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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我一世蜜糖-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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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雅还没品过来他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杨小莹就带她走了:“我带她下去跟其他人认识一下,你今天是白班?”

小陈赶紧说:“六点下班!小杨,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

“回头再说。”杨小莹牵着海雅下楼。

海雅一边走一边看杨小莹在那边不自觉地微笑,于是问:“那个小陈是你男朋友?”

杨小莹脸有点红,摆摆手:“还不是!早着呢!”

看样子有希望成,海雅笑笑没说话。

杨小莹在KTV的工作类似接待,有客人来就带他们上楼,顺便端茶送水,有时候也会替一些酒水饮料厂商做推销,从中抽取利润。这工作对海雅来说倒没什么困难,就是刚开始两天在整个工作时间都要站着让她不适应,回家揉了好久的腿,和她起初联想的某“不正当职业”简直天壤之别。

但这种“不正当职业”还是存在的,海雅偶尔也会从同事的交谈里听出一些端倪,乐来KTV显然也有类似服务,托杨小莹的关照,这几天海雅都是白班,所以没亲眼见过。

至今她也没闹懂小陈那句“胆子要大”究竟指什么,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

还有两三天就要过年,乐来KTV的正经客人流量开始递减,某些不怎么正经的客人倒是开始增多。那天同事大容请了病假,人手实在安排不过来,小陈只能有点歉意的联系海雅:“大容生病,安排不过来,海雅能上几天夜班吗?有加班费。”

海雅刚尝到“接触社会”的好处,没推辞,倒是小陈反而提醒几句:“可能会有几个不正经的客人,你别理,让老张出头。”

老张是专门的夜班领班,跟小陈还残留点书生气不同,他让海雅想到那天在网吧遇到的几个混混,身上有一种流气,海雅一向对他敬而远之。

夜班的时候,老张跑过来搭话:“咦,美女今天怎么上夜班了?”

这种人事安排,他一个领班怎么可能不晓得,海雅明知他是搭话,于是随便应付:“帮大容顶几天,她病了。”

老张索性凑近一点:“吃过饭没有?”

海雅皱皱眉头,正要避开,刚好这时来了一大帮客人,她立即迎上去:“欢迎光临乐来KTV!客人请到前台登记一下。”

这帮子人一看又是混混流氓,自从快要过年,此类客人就骤然增多。为首有个男人抬手就来搂腰,一面笑:“美女新来的啊?”

海雅急忙推他,好在老张过来帮忙:“兄弟,麻烦先登记一下。你们人多,开一个超大包间啊?”

几个混混黑下脸:“妈的关你X事!”

海雅见势不好,偷偷想打手机报警,前台一个女孩悄悄拉住她:“没用!别管,咱们这地儿有人保着的。”

说话间那群混混已经上楼了,开了顶楼的一个大厅,海雅揣了纸笔正打算跟上去,老张拽了她一把:“你别去!”说完招呼另外两个男服务生上去了,他回头对海雅咧嘴笑了笑:“妹子,不懂事!这种人你怎么上去?”

海雅蒙他两次照顾,赶紧诚心实意说谢谢,老张忙着打电话,没一会儿海雅瞅见好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从暗处上了电梯,心下恍然,乖乖下楼继续当她的接待了。

过了10点,客人不但没少,反而越来越多,海雅刚把一对情侣要的酒水单递给柜台,听见走廊那边一阵喧哗,几个服务生跑过去,就见老张跌跌撞撞从电梯里奔出,捂着嘴,手上全是血。

“那帮人果然来闹事的!”老张抽了几张卫生纸捂住嘴,说话都显得很艰难,“快!打电话给火哥!”

☆、四章

楼梯间闹哄哄,老张艰难地在电话里诉说有两个男服务生被扣在顶楼,对方十分嚣张,要跟可以管事的“谈谈”,否则不但揍人还要把这里都砸了。

海雅总算弄明白小陈干嘛说要她胆子大点,遇到这种事,胆子不大还真不行。

三楼几个服务生听说叫了火哥,又一个个悄悄下来看热闹。

海雅不太了解情况,收银的小平解释:“前段时间你还没来,快过年的时候这种人可多了,都想着敲点钱。上次是客人报的警,过半小时110才来,人都跑光了。遇这种事,火哥比110管用。”

刚老张也提到火哥,海雅有点好奇:“火哥是谁?”

小平笑:“来了你就知道。”

鉴于“火哥”二字充满了黑色江湖的味道,海雅一时间又开始浮想联翩,从古惑仔联想到无间道,火哥来的时候该不会是带一群穿黑西装的墨镜男吧?要不就是一群拿着棒球棍的牛仔男?

小平点点她:“海雅,2103的酒水要送过去了。”

海雅猛然回神,一面为自己贫乏的想象力而默哀,一面又觉得挺惭愧,一看她就没见过大场面,遇到事发呆乱想,看看其他同事,看完热闹都镇定自若回去继续工作,她得学着点。

送完酒水出门,忽听电梯那边“叮”一声响,门开后,一个穿着灰色外套头戴棒球帽的男人慢慢走了出来,像是刚打完电话,正把手机合上。两人打个照面,都是一愣。

这造型……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有点眼熟。

棒球帽一愣之下继续朝她这边走过来,海雅顿时有点手足无措,是客人?人家是不是打算跟她问路什么的?她转身走开不大好吧?

“又是你。”棒球帽停在她面前,足高了她一头有余,左耳上银饰微微摇晃,“在这里工作?”

海雅见着他的耳饰才骤然想起某日在网吧的可怕遭遇,差点就倒吸一口凉气,赶紧点点头,一开口,气就不自觉短三分:“对了……那天,还没谢谢你。”

他笑了下,没说话,朝酒水柜台走过去,小平惊呼:“火哥!”

海雅吓一跳,原来这人就是火哥?他那么年轻怎么就被叫“哥”了?黑色西服墨镜男呢?棒球棍的牛仔男呢?他一个人来这边?

小平开了一瓶啤酒递过去,火哥似乎不急着走,反而坐下来喝酒,帽檐下耳坠晃来晃去。海雅不自觉要多看他几下,帽檐下他的侧面并不是自己想象的戾气十足狰狞可怕,她看见一段挺直鼻梁,睫毛很长。

小平小心问:“火哥,上面情况怎么样?”

他看上去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冷静,开口:“没什么,过一会儿就好了。”

……牛皮是不是吹的太大?又不是玄幻小说,来一个厉害人物就把其他小喽啰给秒杀,顶楼那些混混怎么着也得有三四十人,一人一拳他就半死了。

海雅总把这事往暴力血腥了去想。

及至到了一楼去接待客人,眼角余光瞅见先前那帮找茬的混混个个垂头丧气地离开KTV,海雅忍不住又为自己贫瘠的想象力默哀,什么血腥暴力,她的层次跟人家比起来怎么就那么低呢?

火哥还在二楼酒水柜台那块坐着,一瓶啤酒已经喝完了,老张领着两个先前被扣在顶楼的服务生,正跟他道谢,火哥身边多了四五个看上去不像善类的男人,正在四下扫射观察,眼神一看就是戾气十足。

会不会是那什么火哥的手下?海雅满脑子乱想,这年头咱国内也有黑_社_会了?想到火哥振臂一呼,后面一群小弟挥舞着砖头钢条棒球棍之类的凶器蜂拥而出,她第三次唾弃自己无聊的想象力。

这次她带的客人是四个中年男人,前台给她指定的包间是2016,海雅走过去要推门,谁知推不动,里面居然被反锁了,她赶紧掏出钥匙。刚把门打开,就听里面一阵尖叫,地上丢着一条女人的长筒袜,沙发上男男女女不知几人,还有个女孩子正抢了外套朝身上穿。

海雅窘得手足无措,赶紧把门关上。

像乐来KTV这种比较有名的娱乐场所,一向是公_安重点关注的,KTV本身提供某项服务也不会在包间里,一旦突击检查,被查出来就是大事,这类喜欢自己带人乱来的客人一般KTV不会欢迎,非常少见,万万没想到今天就给她撞上了。

她一面朝后面那几个客人说抱歉,一面拿着通话器询问前台到底怎么回事,还没问清楚,忽然听2016又把门给打开了,一个光着上身满身酒气的男人走过来拽她头发:“你他妈不想活了?!”

海雅头皮一阵剧痛,然后天旋地转,脑袋狠狠撞在墙上,霎时就感觉耳朵里一阵嗡鸣,蒙蒙的,整个人都木了,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旁边有好些人在大叫:“打人了!报警报警!”

不过很快这些噪音又消失无声,海雅被一股大力拽起来,推了几步,她像个木人头似的顺着力道朝前走,老张在后面劝慰出来张望的客人们:“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啊!”

等客人们都被安抚进去,海雅才瞅见方才火哥身边两个不像善类的男人推开2016的门,再合上,反锁。她本能地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到这时才觉得右边额角痛得厉害,另外,又有人轻轻推了她一下。

抬起头,就看见火哥左耳摇曳的银饰,刚才拉她一把的人,是他?

“哪边疼?”他问。

海雅脑子里蒙蒙的,捂住额头,声音也闷闷的:“我没事……”

他掰开她的手,看看额头:“破皮了。”

同事们一涌而上,询问的询问,安慰的安慰,叽叽喳喳闹成一团。海雅被他们簇拥到柜台后,这时方觉两脚发软,不由自主就瘫在椅子上。

老张送来一包创可贴,拍拍她肩膀:“今天先回去吧。”

他自己下巴上的血迹还没弄干净,也没说要先回去,海雅不想让自己显得很柔弱无用,所以摇头:“我没事,真没事。”

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下伤口,火辣辣的痛终于让海雅蒙蒙的脑子清醒了些,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满脸水迹,简直狼狈的不能看。她赶紧用纸巾把伤口附近的水吸干,贴了张创可贴,好在头发生得多,创可贴可以用刘海挡去大半,她仔细把头发整理一下,继续回到自己的岗位工作。

火哥似乎已经走了,2016的门开着,里面半个人影也没,不晓得到底怎么解决的。这些人跟电影里表现的也太不一样了,海雅一直以为他们是大叫大嚷拿着长刀砍人那种,没想到事情都解决得悄然无声。

接下来几个小时,海雅的状况却越来越差,刚才脑袋撞墙上,并不是破皮那么简单,她觉得眼前的东西好像都在晃,脚底像踩着棉花,想要努力让自己走得端正一点,却力不从心。

两点半的时候,老张终于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她推下一楼:“快回家!好好休息去!”

她想再撑也实在撑不下去,只好沮丧地提包走人,觉得自己输给了懦弱似的。

凌晨两点半的冬夜冷得让人发抖,海雅又困又冷又累,挺着两条麻木的腿往前走,这种深夜已经没什么的士了,她只有一边走一边等待,空荡荡的大街,唯有昏黄路灯陪着她。

这样的凄清孤寂她并不陌生,以前有很多次,因为谭书林朝她发脾气,家人逼着她去谭家道歉,那时候的街道也是一样的宽广冷清。她去了,她又回来,一个人在路灯下来来回回的走,觉得世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所见所闻都是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

拐过一个十字路口,海雅的脚步忽然停下。

前面不远,停着一辆黑色的重型摩托车,车旁靠一个年轻男人,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一点香烟的红光在指间闪烁,他在吸最后一口烟,浓厚的烟雾被风扯得丝丝缕缕,飘忽着碎开。地下被拉长的影子似乎都变得很淡,这样的场景,像是打了光影的恰到好处的一张相片,安静,深邃。

海雅停下的脚步又一次僵硬地重新迈开,车旁的男人也将香烟丢在脚下轻轻一踩。

“上车,我送你。”

他开口,声音里有一种奇异的冷静。

☆、五章

如此深夜,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她,横空出世英俊深沉的他。

海雅暗咳一声,又停下来了。

从小到大,她的追求者太多,很清楚用什么姿态才能将那些狂蜂浪蝶击退。何况,眼前的人,说好听点他是黑道的,说难听点,其实就是个混混,中国哪里来的什么黑_社_会?对这种身份的人会有憧憬和向往的,是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她则一向敬而远之。

所以她回绝得特清晰特干脆:“不用。”

接下来他会做什么?海雅看着他被拉长的影子,默默设想会发生的一切可能,从而应对。

然后……然后海雅眼睁睁看着一男人从后面一路飞快跑来,殷切地朝他挥手:“火哥!麻烦你了!”

火哥点点头,问:“哪家医院?”

那男人说了什么,海雅已经没听见。

周围一下好安静好安静。

“……”她迷惘地看着火哥。

“……”火哥默默无语地看着她。

啊啊啊啊啊!什么叫囧?什么叫无地自容?什么叫自作多情?!海雅尴尬得只想把头塞进雪堆里。

火哥跨上摩托车,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海雅缩着脑袋,像迷路的小白兔一样茫然无助,悔恨交加。

“早点回去。”他给面子地送她一句话。

海雅默默目送摩托车的尾灯越行越远,感觉整个身体此刻都飞上九霄云外,脑袋反而不疼了。她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打到了车,浑浑噩噩回到家里上床睡觉,在梦中咬牙切齿,流下悔恨尴尬交织的眼泪。

不知道该不该托这桩囧事的福,第二天醒过来的海雅除了情绪低落一点,被撞的脑袋倒是没有半点异常了。

晚上上班的时候,趁着老张忙里偷闲去阳台抽烟,海雅到底没忍住过去问:“张先生,火哥他一般什么时候会来?”

她没法像杨小莹那样老练,对着比自己大很多的男人直呼“老张”,从小到大的家教也不允许她那么无礼,虽然老张对张先生三个字感觉非常不好,她也改不过来。

老张捏着烟屁股猛吸,朝她神色怪异地笑:“怎么?看上人家了?”

海雅急忙摇手,她、她只是希望这人别老来,因为她昨晚实在太丢人了……

“一个混混嘛,有人闹事,警察不给力,他就要来解决了。”老张狠狠把最后一口烟吸干,使劲踩两脚烟屁股,“不过苏炜混得好一点,是个混混头子。警察要给力,咱们也不至于仰仗他们。”

“苏炜?”一个陌生的名字。

“哦,你不知道他名字啊?”老张又点了一根烟,“他叫苏炜,火字旁的炜。”

海雅差点脱口而出“那他怎么不叫炜哥”,幸好及时反应过来刹住。

“他看上去不大啊。”海雅想起昨夜柜台前,他帽檐下的那张侧脸,眉目分明,五官端正,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要不说他是混混头子,打扮打扮冒充大学生也没问题。

老张笑叹:“你们这些年轻女孩,都信奉什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他再年轻,再好看,也不是个好东西。这种人嘛,你看看就算了,可别陷进去。”

其实她就想问问苏炜这人会不会经常来KTV,没想到居然惹出老张这番感慨,虽然明知他是为自己好,但她回答什么都不对劲,只好讪讪地下楼了。

或许是昨晚苏炜来镇过场子,今天一直到11点都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找麻烦。海雅在一楼大厅站得有点腿酸,忍不住去角落跺跺脚,再悄悄打个呵欠。

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三四个年轻男女大声说笑着走进来,海雅敬业地迎上去:“欢迎光临乐来KTV……”

话说到一半卡住了,新来的两男两女客人里,谭书林赫然身处其中,胳膊还揽着一个漂亮女孩……不是上次在地下商业街的那个,显然短短几日他又换新女友了。

谭书林一看见她,表情简直千变万化。先是不可思议,眼睛瞪得溜圆,紧跟着像是警觉似的盯着她上下打量,发现她身上穿的是乐来KTV的制服,那表情又变成了滑稽和讥诮。

“靠!”他歪着脑袋笑,“你家已经穷到要你来这种地方工作了?”

海雅假装没听见,勉力维持笑容,声音清晰地再说一遍:“欢迎光临乐来KTV,客人请先去前台登记一下。”

谭书林瞅着她只是笑,他身边那个漂亮女孩悄悄拽拽他袖子:“她是谁?”

“哦,一个巴结我家……”

“客人请去前台登记一下。”海雅直接打断他的话,用手势示意他们朝前台走。

一行人里另外一个男生也说:“先去登记啦!”

海雅带着他们领了一个包间,再领上楼,谭书林看着她只是不可思议地笑,笑得她心神不宁。

记得上次妈妈给她电话,说沈阿姨因为生谭书林的气,所以停了他的零用钱,不过眼下看他大手大脚的模样,光最贵的啤酒就点了一打,想来沈阿姨也不过是一句气话,甚至只是说给妈妈他们听一下而已。仔细想想,她儿子在这件事上头根本就没什么错,又是一个人孤身在外求学,做妈妈的疼还来不及,怎可能把他逼到绝境?

谭书林好像专门跟她作对,全场就他们那个包间事情多,一会儿是开酒,一会儿是话筒出问题,海雅在外面简直站不了五分钟,陀螺似的一会儿被迫进去转一次。没一会儿那一打啤酒就被消灭掉,谭书林又叫了一打。

海雅把啤酒送进包间,谭书林正揽着那女孩,两人只用一个话筒,在唱《广岛之恋》,屋子里香烟酒气熏得人脑壳子疼,喝完的那些啤酒瓶就随便丢在地上,她弯腰把酒瓶收拾好,顺便替他们又开了四瓶啤酒。

一张百元大钞被丢在她手边,海雅顿了顿,面无表情地抬头,谭书林大约是醉了,满身酒气,脸冲着她笑,嘴对着话筒说:“服务得不错!小费!哈哈!”

海雅抿着唇,飞快捏起那张钱,一言不发地退出去。正巧老张经过,见着她立即说:“你刚不是问火哥吗?他……咦?妹子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海雅揉揉眼睛,笑:“没事,被包间里的烟熏了。”

老张拍拍她肩膀:“出去透会儿气吧,你怎么心神不宁的?”

海雅死死捏着那张钞票,虽然刚才被他显而易见的侮辱给气得红了眼,但现在细细想来,气愤之余,她又有些好笑。她已经摸索着自己走了很远的路,谭书林却还在原地不动,像个被宠坏的小孩,用自以为是的方法对待任何他不喜欢的人。

两打啤酒下去,谭书林叫唤她的次数终于少了,海雅抽空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忽然眼角余光瞅见对面男洗手间的门没关,里面有个眼熟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想了想,索性抱着胳膊在门口等,没过几分钟,谭书林就从里面出来了,海雅抬手一拦:“谭书林。”

他吓一跳,抬头看看门上的标志,脸上一阵绿一阵红,大吼:“靠!这里是男厕所啊!”

海雅不为所动,把他刚才给的一百元递过去:“钱还给你,我不要。”

他半醉地笑了:“你不是穷到来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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