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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有女未长成-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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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这么觉得?”

“嗯。”

她往嘴里塞了一个饺子,边嚼边道:“所以我向皇爷爷提到你了。”

陆阳口中含着食物,双目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等反应过来时,手里的筷子掉落在地。

容萤就看见他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大,掀到了桌子,汤碗饭碗一起摔了下去,乒乒乓乓的很是热闹。

她叼着幸存的那个饺子目瞪口呆,实在不明白怎么自己就说了一句话,他却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容萤不敢再说下去,赶紧补救,“我说笑的,说笑的,你别当真……”

陆阳立在那里有些尴尬,忙蹲下身去收拾。

“我来。”她把筷子一扔,自告奋勇要去帮忙,陆阳却摇了摇头,把她推开。

捡碎片的动作放得极其缓慢,他还没缓过神,脑子里嗡嗡直响,耳中满是鸣叫声。

清扫完了汤汁,才发现桌上的碗已经碎得一个不剩,陆阳抬起头来问:“你……你吃饱了吗?”

“我饱了,你肯定没饱。”容萤起身,“还要吃点是吧?我去给你煮。”

“我不用了……”

“没关系。”她分外热情。

“可是烧水……”

“我去我去!”

他犹豫:“饺子还没包……”

“我去我去!”

容萤把他摁在椅子上,小碎步蹦跶到灶间。陆阳还在想她方才的话,隔了差不多半盏茶时间,容萤又蹦出来。

“陆阳,怎么生火?”

“……”

他叹了口气,只好把她拉到旁边,自己进去再煮一碗。

烧水,下锅,调料,奇怪的是,今天的饺子好得异常快,快到他不过出神那么一会儿,就已经浮在了水面上。陆阳端着碗,容萤就在桌旁托腮看他。他将碗放下,盯着里面包得四分五裂的饺子,甚至不知该有什么表情才好。

“快吃呀。”她催促道,“凉了就不好吃了……”想了想又问,“要不要加点糖?”

“不必了!”

院子里的天已大黑,晚饭过后,陆阳在灶间刷洗,容萤便坐在窗边,不时往厨房的方向望一眼。

她一直觉得,陆阳的这些行为都是有原因的。

明明有足够的条件,却刻意住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刻意亲力亲为,洗碗,做饭,他像是有意地虐待自己,总是不想让自己好过。

这么做……仿佛是在向谁赎罪。

那会是什么样的罪孽?

容萤也曾大胆的揣测,那个人该不会就是她吧?

可是无论如何也记不起陆阳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他的过去是怎样的,她以前虽好奇,却从没追问,而现在,容萤忽然很想知道。

夜色渐沉,清辉减淡,新月弯弯如钩,陆阳坐在台阶上,神色淡淡的望着虚里。

容萤跑过去,坐到他身侧。

陆阳一动未动。

她乖巧地看着他垂在腿边的手,正想去牵,忽然听他沉沉叹息:“往后,不要再拿这种事来玩笑。”

容萤的手缓缓收了回去,隔了一会儿,似是随意地晃了晃脚,“怎么,瞧不上我么?”

“不是,是我不好。”陆阳唇角含了些涩然,“你现在还小,等今后遇到的人多了,会找到那个待你好的……”

容萤出声打断:“你不好吗?”

“我不是什么好人。”

“为什么?”

他语气平静:“我杀过人。”

“我知道。”

你不知道。

他在心中暗道:我杀的那个,是你的母亲。

若是哪一日明白了这一切,你还会如此依赖我么?

清冷的冬夜几乎没有星辰,陆阳抬起眼,嘴里吐出的雾气,一团一团在四周晕开:“我毕竟……大了你许多。”

容萤把脚下的石子一踢,“我竟不知你也是个在意这些的人。”

世俗的眼光他何曾在意过,若是在意,从前就不会娶她了。

容萤伸出手,轻轻覆在他心口的位置,淡声问:“你这里有一个人,是么?”

那掌心的温度透入衣衫,胸腔里心跳如鼓,陆阳身形一颤,不知要如何回答,沉默了良久,才颔了颔首。

她笑嘻嘻地打趣:“那人肯定年纪很小吧,怎么不见把你撑破?”

陆阳看见她的眼神,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妥协了,什么报仇,什么端王,统统都不管,索性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

他已经有了七年的征战经历,如今又加了五年,那种身与心的疲惫早已快将他击垮,甚至不知道最后那根稻草何时放上来。

偶尔也觉得,如此了却残生也没什么不好。

陆阳终究只抬起手,重重摁在她头顶,容萤脑袋垂了下去。

“嗯……这件事,以后别提了。”

“我知道。”她吸了口气,不耐烦地把他的胳膊扳开,“都说了和你说笑的,你还当真了?”

闻言,他也跟着笑了一下。

容萤伸手去刮他脸颊:“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呢,不知羞。”

说完,她吸了吸鼻子,“我又饿了,还有东西吃么?”

“有,你等等。”

容萤坐在地上,看他起身,然后走进灶间,地上的影子渐渐缩短,然后不见。

她在想自己刚才得有多大的勇气才没直接落下泪来。容萤仰首望了望这间小木屋,把头埋在臂弯间。

“我以为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总有一天会成亲的。”

她喃喃自语,“原来不是。”

那天之后,陆阳就彻底搬到军营里住了,容萤没问理由,也没留他,只是偶尔会跑过去给他送点饭。

日子接近年下,晚上的街市也开始冷清起来,人们或是走亲访友,或是在家中取暖,极少出门。

容萤和裴天儒坐在小摊子前吃圆子,芝麻馅儿的,一口咬下去汤汁滚烫。她只能边吹边吃。

“快除夕了。”裴天儒问道,“你今年在哪儿过?”

“就在这里。”容萤也不抬头。

“不回京?”

“嗯,不回去。”

见她吃完了,他把自己碗里的几个拨了过去,“那等除夕完了,我和阿泽再来找你玩。”

容萤正想推辞,一抬头,便看见岳泽面色肃然地朝这边走来。

“我吃饱了。”她把碗放下,“先走一步。”

裴天儒还在奇怪,岳泽忽然加快了步伐,伸手将她拉住。

“你躲我作甚么?”

容萤被他直接拽到了跟前,那只手冷冰冰的,不带温度。

她轻轻搔了搔头,不自在地挪开视线,“你知道我为什么躲你。”

岳泽盯着她的脸,似有些气愤,又有些委屈:“你和天儒吃圆子都不叫上我?”

“那你要吃么?”容萤也不禁放软了口气,“我请你。”

觉得这气氛不太对劲,裴天儒适时打破僵局,冲店伙道:“再来一碗芝麻馅的。”

远远地听到里面有人应声,岳泽还立在桌前,目光灼灼地望着容萤,那样子似乎没打算坐下来吃。

裴天儒将他二人都看了看,随后起身,“你们慢慢谈,伯叔那里还有事,我就……”

容萤将他拦住:“我得回去了,你陪他吧。”

他微微一怔,望向她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感激。

“你回去干什么?”岳泽终于忍不住,“他又不在那儿。”

容萤脚步一停,盯着地上那厚实的白雪,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没关系,总会回来的。”

见她这副模样,他心中更加愤愤:“何必呢,陆阳对你根本就不是那种情感。”

“你又知道了?”她冷冷地侧过头来,“我正奇怪呢,是不是你对他说了什么?”

岳泽抿住唇,犹豫,迟疑,他几次想说出口。

“那是因为他……”

话刚开了个头,背后忽有人打断:“南平。”

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容萤转身一望,昏暗的街道上那个衣着华丽的少女款款而来,旁边的丫头提了盏灯,在风中摇曳不定。

看清来人之后,她眉头渐松:“是你啊。”

宜安郡主将他们几人一扫,最后视线还是落在容萤身上:“摸鱼,去么?”

“行。”

岳泽表情诧异:“还摸鱼?水都快结冰了。”

宜安从他身边走过,语气警惕:“这是姑娘家之间的摸鱼,你可别跟来。”

“……”

林间夜风拂面,带着丝丝寒意,今晚没有月亮,零星挂了几颗星星。

正如岳泽所说,溪面上已经结了一层冰,星光照耀下很是美丽。

容萤和宜安坐在小坡上吹风。

“听说你要嫁人了?”她边看夜空边问。

后者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明年的事了,才交换了细帖子,还没下聘呢。”

容萤甩着手里的枯草道:“哦,是哪家的倒霉孩子啊,这么惨被你看上。”

宜安瞪了她一眼,才不太情愿的回答:“不是我看上的,王妃给挑的。军器监的少监,不大不小的官。”

“你呢?”她说完,推了推容萤,“你这次进宫不是有人说亲么?”

“皇太子妃挑的她家亲戚。”她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声,“扬州的刺史,被我给拒了。”

“她倒是会打算盘。”据说宁王府留下了一笔不小的财富,但宁王已故,只留一女,便是娶回家也不过是为了钱而已,京城里不缺有钱人,倒是地方上,山高皇帝远,差那么点银子升官发财。

宜安却不解,“那你准备和谁家结亲?有意中人了?”

提起这个,容萤脸上带了些感伤,她又揪了把草放在掌中玩弄。

“说不好,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

“管那么多,你能见到圣上,直接让他老人家指婚不就成了?”

她却笑着说不,“我不想勉强他。”

那是毕竟一个,她怎么都不愿让他伤心的人。

宜安观察到她的神情,还很少看到容萤露出这种笑来,她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冷哼道:“是陆将军吧?”

容萤并没多意外,淡淡地转过眼:“被你瞧出来了。”

她嘲讽:“早该知道是他,你是个怪人,他也是个怪人,你们俩挺般配的。”

听到这话,容萤也不生气,反而托起腮,“可我要怎么才能知道他是不是对我有好感呢?”

“这还不简单,直接去问不就成了?”

她想起那日晚上的对话,心里一阵阵发凉,容萤摇头:“不,不敢。”

宜安冷笑道:“哟,打我的时候很能耐啊,这就不敢了?”

她仍旧淡笑:“嗯。”

“没出息。”

容萤老实地点了点头:“我是挺没出息的。”

见她软成这样,宜安骂着也不带劲儿了,一双眼睛只盯着那条结冰的溪水看。

与此同时,县城之中,府衙屋顶。

青瓦上映着淡淡的银辉,空气里有浓浓的酒香,裴天儒很少坐在这么高的地方,战战兢兢有些害怕。他小心挪了挪身子,岳泽就坐在他手边喝酒,抱了个奇大的酒坛子,一副消愁愁更愁的模样。

“阿泽。”他收回视线,忽然问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她吗?”

岳泽饮酒的动作骤然一滞,他放下酒坛子,将下巴搁在手臂上。

“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只觉得她很漂亮,也很冷静,我从来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小姑娘。”他眸中带些怀念,“之后在宫里碰到她,又发觉她很孤傲,郡主该有的脾性,她都有。可相处了那么久,我才发现容萤她……和我不同。”

“从小到大,她做什么事,都好像不会迷茫一样,永远笔直的往前走。”他摁住眉心,“而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是什么。”

“大内侍卫,参军,捕快……每一个我都不曾从一而终。”

“她太耀眼了。”岳泽笑道,“在我心里就像是一盏灯,可是这盏灯不属于我,总有一天会熄灭的。”他没再说下去,拎了酒接着往嘴里灌。

裴天儒若有所思地垂眸,低低道:“是吗……”

*

转眼到了除夕。

晚上下了场小雪,一开门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化雪的日子特别冷,容萤把那件白狐的貂裘披上,带了点银子进城去买东西。

陆阳虽然平时不回来,但今天过节,他无例外都是要在这里守岁,大年三十总得吃顿好的,容萤索性去酒楼里挑了些热菜让人送过来。

熏鸡丝、五香小肚、什锦锅子,都是他爱吃的。

准备妥当了之后,瞧着缺了点酒,拎着钱袋又出去了。

容萤走后不久,小院里便来了个生人,一件大斗篷裹得十分厚实。

“这什么破地方。”宜安搂着汤婆子直哆嗦,抬眼打量着摇摇欲坠的院门,简直不可思议,“怪道都说她脑子不正常,我看也差不离了。”

丫鬟扶着她进去,宜安里里外外走了一圈,说道:“把药给我吧。”

白纸叠的一包整整齐齐,她摊开来,毫无犹豫地倒进了茶水里,自言自语:“这回,你就好好谢谢我吧,权当是替我爹向你陪不是了。”

完了,又觉得不放心,宜安索性又拿出几包来,把屋中能吃的东西全都洒满了,这才颇为满意的离开。

☆、第40章 【意难平】

陆阳是在下午天还没黑的时候回来的,容萤不在家,桌上却摆了不少菜,炉子边烧着火,暖意融融。

这丫头居然就这样出去了?

他禁不住叹气,若是火星子引着了房屋该如何是好,做事如此随性真是不叫人省心……

陆阳将大氅取下,抖去霜雪放在一旁,垂眸扫到这满桌的菜,不免有点惊讶。

都是容萤做的?

可能性不大,但见那其中好几碟皆是自己素日爱吃,心头又生出些感动来。

曾经他也想过要放弃,想着不如把那些事情告诉她,但斟酌再三,到底忍住了。

这一去西北,谋害亲王,扰乱边疆,后半生注定是要东躲西藏,何必再把她牵扯进来。

他轻叹一声,拉了椅子坐下,拾起竹筷吃了一口。

菜肴入喉之时,陆阳就已觉出味道不对劲,他赶紧把茶壶一端,也不管是冷是热猛灌了好几口。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茶水竟也有问题!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会有人下了药?他扣住自己咽喉,却如何也呕不出来,这个味道很熟悉,他绝对不是第一次吃了,究竟是什么……

脑子里那些旖旎的幻象不住闪现。

红绡帐底,酒香氤氲,有人手执玉盏靠在他肩头,细嫩的指尖划过脸颊,那嗓音一辈子也忘不掉。

“呀,陆大人的脸很红呢。”她唇边有妩媚的笑意,“方才的茶好喝么?我都说了让你喝酒了,你看,是你自己要喝茶的呀……”

陆阳心知不妙,偏偏此时院外的脚步渐渐逼近。

容萤提着一壶酒推门进来,夹带着微寒的北风,吹得他稍稍清醒了些许。

“冷死了冷死了。”她把酒一放,蹦到炉子边烤火,“你几时回来的……居然吃上了,都不等我。”

并未发觉陆阳的异样,来回跑了两趟,眼下正口干舌燥,容萤起身就准备去找水喝,不想才倒了一杯,整个茶壶就被他掀翻在地。

“这东西别喝……”

碎片就摔在她脚边,声音突然,容萤委实吓了一跳,她正转头要问,便见他脸色红得不太寻常,不禁道:“怎么了,茶水里有毒?”

陆阳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腹中火烧火燎的难受,颦眉冲她摆手:“我无妨,你先出去。”

她奇怪:“不用看大夫?”

“不用。”他摇头,随后补充,“半个时辰之内别进来。”

“可是我瞧着你……”

没等她靠近,陆阳伸出手猛地将她往外一推,手上的温度烫得着实吓人。

原本还不解,看到他如今的样子,容萤多少明白了什么,一头雾水地应了声朝外走。

院子里的风越吹越凛冽,瞧这个天气,估摸着晚上会下雪。

不知怎的,脑子里那日宜安说的话一闪而过,容萤沉默了片刻,已经跨出去的那只脚又收了回去。

她忽然想试试……

陆阳正靠在一旁闭目养神,这个药性还忍得下来,本就吃得不多,不要紧,他在心头以此宽慰自己,却怎么也没料到容萤又跑了回来。

“你……”

她站在他跟前,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伸出手覆上他额头。掌心里如火一般滚烫,但因为她方才待在室外,手冰凉刺骨,一冷一热这样贴在一起有说不出的感觉。

好不容易才平静,她这一靠近,简直让他煎熬,一瞬间心浮气躁。

我不是让你出去的么?

陆阳微微启唇,却说不出话来,他意识到自己这会儿若是开口,声音一定会很难堪。

而容萤那双眸子正望着他,清澈明亮,隐约有水汽,懵懂青涩。恍惚中让他想起很多事,从前的,过去的,还有将来的……

他眉头拧住,满是褶皱,薄薄的汗水浮在眼角和鼻尖。容萤耐着性子替他抚平,手下的皮肤起伏得厉害,急促的呼吸喷在手腕上,每一下都是灼热的温度,紧绷的身子一动不动,似乎是在忍着什么。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陆阳从不知道自己的自持力如此的不堪,甚至连眼睛也不敢睁开。

她就是一个劫,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总是躲不过。

陆阳吻上来的时候,容萤脑子里尚迷糊一片,口中唇齿相抵,搅得生疼。她才反应过来这便是吻,和自己之前偷亲的动作的确不一样,只是蛮横了一点……

唇舌都被冷风吹过,含入口冰冷柔软,明明身上没有那么燥热的,等他知道不该动手时已经晚了。

容萤整个人都被抵在桌前,落在身上的那些力道压得她喘不上气,睁眼能看到陆阳挺拔的鼻尖,耳边的喘息浑浊又粗重。

噼里啪啦的狼藉摔了一路,两手被他按在枕头两侧,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情感,他张口覆在她颈边,沿途疾风骤雨,脖子上的湿滑在温热的空气里愈渐冰凉。

解开了衣襟,其中仿佛一片碧水蓝天,能感觉到他牙齿随领子在往下而动,大腿处顶着什么,陌生又滚烫。

这样也不错。

她望着陈旧的屋顶如是想着。

然而就在此时,陆阳扣在她腕上的手指蓦地收紧,那些吮吸声在胸前骤然停住,四下里静的出奇,杂乱的呼吸交错着,热气弥漫。

他浑身在颤抖,忽然松了手,疯了一般推门跑出去。

寒风无孔不入,打在肌肤上刀割一样疼,容萤重重摔回床上,满头青丝盖在肩膀,静静躺了一会儿,她慢悠悠地撑着身子,爬起来,衣衫不整地走到门边。

小径上什么也看不见,阴沉的一片。她把脑袋靠在门上,呆呆地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额间忽有一抹湿意与冰冷,容萤抬起头,苍白的天空洋洋洒洒的飘下了白絮,软得毫无力气。

她轻轻啊了一声,“下雪了。”

四周的景色昏暗不清,陆阳跑到五西河,河水已经结冰,他不管不顾,一手下去将冰面凿开,捧起水猛地泼在脸上,那种刺痛的冰寒针扎一样从四肢百骸蔓延,他索性将整个人浸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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