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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2期-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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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远志叹道:“吴亮这人,用钱财时从不考虑后果。当初我劝他不要把生意急于做大,他便是不听,平地惹出一场大祸来。现在他又是这样张狂,事情不免再要出什么枝节。我急于先把那钱要回来,免得日后打了水漂儿。” 
  季妻叹道:“早知现在,你何必把家产荡尽,去救他呢?” 
  季远志正色道:“夫人此话说错了,当初我救他,本是朋友情分。现在我找他索债,却是本分。情分本分之间,总是有一个理字。我这样做,也让他知道生意艰难,也为让他的儿子们免得落下一个父亲举债不还的恶名声。这钱索回,我便是与他暂不来往了,我料定吴亮还必有一劫。” 
  过了两天,吴亮仍是还不出利息。季远志上门索债,吴亮冷脸道:“远志兄,俗话讲,情义千金。你这样苦苦相逼,你我之间的情义还有半分吗?” 
  季远志摇头叹道:“吴亮啊,你这样举债不还,便是不对了。你说情义,这与还债是两回事情。你如何搅到一处来讲。” 
  吴亮盯住季远志道:“你莫非真得要报官吗?” 
  季远志。点头:“果然。” 
  吴亮瞪了季远志好一刻,长叹一声:“好罢。我还。”说罢,便让账房来,盘出去两个铺子,当下还了季远志十五万大洋。 
  季远志揣上银票走了。 
  至此,季吴二人绝交了。 
  事情过了五年,吴亮的生意又一次被官府查封了。吴亮被押入狱。这一天,吴亮坐在牢中呆想,他不觉失声叹道:“前一番还有季远志来救我,此番我便是无人来相救了。” 
  忽听狱门外有人大笑:“大丈夫如何这般气短。” 
  吴亮一怔,抬头看时,却是季远志。吴亮怔怔地看着季远志,说不出话来。 
  季远志笑道:“吴亮啊,你莫急,你此番的案子不重。只是关押几天,便可是交保开释了。” 
  吴亮苦笑道:“我如何开释,我现在家产已经被官府罚没,我哪里还有钱出去啊?” 
  季远志摇头:“你如何这样想,保释金我已经交了。” 
  吴亮怔住,他不觉落下泪来:“远志兄,你如何这样……” 
  季远志笑道:“你不必这样女儿态。你我本是兄弟,但是兄弟是兄弟,生意归生意,你当初借我的钱,我向你索要,自是在情理之中。你不还,便是不对了。再则,我急于催你还贷还息,也只是料定你这生意还要横遭大祸。我担心那十万本金和十五万利息打了水漂儿。” 
  吴亮突然问了一句:“你上次救我出狱,我一直不曾问,你一共花了多少钱?” 
  季远志笑道:“一共是二十八万。比我想象中的少几万,我本是准备三十万救你出狱的。如此说,我还赚下了两万。” 
  吴亮道:“那我一共欠你连本带息二十五万,你岂不是赔了吗?” 
  季远志看着吴亮,突然大笑:“吴亮啊,你直是二个算不清爽账目啊。这本不是一回事情。你我相交一场,休说二十八万,即是把我的生意全赔进去,也是要救你出来的。这是情分。你欠下我一分钱,也是要还本还息的。这是生意。好了。不提不提。” 
  吴亮怔怔的了。 
  季远志摆摆手:“不谈这个了。我带了些酒菜,你我二人就在此饮过吧。”说罢,回头看看狱卒,笑道:“还请牢爷把饭菜端来吧。” 
  狱卒笑颠颠地把几碟菜和一坛酒搬了进来。季远志倒了两杯酒,递一杯与吴亮,爽声笑道:“人生起起落落,本是常事。贤弟不必记在心里,来,饮了。”季远志一饮而尽。 
  过了两日。吴亮出狱了,妻子和儿子早早来狱门口接他了。他急于回去看季远志。吴妻叹道:“算了。季先生已经举家南迁了。” 
  吴亮怔住,懵懵地问:“他何时走的?” 
  吴妻道:“他前日到牢里看过你,便走了。” 
  吴亮不再说,他举头望天,天高云淡,已经是中秋光景。那风正扯得辽阔高远。 
   
  绝 瞎 
   
  民国十年秋天,保定府来了两个瞎子。一男一女。男瞎约在四十岁上下的样子,女瞎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二人白天在城中沿街卖唱乞讨,夜里便在城南的破庙内卧睡,大概是一对夫妻了。 
  男瞎拉胡琴,操练得极娴熟,松松紧紧,点滴分明。女瞎唱,竟是一副绝好的嗓子,时而凄恻哀惋,时而豪气于云,爽耳动听。街人听过,便叹息:“直是可惜了。”多有人丢下几文钱走开。 
  转眼,这二人已经在保定卖唱乞时讨了月余,人们也便知道了那男瞎叫阿三,女瞎叫阿琴。 
  这一天,阿三和阿琴到东大街的状元胡同去卖唱。 
  状元胡同是否出过状元已经无从考证,状元胡同有一个程宝生员外却极有名气。 
  程宝生是保定城中的大富户,他贩了几十年的牲口,很是赚了些钱,半条状元胡同都是他家的宅子,一溜青石墙大院,很打眼。程宝生只有一个独生子,名叫程兆初,在外阜做皮毛生意,常年不归家。程宝生的结发妻子早丧,前几年,程宝生到口外最后一次去贩牲口,娶回来了一个女子,名叫珍儿,绝色,倾倒了一城的男人。程宝生也由此闲逸起来,偶尔带着珍儿到庙里上香,或者对保定的穷苦人家施舍一些。人们说,珍儿使程员外更加慈善了。谁知道仅仅过了二年,珍儿在一趟集市上竟走失了。传说珍儿让外地来保定做生意的商人给拐走了。程宝生由此变得脾气坏了。对下人经常打骂。走在街上,也常常对街人动粗。人们叹息,程员外的魂儿绐珍儿勾走了。 
  阿三和阿琴到状元胡同卖唱时,程宝生正在闷闷地睡觉,被阿琴的唱曲闹醒,他心中烦恼,便让家人程贵出去赶卖唱的走路。 
  程贵跑到街上竟是轰不动两个瞎子,听唱的街人也喜欢听阿琴唱曲,不时喝㈩彩来。阿三得意,把一把胡琴扯得越发悠扬。阿琴便也唱得更是高亢。程贵只好回来报程宝生。 
  程宝生恼了,放出两条狗,吠着占扑阿三和阿琴。围观的街人们唬得发声喊,散了。阿三被狗扑倒,那腿上被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口,鲜血立刻窜了出来。 
  阿三顾不得喊叫,只把胡琴抱住,喊了一声阿琴,爬起身,摸着阿琴便扯住,拐着一条血腿慌慌地走了。 
  程宝生出来,望两个瞎子的背影,冷笑:“再搅闹大爷的清静,便咬死你们。” 
  从这天起,保定城中不见了这两个瞎子。有人暗中责怪程宝生霸道,不该这样轰走这两个瞎子,保定城中少了一道热闹。 
  又过了十几日,那天中午,程宝生正在睡觉,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嘈杂声吵醒,他刚刚要喊人发作,程贵惊着一张脸慌慌地闯进来报告,说一群瞎子们在拆墙。 
  程宝生怒道:“放狗咬他们。” 
  程贵叹气说:“狗都被他们弄掉了。” 
  程宝生忙披衣抢出门去看,便是软了腿。只见几百个瞎子,黑压压地沿墙站开,每人手中或锨或镐,起劲地掘挖程家的院墙。那两条狗脖子上勒着绳索,已经丧命,躺在了街上。 
  程宝生慌了,他喊程贵去请瞎子阿三,进屋商量。 
  阿三正抡着一张镐,卖力地掘墙根,听程宝生有请,就笑,丢了镐,吹一声长长的口哨,十分悦耳,瞎子们便歇了手。阿三被程贵引着进了程家大门。过了一个多时辰,程宝生搀着阿三出来,二人说说笑笑,一脸极亲热的样子。 
  阿三站定了脚,又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十分刁钻刺耳。那几百个瞎子听了,立刻四下星散了。街人们远远地看到,便对阿三有了恐惧,恐惧小对阿三有新认识。由此,城中暗中喊阿三是“瞎王”。 
  瞎王仍在城中串街拉琴,阿琴仍卖力地唱曲。只是人们只是远远地观看听曲,很少有人走近去听了。于是,阿三的生意便不好做了。程宝生得知了,便把阿三阿琴请到程家大院去唱曲,东大街上的人,常常见到程宝生把阿三和阿琴送出状元胡同。街人们便猜,程宝生一定给了两个瞎子许多钱。但是阿三和阿琴仍在城南的庙里住着,并不像有钱的样子。 
  这年八月,程宝生做寿,保定竟来了几百个瞎子给程家大院送礼。惊得保定城里一片议论。程宝生便在程家大院里摆下几十桌的酒席,隆重招待瞎子们。一直大吃了三天。 
  程宝生做罢了寿,便在状元胡同搭了戏台,阿三便带着许多瞎子在台上唱戏。夜夜唱。全城人都涌来看戏,城外的人也涌来看。于是状元胡同夜夜灯火光明,人山人海。人们惊奇瞎子们竟是唱得绝好,一个个都似训练有素,在戏台上举手投足,竟都似行家里手。除却阿琴唱头牌旦角,唱得勾人心魄,还有阿井,阿六两个武生,竟是脚下明白至极。抢背,吊手之类的险活也做得极到家。看客们常常禁不住连声喝彩。 
  由此,保定城里的瞎子渐多起来,日间沿街或算命或卖唱。瞎子们从不生事,保定人便又觉得瞎子们可爱起来。 
  这年冬天,程宝生突然病倒,先是风寒咳嗽,请郎中看过,吃下十几付药,竟是不见动静。日渐沉重。程宝生自知大限到了,便让程贵去请阿三来。 
  阿三慌慌地来了,坐在程宝生床前,摸着程宝生的手。程宝生颤声道:“阿三兄弟,你我二人交情一场,我将不久人世,我有一事相托,你莫要推辞。” 
  阿三哽了喉,酸酸地说一句:“员外爷,请讲。” 
  程宝生叹口气:“我曾经续过一房,叫珍儿,那年我儿兆初回来,二人私通,被我察觉,双双跑了。兆初怕我忌恨,不敢回来,你找他回来,到我坟前烧一张纸,我可人土为安了。” 
  阿三问:“少爷现在何处?” 
  程宝生泪就落下来:“唉,音讯皆无。或许在口外,或许在关外,他是做皮毛生意的。他的左脸上有一块青紫胎记。” 
  阿三点点头,说:“我记牢了。” 
  程宝生把阿三的手抓紧:“阿三兄弟,此事为家丑,不可外扬。我死之后,程家大院的事务由你掌管。若找回兆初,你便把财产交给他,若找不回他,或者他不肯回来,这程家的产业,便属你阿三了。” 
  阿三大放悲声,扑通跪在床前:“程员外,您说的这是什么话。阿三怎么也不会有占您产业的恶念啊。您放心,阿三一定找回少爷。”说罢,重重叩了一个头。 
  程宝生泪流得更急:“阿三兄弟,先不说此事。我已经立了字据。已经交给了程贵,外人不会生疑。”说着,他便急喘起来。 
  阿三不好再说,退出来。 
  过了几日,程宝生死了。 
  阿三主持了安葬了程宝生。程贵便在程家大院摆下一桌酒席,请来了东大街的几户父老,阿三四下拱手:“阿三受程老爷嘱托,暂时代管家务,等程少爷回来,便交接。诸位休要疑心。”程贵便把程宝生留下的字据,在酒桌上摆上展示。众人点头不语,心中却奇怪,不知道程宝生如何这样信任阿三。 
  第二天,阿三便动身去口外。行前,要阿琴帮着程贵看管程家大院。又叮嘱阿井阿六掌管好戏台,每夜仍要唱,似程老爷生前一样热闹。几个瞎子诺诺点头。 
  阿三一走就是一年。没了消息。保定开始传说,阿三已经死在了外边。 
  又过了些日子,阿琴变得泼悍了,时而对程贵等家人又打又骂。人们担心要出事。终于,有一天,阿琴带来了十几个瞎子,捉住程贵痛打一顿,强索出程宝生留下的字据,把程贵几个程家的老家人都赶了出去。 
  一城人得知此事,叹息程宝生养虎遗患。 
  又过了些日子,阿井阿六也火拼起来。那天夜里,阿井阿六先是在戏台上口角,然后各自带人在戏台上厮打,有人碰翻了灯火,戏台便燃着了。看客们一哄而散。那火直直烧了一夜,戏台成了废墟。第二天一早,有好事的街人来观看,只见戏台下扔着几具瞎子的尸体,其中一个,有人认出是阿井,竟是被生生掐死的。 
  阿六带人摸进程家大院住了。阿六和阿琴就睡在一起。至此,二人在程家大院里花天酒地。 
  又过了几个月,阿三回到了保定,那天,阿三刚刚走到城西门口处,竟先被程贵撞见。程贵惊了脸,搓搓眼,便酸酸颤颤地喊了一声:“是阿三吗?”喊罢,便泣不成声了。 
  阿三怔住,忙摸住程贵,懵懵地问:“出了什么事情?” 
  程贵把阿三扯到无人处,把程家大院的变故诉说了一遍。阿三的脸渐渐变得青紫了。他惨惨一笑,摸进城去了。 
  这天夜里,阿三进了状元胡同,摸到程家大院,便叩门进去了。他在院子里站定,硬硬地喊了一声:“阿琴。” 
  阿琴和阿六还没有睡下,慌慌地摸出门来。 
  阿三又喊一声:“是阿琴吗?” 
  阿琴和阿六都呆住了。 
  阿三阴阴地一笑:“阿琴,你好吗?你身边是谁个?” 
  阿琴软了声:“阿三哥,你回来了,我身边没有人。” 
  阿三叹口气:“我真是老了,耳朵不中用了。” 
  阿六摸出一把刀,悄声绕到阿三的背后,他用直了力气,把刀举起。却听阿三大喝一声:“阿六,你要做什么?” 
  阿六手一软,刀落在了地上。 
  阿琴定了定神,冷笑起来:“阿三,你不该回来的,你就该死在外边的。”说罢,她也吼了一声:“捆了他。”便有十几个瞎子从四面摸向阿三。 
  阿三大笑:“阿琴,你忘记我是谁了。”他猛地打一声门哨,口哨声尖利得似乎要划破夜空。门外就涌进来百十名瞎子,摸到阿六和阿琴身旁,将他们捆了。院子里的十几个瞎子,也被一一捆了。 
  阿琴哀号:“阿三哥,是我一时昏了头,饶了我。” 
  阿三叹口气:“是你自己作孽,怪不得我了。” 
  阿六还在吼:“阿三,你若杀就杀我一个,怪不得阿琴。” 
  阿三野野地笑了一声:“我留下她,你一个人走路怕是要孤单的。你们一并去吧。”他大喝了一声,一群瞎子涌了上来,把阿琴阿六和那十几个瞎子牵了出去。后来有街人看到,阿琴和阿六等十几个瞎子,被一群瞎子牵出了东门,直往暗夜里去了。 
  第二天,街人们看到阿三和程贵在四城门迎候来一男一女,进了城,径直去了状元胡同。街人们在街两旁探头探脑,见那男的左脸上有一块青紫胎记,分明就是程宝生的独生子程兆初,那女子虽然垂了头,但人们还是认出了,她就是当年走失的珍儿。 
  这天夜里,阿三独自摸到了那戏台的废墟处,摸到一块砖坐下,取下背上的胡琴拉响,一曲哀怨凄凉的调子便四散开来,悲悲地响了一夜,搅得一城人心酸。天亮时,那曲子终了。有早起的人来看,阿三已经走了。 
  从此,保定人再也没有见到过阿三,竟也再也见不到瞎子了。偶有瞎子路过,也不进城,都是匆匆地绕路而行。 
  很奇怪。 


张三讨债记
闵凡利 
  说的是有个叫李四的人借了张三两千块钱。几年了,李四一个子也没还。不是张三没去讨。张三一年去好几回,李四就是不给。李四说,张三哥,我要是有钱不给你,我,我是小狗。张三一听李四都说自己是小狗了,那一定是自己没钱。有钱谁愿意说自己是小狗呢。小狗是什么?不是人,是畜牲。要是有钱谁愿意自己作践自己呢?谁愿意自己说自己是小狗呢?张三村上的一个青年因为骂另一个人是狗,另一个不愿意,两人大打出手,结果一个头破得像蒜瓣,缝了十几针;另一个胳膊折了,打了石膏,像刚下战场的英雄。 
  张三听李四说自己是小狗,就感觉自己对不起李四。李四不就是欠你张三两千块吗,值得把人家逼得自己说自己是小狗,不就是两千块钱吗?真是太不该了。张三就说,李四兄弟,我知道你不是有钱不还的那种人。你哪能是那种人呢?你要是那样的人你想我会把钱借给你吗?根本不会。我怎会把钱借给一个难还账的人呢?我那不是卖了儿招女婿自己找不利索吗? 
  李四说,谁不知张三哥是个人精呢! 
  人精就是夸人聪明。张三一听就有些不好意思。张三说李四兄弟,你可别这么说。我今天到你这儿来,不是来讨账的。我是路过。说实在的,很久没见兄弟,怪想的。钱的事,你别当回事,有呢,就给;没呢,就拉倒。说完,张三起身就要走。 
  李四不让走。李四说张三哥,吃了饭再走。 
  张三说不了不了。 
  张三说我刚吃的饭,现在一点也不饿。 
  李四说啥也不让走。李四到院子里拿起根棍子就扔鸡。棍像长眼睛似的.就是扔不着。一院子的鸡四处乱飞。 
  看李四那扔鸡的架势,那咬牙切齿骂鸡狡猾的表情,张三知道,李四是真的想留他吃午饭。现在才十点多,根本不是吃午饭的时间。张三忙拉住李四。张三说,兄弟,你不要忙乎,我真的走了。 
  张三说走就走。李四忙扔下棍拉张三。李四说,哥,不要走,你大老远地来了,我虽没钱,可饭是有的。 
  张三见李四说的情真意切,就感觉真像吃了李四的饭似的。张三说不了不了。我饱着呢。张三说饱着呢的时候就用手拍了拍自己那本来已饿得前心贴后背的肚子。 
  张三其实早上起来就往李四这儿赶了,恐怕见不到李四,什么也没吃。 
  李四见张三把肚子拍地那么有内容,那么有气势,就觉得张三肚子里有东西,一定是饱着呢。不饱乍敢把肚子拍的那么响那么扎实那么有底气呢。李四就显得不好意思。李四说既然张三哥饱着呢,那,那我就不留了。三哥,你,你走好。 
  张三说,兄弟,你回吧。 
  李四就回了。 
  出了李四的家门张三就马上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自己是来找李四讨账的啊。看李四家的收拾,彩电冰箱洗衣机的,不像没有两千块钱的户子。张三就想抽自己的嘴巴,自己怎么说着说着说是路过的呢?还怎么说没钱就拉倒呢?自己的这张嘴真该挨扇!想到这儿的时候,张三一个劲地漾酸水。张三知道,这是饿的。他一饿就这样,不光漾酸水,还心慌,医生说他是低血糖,不能空肚子。无论如何自已得吃点东西了。毛主席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不垫垫肚子肚子是要反抗的。张三就抱怨自己,你看人家李四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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