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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2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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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专注于失落的思绪是被那个男人打断的。事情发生时,那人刚好经过秀水桥。他看到刘小慧对着天空喊了一声:“你这个甭种!”接着的情形便是陆荣光惊慌的身影和刘小慧在水中时隐时现的头发。据说刘小慧最后一次将头伸出水面时,那双美丽的眼睛始终直视太阳,直至被最后淹没。 
  一年后,当父亲的弟弟也像被河水吞没的刘小慧那样永远地从秀水镇消失时,我想起了他那双有着细细蒙古褶的眼睛。也是一样的直视太阳。这两双不同却又同样的眼睛,以一种使人痛苦的简单内涵固定在阳光下。这固定让我联想到某部影片里的一个特写镜头:天上的那颗星,在覆盖着冰霜的沙漠上,在一只受伤的野兽的眼中闪着光。 
  那人一边飞快地跑,嘴里一边哇哇乱叫。他喊叫的声音在那个下午就像一块块玻璃碎片,在整个秀水镇落得纷纷扬扬。 
  虽然那天目睹刘小慧死亡的是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但第一个冲到冯泥泥家通风报讯的人却是我。我记得当我出现在冯泥泥家门,面对客厅那张刘小慧放大成十八寸的艺术照,我的嘴唇哆嗦了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 
  冯海军的出走以及他出走时的神情,我都由于内心的恐惧而远离了当初的记忆,我只记得冯海军冲出门后,冯泥泥的身影就一直跟在我后面。事实上,那时我什么也没说,或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我相信冯海军的敏感是出于对一个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女人的直觉。而年仅十三岁的冯泥泥,除了表现出本能的惊慌外,惟一能做的事就是紧紧跟着她的同学撒足狂奔。 
  我不知是什么原因使我那天奔跑的脚步只懂朝向永新街而不是秀水桥,当我在家门口停下并直至看到我活生生的父母时,才像获得拯救般地从喉咙呻吟出一句: 
  “你妈妈跳河了。” 
  说完这句话大概有十秒钟,我便听到了冯泥泥那响彻云霄的凄厉哭声。当时父亲的弟弟正在屋里专心致致地削着晚餐用的土豆,我看到他把小刀一扔,奔了出来。虽然仍是那种微微倾斜的姿势,但他那时所用的速度令人吃惊。 
  刘小慧的葬礼第二天就举行了。她被埋在远离县城的糖厂后的荒地里。葬礼的时候,冯海军自始自终都站在远处的两棵梨树中间,他的悲伤因为距离遥远而使人无法看清,他投在地面上的身影细长而孤单,仿佛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直是以一个影子而不是一个丈夫的身份存在。 
  我们家的人和其他人一样,零乱地分布在那条通往坟墓的小路上,当第一铲泥落到刘小慧的棺材上时,我听到冯泥泥尖锐的哭声最后一次在灿烂的阳光下飘起。葬礼结束后,透过稀稀拉拉的送葬队伍,我回头看了看那在斜阳下幽静隆起的土堆。不久以后,父亲的弟弟也以同样的方式躺在了这片土地上。这种殊途同归的结局,让我意识到,这世上,只有死亡这件事是可以预见的。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那条刚刚吞没掉一个生命的河流,一如既往若无其事地平静流淌。 
  那次的通风报讯巩固了冯泥泥对我的友谊,她灵巧的身影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家中,尽管如此,我的失落感却没有消除,相反显得更加突出。因为很快我就发觉,冯泥泥轻快的脚步不是奔向我手中的芒果,而是,奔向那些斑驳不堪的牛皮纸的。自刘小慧死后,那些画着“什么都不是”的牛皮纸仿佛成了这个女孩所找到的另一个枕头,虽然它不是存放在华美的席梦思而是位于幽暗的角落,冯泥泥还是一次比一次更紧地拥抱。 
  古井般沉默的父亲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改变的是家里的其他三个人。在那段日子,那些牛皮纸上形形色色的事物已完全被一张张虽然形态各异,轮廓却完全相同的面孔取代了。尽管它的线条还是那么的模糊凌乱,但看过的人再也不会说它们什么也不是,而是说,“这东西看了真让人难受,就像有什么挠进了骨头似的”。不仅如此,我还发现一向喜静的父亲的弟弟总是在傍晚月色初现时出门。当他回来,我看到他的双腿沾满了泥土,而身体的许多部位,有着被昆虫咬出、荆棘擦伤的茶色血痕。 
  失落的心情让我更专注于对那棵芒果树的怀念。我总是长久地坐在树下,想象着冯泥泥初次经过时的笑靥。我一直以为那朵蓝云是飘向我的。我的这种独自微笑和眼泪汪汪令镇上人惊讶万分,在他们眼里,这个小不拉叽的男孩的忧郁就像猫会说人话一般令人惊奇。 
  至于第三个人,那个手脚总在不停做着什么,神情幽怨的母亲,她似乎不再热衷于做拖把。那些碎布就像父亲的弟弟的牛皮纸一样,在箱子里越堆越高。而那句有如每日必鸣的报时器般的“除了这样还能怎样呢?”也随着拖把数目的停止没了踪影。即便偶尔说起,也只是断断续续,而且总是刚吐出 “除了……”就再也没了下文。这叹息似的“除了……”在晚风里听起来,就像是为某人安葬时一声遥远的哀悼。 
  那些堆积在箱子里无所事事的碎布被再次重新利用是在一个炎热的下午。那时冯泥泥已和我家的人混得相当熟稔了。特别是跟父亲的弟弟,几乎是他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们在河边燃起一堆簿火,我和冯泥泥脱下衣服,在水中嬉戏,父亲的弟弟——由于腿疾从不游泳——重新烧旺篝火。烤红薯的香味引得我们一次次从水里跑上来,当然上来的时候不忘记用手捧起一掬水。我们把水泼向父亲的弟弟,让他也分享我们的快乐。父亲的弟弟拖着残腿,笨拙地躲避着水流,水滴浇在火上,我听到火堆恼怒的咝咝声里夹杂着冯泥泥快乐的尖叫和父亲的弟弟欢畅的笑声。 
  那个下午,母亲提着竹篮在河岸边来回往返了几次。她在漂洗那些碎布。当母亲俯身搯水时,吹过的风让我不禁联想到那个夜晚的那具纤腰。虽然每次母亲的来去都显得面目平静若无其事,但这联想和一直隐在心间的失落,让我怀着一种复杂的心理偷偷窥视着她——当冯泥泥吊在父亲弟弟的脖子,又被他满怀怜爱地举上肩头时,母亲会怎么想?会不会又在心里骂他“傻子”?我的思维长久地停留在这个地方,我阴暗同时又带着怜悯的心情度猜着母亲的心思。 
  在母亲第三次,也就是最后一次起身离开时,我尾随她上了岸。 
  那是我至今都无法忘怀也无从解释的一幕。母亲站在远处的一棵大杨柳下,当时已接近黄昏,夕阳穿过山峦旁的云朵,绚丽的色彩正由浅至深地从她的头发上依次过渡。当最后一片橘红暗下去时,我看到,母亲捋开宽大的衣摆,神色凝重地将一条腰带紧紧地束上了腰。 
  经过地狱般的躁动,经过星空下片刻的消失,这昏暗温湿的空间在临近午夜的时刻变成了一个奇特的天堂。我们站在那久久一动不动,然后,父亲的弟弟点燃了一支烟。 
  那一天非常寂静、灰暗——是一个色彩暗淡、忧郁的夏日,总之,是属于那种能保留在记忆里的一天。那天,灰蒙的街道不时吹过一阵夹着土地潮气的风,扬起的滚滚沙尘使得行走在仁义街的两个男人有点卡通,他们的脚步因为不同而又同样的匆忙而一颠一颠。 
  身为医务人员的林景明,到仁义街是去出诊。年轻的林景明当时身穿浅灰色的中山服,脚蹬一双蓝色青年鞋,三七分的头发在晚风里微微飘动。我的父亲则穿着件白色背心,脚上的布鞋是母亲在灯下制成的。 
  父亲在一个星期前,将一车芒果运到邻县去卖。卖完后父亲突然突发奇想,决定独自乘夜班车先回家。也正是这个突然的决定,使得他和那位儿乎从来无缘谋面的气质儒雅的国家干部相遇在同一条路。 
  “谢老大,你爱人的睡眠好些吗?” 
  这是林景明问出的第一句话。 
  “嗯?” 
  显然我的农民父亲没弄明门医生的意思林景明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这么不关心自己的女人?” 
  “她,生病了?” 
  “你不知道?” 
  “我给她开的药加起来足够一头大象睡上十年了。” 
  父亲听完这话后扭过头去,看也不看林景明,半晌才如梦初醒地挤出一句:“我懂了。” 
  父亲和林景明是在永新路口分手的。林景明继续往灯火通明的县医院走去,我父亲则一路疾走奔向家门。 
  那天晚上,愤怒的父亲打翻了那碗每晚必喝的绿豆汤,他岩石般沉默的嘴吐出了有生以来最长的几句话: 
  “你这样做是要我逼走发狗对不对?对不对?” 
  “就算哪天我真的睡死了,他也不会是你的,绝不会……” 
  对父亲的愤怒,母亲没有丝毫反应,她迷茫的眼神似乎在看着别的什么,而她的影子,由于束腰在灯下显得更细更长了。母亲的神态在那一刻让我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感情。我想起了她那日在柳树下的奇怪举动,她的腰已够细了,可为什么还要用腰带将它紧紧束住?她束腰的动机仅仅是为了让腰更细还是别的?她想束住什么又能束住什么?然而与母亲的茫然相比,那个从一双毫无智慧的小眼睛里流露出无尽空虚和悲哀的父亲更令我心生怜悯。虽然我无从体会这个木讷的男人的真实感受,但一种类似被抛弃的同感使我们有了某种微妙的默契。事实上,父亲的弟弟对母亲或是冯泥泥对我的抛弃都不残忍,因为这抛弃只存在于我们的臆想中。残忍的是母亲。她以这种奇特的拒绝房事的方式抛弃了父亲,使他十几年的爱情化作轻烟,在盛夏的热风中一点点飘散。 
  那晚,一向温和的父亲在清醒状态下粗暴地解开了妻子的腰带,强行了许久未行的丈夫权利,我则相应地结束了十年的独子生涯,在第二年有了个妹妹。 
  冗长的夏季使我承载了太多关于滴汗的记忆,每个记忆总在那些盈盈欲坠的汗珠里不安地抖动。许多时候,当我一觉醒来并以一种极其虚弱的目光投向这个世界时,那些零星的记忆碎片总以一种滴落的方式呈现。 
  战栗,其中的一个碎片,随着那个月夜我落下的第一滴汗最先缓慢地走了出来。这种缓慢让我得以用一种从容的口吻来描述那片作为背景的奇异植物。对当地的许多亚热带物种,我是了解并熟悉的,然而那晚,当我看完电影经过桥边的荒地时,我见到了一片从未见过的陌生植物。它们是如此葱茏,簇拥在枝叶中微微发白的梨形状物在我的注视下散发出一种女性气息。它的外表有如轻轻裂开的橘皮,下部裹着一层灰紫的绒毛,那绒毛好像是为了满足触摸而专门生长的,摸起来非常舒服。朝天生长的花苞饱满茁壮,叫人不禁猜测在它内部有一个神奇的生命正在孕育。 
  我被这事物所吸引,就在我用指甲剥开它丰满的外皮接触到里面的绵软时,我流下了第一滴汗。这滴汗由皎洁的月色折射到我的皮肤,转瞬演变为一阵战栗。 
  那真是个惊心动魄的时刻,侧身站在地里的那个男人似乎正专注于某件神秘莫测的事,对我的存在一无所知。他倾斜的身影在幽静的月光下随着裤裆里手的揉搓不断抖动,他的神情仿佛痛苦又似迷醉,时断时续的呻吟就像是用恐惧来表达的某种欢乐。灼热的空气将我的紧张感带到了极点,我屏住呼吸,整个人绷得就像手枪里待发的子弹,瞬间闪过危急的念头。 
  父亲的弟弟,这个在我十一岁时就死去的男人,始终保持着与镇上所有人都不协调的姿态。虽然当时我们的家破败不堪,可他那些被斥为“小资”的生活习性却不受阻挠地在里面飘荡了二十七年。 
  我记得有那么一天,我们推着载满荔枝的双轮车回家,父亲嘱我等一等他的弟弟。就在我跑进树林,我惊奇地发现这个男人手里竟捧着一把鲜花。他坐在地上,那张远离阳光照晒的脸,仿佛因为某种想象而荡漾着有如青草般微微晃动的笑容。那笑容在现在的我看来是多么的令人感动,可一个十岁的孩子眼里,当时却是以一种惊奇传达到内心。我无比惊讶地发现一向沉默少言的父亲的弟弟竟会一人独自微笑,而且还笑得如此微妙生动。而那双握着鲜花的手,随着夕照的游动渐渐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粉色。那奇异的色泽使得他身体的其余部分都黯然失色了…… 
  可现在,那双优雅的手却在一个令人难堪的部位游动……星空下的街道静谧安宁,微风时不时捎过一股沁人心脾的玉兰花香,被目光审视的陌生植物充满秘密……我紧紧攥着身边的一个粗糙鳞茎,汗湿的掌心让我感到那里面好像隐藏着昏沉却又充满活力的热量。突然,随着一阵猛烈的战栗——就像子弹穿透胸膛,父亲的弟弟的动作和呻吟嘎然而止。我松开手,由于用力,我的指甲都变白了……我看到他用枝叶小心地拭去手心的黏湿,在那里久久站着,然后,慢慢点燃了一支烟。 
  当第一个烟圈在空中飘散开时,我似乎理解了战栗的含义:先是一下剧烈的疼痛,接着是月光照耀下宁静的空气。神秘困倦的一生就这样完美地融合在灼热的空气中,融合在簇簇鳞茎粗涩的味道中,融合在枝干凹槽里浆液闪烁的光芒中…… 
  一道阳光射进窗幔,第一个碎片变得暗淡无光并慢慢褪去了。一双红色的小手——另一个碎片,带着另一种战栗紧接着出现。在我谨慎的注视下,这双手开始刷起了一条蓝色的裙子,连续不断的刷洗声在那个阳光充足的下午刺耳地响着。沉浸在机械重复里的冯泥泥,对站在不远处的我表现了由于慌张的视而不见。 
  在冯泥泥起身挥抖裙子上的水珠时,我清晰地看到她那在强烈光线下收缩的瞳孔。这让我感到,我的这位女同学是多么畏惧寸乙月的阳光。 
  我是通过这双小手认识那些奇异的植物的。然而,我对它的初次记亿不是如雪的洁白,而是,令人心悸的艳红。我汜得它醒目的第一次出现,确切地说,记得以前在四季青旁的窥视。我的记忆是如此清晰强烈,以至那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最终都变成了一场极其逼真的幻觉。我一次次带着痉挛似的步伐在过去行走,只担心我的感觉是不真实的。我向着阳光,向着阳光下的那片土地努力攀登,像一尾逆流而上的鱼…… 
  冯泥泥,这个自一到来就注定与整个秀水镇破败的气氛格格不入的洋气小女孩,在一个没有丝毫奇异迹象的夏日午后出现在我家中,我由此展开了叙述的白天,不久她又以同样的方式猝然消失,令我的叙述坠入黑夜。 
  冯泥泥是在父亲的弟弟被带去审讯的第二天突然失踪的,这使我原本连贯的思维一下陷人了不知所措的窘境。这困窘延绵的时间是如此长久,以至现在,当我面对上面的字迹,目光都不禁胆怯地进行了回避,仿佛这空缺是因为自己记忆的衰退,而不是冯泥泥消失的空白。 
  越过这失落的部分,我似乎看到这样的情景:冯泥泥挂在父亲的弟弟的脖子上,而父亲的弟弟,那个穿着没有纽扣的圆领T恤,重心落在右脚的年青人,微笑着将一束野艾菊递到她面前。他那没有遮拦的笑脸在凝望冯泥泥的时刻掠过一缕柔情,这柔情通过滴滴汗水传达到我当时一无所知的内心。我依稀记得他轻声说: 
  “我的,我的天使。” 
  “天使”,肯定是那个时代我所听到的最至高无上的赞美,它使我从此以一个平凡人家孩子的虔诚,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幻象始终怀着不可动摇的信仰。 
  自刘小慧死后,冯泥泥和父亲的弟弟的友谊就像那片生长葱茏的棉花,尤可遏止地一下疯长得漫天遍野。这是一段关于一个十三岁女孩和一个对十三岁女孩着迷的人的友谊,这友谊的狂热超出了那个以严谨为荣的时代所有可能的想象。冯泥泥,镇上为数不多的保持着午睡习惯的洋派女孩,只要一觉醒来,第一个要找的人绝对是父亲的弟弟而不是其他人。她总是这样,一次次以不同的借口从那个面目冷峻的独身女人家中跑出,以一种鹿羚般轻盈迅捷的步伐跳下仁义街的残墙,然后到达我家的天井。 
  冯泥泥对父亲的弟弟表现出的依恋,我们一直子以相当的宽容理解,有时甚至觉得有点可笑。我们的宽容来自冯海军——那个穿着海军服长年漂流在外的英俊男人,他的远行为女儿的行为做出了最得体的解释。 
  最先打破这种宽容的是我的母亲。那是一个清晨,我起来并走进母亲的房间,我看到母亲伫立在窗前,望着山那边天空的朝霞,仿佛被遗弃了似的满脸忧郁。当母亲转过身,我听到一阵很细的,就像线穿过针眼一样的声音传进耳朵: 
  “明年你便有个弟弟了。” 
  我怔了一下,这个女人有气无力的话让我感到吃惊,我用疑惑的眼神投向她的腰,那腰是如此纤细,我实在无法将它和一个小人联系起来。 
  “妹妹在你肚子里吗?” 
  “你想要妹妹?” 
  母亲问这句话时突然提高的声调吓了我一跳。现在想起来,我当时脱口而出的话实际潜在地蕴藏了一个秘密的心愿。虽然母亲说的是“弟弟”,但我口中吐出的却是与之背道而驰的“妹妹”。在我心里,这个还未降生的女性可以无限地延伸我对于“天使”的想象。 
  我们母子的交谈是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的。那个清脆的声音响过后,接着我便听到了父亲的回答。他说: 
  “哦,发狗上马鞍山去了。” 
  回答过后,这个老实农民开始了苦口婆心的劝阻,因为若不这样,冯泥泥准会走上三公里的路去找那个跛足男人。显然,父亲的劝说对这个执拗的女孩毫无效果,她一遍遍推开父亲递过的花生、瓜子什么,将央求的目光投向我,她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谢小年,带我去吧,求求你,带我去吧。” 
  面对冯泥泥央求的目光,我的内心是多么的骄傲。我终于感受到了被人需要的快乐。可就在我为自己感到自豪的时候,母亲出现了。她走到我们中间,宽大的衣摆挡住了冯泥泥投向我的目光,我听到这个妇人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声音: 
  “不可以。” 
  “为什么?”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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