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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希夷凝目瞧了他两眼,慢慢走向院中一棵枫树下。轻风微动,风动枫叶,也吹动了她的衣衫,一片枫叶落下,掉在姜希夷的肩头,乍眼看去,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血花,她停下脚步,道:“阁下剑术无双,号称天下第一剑,可愿与我一战?”
声音冷清,一字一字传入人耳中,清清楚楚,听来有如在你耳边说话一般。
如若此刻有旁人在场,必定大惊失色,因为姜希夷对内力的掌控简直罕见罕闻。
谢晓峰抬起头来,轻轻笑了笑,道:“好。”
他并不觉得惊讶,也没有问姜希夷到底是谁,因为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找他,想打败他。
他很冷漠,即使他在笑着,但是依然掩盖不了,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漠。
有些人即使没有笑,但依然让人觉得温暖。有些人即使大笑,但却依然让人觉得他冷得就像一柄剑。
谢晓峰就是后者。
姜希夷将目光移到了他的剑上,他的剑就握在他手中。剑鞘是乌黑的,虽然依旧陈旧,却依然保存得很完整。
杏黄色的剑穗色彩已消褪,形式古雅的剑锷却还在发着光。
这并不是名师铸成的利器,也不是古剑,这是一柄天下无双的名剑,剑的光华几乎要冲破剑鞘散发出来。
谢晓峰道:“你内力很好,不如我们到湖上比试。”
姜希夷道:“为何?”
谢晓峰道:“你可是一定要听这解释?”
姜希夷道:“不停也无妨,请。”
谢晓峰也道:“请。”
绿水湖上,谢晓峰和姜希夷一人乘一叶轻舟,一个神剑山庄中的家仆,和那位谢掌柜分别为两人操舟。
月光落在湖面上,也落在人身上,在黑夜之中显得那么明亮。
湖面风平浪静,底下却暗流涌动。
姜希夷和谢晓峰两人互相抱拳致意后,突然听得锵的两声龙吟,在这平静的湖面上已多出了两道剑气。
他们几乎是同时出手的,没有人能看见他们拔剑的动作,他们的剑就突然出现在了手中。
明月、湖水和剑气相映,谢掌柜和那位家仆只觉得目眩神迷,不敢逼视。
谢掌柜双手握浆,手心满是冷汗,双眼微眯,抬眼望去,只见站立在船头的姜希夷身子有如一柄剑一样直,她剑尖斜斜下垂,看似拔出后就随意拿着一般,对面的谢晓峰剑身平举,小船虽然偶有晃动,但他的剑尖却从未移动过。
两叶轻舟相距越来越近,两人的目光都凝注着对方,似乎天崩地裂在两人身旁,他们的目光都不会有任何移动。
谢晓峰的脸色更加苍白,但他的眼神中的兴奋之情也慢慢渗透了出来。
一个绝世的剑客发现自己遇见了匹敌的对手时,都会觉得兴奋。
忽然,两舟交错而过,姜希夷平平刺出一剑。
这一剑剑势看来绝无丝毫诡秘变化,但剑尖寒芒颤动,眨眼间已震动不下二十次,将谢晓峰前胸、双胁、下腹和喉头上下几十处大穴都笼罩在了这一剑的攻势之下。但剑势飘忽,叫人不知究竟是攻还是守。
谢晓峰手腕转动,掌中长剑连变数十个方位,却始终不知道在姜希夷这一招之下如何运剑反击,似乎无论他如何出剑,都必须要中姜希夷一剑。
姜希夷这一剑无数攻势蕴含其中,稳健不失凌厉,细密却不柔弱。
谢晓峰赞道:“好剑法。”
他的剑终于也刺了出来。
他出手很轻,轻飘飘的刺出来,轻飘飘的点了下去。
不过他的剑点在姜希夷的剑上后,姜希夷登觉手臂巨震,谢晓峰继续运剑点向姜希夷身上、剑上,一发不可收拾。
姜希夷似乎被他的剑黏住,连动弹一下都要犹豫再三,但是她的神情看起来却那么轻松。
突然,风吹波动,两舟交错。
姜希夷依旧是方才剑尖垂地的写意样子,谢晓峰也还是平举长剑。
两人神情都比方才更加凝重。
他们都不再有动作,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在剑势之中露出丝毫破绽,就绝对避不开对方的一剑。
两人身形有如石像一般立在轻舟之上,瞧得旁人紧张得再也透不过气来,即使秋日的夜晚已经有些冷了,但谢掌柜和家仆却满头大汗涔涔而落。
他们再也握不住浆,双手一松,轻舟越飘越远。
姜希夷和谢晓峰依然是原来的姿势,动也不动。
忽然,姜希夷飞身而起,踏波而行,朝着谢晓峰奔了过去。
她不耐久候,直接运起轻功过去。
谢晓峰也于她抱着同样的心思,也是飞身纵步。
剑气,森寒剑气。
在清淡的月光下,两道森寒剑气似乎要将湖面冻结成冰。
天地之间再也没有风,只有寒冷彻骨,冻彻心扉的寒冷,这寒冷将风都冻住了!
两道白色人影立在湖面上,看来有如天府飞仙,凌波虚度一般。剑光闪动,急如流星,快如闪电,在一刹那之间,姜希夷与谢晓峰两剑交手已经不知多少次。
两人剑招如何?
剑势如何?
现在已经没有人看得出来了。
谢掌柜胸腔中一颗心都被提了起来,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突然又是一声龙吟响彻天地。
几道波浪从湖面掀了起来,有如山塌,有如雪崩。
眨眼之后,湖面又变为平静,巨浪不见。
但吟声不绝,两人身影都是一晃,身形展动,都往岸上退去,接着又分别都回到了小舟上。
究竟谁胜谁负?
这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
谢晓峰道:“你的剑很好,非常好。”
他顿了顿,沉吟道:“不过剑本是无情之物,只要剑一出鞘,就留不得情的。”
姜希夷道:“是人在用剑,剑无情,但人却有情,就是因为人有情,才能有灵性,才能有更多的变化。”
谢晓峰道:“剑是兵器,比剑之时必须全力以赴,轻易不能归鞘。”
姜希夷道:“我从未轻视过任何一个对手,从来全力以赴,但却能收回剑,因为懂得用剑鞘比懂得用剑更重要。”
谢晓峰道:“你太仁慈。”
姜希夷笑了笑,道:“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我认识的许多人,许多朋友,都是在比试中认识的,如果我将他们全部都杀死,我就连一个朋友都不会有过了。”
谢晓峰抬头看着天空,道:“你说得对,人生本就不该有那么多杀戮。”
他在看天边的那一轮白月,明亮,皎洁,但是那么孤独。月明自然星稀,月亮的光芒盖住了满天星辰,它是那么特殊,那么独特的,所以它就是孤独的。
人也一样。
很多人想做月亮,不过等他们成为了‘月亮’之后,才会知道群星的美好。
谢晓峰叹了口气,低下头,对姜希夷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姜希夷道:“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
谢晓峰缓缓道:“我当然应该知道剑仙姜希夷。”
第116章 捌
曾经有人说过,一个人如果要成为真正的剑客,就一定要无情。
但有谁能真正的无情?
姜希夷想了很久,始终想不出一个这样的人。甚至她自己也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她了解自己,所以知道她同别人之间微妙的感情。
湖面平静,风吹枝头,绿水湖畔依然站着一群人,准确说来,是十三个人围着两个人而立。
那两个人是谁?
谢晓峰和姜希夷。
他们还没有走,甚至连动都没有动。没有人去打扰他们,直到夜深了,他们还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长夜漫漫。
漫漫的长夜总算已经过去,东方第一道阳光正好从绿水湖畔树林残缺的枝叶间照射进来,恰好落在谢晓峰和姜希夷两人之间,就像是一柄金色的利剑稳稳插入了地下。阳光跳动不停,似乎是剑在震动。
谢晓峰疲倦失神的眼睛里忽然有了光,然后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似乎松下了一个担子。
姜希夷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但她看起来却更加坚定,更加自信了,从那一双愈来愈了的眼睛开始,她似乎找到了些什么东西,整个人容光焕发,根本就不像一个一夜未睡的人。
两人突然对视一眼,然后相视一笑。
谢晓峰道:“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神剑山庄的三少爷,不再是谢晓峰。”
姜希夷问道:“那你是谁?”
谢晓峰道:“阿吉,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阿吉。”
姜希夷点了点头,也道:“从今天开始,我只是姜希夷。”
谢晓峰听到她的话,心头一震,她的意思是,她不是剑仙,她不是那位‘一剑平昆仑’,甚至不再是剑,她只是姜希夷。
虽然谢晓峰没有亲眼见到所有的过程,但是他知道,姜希夷必然是经历了一个从人到剑的过程,而就在他眼前,就在一个晚上之后的这个新鲜的阳光将湖面映的波光粼粼的早晨,她似乎被露水冲刷后,又从剑变回了人。
从人变成剑,很难。
但是从剑变回人,更难。
许多名剑客都变成了剑,之后止步不前,再也不能往前迈进一步。
忽然,谢晓峰问道:“你是谁?”
姜希夷道:“我就是我。”
谢晓峰继续道:“你的剑在哪里?”
姜希夷道:“我的剑在鞘中。”
谢晓峰道:“你的剑不在心中?”
姜希夷笑了笑,摇头道:“不在,我的心中已经没有剑,我的剑在鞘中,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剑在手有杀人之力,剑在心有杀人之意。
剑为凶器,从它出现在世上的第一天开始,就是为了血而存在的。
一柄不能杀人的剑,算不得好剑。
谢晓峰不会怀疑姜希夷的剑究竟是不是好剑,因为他还不傻。
一个人心中没有剑,究竟还能不能杀人?
谢晓峰完全不会怀疑姜希夷能不能杀人,因为他会看,也会感受。
他再吐出一口气道:“你不再是剑。”
姜希夷道:“不错,我不再是剑,但剑就是我,我还是我。”
谢晓峰抬起头,看着从树叶之间晃动的阳光,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再全部吐了出来,他好像把身体内所有的气都用力压了出来,再吸气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新的人。
他不是谢晓峰,是阿吉。
姜希夷侧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把手上那一柄代表着神剑山庄百余年威名的剑,带着剑鞘,插进了地下,然后将头上的白玉冠,身上的绸缎衣全部脱下,丢进了湖中。
她说道:“你要走。”
姜希夷没有在问。
阿吉道:“没错,谢晓峰是神剑山庄的三少爷,阿吉不是,所以我要走了。”
姜希夷道:“你要去找人,找一个剑客。”
阿吉道:“不错,我要去找一个人,天地之大,但是我们两人却是注定要见一面的。”
姜希夷道:“为什么去找他的人不是谢晓峰,而是阿吉?”
阿吉道:“因为谢晓峰绝不能输,没有原因,就因为他是谢晓峰。但是阿吉不一样,阿吉就是阿吉,是没人知道的阿吉。”
姜希夷不再说话,也没有问他究竟要去找的那个人是谁。她转身离开了绿水湖,离开了神剑山庄,踏上回归昆仑的道路。
她感受到了,不管是谢晓峰还是阿吉,都是两个痛苦的人,看起来谢晓峰是幸福的,可是对那个人而言,他宁愿是阿吉,也不要是谢晓峰。
江湖之中许多人对谢晓峰十分羡慕,因为他衣着光鲜,出手豪阔,更是不乏威名,于是不少人都觉得他是快乐的。
只可惜,这只不过是一面而已。
他还有另外一面,痛苦的一面。
谢晓峰有名有势,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别人的尊敬和欢迎,其中有男人也有女人。而且身为神剑山庄的三少爷,他从小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
这种生活看起来确实是值得羡慕的。
但是一个真正幸福的人,绝不会有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意,因为他早已融化。
所以,他也有着他自己的寂寞和痛苦。
姜希夷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阿吉。他还站在原地,身边是那一缕如同利剑一样的阳光,他就站在旁边,似乎那就是他的剑。
正午,长街,洛阳城。
姜希夷带着天枢等人又到了洛阳。
此时残秋将逝,冬日将到,阳光已经算不得温暖,照耀在姜希夷身上,却显得那么耀眼。
她勒马一顿,对天枢道:“我们就现在这里坐一坐,稍稍休息一下再继续赶路。”
天枢抱拳道:“是。”
接着他将话传了下去后,其余人一起抱拳应是,翻身下马。
他们停着的地方,就在状元楼的金字招牌下,一抬眼就能看见里面那位看起来和气生财的胖掌柜见他们停下后,对着他们鞠躬微笑。
在天枢准备开口询问掌柜的的时候,姜希夷突然道:“掌柜的,你们这里菜色如何?”
胖掌柜道:“不是小人夸口,洛阳城中,除开我们家,别家的菜还真是不如我们,相同的菜,味道可差太远了!”
天枢看着姜希夷,等着她继续说话。
姜希夷道:“好,随意上几样菜色,再来一坛酒。”
酒是一坛上好的竹叶青,酒色带着隐隐青碧,姜希夷一口几乎就喝完了半壶,她双眼微眯,看起来似乎是醉了。
突然,她听见了燕十三的名字。
姜希夷准确的找见了说话的人,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公子,衣着十分华丽,从他的手上能看出,他是一个用剑的人,从他剑上能看出,他是一个对剑有自己了解的人。
这人就是“无情小子”曹冰。
他是江湖中的后起之秀,也是点苍门下最出类拔萃的弟子。
他有天资,他肯吃苦,心也够狠,所以不过出道一年,曹冰的名字就已经震动了江湖。
今天他来洛阳城,是为了找人,那个人就是燕十三。
姜希夷悄悄听清楚了时间、地点。
酉时日落,洛阳城外古树下。
秋日落后,姜希夷赶到时,暮色已深,黑暗即将笼罩大地。
地上有几具尸体,但却又一个人站立着,他的背影显得那么的寂寞和无奈。
那人就是燕十三,他慢慢的转过去,朝向天际道:“你们为什么不出来?”
就在姜希夷准备回答的时候,忽有一人道:“因为我不想出来,不过这里除了我,居然还有别人?”
声音冰冷,嘶哑低沉,一个人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乌黑的衣,乌黑的发,乌黑的剑鞘,一双乌黑的眸子似乎在泛着光。
他走得很慢,整个人似乎都是轻飘飘的,脚看起来根本没有踏在地上。
燕十三继续凝注着一个方向,一字一字道:“还请阁下现身。”
那人顺着燕十三的目光,也回头看去。
姜希夷一步一步走了出来,站到离燕十三还有两丈远的地方停住脚步,站定,道:“好久不见。”
燕十三瞳孔一缩,道:“居然是你。”
接着他如同喃喃自语一般,道:“不错,就应该是你,除了你之外,我居然想不到别人。”
那人冷哼一声,对燕十三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燕十三道:“乌鸦。”
遇见乌鸦并不是一件好事,乌鸦自古以来就不被人喜爱,甚至还有人说乌鸦来势就是灾祸来临的时候。
燕十三原本应该害怕乌鸦的,可是他此刻还来不及害怕,因为他面前多了姜希夷,这个姜希夷令他有些陌生,但又确确实实是姜希夷。
她说道:“你的死约会还没有去?”
燕十三道:“我现在就准备动身去神剑山庄。”
乌鸦接口道:”你明明知道斗不过三少爷,可还是要去?”
燕十三道:“死约会是不见不散的。”
乌鸦道:”难道你是故意去送死的?“
燕十三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许多情绪,混合在了一起,令人看不清楚。
姜希夷道:“你不必去神剑山庄,谢晓峰现在已经不在那里了。”
燕十三一怔。
乌鸦也是吃惊道:“神剑山庄的三少爷不在神剑山庄,那么在哪里?”
姜希夷道:“我不知道。”
乌鸦讥诮道:“你不知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希夷道:“因为我不久前就是从神剑山庄出来。”
燕十三道:“你见到了他。”
姜希夷道:“是。”
燕十三道:“你还活着。”
姜希夷道:“是。”
燕十三心里忽然有了种说不出的寒意,从心底一直冷到了脚底,他想问又不敢问,最后还是问了出口。
他问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姜希夷道:“当然。”
燕十三长舒了一口气后,继续问道:“你们谁胜谁败?”
姜希夷立在原地,笑而不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就在燕十三准备放弃的时候,姜希夷忽然问道:“你是否还能出剑?”
燕十三道:“当然。”
第117章 玖
寒风肃杀,大地苍茫,漫天红霞如血。
洛阳城内熙熙攘攘,灯火渐起。城外凄凄惨惨,寒风似刀。
在姜希夷看来,天上的夕阳已经很红了,红得就像是已经燃烧了起来。这片枫林似乎被夕阳点燃。
她就站在这燃烧的夕阳下,在这燃烧的枫林中,她的手中没有剑,但却有着一股不敢令人逼近的剑气在她周身冲击回荡。
还是同一个地方,同一片枫林,但在燕十三看来,枫叶快要全部凋零,枫林中充满了孤寂与寒冷。
燕十三仿佛已经和这天地之间苍凉的气息融为一体了,因为他太安静,因为他太冷。夕阳霞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掌中有剑,而是一柄简单的乌鞘长剑,知道这一柄剑的人不多,但是知道他这个人的却绝不在少数。因为在江湖中,人如果想活得长一些,有一些人是一定要知道的,燕十三就是这种人。
他的人在十七岁时就已经名满江湖,如今他年近中年,‘夺命十三剑’在江湖之中令人谈之色变的同时,找上他的人也越来越多,因为他的名气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想站在他的尸体上成名。
陪伴他的原本是那一柄漆黑的,上面镶着十三粒晶莹的明珠,在江湖人心中象征着死亡和不祥的剑。那柄剑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曾经与他同生死共患难,现在又远离了他的朋友,他本来已经放不下那柄剑,别人也容不下他放下那柄剑,他曾经也以为放下那柄剑时,他的生命就要结束。名声有时候就像是一个包袱,一个永远都甩不脱的包袱。
但是现在那柄剑已经不再在他身边,他依然活着,反而没有了那一柄剑后,江湖中害怕他的人却更多了,因为拿走他的剑的人是姜希夷。
能被姜希夷拿走剑,在江湖中是一种值得夸耀的事情,能被太玄庄的人看得起的剑客,都是江湖中最杰出的剑客。
乌鸦目光转动,盯着燕十三,也盯着燕十三的剑,他的眼睛就像是被磁铁吸住的铁一样无法移开,他缓缓道:“好剑。”
在一旁的天枢转头道:“你喜欢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