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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喝酒的时候,总喜欢找些原因,找些理由。有人是为了开心事畅怀大饮,有人是为了难过往事借酒浇愁,但是姜希夷只是因为她想喝酒,就这么简单,没有其他的原因。
正是因为如此,她总也醉不了。
喝酒的时候,一个人如果想醉,那么他一定醉得很快,但是一个会喝酒的人,如果她不想喝醉,那么谁也灌不倒她,更何况,她此刻还是一个人喝酒。
一个人喝酒确实无趣,但天枢天梁他们并不会与她同饮,这么些年来,姜希夷早已学会一人伴风陪雪与其对饮。
酒过数巡,她的眼睛依然那么亮,不,是比先前更亮。
在这个世界上喝酒的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种,意中人喝了酒后,眼睛就会变得朦朦胧胧,充满了血丝,大多数人都属于这一种。
但她却是另一种,一坛酒空了后,她的眼睛已亮如明星,叫人不敢逼视。
这种人不算多,也不算少,萧峰、铁中棠、胡铁花都是这种人。
姜希夷将酒坛子稳稳放在桌上后,双眼闭上,缓缓吐出一口绵长气息。一道白箭似乎从她口中慢慢射出,然后慢慢消散,等她睁开眼时,在空中依然有迹可循。
接着,她起身轻轻推开门,慢慢地走了出去。
门才刚开,风就争前恐后的闯进了屋内,将门口的她的衣袖吹起,甚至从她衣领袖口灌了进去,但姜希夷连抖都没有抖一下,她似乎感知不到这寒风。
晨光洒在天地之间,带来的朝气被北风卷走,被寒气掩盖,昆仑的风日夜呼号,似呜咽,似哀鸣。
在这风中,一人独立,衣袖猎猎,乌发飞扬。
姜希夷一身白衣恍惚融入这几尺白雪之中,却又显得无比醒目,令人一眼就能看到、注意到她。
既然早上的酒喝完了,那么自然就到了应该练功的时候。
常言道:“百日练刀,千日练枪,万日练剑。”剑招千变万化,剑术更是博大精深,剑之一道的巅峰究竟是何种模样,至今也没人能参透,即使是姜希夷有着上百年的岁月来思考,也始终不能明白。
她慢慢往崖边的水白玉走了过去,身姿轻盈,仿佛一眨眼她就会被风卷走,可事实却是,狂妄的寒风依然带不走她,她不紧不慢走在雪上,却一个脚步都没有留下。
她已经来的足够早了,太阳依然还在东边,至少她能确定她比许多人起的都早,但是她还未到崖边时,就远远看到,那水白玉边上有一个人。
一个看似还不到十岁的孩子。
是她前几天带来的人。
回到太玄庄后,这孩子几乎将庄内都走了个遍,每日她练功的时候,他就会躲在松竹林中远远偷看,却还当她不知道。
姜希夷其实早已发现,不过她心中毫无练武之时需要避忌旁人的心思和规矩,于是那孩子不出声,她就当做不晓得便是。
没想到,今日他却站在水白玉边,似乎在等她。
他身上的衣裳已经换成了新的厚厚棉衣,即使一开始时黄裳婉拒了姜希夷送衣的好意,可昆仑实在是太冷了,泼水成冰,就算是在升起了火,摆着炭盆的屋内,寒气依然能从地下钻进去,又冷又干,几乎要把人撕裂开来。
黄裳内力深厚,不畏寒暑,区区严寒奈何不得他,不过他的曾孙就不能扛住这严冬。
姜希夷早已看出,他的曾孙恐怕连武功入门都未入,而且恐怕是日子难过,身子并不好,若他执意拒绝,他的曾孙恐怕就要倒在这个冬天。
她不知道黄裳为何不传这孩子武功,这孩子行动时,她曾看过,根骨不错,明明是练武之才,可却无一丝武艺,不过这始终是旁人家事,她也不想去过问。
那孩子在寒风中等了许久,他每日来的时候,姜希夷都已经在水白玉中开始练功了,于是今日白露未干的时刻,天才蒙蒙亮时,他就裹紧了棉衣,跑到这里来等着姜希夷。
风很急,冷冽,无情。
他扎进了袖口,紧紧扯着领口,但寒风依然能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灌进去。他一张脸惨白惨白,跟地上的雪几乎同色,连一丝血色都没有,其实他可以选择走到松竹林中去,有树木阻拦,这些风吹在他身上也不会这样难受。
可是他依然选择在这水白玉边等着。
一直等到姜希夷来。
等到他的头上、肩上都已经积了雪的时候,姜希夷终于到了。
他的眼力不过常人水平,此刻受冻已久,更有风雪阻碍,不过见到一身影穿过风雪从容而来,恍惚仙人,又似风雪之中的一片雪花,但他心中已是大喜,他认定了这人就是姜希夷。
他没有失望,因为来的就是姜希夷。
眨眼间,姜希夷就站在了他面前,抬头帮他把头上肩上的雪都拍去后,问道:“你在等我?”
那孩子心中奇怪,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冻僵了,不会再有其他感知,可姜希夷的手伸过来时,他却还是瑟缩了一下,仿佛她的手比雪还冷。听到姜希夷的话后,他本想开口回答,张嘴后嗓子极干,想必声音嘶哑,于是用力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姜希夷继续问道:“你在这里等我做什么?”
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我想跟你学武功!”
他说的很大声,似乎怕声音被风声掩盖,更害怕自己被拒绝。
姜希夷眼中没有一丝惊讶,表情也丝毫未变,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愣,才想起来,虽然他已认识她几天了,但从未告诉过她,他到底叫什么名字,他说道:“我叫黄梁,‘梁丽可以冲城’的梁。”
姜希夷点了点头,道:“你读了《南华经》。”接着又道:“你今年多大?”
黄梁道:“今年七岁了,不过我再过五个月就有八岁了。”
姜希夷道:“你要学武功为何不去找你太爷爷,而是来找我?”
黄梁看着姜希夷的目光,张了张嘴,又低下头,似乎想到了些事情,道:“太爷爷不教我,他说这些武功会害人,他教了我就会害我,就是因为这些武功,我们才会一路逃到这里来的。”
姜希夷原本以为,这曾祖孙两是躲避兵祸而来,此时听他所言,才知恐怕是为了躲避仇家,她说道:“你们其他的家人呢?只剩下你和你太爷爷二人了?”
黄梁轻轻点了点头,道:“没有其他家人了,有一天夜里一群人闯进我们家里,说我太爷爷杀了他们的家人,他们就要杀了我们来为家人报仇,那时我们都想逃出去,可四处偏门都被人堵住了,我娘把我藏了起来,没叫那些人发现,他们杀了好多人,见到没有一个活口了,也没细细查看就走了,我一直躲着不敢出来,好几日后,我见太爷爷回来了,才敢出来,接着几年,太爷爷带着我一直在外行走,然后……然后我们就到这里来了。”
姜希夷微微点头,她现在终于是明白了黄裳眉间挥之不去的愁绪和偶尔露出的恨意是为何了,她突然道:“你太爷爷是想报仇?”
黄梁用力点头。
姜希夷继续道:“那么,你也是想要报仇?”
黄梁顿了顿,双眼之中露出悲戚神情,一时之间却没有动作。
姜希夷转身朝水白玉上走去,道:“你若是想要报仇,那还是不要跟我说学武功的话,我是不会教你的。”
黄梁一时错愕,大声道:“可是,姜姐姐……”
姜希夷打断道:“莫要叫我姐姐,我恐怕比你太爷爷还大上不少。”
黄梁怔了怔,接着大声道:“姜庄主,我想成为大侠来保护我太爷爷!这样每次有人来找我们的时候,太爷爷都不用因为要保护我缩手缩脚,弄得要受伤,就跟之前遇见那个叫独孤的剑客一样,我就不用藏起来,我可以保护太爷爷!”
姜希夷准备踏上水白玉的脚步一顿,转身看向黄梁,道:“你说,你想成为一个大侠?”
黄梁看着姜希夷眼睛都不眨一下,用力点头。
姜希夷道:“可我是一个剑客,并不是什么大侠,我也教不出一个大侠。”
黄梁急道:“但那日若不是你出手,我太爷爷就……就……我只要能护得住太爷爷就够了!”
姜希夷道:“即使你不能成为大侠?”
黄梁再次用力点头。
姜希夷问道:“你可曾会内功?”
黄梁摇了摇头。
姜希夷再问道:“你可曾会武功?”
黄梁再摇头。
姜希夷继续问道:“你可曾会轻功身法?”
黄梁继续摇头,接着大声道:“我都不会,但是我能学,我能学会内功武功轻功,我都能学会!”
他的目光穿过风雪,紧紧地看着姜希夷的双眼,这一刻,他的眼睛比姜希夷见过的最好的剑的剑尖都要亮。
姜希夷未回答,直接转身踏上水白玉,五心朝天,盘腿坐下。
黄梁面上表情越来越绝望,突然,姜希夷的声音随着寒风送入了他耳鼓中,她说道:“你明日这个时候还能来,你我再说此事。”
黄梁转悲为喜,笑道:“是!”
第65章 贰拾伍
第二日依然天寒地冻,黄梁生怕自己起得晚了一些,错过了与姜希夷相约时间,依旧在天蒙蒙亮时悄悄起身穿上衣裳,轻轻推开门,又慢慢合上,然后脚下飞快往崖边跑去。
在这扇门合上后,黄裳忽然睁开双眼,他眉间愁绪更重,却又无可奈何,皱眉闭眼后,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然后消散在空中。
黄梁在崖边空地处久久站立,看着仆人将地上积雪扫尽,太阳远远的从东边升起后,姜希夷踏着晨光到了此处。
她早就看见了黄梁立在昨日他站着的地方,脚下脚步速度步伐丝毫未变,目光不过一扫,径直越过了黄梁面前,道:“你随我来。”
黄梁闻言,先是一怔,接着连忙跟上,踏上了那块水白玉。他脚还未放在这水白玉上时,几道寒气登时从他脚上缠上他周身,穿过他的肌肤,直往骨头刺去,他禁不住一抖,脚步一顿。
姜希夷回头看他,冷冷道:“怎么?为何还不跟上来?”
黄梁见她神色如常,又想到是自己定要跟她学武,几日来的严寒都扛住了,若是最后这一步踩不下去,恐怕要抱憾终生,于是一咬牙,抬起的腿用力往水白玉上一踩,瞬间他只觉得脚底失去知觉,有如光脚在冰山行走千百里一般。
姜希夷见他站到了水白玉上,点了点头,道:“你没有一丝内力敢站上来就已经很好了,不过我有件事情要同你说清楚,我会传你功夫,但是拜师就大可不必,我不会收徒,待得来日你功夫有成,或者你太爷爷要走的时候,你自行下山便是了。”
黄梁此刻被冻得上下两排牙齿相击,格格作响,浑身不自觉发抖,闻言大声道:“为何姜姐……姜庄主不愿收我为徒,是我资质太差,姜庄主不想吗?”
姜希夷道:“你想多了,只是我从不收徒而已,既然你只是想学功夫,我传你功夫,只要你好好的学,自然能学到许多本事,旁的你也无需在意。”
黄梁想点点头,可却觉得自己浑身跟被冻住了一般,连脖子都几乎动不了了。
姜希夷见状,问道:“你现在很冷?”
黄梁刚想说很冷,可又怕自己若是说冷,姜希夷见自己连这严寒都扛不住,反悔不教自己武功了,于是颤抖道:“不……不冷,我不冷!”
他此刻身体已经麻木,五感也已不如常时敏锐,他自己没有发现,此刻他说话极为大声,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也是十分颤抖。
姜希夷皱了皱眉,道:“你面上一丝血色也无,嘴唇都在颤抖,为何还说不冷?冷就是冷,此事你直说也没有什么,这次罢了,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往后你若是再骗人,这功夫还是不要学了。”
黄梁咬了咬嘴唇,用力微微点头。
姜希夷见他被寒气侵身,发抖不止,双腿盘下,坐于水白玉之上,道:“你学我这般坐下,我教你如何抵挡寒气。”
姜希夷话说完一小会后,黄梁似乎才听见一般,慢慢做出反应,但身体关节难以活动,迟迟坐不下去。
姜希夷见状,右手中指曲起,扣在拇指之下快速弹出,连续打出几缕锐风,破空之声异常响亮。
黄梁只觉身上几个位置一痛后,仿佛浑身坚冰被打碎,关节不再似那般僵硬,他抬了抬胳膊,觉得奇妙无比。
姜希夷缓缓道:“还不快快坐下。”
黄梁朗声道:“是!”接着看着姜希夷的样子,学她一般五心朝天,盘腿坐下,双手放于双膝之上。
姜希夷见他坐下后,传了他几句口诀,和如何修习内功的法门,黄梁听得记于心间,依法而练,一开始时不得其门路,姜希夷从旁指导,黄梁终于晓得其中奥妙,聚精会神练起功来。
他只练得片刻,惊觉寒气大减,待到内息转到第二转时,忽然发现身上一阵暖意,内息再是一转后,更觉热,额头上隐隐透出了汗水。
姜希夷道:“你将棉衣脱下吧。”
黄梁点了点头,将身上棉衣脱在一边,只着单衣继续练功,这寒风吹在他身上,他倒不再觉得那般难捱,只觉不过微凉微冷而已。
姜希夷见他面色缓和,便起身,道:“你既然跟我学功夫,自然就是学剑的,可如今你用剑实为不妥,于是我现在传你一套掌法,虽然这掌法浅近,可你也不必急于一时,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我想即使不用我说,你也是懂的。”
黄梁道:“是,我晓得的。”
姜希夷闻言,点了点头,双手挥出作掌,黄梁看不出这掌法套路,只觉得这招式灵动飘逸,甚是好看,又见她掌势利落,一掌接一掌,看似并无变化,实则重重递进,愈来愈凶险,有如江海拍浪。
一套掌法打完后,姜希夷道:“我再打给你看一次。”
而后再次双掌挥出,又是同一套掌法。
第一次时,姜希夷发掌敏捷快速,犹如在对敌之时,此刻她虽然掌法依旧灵动,但一招一式却叫黄梁看得清清楚楚,黄梁虽然还是不明就里,看不出其中精妙之处,但却晓得,这是姜希夷在一招一式的教他,于是凝神细心记住她每一下招式动作,手上也在隐隐比划着。
姜希夷打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收招旋身坐下,道:“你看清楚了吗?”
黄梁点头道:“看清楚了。”
姜希夷再问道:“你记清楚了吗?”
黄梁顿了顿才道:“并未,有好几处地方没看明白。”
姜希夷道:“不急,你先打一遍给我看看,我才能明白你究竟是哪里不如。”
黄梁深吸一口气,道:“是。”接着起身,按照自己方才所记下的招式,一下一下打出招式。
姜希夷在一旁看着,见他勉力打完一套掌法后,道:“你能记得如此多,已经不错,这套掌法名曰“碧波掌法”,从海上波涛幻化而出,我记得你家便是在离海不远的地方,学武重在理解,你若能吃透这一门掌法,那我就传你这一路功夫,若是不能,我们再学其他。”
黄梁道:“我觉得这一套掌法就已经很好了。”
姜希夷问道:“不需要再看看其他?”
黄梁道:“太爷爷教过我,说做人要常知足,不可贪多,我这一套掌法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就不需要再看其他。”
姜希夷心头掠过一丝讶异,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很好,你能有如此心性就非常好,从今开始,你每日同一时间便到此处来,我慢慢传你功夫。”
黄梁笑道:“是!”
姜希夷当日便传了他十几招掌法,黄梁一一学了,不过十余日,黄梁就将“碧波掌法”全部练熟,姜希夷同他拆招后发觉只不过他出招时刻拿捏不准,力道依旧不够,可招式却有模有样。
她便令他多练这掌法,一面又传了黄梁擒拿术和轻身提纵术。
姜希夷每日传他武功半日,然后自行练功,黄梁余下半日也不落下,缠着天璇学了一身医术,天璇见他跟着姜希夷学功夫也就应下了,教了他那日为黄裳疗伤时所用的田七鲨胆散,又教了他主治内伤奇药无常丹和九花玉露丸。
如此一来二去,练习不辍,又是几回寒暑,春去秋来。黄梁天资聪颖,又用功勤奋,终于是到了用剑的一日。
又是在崖边水白玉,姜希夷手上拿着一柄利剑,剑光闪闪,递向黄梁。
她说道:“据说旁人都说,刚刚学剑时为怕手上,都叫弟子用木剑,我从学剑第一日时用的就是我腰间的软剑,于是我也叫你用真剑,一开始时多有受伤,但往后就好了,如同走路一般,不摔几次也不会学会,你接过剑,我教你如何用剑,学会之后你再也不用来找我了。”
黄梁闻言大惊,差不多十年来,即使姜希夷从未认过他这个徒弟,可他心中却是当她是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更何况他一身功夫全部都是从姜希夷身上学来的,今日她出口就是要赶他走,一时间黄梁错愕不止,急忙问道:“这是为何?”
姜希夷淡淡看了他一眼,当年那个在风雪中冻得面色惨白的孩子,已经成为了一个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少年。
她说道:“其中原因有三,一是你太爷爷先前与我辞行了,你要同我学武之时我就说过,你太爷爷要走之时你自行下山就是,二是剑之一道我自己还一知半解,我也只能教你到剑,其三便是因为我要死了。”
她说出“我要死了”时,语气极其平淡,仿佛与人日常闲话,面上表情也没有什么牵扯,黄梁几乎认为这是她的一个玩笑,在太玄庄内将近十年,姜希夷容貌从未改变,那句她比太爷爷还要大,他不过以为是她不喜欢他叫她姐姐所以说的话,黄梁一直以为她不过是个约莫二十的姑娘,如此年华,却要死?
他疑惑道:“不知姜庄主何出此言,究竟是为何,莫非庄内有大敌来临?我虽学艺不精,但也可尽绵薄之力!”
姜希夷道:“你我相识十年,我何曾骗过你?我说我要死了,那就是要死了,死又有什么可怕,每个人都要死,更何况我在这里已经年近七旬了,算来也快死了。”
她这话说的奇奇怪怪,黄梁此刻心潮澎湃也未细细研究其中关节,只一味着急,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什么话,姜希夷道:“好了,你若真舍不得我,不如好好学功夫,以后见到功夫就跟见到我一样,毕竟这都是我一招一式交给你的,拿着剑,我最后教你剑法。”
黄梁垂眸,低头道了一声是后,双手接过姜希夷递来的剑。
接过长剑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一阵颤抖,却不知道是剑在颤抖,还是他在颤抖,一种奇妙的感觉、气息,从剑身爬出,顺着他的手臂,贴着他的肌肤慢慢渗透进了他的身体里。
剑是冷的,冰凉似血,但他心中却一阵火热。
锵的一声后,姜希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