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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有女未长成-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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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才落,陆阳就揽着她的腰,轻轻松松地托下马背。

容萤扶着他的手臂问:“你不疼么?”

“不要紧。”

陆阳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到溪边掬水洗了把脸,淡淡的腥红随清溪流动,他解开衣衫,想清理伤口,但因为皮肉与衣袍已连在了一起,这个举动令他不自觉颤抖。陆阳轻轻颦眉,撩袍从靴边抽出一把小刀,作势想割断衣服。

容萤却忽然轻笑出声。

他的手顿住,“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起……”她走过来,轻柔地从他手中去过小刀,眉目低垂,小心翼翼地划开伤口附近的袍子。

“想起那时候,你也是这样的。”

陆阳怔了许久才记起前情种种。

是啊。

他心道,那都是……八年前的事了。

一个毫无地位的剑客,一个瘦小怯弱的孩子。

而他的姑娘如今已经长成大人了。

奔波劳碌了一天,那匹马儿弯下脖子无声无息地饮水。陆阳倚树而靠,容萤就蹲在他身旁,拧了帕子细细清洗伤口。

她动作很轻,几乎感觉不到一点疼痛,陆阳难得有这样惬意放松的一刻,就那么定定地注视着她。

妃色的翟衣要比嫁衣更鲜艳,在夜色中衬得她精致无比。布条一层一层缠在腰间,遮住胸口那道大伤,陆阳虽已没什么力气,还是伸出手,眷恋的抚摸她的脸颊。

容萤替他包扎好,这才抬头,两手把他的胳膊抱着。

“难受吗?睡会儿吧,我看安静得很,他们段时间内追不上来的。”

陆阳倦倦地摇头:“没事……你没受伤吧?”

“没,他们不敢伤我。”

他笑了笑,“那就好。”

陆阳合上眼睛,隔了不多久又睁开,像是在为什么而执着着,就是不愿闭目。

看久了,容萤也奇怪:“都困成这样了,怎么不睡呢?”

他仍旧摇头,转而笑道:“你穿这身好看……”

闻言,她愣了下,心头欢喜不已,忙挑眉凑到他面前,“好看吧?做这衣裳可花了不少心思的,陪嫁里还有套吉服,比这个更好看。”

说完有点遗憾,“可惜不能带走。”

容萤挨在他身旁坐下,陆阳高出她许多,她头一歪,正好能靠在胸口,一个舒舒服服,刚刚好的位置。

溪上悬着一轮新月,月华如水,既清冷,又柔情。

这样的景色,他们也曾在永都县那间小院里看过。

犹记当日,她年纪尚小,举着荷田中摘来的荷叶,从这一头跑到那一头,再从那一头跑到这一头。而他只是坐在台阶上,唇边含着淡淡的笑,一如现在。

“陆阳。”

“嗯?”

容萤歪在他肩头,望着月亮,“先前说的话,还记得么?”

陆阳心思有点散:“哪一句?”

“你说,我要是不哭了,你就娶我。”

他身子一僵,容萤却转过头,眉宇轻扬,“大丈夫一言九鼎,说话可要算话。”

趁他失神之际,她柔声道:“陆阳,成亲吧。”

他们已经错过太久,也等了太久了。

这世间哪有时光可以重来?过去的早已过去,哪怕重生一回展开的也是新的篇章。

人生总是要留有很多遗憾的,最应当把握的不是曾经,也不是未来,而是当下。

容萤说要成亲,那绝对不会只是玩笑话。

她就着那把刀,扯过裙摆,四四方方地裁了一块盖头,鲜艳的红色,像血一般浓稠。

陆阳呆呆地看着她将这块红布打了个旋飘然罩在头上。

这抹殷红晃着他的眼。

耳畔仿佛能听到大婚当日那些热闹的炮仗声,周围都是来庆贺的朝中同僚,喧哗一浪盖过一浪。

他拿着红绸的一端,看到那一端袅娜娉婷的女子。

透过一层朱红的轻纱,她的眉眼显得愈发朦胧,似乎隔着千山万水,前世今生。

“从前,你是八抬大轿迎我过门的吧?”容萤在盖头下笑吟吟道,“那现在随便一点好了,算是便宜了那辈子的我。”

两个无父无母的人,不用拜高堂也不必请亲朋好友,只对着那轮明月,缓缓跪下。当是答谢老天爷给的这段情缘,也是许诺此生不离不弃,生死相伴。

陆阳胸膛的伤不能大动,拜完了天地,容萤扶着他坐回去,简陋的盖头被他两指掀下,抬眸时对上他温柔的目光。那一瞬,她整颗心都软了。

没有花轿,没有酒宴,也没有繁文缛节。如此的荒唐的成亲,陆阳还是头一次遇到,但又觉得这样的婚礼远远比那个七年的奢华场面来得更加美好。

他把那方盖头仔细的叠好,认真收入怀中。

“委屈你了。”

“知道委屈我,往后就得再对我好些。”容萤赖在他身上,又怕碰到伤口,不敢靠着,“那些都是虚礼,不过唯一可惜的是……”

她故意停了停没说下去。

陆阳不禁问:“可惜什么?”

容萤转过脸,“自然可惜不能洞房咯。”

“……”

知道他现在没力气,容萤偏笑得狡黠,凑过去恶作剧似的拿手指轻抚他的唇,摩挲了半天,陆阳只觉唇上发热。

见他喉结滚动,似在吞咽,容萤干脆移下去摸他脖颈。

她离他越来越近,唇与唇几乎咫尺之间,陆阳轻轻合上眼,过了半晌只听容萤噗嗤一笑。

她指尖划过锁骨,故意问,“你那表情,是要干嘛呀?”

“……没什么。”

容萤扬起眉:“你明明就想我亲你。”

“我没有!”

“哎呀,一把年纪了还不肯说实话。”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容萤偏不吻他,一双手沿着心口往下滑,避开他的伤,落到小腹上,随后隔着衣物在他下身握了握。

陆阳几乎是要跳起来,又碍于伤势只能坐着,他咬紧牙关望向她,容萤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容萤!”

“好相公,别气嘛。”她笑嘻嘻道,“洞房花烛夜,不能做好歹能摸呀,是不是?”

“……”

她还很体贴地点点头:“你要觉得亏,不如我让你摸回来?”

“……你先松手。”

容萤憋着笑,也担心影响他的伤,终于松开手,算是放过他。

陆阳靠回树上,喘息不定。

“脸红得这么厉害?莫不是病了?”她掌心覆在他额头。陆阳把她不老实的手摁住,“别闹了。”

“怎么就闹了,关心你呀。”容萤眨眨眼。

他啼笑皆非,口气中带了些许无奈:“乘人之危,你等我伤好……”

“伤好怎样?不好又怎样?”

陆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说话。

见他脸色是真的苍白,容萤心道玩过头了,忙去接了点水来喂他。

一口还没喝完,隐约听到什么动静,连低头吃草的马也警惕地踱了踱步子。

陆阳颦起眉:“有人。”

这个时候有不速之客可不是好对付的,容萤本能地将陆阳掩在自己身后,马蹄声渐渐逼近,她闭住呼吸,草丛中沙沙作响。

不多时,听到一个熟悉的语气,“什么鬼地方,这么冷的天还有王八在爬……”

容萤闻言松了口气。

岳泽牵着马,拨开杂草,呸了呸嘴里吃到的泥土,一回神看到他们俩,倒是一愣。

“你们……”

说狼狈不狼狈,说暧昧不暧昧的姿势,叫他不知要怎么形容。

静默了半天,裴天儒从后面探出头,微微一笑:“都在啊,没事就好。”

☆、第58章 【私语时】

在溪边生起了火,干柴烧得哔啵作响,深山里本就冷,这抹暖意让容萤舒服了不少。她坐在火边烤着手,几个人围聚成一团,看上去有些热闹。

“想不到,他们把你救下来了。”她搓了搓掌心,朝一旁的岑景笑道。

“嗯。”

“真好。”容萤很是庆幸,“你要是死了,我肯定会内疚一辈子的。”

岑景:“……”

他或许是想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岔开了话题,去问裴天儒:“周叔叔没来么?你们上哪儿去找的那么多马贼?”

岳泽摇头:“我们在浮屠岗等了两天,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天儒就说先不等了,到这边探探情况。”

裴天儒接了他的话:“这附近本就乱,山头又多,落草为寇的数不胜数。近年边境打仗,几乎民不聊生,公主的陪嫁可不是个小数目,我不过随口一提,他们却个个都想捞一笔。”他取出干粮啃了一口,“这个时候要联手就太简单了,反正我们只要人。”

容萤笑了笑:“我可是心疼我那些嫁妆,白白便宜了一群草莽。”

岳泽冷哼:“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还惦记那些有的没的。”说完,又忍不住问,“你们俩方才在那儿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陆阳因为身体不适,一直在火边躺着,闻言抬起一只眼皮。

容萤看了他一下,并未回避:“我们在成亲啊。”

岳泽刚拧开水囊往嘴里灌,闻言一个心悸……

“噗——”

“……”

裴天儒抹了一把脸,默默地掏出手巾来。

“咳咳咳,我不是有意的……”他呛了几口,勉强保持镇定,转头看向容萤,“等等等等,你、你说,你说你和陆阳……成亲了?”

容萤难得带了几分赧然地低下头,手扯了扯发丝,火光映得脸颊微红。

“嗯。”

“刚才?在这里?”岳泽难以置信,“没有花轿,没有红烛,连交杯酒都没得喝,你就这样嫁给他了?!这不是儿戏么!”

“在乎那些虚礼有什么意思。”容萤不以为意,“我嫁的是人,又不是礼数。只要我知道已经嫁他了,这就足够了。”

裴天儒轻轻颔首:“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岳泽瞪他:“你还有心情吟诗。”

他微微一笑:“好事啊,为什么没有呢。”

见他笑得轻松,容萤却有些许内疚,不自在地别开脸,折了一节柴禾丢到火中。岑景平静地看着她,出声祝福:“恭喜了。”

“多谢。”

不知何时,陆阳已经坐了起来,伸手牵过她的,沉声道:“酒宴,花轿都可以再补上,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的。”最要紧的事,能在一起。

容萤微微一笑:“行啊。”

裴天儒神色温和地看着他们俩,唇边也不知是笑还是涩然。

“不过言归正传。按照这个时间推算的话,鹰眼差不多已经赶到丰河城了,这会儿只怕城里正有一番恶战。”

容萤甩着手里的一根青枝,托腮思索:“也不知咱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能不能把四叔给扳倒。”

“只要丰河城能拿下,定王爷就占了上风。”他说着略有些遗憾,“其实,容萤去和亲也没什么不好,若能靠美人计把大单于杀了,挑起两边的战事,端王爷届时就是腹背受敌,快得很。”

“也是……”

她刚想点头,岳泽颦起眉:“不行!”

岑景咬牙:“胡闹!”

陆阳:“成何体统!”

“……”

裴天儒盯着面前的三个男人,怔了好久才似笑非笑地轻咳一声:“我不过说笑,你们别激动,别激动……”

*

腊月中,南军久攻不下的丰河城终于破了。数万大军长驱直入,城里城外尽数攻陷,势不可挡。

守城的将领姓郭,还不等刀架在脖子上,就领着一干人来束手就擒。周朗也很大气,下令不必伤其性命,只卸了兵甲放回老家。

这次的交战算是内讧引起的,鹰眼把城内大部分的人都调走了,可谓是兵不血刃,来得格外轻松。

容萤是在小年前一日赶到城下的,那时城中的硝烟早已平息,除了守备森严以外,街上依旧弥漫着过年的气息,百姓们照常做买卖,人语声嘈杂喧嚷,热闹非凡。

周朗似是才从军营过来,一身戎装未换,看到容萤又是高兴又是自责。

“都怪我没能及时抽身,幸好你没事,否则真不知叫我拿什么脸去见王爷。”他口中所指的自然不会是定王。

她摇头说没事,“周叔叔也是迫不得已,不过多亏有天儒他们,现在大家平安无事,别的就不要多想了。”

周朗回头看到这一群伤残病弱,不禁笑出声,“是啊……这一趟真是辛苦你们,王爷说了,论功行赏,今后绝不会亏待大家。

我一早在城中安排好了住处,先将就一阵,等拿下京城,咱们再去换大宅子。”

裴天儒和岳泽都是认识的,岑景虽是第一次见,但也早有耳闻,倒是陆阳……

周朗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和从前比,陆阳明显憔悴了许多,大概也是为了容萤的事。

犹记得当时他大江南北的找容萤,后者又死活不肯相见,眼下竟能随行,着实令他意外。

周朗斟酌再三,不知怎样问比较妥当:“这陆……”

才起了个头,容萤立马蹦到他身边,把陆阳的胳膊抱在怀里,得意道:“我相公。”

周朗:“……”

陆阳:“……”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一双眼睁得老大,这才出去多久,怎么就给带了个相公回来?还是陆阳?忙询问似的丢了几个眼神给旁边的一行人。

裴天儒正专注地欣赏风景,岳泽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岑景……岑景不认识他,一脸莫名其妙。

“那,那感情……好?”他最后用了个疑问句。

“当然好了!”容萤笑得阳光灿烂,“对了,五叔给我安排的宅子在哪儿?我饿死了,得吃顿好的。”

“就在前面拐角,那有俩石狮子的地方。”

“我去瞧瞧。”

“去吧去吧。”

周朗望着她欢喜的背影松了口气,面朝众人,目光非常慈祥,“小郡主那是说笑的吧。”

裴天儒依旧在看风景,岳泽已经转过身去了,岑景面无表情。

陆阳最后淡笑地冲他颔首:“是真的。”

“事出突然,没来得及告知你,着实抱歉。”

周朗还僵在原处,陆阳在他肩头上拍了两下,跟着容萤一同走了。

裴天儒与岳泽紧随其后,一个挨着一个在他肩头拍了拍,继而各回各家。

“还当真啊?”周朗回过味来,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失落,他从小把容萤当自己亲闺女看待,乍然有种白菜被猪拱了的心疼感。

难以言喻。

宅子虽不如公主府那么大,但是五脏俱全,下人也安排得井井有条。他们在外头奔波了好几天,总算能吃顿热乎的饭菜,管事的很会瞧人眼色,张口闭口就是老爷夫人,叫得她不住发笑。

反正天下是谁的还说不准,郡主公主一类的礼节与称呼暂时先搁在一边儿,不过头衔而已,早晚都会封的。

夜里洗了澡,因为疲惫,容萤很早就爬上床,陆阳还在灯下看书,她拥了被子探出个脑袋。

“瞧什么呢?还不睡。”

“随手翻的而已。”说话间他合上了书,尽管动作很快,容萤还是勉强看出那是本兵书。

好好的怎么读起这个来?

陆阳脱去外袍,熄了灯,在她身边躺下,顺手将人抱入怀中。

他身上有少许寒气,好在她很暖和,窝在他胸口,像只小猫。

已经多久没这么安安稳稳的抱过她了?

寂静的黑夜中,两人都没有说话,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不疾不徐,不快不缓。

陆阳身上还是旧时那股熟悉的味道,沉稳得令她安心。

容萤正听着他的心跳,胸腔里沉沉的发出响声:“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无比的怅然,那模样仿佛真的很迷茫。想起把他丢下的这三年,容萤禁不住心酸。

“我不是在这儿么,哪里做梦了。”

细腻的手握住他掌心,引导着他抚上那张脸,小巧玲珑,又有着狐狸般的灵动。

“瞧瞧,我是假的么?”

话音才落,下一瞬,嘴唇被他堵住,一开始是温柔的吮吸,到后来慢慢开始加重了力道。

灼热的呼吸拂着眼睫,身上身下都撩起了异样的温度,喘息已变得有些凌乱,她衣襟渐渐松开,陆阳的手顺着圆润的肩头滑到衣内,宽大而粗糙的掌心摩挲过胸部,小腹,最终停在大腿根处。

容萤揽着他结实的腰身,碰到了上过药的布条,低声问:“不要紧吧?”

他的唇移上来,落在她耳垂边,“你问的是什么?”

说话的时候手不大老实,容萤低吟一声,咬着牙道:“自然是你的伤啊!”

“嗯……要不要紧,你很快就知道了。”他笑了笑,“我说过,等我伤好……”

之后容萤便明白这句等他伤好的确不是随便说说的话……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人,哪怕对象只有她一个,也算是身经百战,几仗下来容萤彻底溃不成军,一路快散架了似的在他耳边哭着求到最后。

风疾雨骤结束,下半夜便静得出奇。

屋内还留有缱绻暧昧的气息,四肢百骸都是淡淡的疲惫,他的发丝混着汗水粘在她胸前,精壮的肌肉随着呼吸摩擦着身体。

月凉如水,容萤从他颈项间抬起头,陆阳已经睡着了,睡得很沉,鬓边的白发犹在,额头上有浅浅的纹路。

他的确已经不再年轻,甚至看上去比同龄人还要稍稍显老一点。

都是岁月催人老,容萤心里感慨,伸出手紧紧搂住他。

*

陆阳对于兵书的痴迷已经达到了让她吃惊的程度,起初还不过是偶尔翻一两页,渐渐地就废寝忘食起来。

“你怎么忽然想着要研究这个?”

他说荒废太久了,必须得捡起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以后总能用到。”

“你还想去从军啊,我不准的。”容萤不由分说把书抽走,“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我绝对不许你去打仗!朝廷里那么多空闲的官职,你我都是有功之臣,还怕皇叔出尔反尔不成?”

“我只是看看……”

“那不行,看看也不行,往后这东西在家里都归为□□,你要是敢翻就家规伺候。”

……家规是什么?

不等他好奇,容萤呼啦啦将书一扔。

“走走走,咱们出去玩。”她半撒娇半强硬地拉他出门,“今天天气这么好,就适合去摸鱼呀,走啦走啦。”

拖拖拽拽到院子里,管事迎面而来,恭敬地唤了声夫人。

容萤停下脚,“什么事?”

“是这样的,外头有位壮士找您……”

话还没说完,岳泽大步流星垮了进来:“容萤,容萤——你快看谁来了!”

长街上人来人往,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背着大包小包,歪歪倒倒地往这边走,嘴上还不住叨念:“这傻小子,吃了那么多年饭全长在喉咙里了不成?也不知道帮衬帮衬。”

☆、第59章 【头先白】

正是除夕,在城里挑了一家酒楼,要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伯方是从江南赶过来的,风尘仆仆,两三杯下肚,一张疲惫的脸也红润了起来,逐渐打开了话匣子。

“开头那半年还好,这不是还没打仗么?之后定王到了淮南,战事一起,江南也不归端王爷管了。”他原本好好的做着知州,城被占了之后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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