际。一个匈奴汉子一手持着血淋淋的弯刀,另一手提着个人头,从火海中走了出来。

“千骑长死了!分了他的家产!”

在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有人狂呼了起来,有人惨叫了起来,更多人不惧大火,冲进了那栋大宅。

“卢葛,你杀了千骑长,大帐里那些贵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知道。我们可以向东去。我听人说了,东边那个高都城,通了商路。城里一定有很多钱,很多粮,我们去抢来,再向西行!就像郝散那样,吃上饱饭,穿上暖衣!”

在他嘶哑的吼声中,无数人也吼了起来。红光熊熊,照亮了他们狰狞而兴奋的面孔。

第66章 逼近

今儿风又大了些; 外面地上都挂了白霜。然而坐在房中; 郭郊的只觉浑身都暖洋洋的。身上穿着加了丝绵的锦袍; 腿上盖着厚厚实实的羊毛粗毡,脚边炭盆里,烧的还是细炭; 烟气不大,又耐久的很。在这重重防护下,哪还会觉得冷?放在往年,这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终于也轮到他来享受了。这可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啊!

嘬了口热气腾腾的酪浆; 他又翻了一页账薄; 看着上面一行行数目; 只觉心旷神怡。这些时日,他从梁府拿到了不少便宜经书; 让下人通过太行径; 卖去了司州。他可不像梁子熙一样; 只会认准了要粮; 而是以两万钱一册,把书卖了个精光。

这一趟,就有差不多十万钱进账。于是冬衣也有了,细炭也有了,就连侍候的婢子都多了两个,怎能不让人舒心?

这梁子熙,真是个可交之人啊。

慢吞吞翻完账薄,郭郊闭目思索起明年的生意。只要开春之后梁府开始印书,他就再多拿些,这次走白径,去邺城。那边的生意应该也不会太差。来回几趟,怕也有数十万钱了吧?

心里想的正美,紧闭的房门突然“咣”的一声被撞开了,一个小吏狼狈不堪的冲了进来:“县尊!闹,闹,闹起来了!”

吓得手上陶碗差点摔在地上,郭郊怒道:“放肆!还有点规矩吗?!到底是什么闹起了?”

“乱兵!”那小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匈奴那边又有乱兵了!”

“啊呀!”陶碗跌在了桌上,白乎乎的汤汁散了满桌,可是郭郊已经顾不得了,豁然起身,“从哪儿乱起来的?有多少人?打到哪里了?”

“析县!应该是析县!有四五百人之多,沿途扫荡了数个村寨,眼瞅着是冲县府来的啊!”那小吏吓的都快哭出来了,哆哆嗦嗦禀道。

“该死!快去请吴校尉过来!”郭郊喝道。

高都城旁边就是太行关,自然有驻军把守,其中领兵的正是千人督校尉吴陵。不过天气寒冷,吴校尉大半时间都待在城中,这下倒是凑了巧。那小吏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搁,立刻跑了出去。

郭郊则焦躁的在房间中转来转去。匈奴乱兵啊!要知道几年前,上党就乱过一次。匈奴人郝散率军攻打郡城,不但攻破了潞州城池,还杀了长吏,扫荡了大半郡城!数万马兰羌、卢水胡裹挟其中,转战并雍秦三州,闹得天下不宁。大乱整整持续了六年,才被压了下去。

若是再这么来一次,自己这个小小的高都,能守得住吗?

打了个冷颤,郭郊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高声叫道:“来人!”

候在一旁的亲随连忙走上前来。郭郊面色凝重的吩咐道:“你速速带信去梁府,就说乱兵要到了,想要攻打府城,让他小心为上!”

梁府的工事建的虽然不错,但是毕竟不如府城。万一这帮如虎似狼的乱兵绕到攻打梁府,可就不妙了。郭郊怎么说也收了人家莫大好处,这种时候,自然也不能忘了梁丰。

亲随快步赶了出去。又过了片刻,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大步走了进来,劈头便道:“有乱兵来袭了?!”

“吴校尉,你可来了!是有一波乱兵,正朝高都袭来。据说是析县的人马,不知怎地就反了!有四五百人呢!”郭郊赶忙迎了上去,飞快说道。

“析县?那不是左部匈奴治下吗?!这群该死的杂胡!”吴陵怒道,“无妨,我立刻调兵过来,坚守县府。只要能守上几日,匈奴那边应该就会派兵讨伐这股乱军!”

“可是万一左部匈奴也反了呢?”郭郊声调有些颤抖,这可不是单纯的乱兵啊,万一是匈奴大军作乱的先锋呢?

“刘渊不还在邺城吗?左部匈奴怎么敢反!”吴陵气势汹汹道。

“啊!”郭郊这才反应过来,是啊,左部匈奴都尉刘渊还在成都王身边,谅那些匈奴人也不敢妄动。心底稍稍松了口气,郭郊赶忙道,“那城中就要拜托吴校尉了!”

吴陵点了点头,大步向外走去。



远远的,有女人凄厉的哭嚎声传来。血腥味充斥鼻腔,卢葛挥出弯刀,又砍下了一颗脑袋。站在那汪血泊中,他随手擦了擦脸上滴落的黏稠液体,向着库房走去。

这是个小庄子,只有一百多私兵。花了小半个时辰,他们就攻克了寨门,冲了进来。所有男丁都要杀光,女人随意享用,若是有奴仆肯跟他们走,则能逃过一死。只要给他们酒肉,给他们女人,那些愚笨怯懦的汉子就会拿起刀槍,跟在他的大军之后。这样,他的队伍只会越打越多,直到跟郝散一样,聚众数万,驰骋三州!

“哐”的一声,库房的大门被踹开了。看着里面堆积的粮食和锦缎,卢葛松了口气:“来人,把这些都运上车!”

这才是他们继续前进的依仗。这些粮草,这些银钱。几个兵卒冲了进来,扛起米袋,兴高采烈的装上大车。还有库房里堆存的百来支箭矢、十余把刀槍,也都落入了他们手中。

做完最重要的事情,卢葛走出了库房,顺着回廊向正堂走去。一路上,有人在扒尸体上的厚厚锦衣,有人衣衫不整,拎着刀哈哈大笑,还有人仔细检查着地上的裸尸,摘下腕子和颈子的金银首饰,塞进贴身的小包里。

卢葛没有看他们,大步走进了正堂。

“阿隆,干粮什么时候能备好?”卢葛问道。

“再有一个时辰。”卢隆满面红光,大声答道,“头领,这次抢了不少粮食啊!”

“嗯,够吃十来日。不能在这里耽搁,吃完饭后继续上路。”卢葛面上看不出什么喜色,冷冷答道。

“一定要打高都吗?不如再走几个村子,没想到这些人手里还有如此多米粮!”

“我们杀了千骑长,大帐不会放过我们的。”

卢隆脸上的喜色立刻退了下去:“那要怎么办?”

“抢了高都,躲进山里,度过冬天,然后绕道雍州。汉人还在打仗,顾不得我们。”卢葛看的明白,如今司马腾不在并州,又是冬天,调兵一定会耗费不少时间。只要躲过了大帐的追击,他们就有活命的机会。不过这样一来,抢来的冬粮还远远不够。唯有攻下高都,才能劫掠到足够的粮草。

“都听你的!”如今卢隆也是心服口服。他这个表兄,一点也不比那郝散差。上党已经乱过一次了,哪还能抽出更多兵力?

“派出斥候,盯住太行径的守兵。若是有人赶来救援,就先杀掉援军!”

“粮草怎么办?”

“派些可靠的,看守粮草,其他人轻骑突击。那些晋军,挡不住的。”卢葛脸上露出一抹凶狠笑意,“只要杀了援军,城中就没了守卫,破城易如反掌!”

“哈哈,那是!晋军可不如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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